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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与梨花同梦by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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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很?有把握,也看出了太后对?她一根筋的震惊。太后说?:“我知道?你受人?排挤,且又离乡背井来到上都,诸事颇为不顺心。但?人?既走到了这一步,要学会退让,总不能半点亏也不吃。”
苏月表示很?为难,“卑下脾气耿直,不知圆融,与温娘子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实在难以与她共处。其实细想想,也许并不是?温娘子有心排挤我,是?我不该挤进她们之中。我没来的时候十二侍都好好的,我一来,就出了这么多事,可见都是?卑下不好啊。”
太后缓缓颔首,“还好,你懂得自省。”
苏月心里暗暗高兴,看来太后权衡之后,终于要作出决定了。遂恭顺地?掏出了先前赏赐的那条珠串,托在掌心里,打算原路奉还,却不想太后看都没看她一眼,转头吩咐傅姆:“预备好赏赐,让温家来人?,把温娘子领回去。”
傅姆说?是?,毫不意外的样子。这厢的苏月呆愣当?场,实在弄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被遣出宫的不是?自己。
太后到这时才瞥了她一眼,“怎么,辜娘子很?失望?”
苏月僵硬地?摇摇头,手里的珠串有些灼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太后自有她的主张,曼声道?:“其实那个温娘子,我也仔细考量了很?久,性情乖张,爱欺压人?,确实不该留在宫中。加之这段时间外朝对?温家父子有诸多非议,这时让温娘子出宫,恰好表明了后宫的立场,对?朝中那些有女郎在掖庭的官员,也是?个警醒。”
苏月不懂那些大道?理,她只?知道?自己回家的梦又一次破碎了,明明算准的事,竟然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
那现在自己怎么办?排挤走了温萃,往后自己岂不是?更加稳如泰山了?而那位皇帝陛下八成又得意坏了,以为自己遵循他的吩咐,开始追求“身心舒畅”了。
太后颇为慈祥地?冲她笑了笑,“辜娘子,事情处置完了,你还不回去,等着?领赏吗?”
苏月这下再不敢耽搁了,慌忙行?礼告退。回到廊前围房的时候,遇见太后那里派来的傅姆,正督促温萃收拾东西。
温萃回身看到她,这刻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凌厉,只?是?怔怔道?:“辜苏月,你真乃神人?,拒了陛下的婚,他们照旧拿你当宝贝。”
若是?按照常理,新朝伊建,帝王家应当?多多巩固与世家望族的联系才对?。所以辜苏月去面见太后,她的傲气上来了,不屑于跟去,因为她有信心,不会败给这样一位出身微贱的女郎。然而谁能想到,太后的选择竟如此?离奇,赏了她一些绸缎首饰,就这么打发她回去了。
她不服,追问傅姆为什么,傅姆道?:“入选十二侍,不过是一只脚踏入了掖庭,最后留与不留,还要经过多重筛选。小娘子不是第一个被退回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能在宫中受封,外面自有合适的姻缘,早早回去,不耽误议亲也好。”
温萃无话可说?了,当?权者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她入选过十二侍,至少曾经得到过太后的肯定,就算最后没有修成正果,比之上来就落选的,总要体面得多。
温萃万般遗憾地?迈出了好望山,她的离开彻底成就了苏月,从此?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哪天她要是?又发疯看不惯你,照着?温萃的前车之鉴,你就要倒大霉了。
所以从那日起,再也没人?来找过苏月的麻烦,那些串通一气排挤她的女郎们因为失去主心骨,变成了一盘散沙。大家忌惮她,都不怎么敢接近她,苏月对?她们也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彼此?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不过苏月倒是?格外留意起了居晗谨,主动表亲近,找了个机会专程向?她致了谢,若没有她的提点,自己也不会处处提防程舒意。
居晗谨还是?淡淡的,“辜娘子客气了,不过是?随口?一言,不必放在心上。”可说?罢又不禁笑起来,“娘子很?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让人?刮目相看。”
苏月才明白过来,想必是?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惊着?了温文尔雅的女郎。
她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天不怕地?不怕,分明是?逼到了绝路,不得不挣一挣罢了。”
“娘子不担心太后选择温娘子吗?”居晗谨道?,“还是?你原本就有打算,希望太后放你出宫?”
可见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苏月舒展开了眉目,叹道?:“被居娘子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原本是?盘算着?自己出去呢,没想到最后竟把温娘子挤走了,真是?罪过。”
“那你为何?想出去?”居晗谨同她并肩坐在廊子上,背后有风吹来,吹起了云锦的画帛,凌空轻拂着?。她偏过头问苏月,“在宫里不好吗?既然留下,必有前程,太后还是?看重你的。”
风吹得发丝凌乱,苏月抬手绕到耳后,没有什么深沉的想法,只?说?:“我就是?想家,想回姑苏去。”
居晗谨低下头叹了口?气,“还是?想念家里的人?啊……刚离家是?这样,时候久了就好了。”
苏月听她说?话,语气温柔,声声入心。别人?都说?她倨傲,自己同她走得近了点,才发现她只?是?怕麻烦别人?。这样的女郎多么可亲可爱,如果能与她交上朋友,将来她当?了皇后,是?不是?可以满足她这点小小的心愿?
这么一思量,她决定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立刻往居晗谨身边挪了挪,试探着?问:“居娘子,你可曾见过陛下?”
居晗谨道?:“见过两回,都是?在安福殿里。”
“你觉得陛下怎么样?”苏月的语气充满希望,简直同太后如出一辙。
居晗谨迟迟看了她一眼,“陛下英朗,有雄才大略。”
苏月抚掌说?:“是?吧,尤其年轻,不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君王,就算随王伴驾也不为难。”言罢又问,“有没有与陛下单独见过面?说?上过话没有?”
居晗谨摇摇头,“陛下似乎不好女色……”话说?出口?,才发现有歧义,忙又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陛下好像瞧不上十二侍,就算太后刻意将人?放在他面前,他也从来没有多看一眼。”
皇帝陛下会装模作样,这点苏月是?深有体会的,于是?着?力?游说?着?:“想是?要保持君王威仪,毕竟刚开国,眼睛在女郎身上打转不好。居娘子,我会一点相人?术,看你面如满月,必有富贵命格,何?不找个机会攀交陛下?这安福宫里有这么多女郎,你得想办法在陛下跟前露脸,他才能记住你。”
居晗谨疑惑地?望着?她,“辜娘子,你自己为何?不想爬上去?既然来了安福宫,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苏月道?:“进安福宫不是?我的本意,都是?阴差阳错。我如今只?想家里的爹娘……居娘子,要是?我想办法助你见上陛下,你日后有了大出息,能不能遂了我的心愿,让我回家?”
居晗谨沉默下来,见她灼灼望着?自己,吸了口?气说?好,“你若能助我面见陛下,我一定尽我所能报答你。”
“好好好,容我谋划谋划。”苏月欢喜不已,着?力?握了握她的手,“苟富贵,勿相忘。”
加入了十二侍,最大的一点好处是?行?动还算自由,掖庭内大业殿以北的这片可以容她们走动,皇帝的寝宫徽猷殿在安福殿以东,只?要在崇光门?上候着?,耐住性子,起码能见到国用。
苏月规划好了一切,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在南北夹道?里徘徊着?,试图守株待兔。可惜等了半日,也没见到徽猷殿内有人?进出,她只?好托人?向?内传话,说?想求见班领一面。
总算运气不错,国用在徽猷殿,不多时就抱着?拂尘快步出来,笑着?说?:“小娘子怎么来了?可是?来求见陛下的?”
苏月说?不是?,“恰巧经过这里,想着?来看看班领。”
国用受宠若惊,“小娘子来看我,那怎么敢当?。我知道?,还是?来瞧陛下的,不过陛下不在掖庭,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连夜里都睡在乾阳殿呢。”
苏月“哦”了声,“竟这么忙吗?”
国用说?是?啊,“前朝的法度要废弃,新政颁布之前得经过多番商讨。还有国家的营田要重新划分,返乡的流民要安顿,朝中的各项冲突得平定……哎呀,立国可不是?土财主家造个房,陛下担心那些臣僚不周到,总不免事必躬亲,哪有不劳心的。不过小娘子若想面圣,也不是?难事,今晚陛下要回徽猷殿,回来歇一晚,换身衣裳……”说?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娘子来么?”
苏月心道?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忙说?来,“陛下近来辛苦,我回去熬个汤,给陛下送来。”
国用一听,“那敢情好,小娘子熬的汤,不比海参鱼肚滋补吗,陛下定然喜欢。”
苏月连连点头,“那我这就回去预备,劳烦班领替我传个话。”
国用说?好,又再三叮嘱,“说?定了,可得来啊,我等着?娘子。”
苏月嘴里应着?,匆匆回去了。
好望山内有专门?的小厨房,本就是?用来给十二侍锻炼厨艺的,只?是?食材选择不多,苏月便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做了一碗鱼羊鲜。
居晗谨在边上替她打下手添柴,不住感慨:“没想到辜娘子厨艺如此?了得。”
苏月讪讪道?:“我就会这一道?菜,每年过年都靠它?露一手,家里人?都吃腻了。”
但?是?仅凭这一手,足以敲开徽猷殿的殿门?,回头提着?食盒过去,实在师出有名。
苏月对?居晗谨道?:“过会儿娘子随我一起去,总之一定要见到陛下,若这次不成,那我们明日再去。”
居晗谨道?:“下次还有新菜色吗?”
苏月迷茫了下,“连吃两次,应当?不会腻的。”
总之盼望一次成功,她信心十足地?将汤装好,小心翼翼放进食盒里。这时天色已然不早了,收拾停当?后便同居晗谨一起,赶到了崇光门?上。
国用一直在门?上候着?,心里还在嘀咕,怕辜娘子不赴约,无法对?陛下交代。好不容易看见有人?影上了巷道?,国用觉得一下子云开雾散了,忙出来迎接,笑道?:“看来这汤颇为耗费火候,让娘子忙了大半日。来来,快些送进去吧,别把陛下饿坏了。”
苏月有些意外,“天都黑了,陛下还没用饭吗?”
国用心道?您的汤不来,陛下他不肯用饭啊。但?这个问题只?能意会,不能胡说?,便找了个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说?头,“陛下太忙了,忙得顾不上用饭。况且要是?用过了饭,岂不是?品不出小娘子的汤之鲜美吗,还是?没用的好。”
苏月也不去关心那些细节,只?管招呼居晗谨,让她随自己一起进门?。但?走了几步,她就顿住了脚,尴尬地?对?国用道?:“班领,我肚子忽然有些疼,怕是?要失礼了。让居娘子替我送去吧,我过会儿再来。”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唯恐国用叫住她。
对?于十二侍,皇帝身边的人?都明白,那是?太后为陛下预备扩充后宫所用的,来谒见也不便阻拦。国用“嗳”了两声,没能挽留住她,最后无可奈何?,只?得把剩下这位带进了徽猷殿。
苏月还在为自己的聪慧沾沾自喜,给自己编织了一帆风顺的美梦,等着?居晗谨面圣后被提拔,然后助自己早日离开掖庭。横竖她心里觉得十分稳妥,居娘子生得貌美,又有才情,是?个男子都会喜欢她。自己不用操心别的,等着?她回来,告知好消息就行?了。
因此?她放心去用了暮食,然后心情愉悦地?回到房里,慢悠悠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到抽屉里的鱼袋时想起了颜在,不知她在梨园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不过梨园经过了好大的整顿,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那些前朝的乐工们若想自请离开,一层层呈禀上去,等着?上头核准就可以还乡。不过好些因为自身原因回不去了,新规也能保障她们不再受人?欺凌,只?是?新乐工要脱离梨园,尚且还需要时日。她也想好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走出这紫微城,定要替颜在想想办法。
这里正琢磨,忽然听见门?上传来轻轻的扣击声,她精神顿时一振,料定是?居晗谨回来了,忙兴冲冲过去开门?。
然而笑容还没从脸上消退,眼睛先看到了皇帝慈眉善目的脸。他低下头,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样,和声道?:“辜娘子,听说?你肚子疼,疼了半日也没见再回徽猷殿,朕以为你晕过去了,所以不放心,特地?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

第35章
大概受惯了刺激, 苏月已经体会不到以前的恐惧了,她甚至觉得皇帝陛下来找她麻烦才是正常的。如果?刻意的一番推举,他还能做到不动如山, 那陛下是真的长进了, 心胸也?真正开阔了。
可惜对他期望过高, 他还是如期而至,找到了门上。苏月的第一反应不是忙着向?他解释, 而是朝外看了看,“您这?一来, 是不是惊动了不少人?”
皇帝蹙眉打量她, 觉得自己的眉心恐怕要因她长皱纹了,“你关心的是这?个??”
苏月说是啊,“这?地方可不是寻常地方, 住着十二?侍。您知道?大家?每日的希望是什么吗, 就是等您大驾光临啊。”说罢朝头间房的方向?探看, “居娘子回来了吗?”
皇帝说回来了,“同朕一起回来的。”顿了顿问她, “你就让朕站在?门外说话?”
苏月这?才想起让到一边,向?内比了比手,“陛下请进吧。”
皇帝迈进来, 这?玲珑的闺房瞬间就变得有些逼仄了。四下看看, “屋子小?了点, 不过还算雅致。小?些聚气,子嗣健旺。”
苏月无奈地再次提醒他:“我是待字闺中?的女郎,暂且不会有子嗣的。陛下对孩子似乎很有执念, 还是赶紧生一个?吧,也?算了却了心愿。”
皇帝缄默不语, 两眼就这?么睥睨着她。
她说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皇帝缓缓抬高了视线,“这?件事朕也?正在?考虑。”
那赶巧了,苏月趁热打铁,“陛下,您见到居娘子了吧?您对她可有好感?是不是觉得她很不错?”
皇帝扯了下唇角,转开身在?桌前坐了下来。
苏月有眼力劲,赶紧沏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再接再厉打探,“您漏夜赶来,不会是来向?卑下道?谢的吧!不用谢,我也?觉得居娘子极好,是十二?侍中?第一好,这?才迫不及待把她引荐给陛下的。譬如朝廷开放科举,贡士须得有机会殿试,才能选拔出前三甲,陛下也?应当多给女郎们机会才是。我是陛下安插在?安福宫的第三只眼,我先替陛下考察她们的品行,居娘子可谓首屈一指,所以先推举了她。等过两日我再给您举荐两个?好的,不着急,您可以慢慢挑选。”
皇帝简直被她气笑了,“朕什么时候任命你为第三只眼了,你竟还替朕选上妃了。”
苏月笑了笑,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于套近乎,但这?也?是在?极力谋划,为自己谋福利啊。
于是决定?忽略他话中?的讥嘲,十分?贴心地说:“陛下,我们还是来聊聊居娘子吧,您还没说见过她后,感觉如何呢。”
皇帝静下心来想了想,“谈吐得体,进退有度,有好教养。”
这?下子撞进苏月心缝里来,抚掌道?:“我就说吧,我的眼光不会错的。那陛下可要回禀太后,好让太后心中?有数?”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良久,忽而一笑道?:“朕回头就寻个?机会,说说朕心中?的想法。不过有一说一,辜娘子确实深得朕心,很为朕着想。朕见过居娘子之?后,真是感慨良多,思绪万千啊。”
苏月言之?凿凿,“定?是喜欢的感觉啊。”
皇帝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确实喜欢得紧。朕被拒婚之?后,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位女郎不错,依朕之?见,居娘子比阁下强多了。”
女孩子总不愿意听?到自己不如人,他这?么说,是否会引出她的不快来,他很想试一试。
结果?苏月全无攀比之?心,由衷地说那是自然,“居娘子出身显贵,人品可靠,且又长得好看,实在?是伴驾的上佳人选。”
结果?皇帝只顾朝她冷笑,看得她心下打激灵,“您这?么错牙笑,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满意,还是要找茬?”
皇帝说哪能呢,“辜娘子心里惦记的全是朕,费那么大的心力炖汤,让她借花献佛,朕不能不念你的好处。不过朕还是有些好奇,权家?提亲之?后,你家?不是没有应过别家?吗,朕要是娶亲了,你心里不会难过吗?”
苏月觉得这?才哪儿到哪儿,为了让他安心册立居娘子,她真是把所有贴心的话都搬了出来,“卑下不会难过,只会为陛下高兴。陛下今非昔比,如今是一国之?君,早日册立皇后,是国之?要务。卑下愿意看陛下有佳人在?侧,如此也?算将功补过,陛下当真不用担心我,当年您家?只向?我家?提了亲,而我家?婉拒的,少说也?有三四家?,并不会因曾经的提亲者要娶亲了,而有任何不快。”
所以是见惯了风浪,虱多不痒。皇帝凉凉一哂,“你这?不是在?安慰朕,分?明是在?向?朕炫耀。”
苏月说绝不能,“卑下别无他想,一心为您高兴。”
皇帝颔首,“那你就再高兴两日吧。现在?来谈谈你的事迹,听?说你来安福宫十来日,接连撵走了两位女郎,若是再留一段时日,这?院里恐怕要没人了。”
苏月认为这?件事可以解释一下,掖着手道:“不是卑下要撵她们走,是她们要害卑下。一个?诬陷我偷东西,一个?又勾连他人百般欺辱我。我将这件事回禀了太后,是太后决定?让她们回去的,不是我的主张。”顿了顿问,“陛下生气吗?我把这里闹得鸡犬不宁了,您会责罚我吗?”
皇帝说:“朕不会责罚你, 反倒要夸赞你做得好,不去纵容恶行,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朕说过,要身心舒畅。”
果?然这?个?词不会缺席,她早就料到了。反正只要不惹他恼火,他怎么说都可以啊。
于是含笑往前推了推杯盏,“陛下喝茶。”
皇帝伸出手指,扣住了杯耳,杯口贴上嘴唇,又迟疑地移开了,“你没往杯子里下毒吧?”
苏月摆手不迭,“不敢不敢,卑下还想活命呢。再说先前送过去的鱼羊鲜也?是我做的,我若想下毒,也?不等到现在?了。”
皇帝这?才放心抿了一口,“那道?汤做得还不错。”
苏月露出了一个?甜笑,“陛下若是喜欢,我下回还给您做。”提起茶壶,又给杯中?添了一点,边添边打探,“陛下,我听?说前朝的老乐工能归家?了,那新朝的新乐工呢,何时有恩典?”
皇帝道?:“去年才刚征选,今年就想回去?朕已经给了梨园足够的优待,要得更多,就得寸进尺了。不过乐工和宫人在?职的年限,朕前几日与尚书省也?有提及,古往今来的王朝若不是为开源节流,鲜少会放她们出宫,朕思量再三,新朝应当根除这?些弊病,人虽要用,但不能用上一辈子。朕打算定?个?八年之?期,不管几岁应选,役满八年都放出去,让她们与家?人团聚。”
苏月脑子转得飞快,她们这?批入选的人,大多是十七八的年纪,如果?八年放出去,那时已经二?十六了,虽还不耽误婚嫁,但这?八年也?着实难熬啊。
“何不定?个?五年呢,我觉得五年正好。”她笑眯眯道?,“五行为五,金木水火土,圆满齐备。”
皇帝凉笑了声,“一巴掌也?是五,你还觉得五是个?吉利数吗?”
苏月没计奈何,试探道?:“那六年呢?六总是不折不扣的吉利数了吧!”
皇帝一脸漠然,“梨园的乐工,十年都未必调理?出一个?好的。尝禘、食飨、王师大献都要人,仁政是一回事,无人可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月有些泄气,“那七年呢?七年回家?都已经是老女了。”
皇帝拿眼梢瞥了瞥她,“容朕考虑一下。”
苏月原本不抱希望了,忽然听?他这?样说,顿时大感意外,“当真可以考虑一下?”
皇帝说:“朕这?个?人,还是很有同情心的,梨园子弟的辛苦通过你,都看在?了眼里。不过新朝刚建立,太多的当务之?急要去办,朕也?须分?出个?轻重?缓急。今日听?你陈情,这?七年之?期就当是你的谏言吧,记录在?册,回去朕再与宰辅商议。”
苏月搓起了手,“又算我的谏言啊?若长此以往,卑下是不是可以争取个?言官当当?”
皇帝说你想得挺美,“三言两语就想做言官,怎么对得起那些饱读诗书却没能中?举的学子。不过你可以尝试当个?女官,离朕近,所有意见都可直达天听?,不错吧?”
苏月斟酌了下道?:“确实不错。卑下从民间来,又入了梨园,那些腌臜的人和事见了很多,足可以与陛下说上一夜。我要向?陛下谏言,把那些欺负过我们的权贵都就地正法,譬如那个?左翊卫将军、茂侯,还有白溪石。”
皇帝道?:“私德不修,朕早晚会寻由头开革他们,只不过不是现在?,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还有。”她拖过杌子坐到他对面,“我心里记挂着一个?人,陛下可能帮帮他?”
“谁?又是裴忌?”皇帝冷了眉眼,“不过是派他出巡,又不是去杀头,这?你也?要来求情?”
苏月说不是,“卑下记挂的,是早前小?部?的那位小?郎君,青崖。这?青崖啊,真是说来话长,我从未见过这?样情深义重?的孩子,可越是重?情义,越是苦难深重?。陛下,您提拔提拔他吧,他是小?部?最拔尖的乐师,精通音律,各色乐器都会弹奏,如今人在?乐府,也?不知怎么样了。您给他个?小?官做做,反正也?不占朝堂上的名额,别让他再受人欺负就行了。”
皇帝越听?,眉毛拱得越高,“你这?是在?对朕许愿?官都能随意讨?”
也?许是有些僭越了吧,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机会不常有,不得紧紧抓住吗。
“您对卑下来说,比老天爷都管用。”苏月谄媚道?,“卑下求老天爷,老天爷未必愿意理?睬卑下,但卑下求您,万一不成?还能打个?商量。”
这?话听?得皇帝龙颜大悦,唇角忍不住要仰起来,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压下。
“空口白话的许愿,你对老天爷也?这?么无礼?”
苏月说那倒不是,“去庙里不得添些香火吗。有时候许愿,得往池子里丢钱币……”说着忙起身,到匣子里一通翻找,找到一枚铜钱送到他面前,“我求陛下办事,每求一回就给您一枚钱,这?样您便可以有求必应了。”
皇帝嫌弃地从她指尖拔出了这?枚钱,“求朕办事,竟这?么便宜?朕收了你的钱,攒够多少能反过来要求你?”
苏月说十次吧,“十次可以兑换一次。”
皇帝说凭什么,“凭你是女郎?这?哪是你在?求朕,分?明是朕在?求你啊。”
“那您干不干?”苏月道?,“您是天子,办事多容易。而卑下这?样的蝼蚁,须得粉身碎骨才能报效您一次,能一样吗?”
这?算法……好像也?有道?理?。
皇帝被她一顿忽悠,心想算了,堂堂的帝王还能与她斤斤计较吗,便把这?枚钱币收进了袖袋,然后又朝她伸出了手。
苏月道?:“干什么?还要涨价?”
对面的人说:“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从今日起亲兄弟明算账。青崖这?件事,朕替你办,还有一件,你要将梨园子弟在?职年限缩短一年,付钱。”
苏月一琢磨,很是合算,忙又回去翻找出一枚放到他手上,“钱货两讫,君无戏言。”
皇帝傲慢地调转开视线,把这?枚铜钱也?收了起来。
可惜时候不早了,虽然不想离开,但久留对女郎的名声不好。于是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袍,“朕该回去了,今日不虚此行,与娘子相谈甚欢。”
苏月卑躬屈膝送他到门前,没有忘记最要紧的叮嘱,“陛下,明日记着向?太后呈禀啊,就说居娘子很合圣意,可以让她成?为掖庭受封第一人。”
皇帝一哼,“不要教朕怎么做,朕自有主张。”
苏月连连说是,将人送到槛外,又切切道?:“青崖的事就托付陛下了,卑下等着您的好消息。”
皇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还愿吧。”说罢负起手,大步流星往院门上去了。
还要还愿吗?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接连办成?三件事,功德不可谓不大。有时候也?会感慨,认得大人物就是好,仿佛有人托底,多难办成?的事只要求到他门上,都可以放心无虞。人之?机缘实在?是玄妙得很,没想到拒婚竟还拒出了人脉,将来一定?要向?子孙炫耀,祖母我呀,早年可是与陛下有些交情的。
越想心里越踏实,放心回去睡觉了,只等明日安福殿传出话来,将居娘子迁出好望山,另外安排宫室。苏月甚至想好了,自请去给她做女官,定?要抱住这?条大腿不放。
然而等了一上午,一点消息也?没有,反倒在?下半晌的时候等来了居晗谨。
“居娘子,先别着急……”苏月以为她是为受封的事来找自己,忙于安抚她。
可居晗谨没有说话,向?她叉起手,恭敬地长揖了下去。
这?下让苏月迷惘了,赶紧上前搀扶她,“娘子这?是做什么?”
居晗谨直起身,目光楚楚地望住她,轻声道?:“多谢娘子为我筹谋,让我有机会面见陛下。娘子对我一片真心,但我……实则是辜负娘子了。”
苏月愈发不解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居晗谨道?:“我昨晚面见陛下,向?他自请出宫了。我在?家?中?,其实早就有了意中?人,可惜宫里采选,不得不来应选。本想应付过去再图后计的,谁知偏偏被太后选中?,带进了安福宫。我想了许多办法,想离开这?里,可我不敢,害怕给家?里招来祸端,连累父亲。后来见你进来,我忽然觉得看见了希望,你家?早年拒过陛下的婚,你不也?好好的么。我就想着去见陛下一面,若陛下能放恩典,我就能回去,与心上人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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