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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与梨花同梦by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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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因?和鲁国夫人?接触过几回, 见她这?么委屈,不免要?劝慰两句。招人?送了绣墩来?, 请她先坐定,一面给她递了热茶汤,温声道:“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么一哭,可要?惊着太后了。”
都劝她别哭,出场的电闪雷鸣算是做全了,鲁国夫人?这?才拿手绢擦了擦脸,见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太后蹙眉叹了口气,“大雪天不在家吃肉,跑到我这?儿?哭来?了。现在哭完了,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坐在绣墩上?的鲁国夫人?正了正身子?,说事也讲究策略,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帝,嘟囔道:“我家那?死鬼过身已经三?年了,这?些年我一直孤身一人?,姑母和陛下是知道的。我一个弱女子?,支撑起家业不容易,我也有孤单寂寞,要?人?关心疼爱的时候。”
明白了,是为情所困。皇帝原本以为她遇见了什么难事,哭得眼睛肿如桃,到最后发现是为这?个,无聊地调转开视线,举着夹子?给自己烤肉吃去了。
鲁国夫人?很?难过,“陛下,我这?事不足挂齿,您懒得听吗?”
皇帝说没?有,“朕还没?顾得上?吃,你们聊你们的。”
呜呜咽咽的鲁国夫人?于是又对准了太后,“我寡妇失业的,多?不容易,别人?不知道,姑母知道。别看我平时爽朗,其实心里的苦,说也说不完。”
皇帝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嘴,“阿姐上?年不是相上?了鸿胪寺卿吗,人?家预备下聘,你又不愿意了。”
结果换来?鲁国夫人?的反驳,“女郎找郎子?又不是抓猪崽,随便哪个都行?,我当然要?勘察此人?的作风品行?。”
皇帝说:“鸿胪寺卿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鲁国夫人?有点?词穷,但还是有她的一套说法,“我这?人?不羁,喜欢自由。那?个汪霁云管得太宽,连我穿什么衣裳都要?管,这?日子?没?法过。”
太后愁眉苦脸道:“那?你这?回又看上?谁了?我可告诉你,若是有家有口的,你吵着闹着要?嫁,诚是自取其辱。我是不会?做那?种拆散人?家夫妻的恶事的,你若打这?个主意,就免开尊口。”
鲁国夫人?被这?母子?俩一通打岔,连自己要?说什么都险些忘了。但是一看见苏月的脸,立马又回忆起来?,掖着手绢抽抽搭搭,“我在姑母眼里,是那?种抢人?汉子?的人?吗!我这?回看上?的人?没?有家小,独自一人?在上?都。”
太后想不明白,“那?还有什么可哭的,难道人?家没?相上?你,你打算求陛下赐婚?”
鲁国夫人?说不是,“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赐什么婚。不是我说,我见过的男子?也不少,想嫁人?还不简单吗。这?回遇见的本也是郎有情来?妾有意,谁知忽然横插进来?一个人?,把好事给搅和了,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一定要?找您主持公道。”
太后觉得她简直是小题大做,“你是什么人?呐,抢回来?不就行?了。”
说起这?个鲁国夫人?更悲伤了,“还不是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抢不过吗!”
这?下对面的三?人?都迷惑了,她已经是国夫人?了,挖墙脚的居然比她品阶更高,这?可是怪了。
太后好奇地追问:“到底是什么人??你的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要?是寿命不长,哪里听得完。”
只见绣墩上?的人?唇角向?左一捺,又向?右一捺,“我是陛下亲封的鲁国夫人?,她是陛下亲封的汉阳长公主。”
这?话再一次惊呆了所有人?,苏月知道那?位长公主,自己头一回上?私宅出演,去的就是汉阳长公主府。可那?位长公主是个文静内敛的人?啊,在葛家受了十几年窝囊气,照理来?说眼光不会?同鲁国夫人?一样。
可鲁国夫人是实打实地抢不过她,憋闷地说:“我知道汉阳长公主地位高、脾气好、擅持家,可我也有好处啊……”
话没?说完就受到了皇帝的迎面痛击,“什么好?胃口好?”
所有人?都沉默了,苏月在遗憾中找到了些许安慰,终于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只对自己口出狂言,对家里人?也一样。
太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说话么?这?是你表姐!”
皇帝老实了,低头又吃他的鹿肉去了。
鲁国夫人?咧嘴,“陛下到底向?着权家人?,我是个外人?,不能和宗亲相提并论。”
太后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也不是外人?,否则敢上?我这?里来?哭?可这?件事我帮不上?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我侄女,她是高祖的侄女,你们要?争就各凭本事,谁抢赢了算谁的。”顿了顿又问,“说了半日,那?位才俊究竟是谁,惹得你们争风吃醋闹成这?样。”
鲁国夫人?瞅了苏月一眼,“要?说也怪大娘子?,若没?有向?我推举那?人?,也就惹不出这?些忧愁了。”
一直旁听的苏月被点?了名,不明所以,“我推举的?哪一个?”
鲁国夫人?说:“喏,不就是裴忌成亲那?日,你同我说的那?位举重?若轻的乐师。”
苏月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醍醐?”
举重?若轻的乐师名字就叫醍醐,苏月确实很?佩服他的琴技,但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身板样貌,居然能得贵妇们的青睐,甚至让鲁国夫人?不顾体面,到太后跟前?来?哭诉。
这?算是喜好特别,品味刁钻吗?苏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了。
太后和皇帝朝她看过来?,太后估猜,“这?位乐师,想必品貌绝佳吧!”
皇帝则龙颜不悦,太乐署里居然有这?样一个危险的尤物存在,她从来?没?有同他说起过。并且她悄悄把人?介绍给了鲁国夫人?,可见她还是有事瞒着他,保不定她也对那?个乐师动过心。
面对皇帝怨怼的目光,苏月没?办法了,如实地描述了一番,“就是……身长九尺,膀大腰圆,黑黑的方脸,满脸络腮胡。”
皇帝听完这?番话,对鲁国夫人?肃然起敬,决定不再掺和这?个话题了。
太后试图委婉,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委婉起来?,对这?糟心的侄女说:“要?不找个太医,看看眼睛吧。”
鲁国夫人?怔了下,“何必以貌取人?,他的琴技和为人?都是一等一的。”
太后道:“那?你欣赏他的琴技和为人?就行?了,何必非得据为己有呢。”
鲁国夫人?气涌如山,“我要?是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找姑母了。”说着向?皇帝哭诉,“陛下,我的乔郎可是打庐江的时候战死的。”
皇帝疑惑道:“为了嘉奖乔延年,你要?朕替你把瓜强扭下来??”
有些事能做,但经不得说,说出来?就会?很?尴尬。鲁国夫人?此行?注定得不到任何襄助,悲悲戚戚地回去了,她走后太后还在嘀咕,“八成是眼神出了毛病,琴技和为人?很?重?要?吗?难道不是长得俊俏,才是头等大事?”
所以说太后是全大梁女子?的表率,说出了大多?数女郎的心声。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但长得不好看,很?容易摔碗。
边上?的皇帝终于放下筷子?掖了掖嘴,想起自己还得在女郎面前?保持风采,冲看过来?的苏月淡淡微笑,“朕吃饱了。”
然而苏月接下来?又面临了新的困扰,梨园最近确实在推举醍醐,但大家都是看重?他的技艺,致力于让上?都的官宦门第明白,梨园如今不重?色相,重?的是能力。结果这?可好,还没?安排上?几次出演,竟让两位贵妇发生了抢夺。忽来?的一切让她始料未及,看来?日后推不推举,要?三?思而行?了。
太后是闹不清现在的年轻人?,拍着膝头嘀咕:“她们吵吵闹闹的,不会?出事吧?”
苏月发愁得很?,“以前?女乐师与官员两情相悦,官员递交文书就可以了。现在风水轮流转,是不是公主夫人?们递交文书,也能把男乐师带出去?”
皇帝说应当,“一视同仁么,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论男女乐工都一样。”
太后方才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转头问苏月:“二郎近来?是不是总往梨园跑?他可是瞧上?了哪个乐工?”
苏月看了看皇帝,权弈的动向?,太后尚且不知道,自己随意泄露了,是不是不太好。
皇帝见状接了话,“二郎谱的曲子?送到梨园制成大乐了,上?次冬至大典上?还曾用过。来?往得多?了,与一个前?头人?相处甚欢,今日邀人?家女郎出游看雪去了。”
太后一听赶忙刺探:“是什么样的女郎?人?才怎么样?”
苏月说:“人?才样貌很?好,当初三?十多?人?从姑苏来?,她是头一个选作前?头人?的。如今处处帮衬我,再忙再累从不抱怨,是我顶要?好的朋友。”
如此太后就放心了,“只要?样貌好,品行?正,二郎若是喜欢,我不管。不过他的身子?,还是得小心啊,毕竟才复原……”更多?的话老母亲不便细说,清清嗓子?,端起了茶盏。
皇帝安抚母亲,“二郎自有分寸,阿娘不必担心。”边说边朝外面看,喃喃道,“雪下得愈发稠密了。”
太后是识趣的老太太,适时放了话,“在江南的时候可遇不上?这?么大的雪,你们上?外面玩去吧,小心别着凉。”
两个人?起身行?礼,退出了安福殿。迈出殿门的时候,有雪沫子?翻卷着弥漫到廊上?,风一吹凉凉的,却也是满心欢喜,像过节般快乐。
皇帝朝她伸出手,“去西隔城转一圈吧,看看那?两个泉眼冻住没?有。”
苏月说好,把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跟他穿过阊阖重?门,登上?了九洲的水廊。
雪刚下不太久,木廊子?被浸湿了,还未能堆积起来?。两个人?撑着伞,慢慢行?走在湖面上?,天地茫茫,细雪在空中翻飞,近处的水榭和远处的殿宇复道,都被晕染得如诗如画一般。
他一直沉默着,苏月便仰头瞧他,见他正睨着眼南北展望。她能从他眼中看见坚毅的光,有属于帝王的雄心和宏愿,不与她谈情说爱时的权大还是很?正经的,很?有人?君风范。
但他是真的不能开口,一开口高大的形象就崩塌了,发现她在看他,语调难掩得意,“看傻了吧,忽然发现朕是如此英俊伟岸的男子?。”
苏月撇着唇,调开了视线。
她用态度表达鄙夷,他不屈地低头问她:“你不觉得高兴么?故地重?游,回味一下朕与你曾经的种种,多?让人?感怀啊!早前?朕对你一往情深,你对朕爱答不理,要?不是朕想尽办法纠缠你,你我之间早就缘尽了。”
苏月“哦”了声,“你终于承认了,是你先对我有意的。”
皇帝笑了笑,“如今你不是后来?者居上?了吗。”
苏月没?去反驳他,总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琉璃池的泉眼就是预兆。起先一眼,后来?变作两眼,上?天注定他们有缘,不因?身份地位相隔万里,就断了姻缘。
脚下慢行?,渐渐到了琉璃池前?,向?下俯瞰就是翻滚的清泉。苏月到今天才仔细看清,那?是一大一小两个泉眼,大的水流激昂,小的略显文静孱弱,但相距不远,俨然双生。
她抿唇笑起来?,细雪飞进眼里,也浑不在意。
可边上?的人?自言自语,“……早前?刚掏挖的时候,水流比现在大多?了。”
她愕然回头看他,他终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摸摸鼻子?转开了。
苏月追上?去问:“你先前?说什么?这?泉眼是你命人?掏挖出来?的?”
皇帝见躲不开,只好讪讪承认了,“朕觉得这?池子?有意和朕过不去,要?出泉眼,一下子?出一双多?好,它偏偏只出一个,这?不是表明朕在单相思吗。朕是个不服输的人?,为了让你我成双,这?泉眼也必须是一双,就让人?下去查看,给它凿了个相邻的孔。所以说万事不能死板,要?懂得变通,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只要?创造得好,一样可以逆天改命。”
把苏月听得五体投地,“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第二眼泉是你掏出来?的。”
皇帝赶忙制止她,“别往外说,这?天意可是朕拿到尚书省官员面前?吹嘘过的。聘你做皇后,光靠积攒的那?些功绩不够,还得有上?天的授意。你不知道那?些官员多?固执,但有了这?个说法,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还有什么可诟病呢,就算泉眼是他后天挖出来?的,也是值得感恩的。
“你要?做朕的开国皇后,要?一步步走稳,将来?与朕在权 力之巅相互依靠。”风雪中的委以重?任,听上?去格外庄严。
苏月虽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能如他说的那?样,但立个志愿,和他一起让这?曾经满目疮痍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好,义不容辞。
于是紧紧握一握他的手,“我是学步的孩子?,现在只会?爬,但有朝一日我会?走,而且一定能走得很?好。”
他庄重?地点?点?头,“朕最喜欢培养孩子?,你可以慢慢来?,但……朕什么时候能抱上?真孩子??”
果然这?个问题从不缺席,相较于婚礼的仪式,陛下更注重?的是实质性的进展。只要?有了进展,那?大婚还远吗?
苏月的豪情壮志倏忽消散了,支支吾吾搪塞,“急不得,看机缘。”一面东拉西扯,“哎呀,冷得很?。湖面上?没?遮没?挡的,风都灌进领口了,走吧走吧,咱们去别处看看。”
去哪里呢,皇帝想想,“朕带你去南宫。”
所谓的南宫,是大梁机要?官署聚集的地方。乾阳门外有个大宫门,叫永泰门,永泰门至端门之间官署林立,各种翊卫府监都设置在那?里。有时皇帝接见臣僚不在乾阳殿,也在南宫,他带她来?这?里,是有意让她接触王朝的中枢,让她看一看这?庞大的国家,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皇帝像个耐心的老师,一处处带她认识,这?里是殿内省,那?里是尚书省,还有卫尉寺和大理寺,都依着御道而建。今日下雪,职还是要?当的,官署内的官员们依旧在忙碌,回身时诧然见皇帝驾临,忙肃容长揖了下去。
皇帝神情淡然,摆手道:“不必照应,只管忙你们的。”
他有他的任务,低声给苏月介绍,什么官署是承办什么差事的。譬如一道地方上?的奏疏要?经过几个衙门,受多?少检阅,才能送到皇帝的御案上?。皇帝御批的政令,又要?通过尚书省和秘书省几轮修整,才能真正下发实行?。
执掌着梨园的脑子?,一时弄不清那?么多?流程,皇帝看她努力铭记的样子?,笑得十分慈祥,“很?麻烦吧?”
她颔首,“确实不简单,但我会?一一记下的。”
他方才带着她返回永泰门内,边走边道:“国家政务,都在那?些机要?衙门的掌握中,须得好生把控,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官衙设在紫微城内,并不独立分置出去,也是为了一旦有变,能够全力控制所有官员。”
苏月想得并不深远,“如今朝野上?下不是很?太平么,官员各司其职,没?有人?偷奸耍滑。”
皇帝隔上?许久才“嗯”了声,“未雨绸缪么,这?是朕的风格。事情到了眼前?再想补救,可就来?不及了。”
这?时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在天地间回旋,远处庄严的乾阳殿,也被勾勒出了一道精美的白边。皇帝走在她身前?,忽然顿住步子?说:“朕背你走一程吧,上?来?。”
苏月犹豫了下,“不太好吧!”
然后这?人?二话不说绕到她身后,高大的身躯碾压下来?,“那?你背朕。”
苏月险些被他压趴,气咻咻挣脱出来?,“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他挨了她两下,含笑看着她,“还是朕来?背你吧,朕力气大。”
苏月便不再拒绝了,奋力一跃蹦到他背上?,一手撑着伞,一手搂住他的脖子?。
贴在他鬓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女郎心头涌动着脉脉温情,娇声问:“大郎,你会?背着我,走到地老天荒吧?”
皇帝陛下想了想,“下雪的时候可以背你,暑天就算了,太热。”
她不大明白,“为什么下雪天才背我,怕我滑倒么?”
他倒没?想隐瞒,爽快地说不是,“朕手冷,不想撑伞。”

又在?讨打, 可惜苏月腾不出手来,一气?之下啮住他的耳朵,重重咬了一下。
他惊叫, “啊, 你是?属狗的吗?”
她犹不解恨, 把那只?搂脖子的手,塞进了他交领里?。
“你这个棒槌,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想骗我撑伞。”她磨牙霍霍道, “要不是?怕你明日上朝被臣工窥出端倪, 我非把你的耳朵咬破不可。”
可是?皇帝陛下已经酥倒了半边,颤声说:“辜苏月,你这样会引发恶果, 朕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凡事三思而后行。”
她却在?他胸口抓了一把, “亏我还感动了,要与你地老?天荒地走下去, 谁知你只?是?想坑我替你撑伞。”
其实气?恼的并不是?他哄她撑伞,这半日没?带内侍,只?有他们两人, 一路都是?他举着伞的。她只?是?恼他总不让她痛快, 明明气?氛很好, 可以显得万般恩爱,结果这人就是?转着圈地讨嫌,实在?该骂。
然而自己一时冲动下了口, 好像做得有点顾头不顾尾了。等她冷静一下醒过味来,这人已经似被按了机簧, 快步走进乾阳殿中了。
“都退下。”他沉声下令,没?有放下她,直直向后殿走去。
万里?一见这番情景,二话不说飞快挥手,把人都遣了出去。
乾阳殿作为皇帝务政的场所?,前殿接见文武百官,后殿作日常起居所?用。也就是?说他的寝殿并不只?有徽猷殿,这里?也是?随时想歇便能歇的。
苏月骑虎难下,眼睁睁看?见重重帐幔倒退着,自己已经直达后殿。这时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了,赶忙讨饶,“我错了,我再也不咬你了,下次出门我给?你打伞,再请你上我家?吃席……别别别,你快放下我吧。”
他却毫不退让,错牙道:“你对朕多番折辱,这份仇不能就这么算了。辜苏月,相处至今,朕有没?有做过轻薄你的事?你呢,亲过朕,摸过朕,把朕看?个精光,今日你还舔朕!”
苏月说冤枉,“前面几项我都认了,确实是?我做下的,但我没?有舔过你……”
“舔了,就在?刚才。”他决意让她百口莫辩,这女郎屡屡勾得他火起,今日他已经忍无可忍,打算和她算总账了。
一鼓作气?把她背进内寝,扔在?了龙榻上,他扯下身上的斗篷往边上一抛,就打算饿虎扑羊。
她吓得大叫:“权珩,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怕你,你敢胡来,我可和你拼了!”
他说拼吧,“朕豁出去了!”蛮横地一扑,把她压在?了身下。
女郎的身体,比他想象的更香更软,设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真实发生了,脑子里?顿时一团乱麻,乱过之后就空白了。
苏月还在?使劲推他,“可以逐样讨要,不能数罪并罚。我我我……我要叫人了!”
“叫人?殿外全是?朕的人,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他抬起迷蒙的眼,又笑着问?她:“你想好了,让朕逐样讨要吗?头一件就算了,早就两清了,那从第二件开始算起……”边说边扬了扬手,“朕该摸你哪里?呢……”
她立刻抱住了胸,“不行。”
他“嗯”了声,“怎么不行,你出尔反尔。”
她只?好耍赖,“你再想想别的。”
他沉吟了片刻,“那这个先?略过,再说下一项。”淫邪的视线上下端详她,“朕当时可是?受了天大的屈辱,现在?轮到你了,脱吧。”
苏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欠了一屁股债,多到已经还不清了。
“要不然……我给?你一文钱?”她小心翼翼说,“拿钱抵消成不成?”
他摇了摇头,“就算集满了十?枚钱,朕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了。而且你的种种恶行,岂是?一枚钱能相抵得过的,起码得两枚。”
苏月说不行,“马车里?那回我给?过你钱,你不能重收一回。”
他专注地凝视她,居高临下的身形像只?随时准备狩猎的豹子,“你若非要用钱解决,也不是?不行。你撞破朕沐浴那回收你一枚钱,今天你咬朕那一口,朕必须咬回来。”
苏月头皮发麻,但也没?有办法,偏过脑袋递上了耳朵,“没?想到你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如此,咬吧。”
她视死如归,却不知那玲珑的耳廓和光洁的脖颈,会令他血气?上涌,心猿意马。
俯下身子,他凑近她,能感觉到她的紧张,甚至人都在?轻颤。他不由发笑,她一定以为他不知情趣,真会狠狠咬她一口,这女郎如此小人之心,实在?低估了他的智慧。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鬓边,苏月咬住牙,准备迎接他的报复。可是等了等,没?有等来他的两排牙,等来的却是?嘴唇温柔的轻触,他开疆拓土,从她的耳垂到颈项,最后终于蔓延到了她唇瓣上。
好在?,吃完肉后都净过口,不然可尴尬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与她若即若离,耳语般说:“罚你亲朕,只?要亲得好,前账一笔勾销。”
这个买卖倒是?做得,反正是逃不开这一吻的。苏月时常觉得,自己对爱的悟性比他高多了,与其让他蛮干,不如自己占据主导,至少确保自己是快乐的。
像条主动上钩的鱼,她追了上去,但到后来究竟是谁在吻谁,已经分不清了。他的舌尖轻叩她齿门的时候,她稀里?糊涂迎接,然后兵荒马乱,世界颠倒撕扯,谁也没?想到体验如此新奇,原来亲吻还能这样。混乱的气?息、炎热的触感、神魂交融。尝试永远不够,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在探索的路上。
不过苏月还保有最后的理?智,发生的场合不太对劲,自己身处危险境地,不能掉以轻心。一面享受一面警惕,发髻散乱了,衣襟扯开了,还好她悬崖勒马,最后保住了清白。
“说好咬一口的。”她下决心推开了他,“这下连本带利都讨回去了,铜钱可没?有了哦。”
他勉强从激荡中重组了魂魄,崴在?一旁抱屈,“你把人家?亲成这样,事后又赖账,朕的心都要碎了。”
苏月闻言过去查看?,不得不说,皇帝陛下伤亡惨重,嘴唇怎么磕破了?
她悚然问?:“这是?我干的?”
他有气?无力斜了她一眼,“不是?你,难道是?朕自己?”话又说回来,他仍是?不胜欢喜的,直起身子飞快在?她唇上又啄了下,“可是?朕甘之如饴,你还想对朕怎么样,朕都不会反抗的,只?要你高兴。”
两个人面对着面,都有雨后明亮的眼眸,有颧骨上散不去的余热。她抬起手,在?他唇峰上轻触了下,“别想入非非了,想些正经的,明日视朝,会被他们看?出来吗?”
他倒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以为朕上火了,只?会觉得朕可怜。”说着一手覆上她纤细的腰肢,暧昧地说,“要不你今晚别回梨园了,留下让朕伺候你吧。”
她说不成,“我还有远大的志向,不能因儿?女私情半途而废。”
他有些失望,“那你说,朕和梨园,哪个更重要?”
她想了想道:“你很重要,梨园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我得陛下宠爱,梨园里?的乐工也能沾上陛下的光,梨园一旦缺少庇佑,不消三个月又会变得像从前一样。我不是?危言耸听,就说颜在?失踪那件事,大都府参与调查,几日没?有进展,为什么?如果彻底无人施压,走失一个乐工还不及权贵家?丢失一只?碗,他们可能连搜寻的人都不会派遣出去,你我心知肚明吧?”
这是?不可否认的,皇帝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啊,我得护持梨园更久一些,等到有人能够妥善的接掌它了,才能放心撒手。陛下英明神武,尚且会灯下黑,我若是?回归掖庭,整日围着丈夫孩子打转,就算再有心,也顾念不上。”她倚在?他怀里?,扭头问?他,“你可还记得青崖?他击鼓后被送回乐府,我去探望过他,他同我说,梨园不能落进别人手里?,要我好生保护乐工们,我答应他了。”
皇帝不由惆怅,“这下可好,故人的托付不能辜负,对吧?”
她龇牙笑了笑,温声同他打商量,“再给?我一段时间,等我把一切安排好。《音声六十?四部?》修订完成,我就老?老?实实陪在?你身边,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成吗?”
皇帝惊诧,“真的?算数?”
苏月说算数啊,“我说话向来算数,答应你的事,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办到的。”
可是?他又觉得遥遥无期看?不到尽头,“六十?四部?,你如今收集了多少部??不会比朕集满十?枚铜钱还漫长吧?”
苏月安慰他,“快了,已经收录了二十?九部?,至多两年?,定能完成。”
他一听两年?,两眼一黑,“多想一觉睡下去,睁开眼就是?两年?之后。”
她抚抚他的脸,“就算要等两年?,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与你又搂又抱的,哪个未婚妻能像我这样,照顾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无奈地说,“看?来朕还得谢谢你。”
苏月大度地摆手,“别客气?。”
他无话可说了,郁郁地看?着她。最后把她强压下来,不顾伤情又狠狠痛吻,那双不老?实的手趁机乱摸,可惜被她打了回去。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幸福的日子,对一个打了二十?七年?光棍的汉子来说,已经是?不敢设想的了。他喜欢的女郎就在?他怀里?,即便不能如他所?愿,做些神秘又羞人的事,但纵是?隔靴搔痒,滋味也够他品咂再三了。
朕能等,他告诉自己。反正亲事都定了,还怕她跑到天上去吗。
苏月呢,与他相处得越久,就越觉得这是?个难能可贵的好郎子。他除了不太会说话,剩下几乎都是?优点。他情绪稳定,懂得尊重女郎的决定,虽说对她常有一些狂野的想法,但在?她看?来不是?问?题,毕竟自己也是?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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