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 大仙仙啵
本书简介: “我知道她们之中有一位姑娘,在她的一生中曾产生过严肃的爱情,她为了这个爱情遭受痛苦。”——小仲马《茶花女》
方乔接近杜聿是怀有目的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包括杜聿自己。 但她的嘴是淬了毒的蜜糖,手是搂钱的耙子,在她密织的网里,她索取,杜聿就给与,除了爱。 -…“我知道她们之中有一位姑娘,在她的一生中曾产生过严肃的爱情,她为了这个爱情遭受痛苦。”——小仲马《茶花女》方乔接近杜聿是怀有目的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包括杜聿自己。但她的嘴是淬了毒的蜜糖,手是搂钱的耙子,在她密织的网里,她索取,杜聿就给与,除了爱。-生而为人,杜聿也难免陷入一手白月光,一手茶花女的不堪境地,他很抱歉。白月光是自小的追逐,即使是几近凋零的白月光,也是他难以割舍的执念,除非秘密被一一展开。当月光蒙尘,当茶花飘落,贪得无厌的人会落得一无所有,只有心中清明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第一章 甩了她
“我得和她分!就这么着了!分!铁定得分!”沈见微握拳在桌面重重敲下,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再不分我迟早要完。”
站在窗边的人挂了电话,重新坐回桌边,眼角微挑的眸子睨了沈见微一眼,不做声。
“聿哥!您是我亲哥!您是我爸!”沈见微朝他转头,眼里是轻易可见的惶恐,“你快帮帮忙吧!我要怎么才能甩了她。”
杜聿还是不理会他,只自顾自喝酒。
沈见微的手机响起。
他烦躁地抓起来看了看,嗷一声摔了手机,又干嚎起来:“她说她到楼下了!聿哥!她马上要上来了!我要怎么跟她说啊!”
杜聿被他吵得实在烦了,放下杯子,低低说了句让她上来。
方乔的一条长腿探出车子,眼睛朝两边看了看,不再有什么动作。
站在门口等她的王铎见状,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认命地紧跑了两步,伸出胳膊让方乔扶着。
方乔看他一副壮士须眉折腰慷慨赴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手轻轻搭上他的胳膊,借力从车里出来。
“沈总说在楼上等您。”王铎等她站直了就撤回了手,又在她瞧不见的地方轻轻掸了掸袖子。
方乔抬头看了看顶楼露台,那里有个人正低头看她。
见她眼神扫来,那个人又猛地将脑袋收了回去。
方乔笑笑,抬步往楼上去了。
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方乔脸上的表情从玩味变成了急切。
她加快了脚步,穿过餐厅,急急朝背着手站在露台上不知在想什么的沈见微走去。
走到他面前,不等他开口,身子就缩进了他的怀里。
手攀上沈见微的腰,方乔尽可能地让自己和他贴近些。
“乔……”沈见微才说了一个字,却被方乔制止。
指尖轻轻点在沈见微的嘴唇上,方乔的眼睛里像是带了泪光。
含嗔带怨地轻轻叫了声见微,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又止住,只低垂了眼眸。
她这副模样,像是见到了从原配那儿偷溜回来的心上人,有情又有怨。
沈见微瞧着她,下了一晚上的决心又土崩瓦解了。
手急急地抚上她柔软的腰枝,沈见微忍不住低头要去吻她。
这回方乔倒不配合了,偏开头,不让他亲,却又在沈见微哄了几声后转回了头,往他脖子上蹭,只让他亲了自己的额头和发丝。
头顶传来沈见微的叹息声,放在她背上的手似乎按得更紧了。
方乔嘴角勾了勾,知道沈少爷的心又飘忽不定了。
你瞧,男人多么容易拿捏。
“见微,刚才王铎在楼下推了我,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方乔靠在沈见微怀里,声音甜甜地给王铎扎刺儿,“他每次见我都凶我,好可怕。”
王铎不屑与她有任何的接触,那也不会介意她往他身上泼点脏水吧。
“好好好,你说了算。”沈见微闻着方乔身上甜腻的香水味,仍克制不住地心潮澎湃。
方乔抬起了头,眨巴着眼睛看他,似乎并不满足他的这个回答。
沈见微也看着她,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正想说明天带她去买前几天看上的包,当做替王铎的鲁莽行为赔罪,眼角余光瞥到露台边的那一间休息室,沈见微的脑子忽得转过弯来,身上随即起了一层冷汗。
他差点儿忘了今儿把方乔叫来是干嘛的。
怪他,怪他,每次都忍不住沉溺她的温柔乡,把正事儿忘一干净。
“乔……乔乔。”沈见微放开了搂着她的手,“咱俩得谈谈。”
方乔的脸上立马露出个泫然欲泣的表情,直直看着沈见微,问他要谈什么?
“咱们……咱们得分手。”沈见微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开门见山、速战速决。
“分手?!”方乔叫了起来,夸张地一把推开他,往露台的栏杆边靠去,“见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你先过来。”沈见微见她站的地方有些危险,怕她一起急就要往下跳,连忙去拉她。
方乔却死死攥住栏杆,不肯离开。
恰到好处地,她在沈见微靠近她的时候挤出了一滴眼泪。
“见微,才半年,你就不爱我了吗?”
沈见微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确实不好说,他总不好告诉她,他就是太爱她了,才得尽快和她分手吧。
最近他父母已经找他谈过几次了,让他赶紧把身边的莺莺燕燕清干净,开始准备相亲。
他是沈家的少爷,将来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的。
她方乔再好,也不会是他的选择。
可他打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就一步一步为她无法自拔。长此以往,他估计是哪家的姑娘都看不上了。
他要是因为方乔和家里起了冲突,家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们两个不事生产的人就剩结伴要饭的份儿了。
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分手,分得得快,断得得干净。
见沈见微不说话,方乔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一张小脸被泪水打湿,晶莹剔透又让人垂怜。
沈见微哎了一声,又开口劝道:“乔乔,我爱你,我当然爱你……只是……”
“我不信,你爱上别人了是不是?”方乔泪水盈盈地问。
“真的没有……哎……咱这事儿真成不了,乔乔,它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沈见微臊眉耷眼地捋了捋头发,不敢去看方乔的眼睛。
方乔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又在下一刻垂了眸子。
“原来是沈少爷瞧不上我了。”方乔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又自怨自艾。
沈见微见不得她这样,伸手去拉她。
方乔又掉了眼泪,边哭边说:“可我对你的感情,你就从来不考虑考虑吗?我们之间,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我从来都是做不得主的。”
“乔乔……别这样……我……”
“你那么好,我又怎么放得了手。”
沈见微心里乱极了,尤其听她说他好,又有些想反悔。
可想着今年要接手公司的事儿,他只能再次硬了心肠。
脑中闪过杜聿刚才和他说的话,沈见微清了清嗓子,把哭得有些脱力的方乔拉回餐厅,轻轻按在椅子上,好声好气地说:“方乔,我也舍不得你,但咱们总归不是一路人,你也不想我为了你被家里赶出来吧。”
方乔吸了吸鼻子,仿佛意识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不想相信地看着他,使劲摇了摇头,求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咱俩好聚好散,将来见面也不至于尴尬是不是。”沈见微咬了咬牙,继续说,“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所以啊,咱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就给你了。你继续住也好,卖了也好,总也是我对得起你了。好不好?”
方乔忽然不哭了,眼睛直直看向沈见微。
“那个房子?”方乔颤抖着声音问道。
沈见微点了点头,说那里有咱们的美好回忆,我是不敢再回去的,给你了。
方乔擦了擦眼泪,说那儿我也是不敢回去了,一进门就想起你。
沈见微心里也不好受,说那我就把房子卖了,把钱给你,你总要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方乔叹了口气,低了头,手紧紧捏住裙子,说真是拗不过你。
见方乔同意了,沈见微也松了口气,正想再抱抱她安慰安慰,却见方乔又抬起了头看他。
“见微,房子是你对我的照顾,是一码事。可我也想让你再留个东西给我,随便什么都好,当做纪念,这是另外一码事。”
沈见微有些怔愣,一边想她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又在想该留个什么给她。
方乔也想了想,说就楼下那辆车吧,它今天把我接来这里见你最后一面,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沈见微又是一愣,心说得,房子都给了,一辆帕拉梅拉又算得了什么。
忙打了电话给楼下等着的王铎,沈见微让他赶紧去转账,再回趟家把车本给方乔拿来。
王铎应了声,脸色不大好看地抬头瞧了瞧,心说他家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少爷总算把这四九城里出了名的捞女给甩了。虽然也贴进去不少,到底也是能让老爷子老太太高兴了。
方乔又在包厢里和沈见微戚戚艾艾地诉了一会儿衷肠,小手又挽着他的胳膊腻歪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磨蹭到现金到账的短信发来,才收了哀戚之色。
利落地起了身,方乔妩媚地朝沈见微笑道:“沈公子,以后再见,咱们就是陌生人了,多保重。”
朝餐桌上一直放着的一个威士忌杯看了一眼,方乔的眼神飘向包厢里一直虚掩着的门。
方乔朝那扇门也露出个笑,转身走了。
杜聿站在窗口,看着方乔面上堆笑地从王铎手里接过车钥匙,翩然开着车走了,转身出了小间。
对上沈见微有些黯然的眼睛,杜聿显得很冷淡:“事儿解决了,还不高兴?”
沈见微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甩开了方乔他自然轻松了些,可又因为方乔的离开而怅然若失。
如果不把家世背景考虑在内,方乔是个多好的妙人儿啊。
盘靓条顺,乖巧听话,像个小女人一样在他身边仰慕着他,让他无时无刻不自信心爆棚。
好吧,她也是有缺点的。
贪心了些,花起他的钱从来不手软,可他身边哪个女人又不是这样。
“高兴。”沈见微仰头干了一杯威士忌,“聿哥,感谢,听你的错不了。”
送房的主意是杜聿出的,沈见微本来还有些舍不得,毕竟才交往半年就把上千万的房子赔出去,怎么看也不划算。
可杜聿说,只要一提房子,方乔肯定同意分手,他才一咬牙一狠心,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不就是为女人花点儿钱么,他又不是花不起。
“你要是听我的,就不会去招惹她。”杜聿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空酒杯。
他也就不会这么麻烦。
沈见微忙给他斟上酒,连声说知道错了,当时就是意志不坚定。
杜聿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既贪人家姑娘的皮囊,又舍不得家里给的荣华富贵。好不容易被逼着选了后者,却连这最肤浅的男女关系都处置不好。
沈见微这捧不起的二世祖将来要是接了他爸的班,沈家的公司也兴旺不了几年。
看来沈家这个合作伙伴,他最好也尽快剥离掉,省得将来倒台连累到他。
淡淡说了句先走了,不顾沈见微的挽留,杜聿也起身离开。
坐上车,司机老陈问杜聿回哪儿。
杜聿想了想,说了声朝阳公园,就不再说话,头轻轻往后靠着,看着车开动后不断倒退的街景。
北京这几年明显空了,人少了。
他十年前回北京时,还觉得北京是一个嘈杂拥挤的都市,永远的人声鼎沸,永远的纸醉金迷。
如今不同了,北京忽然有了种迟暮的寂寞。
大概是他自己寂寞了,他想。
从地库搭电梯上来,杜聿毫不意外此时门口堵着个人。
侧目看了那人一眼,他将手指按在了大门的指纹锁上。
门开了,屋里的灯随即亮起,驱走了偌大空间里的冷清孤寂。
杜聿没理会来人,自顾自走了进去。在玄关处脱了鞋,脱了外套,又转身朝那人伸出了手。
方乔跟在他身后,既不说话也不动,只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朝自己伸手,方乔不由轻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什么?”杜聿掂了掂盒子的重量,很轻。
“杯子蛋糕。”方乔眨了眨眼睛,“大晚上的只剩这个了。”
杜聿皱了眉,又将盒子放在了玄关柜上。
方乔耸耸肩,也脱了鞋子和外套,提溜起蛋糕盒,熟门熟路地朝客厅走去:“你帮我拿到了沈见微的钱和车,送个小礼物给你,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太甜。”杜聿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不多时,换了一身家居服的他重新走回了客厅,和方乔一人一边地在沙发上坐下。
方乔笑了起来,说那行,你看着我吃。
杜聿无奈,起身倒了杯水,放到方乔面前。
“今儿我大获全胜,得喝点儿。”方乔把水杯推开,扽着他未及收回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走了一步,手又放开。
方乔走到杜聿的酒柜前,一排一排地检索,眼神落在了一瓶罗曼尼康帝上,手指轻轻拂过,最终却拿起了它附近的一支奔富。
“开这个。”方乔把酒递给杜聿。
杜聿叹了口气,接过酒,打开,又去旁边的柜子里找酒杯。
“不醒一醒?”
“不需要。”
方乔耸了耸肩,知道他是不想因为醒酒,和她又一起多待上半个小时的,重又缩回沙发上,等着他给自己倒酒。
酒斟上,方乔轻啜一口,单宁过高,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所幸手边有个人工糖精的小蛋糕,方乔一口吃下去半个,看着杜聿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件衣服,此时的方乔和在餐厅里倚着沈见微时的样子却大相径庭。
哪个都不是她,全都是她骗人时的皮相。
杜聿侧过头喝酒,懒得再看她。
两个人又无声地坐了一会儿,杜聿终于开了口:“我答应的是替你拿到沈见微的钱,那辆车又是怎么回事?”
方乔将嘴里的蛋糕咽下,又抿了一小口酒,笑道:“怎么,他今儿对我又抱又亲的,这不花钱吗?”
杜聿斜睨了她一眼,对她的无赖行径看不上一点儿。
叹了口气,他又开口:“你要的东西拿到了,咱们也扯平了。”
“平,非常平,比我的胸还平。”方乔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个新月。
渐渐的,新月变了脸,沾染上些浓重的颜色,叫人看不真切。
方乔站起身,慢慢走到杜聿面前,手轻轻掐住裙子的侧摆,缓缓往上提了提。
裙子的开叉逐渐要遮不住她的安全领域,杜聿挪开了视线,瞪着眼前这个时不时会如现在这样发个疯的女人。
方乔接收到他的目光,头一歪,问他为什么这么看她。
杜聿懒得和她玩这些把戏,不耐烦地要起身离开。
杜聿刚抬了屁股,方乔便伸手按住了他的胸口,自己也紧跟着坐到了他的腿上,他便不好再动弹了。
“既然扯平了,那我可就要再占占杜总的便宜了。你也知道的,对我来说出门儿没捡到钱算丢,不占点儿便宜算赔。”方乔一瞬不瞬地看着杜聿,轻轻拿走他手里的高脚杯,回身放回了茶几上。
“别犯贱。”杜聿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方乔并不因为这句实在不好听的话动容,她仍是笑,手拽住杜聿的前襟,脸慢慢朝他凑近。
“杜总不好奇我的胸到底平不平吗?”唇从他唇边错过,方乔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杜聿深深吸了口气,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方乔的身子又往前挪了挪,腿若有似无地蹭着杜聿,手也从他胸前滑落,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感受到他手心起的一层薄汗,她知道,这个看似断情绝爱的男人也禁不住刺激。
这是人类的本能,是保存自己和种族的驱力,谁又能和自然定律作对呢。
“从我身上下去。”
杜聿的声音很低,带着威胁和克制,可听在方乔耳朵里,却又性感地不可抑制。
所以,方乔并不理会他,非但不顺着他的意思,反而要更进一步。
眼下她控制住了杜聿的手和腿,他对她来说就是个手到擒来的猎物。
唇从他的耳际缓缓撤回,重新来到他的唇边,与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微微张开唇瓣,方乔伸出舌头要去撬开他紧闭的嘴唇。
可下一秒,被她抓住的手就挣脱了,大手扶住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
眼前只剩天旋地转,她好像做了个转体360°,然后又被重重摔进了沙发里。
她惊叫了起来。
丢开落在脸上的抱枕,方乔气急败坏地跳到了沙发上,走了两步,和站在一旁冷眼瞧她的杜聿对视。
“你差点杀了我。”
杜聿不理会她,转身要走。
方乔却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我现在脑袋疼,应该是脑震荡了,你得赔我医药费。”
又是要钱。
三句话离不开钱,这女的是掉钱眼儿里了?
掏出手机,杜聿给方乔转了十块钱。
方乔看着这个数字,眼睛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你的脑子就值这么多。”杜聿甩开她的手,转身去了书房,“十分钟后你还没走,我就报警。”
方乔没再和他纠缠,冷哼一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无非又失败了一次,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半小时后,杜聿从书房出来,屋里已经没有那个烦人的身影,可茶几上却是一片杯盘狼藉。
她到底还是把最后半个杯子蛋糕吃完了才走的,顺便还带走了剩了大半瓶的奔富。
目光又扫向酒柜,杜聿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那瓶她看得眼睛放光的罗曼尼康帝,好像也不见了踪影。
下午一点,沪深交易所开市。
方乔在电脑上一通操作,卖了几支股票,再买入一支,静静地等着成交提醒。
确定成交了,方乔又查了查自己的账户,卖掉的股票挣了不少钱。
她脸上毫无波澜,心里更是。
又点了银证转账,将股票账户里的盈余转回了银行卡里。
在手机上操作转账,她将刚从沈见微那儿捞来的一千三百万和股市里挣来的二十万一并转给了一个叫隋哥的人。
隋哥是她的债主,也是她的恩人。
转账刚刚完成,隋哥的电话就来了。
“乔乔,这次怎么这么多?”隋哥那边的声音听着有些嘈杂,有人喊着大三元。
方乔知道他一定又在打麻将了。
“凯子哥给的,分手费。”方乔笑了起来。
隋哥也乐了,说这样的凯子也给他找一个,他忍一忍也能接受。
方乔懒得理他的胡言乱语,告诉他近期也就这笔了,她还没找到下家,等再勾上个小开金主之后继续还钱。
隋哥嗨了一声,说这笔够撑小半年了,你悠着点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名声太坏是要出大事儿的。
“什么事儿还能大过欠一个亿还不上么。”方乔嗤笑了起来。
她从没想过对她名声有所顾忌的人,竟然是她的债主。
“你啊,就是一根儿筋。我听律师说了,那时候那些钱不还也是可以的。”
方乔又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还你钱了?”
隋哥那边没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那钱我都替你垫上了,你现在只欠我的钱,还是要还的。”
“我知道。”方乔不甚在意地说,“我一定会还你的,放心吧。我最不喜欢欠别人的。”
“得了,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猛地看到这么一笔钱有点儿害怕,怕你真把自己拆成零件儿卖了。”隋哥挂电话前又宽慰了方乔几句,“你也别太拼,我没催你还钱。”
方乔也挂了电话,心说我早把自己卖了,不然这几千万是这么容易凑出来的么。
下午约了人看车,方乔不再磨蹭,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等她把从沈见微那里“骗”来的帕拉梅拉也给卖了,她至少可以缓几个月,不用着急再投身于社交场,做那一朵事事争先、好出风头的交际花。
她又不是生来热衷为了几个皮包、几件皮草卖笑的,她只是需要钱罢了,迫切地需要。
赚钱嘛,不寒碜。
杜聿的车从自然资源部大院儿出来,正好赶上丹麦王子出访车队途径长安街。
因为交通管制,车从西单一直堵到了西四。
他也被堵了个结实,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面儿上却不显,继续垂眸看手机上发来的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八十年代的土地使用证,小小一本,和现在的土地使用权证完全不同。
土地证上记载的地块在河北,如今是千年大计中的一个重要环节,而这块地的使用权人却是用英文写的,登记人小心翼翼地勾勒着他不甚熟悉的字体,倒是让后来的人能轻易读懂:Sam’s Richwood Property Co. Ltd.
他刚才让人去查了,只查到是一家注册在美国的公司,因为年代久远,再往下查也查不到真正的所有人。
那个年代能将土地使用权轻易地给一家外国公司,又能让这块地未经开发依然未被收回,还真是有通天的本事,无法查清正主倒也不足为奇,说不定人已经在秦城监狱里安享晚年了。
此时,他拿到这张照片,也绝非偶然。
他的公司参与了这个千年大计,挣了钱,自然也要为项目出点力。
查到这个地块的使用权人是谁,再通过合法交易从他手里拿回地块,就是部里交给他的任务。当然,部里也特批了流程,算是给他行个方便。
杜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正等待电话被接通,不经意地抬眸,却看到左后方停着的车有些眼熟。
稍稍往前倾了身子,他果然在那辆帕拉梅拉的驾驶座上看到了方乔。
第四章 前债(一)
方乔此时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座椅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那天晚上既媚又娇的神情完全搭不上边儿。
她哪儿也没看,既不关心前方是否通车,也不看周围和她同病相怜的人,只是不聚焦地睁着眼睛。
她前面的车稍稍往前挪了一骨碌,她没什么动静,还是靠着座椅,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的车好像有些急事儿,见她的车不动,急得按了按喇叭。
方乔回过神,看看前车,又看看后视镜,眼睛闭了闭,依旧不动。
就挪了这么点儿距离,都不够她一脚油的,这个时候给油,多浪费,她可不干。
后车又按了喇叭,这回间隔更短,喇叭声也更急促了。
方乔叹了口气,索性玩起了手机,丝毫不理会。
后车车主大概是堵得久了,心气儿正不顺,见前面这辆帕拉梅拉一点儿搭理他的迹象都没有,心态直接就崩了。
气势汹汹地下了车,司机走到方乔的车边,使劲儿地敲了敲车窗。
杜聿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事儿也值当下车理论?
正看着热闹,电话接通了,手机里响起一个不怎么高兴的声音,似乎是被打扰了清梦。
“大哥……大佬……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凌晨三点!三点!”
“有个事儿你去办一下。”杜聿并不搭理对方的抱怨,只把土地证的照片发了过去,“查查这家公司,看看股东都是谁。”
“这是什么态度?!”电话里的声音气急败坏,“你是在求我帮忙吧!”
“只要你还姓杜,就没有我求你的时候。”杜聿毫不客气地说。
对面不言语了,他也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反驳。
也是,杜聿是他们杜家的掌权人,杜聿挣的每一分钱都有他的一部分分红。
所以,杜聿要办的事儿,他也只能卖命。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有年头了吧……”他看了看手机里杜聿发来的图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想吐槽两句,却听到杜聿挂了电话的声音,“妈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老陈。”杜聿收回了看向后车的视线,拍了拍老陈的肩膀,“去帮下手。”
老陈也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下了车的男人正气急败坏地扽帕拉梅拉的车门,见自家老板让他去管管闲事儿,心里难免起疑,想着这车里坐着的人难道和杜总相熟?不然一向不顾任何人死活的杜总怎么会去掺和这街面儿上发生的冲突。
又看了杜聿一眼,老陈还是下了车。
走到帕拉梅拉旁边,老陈拦住了那个男人,说了句哥们儿,大家都堵着,你跟个小姑娘撒什么邪火,犯不上。
男人并不听劝,亲切地问候了一遍老陈的妈啊姥姥啊奶奶的,又要伸手去拉车门。
老陈也不生气,还是拦着他。
男人见状,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先是在家被老婆堵门儿骂了一顿,开车出来透气又堵在路上动弹不得,遇着个怎么催都不往前动一下的女司机不说,现在又来了个好管闲事儿的大爷,忍不住怒火中烧,冲着老陈就挥了拳头。
老陈摇了摇头,侧身一躲,等那个男人拳头挥了空,又抓住他的手臂,一个反背剪力的擒拿动作,将他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地上。
“小伙子,火气太大没什么好处。”老陈见男人在地上不住求饶,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放了。
老陈是侦察兵出身,退伍后一直给杜家开车,这两年开始专职为杜聿服务,也算他半个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