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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星—— by风歌且行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5

衣柜里的东西没?动,还是之前他们回来时收拾的样子,桌子也干净,只有抽屉被拉开了。贺西洲记得这个抽屉里放了她奶奶的病历还有她的日记本,现在这个抽屉里没?有了日记本,应该是昨天回来时拿走了日记本,除此?之外别的东西似乎都没?带。
贺西洲有一瞬的失神,突然?想不到?沈星微会去什么地方,可是在这个城市里,她只有两个家啊,还能去哪呢?
半小时后杨衡收到?老板的信息,拿了后座的资料下了车,上了顶楼,被贺西洲开门迎进了一个极其狭小的房子里。贺西洲朝他要了烟,点?了一根之后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正在用这种方法压制情绪,看起来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杨衡静静地站在一旁,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四点?五十。
小小的房子很快烟雾缭绕,贺西洲沉着眉眼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覆寒霜,一动不动地看着资料。
从前贺西洲从不动用这样的手?段去探查别人的过去,对别人是没?必要没?兴趣,对沈星微却?是希望她能够自己说出来,慢慢将?一切分享给他,但是装好人也会有装到?头的一天。贺西洲将?烟头按在桌子上,指尖用力,有几分凶恶的意味。
资料上显示,沈星微六岁时父母就离婚了,她跟着父亲生活。十岁时,母亲改嫁,父亲也带着她来市里上学,小学和中学都是很普通的学校,但因为成绩优异,所以考进市里重点?高中。高二时,她父亲酒驾撞在路边的树上,当场死亡,其后她转学,去了水天县。
也就是说,在沈星微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只有高中短暂的,不到?两年的时间与他有过交集,或者说,擦肩而过的缘分。
贺西洲不论在记忆里搜刮多少遍,都没?有在高中时代找到?沈星微的脸,确认自己在高中时是完全不认识她的,可是沈星微却?在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说讨厌他,还在日记里也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邪恶文?字。
“拨通吴跃的电话,我有话要问?他。”贺西洲说。
杨衡拿起手?机时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很好,小贺总折腾起来人人平等,高中同学也不放过。
因为前一天事先跟吴跃联系过,所以杨衡在电话接通之后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来意,随后将?手?机递给贺西洲。杨衡办事滴水不漏,不知道怎么敲打,吴跃在凌晨五点?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诚惶诚恐,用着非常谄媚,讨好的语气,说道:“贺总,什么事儿要问?我呀?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西洲随意打了个手?势,杨衡转头出了门,下了两层楼回避。
房中安静下来,贺西洲开门见山,“高二的时候你收到?一封情书,还记得吗?”
“啊?这事儿啊?”吴跃明?显愣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群里张罗同学聚会,他虽然?在外地没?时间去,但是在群里跟老同学聊了一会儿,也说起了这事儿,所以很快就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
贺西洲问?:“沈星微的?”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吴跃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当时还以为是情书呢,特?得意地当着别人面宣读,结果我读到?一半发现……”
贺西洲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声音平静,“发现什么?”
“那?不是情书啊,是一封信。”吴跃说:“而且也不是送我的,当时你递给我,我还真以为是送给我的呢。”
“我给你的?”贺西洲微微皱眉,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会给你?”
“对啊。”因为是高中收到?的唯一一封情书,所以记忆很深刻,吴跃嘿嘿笑了笑,“因为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但是放在了你的桌兜里,所以是你给我的,当时我没?多想,以为有女生喜欢我,送情书送错了地方,结果……”
贺西洲打断他的话,“信的内容是什么?”
吴跃努力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没?能想起来信的内容,当时并没?有读完,而且也是几年过去,能够记清楚事情的经过已经很难得。他说:“我记不清楚了啊,贺总可以去问?问?周霖深,当时他把信给要走了,或许他还记得。”
十分钟后贺西洲阴沉着脸出来,反手?关上门,将?手?机递给杨衡。
他接手?之后翻上来一看,屏幕稀巴烂,碎得彻底,显然?惨遭毒手?。社畜杨某默默抬头看了贺西洲一眼,寻思直接索要赔偿然?后被上司穿小鞋,还是以“难道刚才?有一百个蜘蛛在我的宝贝手?机上结网了吗哈哈”这种玩笑话带过。
贺西洲说:“刚刚放桌子上时不小心力气大了点?儿,你去买个新手?机,我给你报销。”
这破手?机杨衡用了三四年,电池早就换了又换,总是不舍得换新,谁知道今天有这样的机遇,可以买最新款的手?机了。杨衡眉开眼笑地道谢,将?手?机揣兜里,更加当牛作马尽心尽力服侍这位看起来心情很糟糕的上司。

第56章 也会卷着数不清的遗憾离……
早上七点?,贺西洲将车要了下来,把快要奔三?的?助理放回了家。
他本来无意麻烦别人,只是他自己的?车被?搞得一团糟送去洗了,大半夜起来发现沈星微不在,一刻都等不了,急需一辆车,并且在心情焦躁的?时候不适合开车,所以只能把杨衡叫来并担任司机。
天亮的?时候,阳光重临大地?,雨也停了,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情绪也恢复正常,所以让杨衡打车回家,还给他放了一天假。
贺西洲开着车回到了他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踏足过的?高中。
沈星微以前在文科2班,班主任名叫赵丽,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身量不高,戴着窄边眼镜,教语文。学校每年都有?尖子生,流水的?学生铁打的?老师,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年轻孩子,很多老师其实并不会将哪个?学生记得很清楚,几年的?时间过去,别说是提起名字,就算是本人来了站在面前,大概也没什?么印象。
但贺西洲跟她提起沈星微时,她神色恍惚一瞬,“哦,她呀……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贺西洲笑笑说:“原来老师还记得她呀?”
赵丽也微笑,只是眼里蓄满了感慨,大概是触动了软心肠,不经意流露出了怜悯,“当然记得,那年她被?撞坏了脚,送到医院后联系不上家长,后来才?知?道她爸头天晚上酒驾撞死,这孩子在医院躺了四天都没人管,还是我给垫的?医药费,同?学给送的?饭,最后跟警方求助才?联系上她妈,来了之后火急火燎给她办了转学,腿还没好就把她转去了县城的?高中。”
很平常的?一句话,赵丽也并没有?用多么重的?语气,但每个?字落在贺西洲的?耳朵里,都化作剜心似的?惊雷,脑袋也“嗡”一声响,好像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可笑的?是贺西洲从?来不习惯同?情,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看多了别人的?苦难,知?道这个?世界上有?80%的?人经受着各种各样的?困苦,却?从?不慷慨自己的?怜悯心。可是沈星微的?过往,很像是一把尖锐无比的?刀刃,这样大剌剌地?刺进了贺西洲的?心口,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刺得鲜血淋漓。
一开始贺西洲只是以为沈星微是个?有?着怪癖和一点?心理疾病的?跟踪狂,他不好奇沈星微这样的?行为后藏了什?么,只是单纯以为这是一段从?天而降的?机遇。
后来贺西洲不知?不觉生出了探寻心,对沈星微的?占有?开始肆意蔓延,于是他发现了他以为的?初遇其实并不是初遇,他以为的?讨厌也不是真的?讨厌,他以为的?藏在暗处的?跟踪、毫无交集的?过往、高中短暂的?独角戏以及导致她心里生病的?原因,其实都不是原本面目,覆盖在上面的?表象蒙骗了他。
藏在下面的?那些,更?贴近沈星微的?事实,才?更?加残忍,冷酷。
只是她对这些只字不提,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
贺西洲觉得这样的?说法都是安慰自己的?欺诈式语言,因为时间从?来不是治疗的?药物,不能因为足够久远,足够漫长,就能填补心里的?伤痕。
就像他对年幼时大部分事情都没有?记忆,甚至有?时候面对母亲指控他损坏那些珍贵藏品时,也根本记不起来那些事,但是他至今仍然记得六岁生日那天,他满怀着回家的?期待入睡后,一觉醒来却?面对已经离去的?父母时的?心情。
沈星微也不可能对这些释怀。
“不过她在哪都是不会蒙尘的?明珠,前两年她还来看望我,说考上了咱们市里最厉害的?美院,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赵丽还在不停地?夸奖沈星微,满脸都是欣慰,好像教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她与有?荣焉,为之骄傲。
贺西洲却?已无心再听,冲赵丽道了谢,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前往学校大门?的?途中,他看了一眼市高的?操场,几年过去换了新的?塑胶跑道,被?雨水冲刷之后颜色更?深,在阳光下显出鲜艳的?色彩,上面有?不少叽叽喳喳的?学生在上体育课。
市高的?操场长有?四百米,这个?距离算不上远,从?这头走到那头最多也就十来分钟,可是十七岁的?贺西洲与十六岁的?沈星微曾经站在同?一片塑胶跑道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看见过她,哪怕一眼。
贺西洲曾在高三?时,从?邵蒲的?个?性签名上看到一句话:“可能学校里每年夏天的?风都是一样的?,在带着翘首以盼的?心情来时,也会卷着数不清的?遗憾离开。”他对那些伤痛文字嗤之以鼻,抱有?九十九分的?不屑和一分的?嘲笑,认为他的?高中不会存在任何遗憾,可是直到今天站在这里,才?发现这句话正中心口,打得又狠,又深。
他回到车上坐了片刻,安静的?车厢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他在这一刻无比想念沈星微。
他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抱抱她。
可是沈星微走的时候没有带手机,而且连电话卡都没有?拔,不知?道去了哪里。
贺西洲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公司的?车里抽起烟,以缓解心理的?烦躁,低头在手机里翻找,从?邵蒲那里要来了周霖深的?联系方式,很快就加上了他的?好友,问?他在哪。
周霖深大概知?道贺西洲会联系他,马上与他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贺西洲驱车过去只用了半个?小时,一下车就看见了站在家门?口的?周霖深。
他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房子是独栋,门?口是停车的?区域,无人来往。
贺西洲关上车门?,张口就问?,“沈星微来找过你?”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情绪内敛之后眉眼溢出一股漫不经心,墨黑的?眼眸落在周霖深的?身上。
他看得认真,充满打量,但视线却?颇为不善,直直地?走到周霖深的?面前。
周霖深往后退了半步,回道:“昨天下午见过一面。”
贺西洲在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交谈,充满着侵略性,得益于身高优势,他半敛着眼皮看周霖深,漠然的?态度也显得锋利,“你见她干什?么?”
周霖深强撑着身体,没再往后退,老实回答:“高中的?时候落在我这里的?东西,我归还给她。”
贺西洲又问?:“她见了你之后没有?回家,去哪了?”
“我不知?道。”周霖深说:“昨天跟她分别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那你为什?么在昨天晚上九点?的?时候给她发信息,问?她到了没。”贺西洲眼眸轻眯,轻声问?:“她到哪了?”
周霖深脸色一白,没料到自己会被?拆穿,一瞬有?些慌张,“我、我跟她分别之后,当然要问?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贺西洲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高中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走了沈星微送的?那封信?”
周霖深没想到他话题转变那么快,心里也清楚贺西洲这次找他是来者不善,所以选择在自己家门?口见面,谨慎回答:“因为我在高中的?时候跟沈星微有?一些朋友关系,吴跃想要扔掉那封信,被?我看见就顺道要回来了。我打算还给她,但是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请假不在,后来就转学了,一直没机会。”
“不对吧?”贺西洲淡漠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应该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封信不是给吴跃的?,所以你一找他要,他就给你了。但是你和沈星微明显不是关系很好的?旧友,所以你不可能提前知?道信的?内容,我猜,是她托你代为转交,把信放在我的?位置上,但是因为信封上被?你添了吴跃的?名字,所以我在拿到信的?时候,顺手给了吴跃,对吗?”
周霖深的?表情越来越差,几乎掩饰不住眉眼间的?慌张,嘴唇微颤,像是被?人无情地?揭开了外皮,露出污浊不堪的?劣迹。
贺西洲尚人模人样,好像很心平气和地?讲:“我说她怎么会那么讨厌我,原来这都是拜你所赐,你又约她见面是为什?么?心怀愧疚?昨天有?好好跟她道歉吗?”
“她……她说已经不在意了。”周霖深像是慌了神,眼珠子不停转,慌乱开口,“而且我也是为她好啊,因为那时候你总是把别人送的?情书扔到垃圾桶里,冷漠刻薄,很不留情面,我不想让她也受伤,所以才?写了吴跃的?名字,我本来的?打算是从?吴跃手里要回来再还给沈星微,让她专心学习,不要再一直跟着你了,但是,但是我也没想到那天她就在教室外面……”
话还没说完,贺西洲突然就动手,往周霖深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不知?道是他拳头太重还是周霖深弱不禁风,登时往地?上一摔,慌张地?想要爬起来,贺西洲却?将他猛地?掼在地?上,抓着后脑勺的?头发把他的?半边脸按在地?上,满眼凶戾,“你说什?么屁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想跟她道歉的?,但是那年她突然转学,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一天她碰巧父亲过世,这几年我也很痛苦很内疚,我试图联系她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昨天见面时她又说不在意了,我觉得不在意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提,反正你们现在也交往了——啊!!”
贺西洲听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一直刻意压制的?情绪在顷刻间迸发,岩浆似的?愤怒炙烤着心脏,焚烧了所有?理智,让他变成一个?毫无素质可言的?暴徒,又像发疯的?野兽,褪去了人皮,俊俏的?眉眼满是凶残,把周霖深按在地?上狂揍。
周霖深被?打得鼻血横流,痛哭流涕,一直喊着说自己错了,对不起,还说要告诉他沈星微去了哪里,但是贺西洲此时好像已经听不见,大约气到双耳嗡鸣,暴戾的?情绪填充他的?大脑,所有?的?怨愤都找到了出气口,几拳下去周霖深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很快旁边传来拔声的?尖叫,一个?中年妇女从?家里冲出来,用力推了贺西洲一把,厉声对贺西洲喊:“你是谁啊,凭什?么打我儿子!”
贺西洲起身让开,攥着流血的?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周霖深,眼神凶得不行,落在别人眼里简直跟杀人犯没什?么两样。
那中年妇女见自己儿子躺在地?上被?打成猪头,鼻血流得到处都是,扯着嗓子哭喊,“你别给我走!我要报警!”
“妈,别报警。”周霖深挺在地?上缓了片刻,慢慢爬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泪,对贺西洲说:“当初的?事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改天我也会亲自跟沈星微道歉。她昨天买了车票去了水天县,但是具体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贺西洲嫌弃地?擦了一把手上的?污迹,几拳把人打成猪头却?恶劣得没有?半点?反省的?样子,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揍你一顿就完事了,我现在去找她,找到她之后再回来跟你算账。”

水天县离市六十多公里,坐车需要两个多小时。
当初沈星微右腿还没好的时候,打着石膏坐在气味难闻的大巴车上,一路都偏着头,从满是斑驳污点的玻璃窗往外看,风景逐渐从市中的高?楼大厦变成大片的田野,低矮的房屋,视野越来越开阔,没有繁华高?楼阻拦的天空又蓝又辽阔,是很美的风景。
可是沈星微却?觉得这段路太漫长,她静静地落着泪,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没有可能?再进入这座城市。
现在想想,到底还是那时候年纪小,又经历了?人生重大的变故和打击,所以才不?可避免地被困在绝望之中,还以为是自己是因为离开这座繁华都市而伤心。实际上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就算后来她没有将大学报考在这座城市,一样可以在闲暇之余,买一张二十块钱的车票来到市里。
沈星微在县高?中生活得很好,年纪小的孩子们?仿佛天生对着大城市仰慕和向往,因此得知沈星微是从市中第一高?中转回去时,他们?对沈星微都极其热情,甚至腿还没好的那段时间,有个女?生骑个自行车接送她上下学,并且乐此不?疲,索取的报酬就是希望沈星微能?多讲一些在市高?的事情。
沈星微很快就融入了?新的高?中环境,并且以自己的能?力稳坐年级前三的宝座,生活还是要继续,她与奶奶相依为命,开始了?普通而平凡的日?子。只是偶尔还是会突然掉眼泪,说?不?好是因为悼念突然去世?的父亲,还是惶恐自己未卜的前途,抑或是其他难以言说?的东西。
沈星微当时看不?明白,现在回头看看,迷雾一般的人生已然清晰明了?,该得到的都会得到,该失去的也挽回不?了?。
她揣着兜在县高?中的门口?站着发呆,手?臂里还挎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了?黄澄澄的橙子和几根火腿肠和鸡蛋。等?了?不?过十分钟,下课的铃声响了?,学校大门打开,没多久就有数不?清的孩子飞快地奔出学校,样子很像坐了?八百年的牢突然得到释放一般。
等?到出学校的人越来越多,沈星微就趁机钻了?进去,因为她没有学生证,而且这个高?中的门卫对无?关人员出入学校检查得比较严厉,与其跟门卫扯谎被人拆穿,她宁愿多等?一会儿,趁着人多偷偷溜进去。
县高?的占地并不?大,操场也小,几栋教学楼紧挨着,入眼可见的设备基本老?化得不?行。沈星微还记得那年夏天,教室里的风扇半死不?活地转着,她午睡起来一脑门的汗,接一杯水补一补身体流失的水分,然后两眼一睁就是刷题。
不?过沈星微不?是一个对自己非常严厉的人,她会在忙碌的学习时间中抽出一点点的空闲,虔诚地献给学校食堂后边小树林里的那群小猫。一开始她是不?喜欢吃食堂包子里的肉馅,还有看起来就很油腻的鸡腿,吃饺子也只喜欢吃饺子皮,但?是这些东西不?吃就太浪费了?,因此沈星微看着碗里的剩饭和食堂阿姨的谴责眼神,良心总是备受折磨。
后来偶然在食堂后面的小树林散步消食,她看见了?几只猫,可能?是流浪猫,但?是很肥。
从那以后,沈星微剩下的食物就有了?上贡之处,喂了?半个学期左右,她一进小树林就会有很多猫猫围过来找她,因此她也成为了?咪咪大王。
在学校里的小猫是不?会挨饿的,但?是当初沈星微毕业时,还是担忧了?很长时间。昨晚上到家?,今天收拾完房子,填饱肚子,忙完了?手?头上的所有事之后马上就来了?学校小树林,唤出了?曾经在这里陪伴她很长时间的小猫,交出了?自己买的所有火腿肠和鸡蛋。
小县城算不?上发达,所以在这里不?需要手?机也能?很好的生活,她身上的现金足够。房子是奶奶的,老?人家?在去世?之前就已经把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了?,她自己的衣物和平时用的东西都不?见踪影,有些是烧掉了?,有些是扔掉了?或者送人,总之沈星微后来回去的时候,整个屋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才会选择在市里租房。
昨天晚上回来得匆忙,好在夏天跟冬天不?同,不?需要厚厚的棉被,她将空荡荡的床简单擦一擦,找了?柜子里放着的床单铺上去,将就睡了?一夜。
想要回到水天县不?是临时起意,是她早就有的念头。
在奉水山庄的那天晚上,沈星微感觉右脚腕泛酸,骨头里有些湿冷,那是她当初在大雨天被撞坏了?脚,又坚持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去医院。那时候她的生活一团糟,母亲来了?医院说?自己生活繁忙,给她办了?转学,沈星微就拖着还没好的脚坚持出院离校,没有好好休养,因此落下了?病根。
每到下雨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她的右脚踝就会有轻微的酸痛感,所以她知道那晚看不?到流星雨。
沈星微坐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仰头看,无?比想念那个已经逝去的老?人。她不?是性子温柔的人,甚至对沈星微也鲜有笑脸,但?是那时她看沈星微怎么也接受不?了?脚踝的病根,于是对她讲:“这不?是很好吗?你身上有了?个天气预报,下回脚疼了?就提前告诉我,我就不?用出摊了?。”
她是做煎饼的,整天推着个三轮车大街小巷地卖,但?是三轮车没有棚子,所以一下雨就不?能?出摊。
这并不?是安慰的话语,但?是从那以后,沈星微渐渐不?再为右脚的隐疾感到失落伤怀,渐渐接受了?自己身上有个天气预报的能?力。
看不到流星雨的那个夜晚,沈星微并没有很失落,她在下床的时候看见贺西洲睡在床的另一边,长手?长脚占了?大半个床位,俊俏的面容在微弱的小灯下显得充满柔和宁静,这使得沈星微不可避免地站在床头看了?他许久。
沈星微在那时很想跟奶奶打个电话,告诉老?人,她现在很认同老?人说?的那句话,人生不?可能?永远在低谷,否极泰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拿到那封曾经被她送出去的信,就好像已经将过去填补完整了?,虽然还剩下许多细细密密的遗憾,但?是也差强人意,现状已经足够好,所以她想要将这些讲给奶奶听,让死前都仍未放下心的老?人不?再担忧她唯一的孙女?。
沈星微抚摸着胖嘟嘟的橘猫,对此感到愤怒,对着一群小猪咪训斥,“想当初我这个咪咪大王喂了?你们?一年半都没喂胖,我走了?这两三年,你们?居然都胖成这样了?,这是背叛!这是忘本!我看你们?是想拥立新的咪咪大王了?。”她当初剩下的包子馅饺子馅还有数不?清的火腿肠鸡蛋以及各种鸡腿,可都是喂进了?这些小猫的嘴里,也没见它们?长几两肉来回馈自己。
高?中下午放学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等?晚自习一开始大门又会锁上,沈星微在小树林玩儿了?一会儿,又晃悠着一袋子的橙子嘚吧嘚吧离开。
傍晚时分,夏季的风燥热,路上行人慢慢,时不?时传来街头卖小吃或者卖水果的喇叭声。火烧云渲染了?半边天,赤红的光芒映得大地尽是霞光,县城的房子普遍没有那么高?,所以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火烧云悬于天际,这是调色盘再怎么精心调制,也画不?出来的绚烂与美丽。
沈星微慢悠悠地走着,有些热但?是不?舍得那么快回家?,时不?时会停下来站在不?同角度仰头张望。作为创作者,这可以算是职业病了?,她看见美景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以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色彩,什么样的构图才能?诠释这样的美景。
她曾经失去过这个能?力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正慢慢找回。
回家?的路上有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并且没有车辆往来,道路两边的杂食店铺悠闲地开着,散发出各种卤味或是炒菜的香气。沈星微走走停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后有人,但?是当她停步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她猜想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在小县城里,发生跟踪害人事件的几率实在太小了?,而且她家?也不?是住在很偏僻的地方,无?须担心这一点。
“沈星微。”前头卤味店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生,他擦着手?冲沈星微笑,“真是你啊?好久没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男生名叫孟珂,比沈星微大两岁,算是邻居。那年沈星微搬回来时,比较喜欢吃他家?的卤菜,经常来买一点。孟珂则是初中上完就辍学,一直在家?里帮忙,所以一来二去沈星微与他也算熟识。
说?起来当初高?中毕业那会儿,孟珂的母亲还上门向沈星微奶奶说?过媒,说?是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平时关系也不?错,两家?离得近往来也方便。沈星微上的美院学费不?算便宜,加上市里的开销花费也高?,全都由沈星微的奶奶卖煎饼负担,实在有些困难。孟珂是家?中独子,卤味店也开了?很多年,他爸妈手?里也有些积蓄,当初的意愿是可以先让两个孩子订婚慢慢处着,他们?愿意供养沈星微上大学。
县城里的孩子说?亲早,结婚早,这些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沈星微的成绩在水天县拔尖,绘画又太有天赋,模样更是一等?一的标致,这样绝好的条件难免有人攀着关系近的缘由满足自己的私心,热心的说?媒在沈星微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有过几次,等?到她毕业了?要上大学了?,要离开水天县了?,来的人就更多了?。只是人们?硬要挑出褒贬也是有的,他们?会借以她父亲死亡,母亲改嫁为由表示她的条件没有那么优秀。
只不?过最?后都被沈星微的奶奶给回绝,有些闹得比较难看,有些却?没放在心上,一笑而过。孟珂的父母属于后者,而孟珂本人也对此很抱歉,当初沈星微离县的那天,他送上了?卤味大礼包,让沈星微啃了?一路。
“孟哥,好久不?见。”沈星微站着跟他讲话,“我是昨晚上回来的,就是想奶奶了?,回来看看,住几天就走。”
当初办老?人丧事的时候,孟珂也帮了?不?少忙,提及逝去的人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抱歉,转头说?:“你先等?会儿,我给你拿点卤味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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