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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方秘书成富婆了by大仙仙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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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杜聿,不是的……”成晚摇头否认,眼泪如抛珠滚玉,任她的手如何擦拭都难以拂净。
哭得狠了,她几乎无法说话,只抽噎着,像是受尽了委屈。
但她的眼泪并不是杜聿想要的理由和答案,他耐心等着,仍难以等到她的一句发自内心的解释。
杜聿想,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解释,他说对了一切,再多的话也只会是心虚的狡辩。
“成晚,我的确该走了。”杜聿没有像往常一样替她抹去眼泪,他只是继续僵直着身子和她说话,“我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我对你是执着,是痴念,这么多年了,早该放下了。”
“杜聿……”成晚抽泣着,语不成句,“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想住一辈子都可以。但我以后不会来了,这里算是我对你最后的照顾。”杜聿舒了一口气,话说完了,他心里轻松了许多,“成晚,你手里的钱是方乔辛苦替你争取来的,原本你只有一半儿,另一半也是她放弃了继承送给你的,你花的时候记着点儿她的好。”
他站起了身,又深深看了成晚一眼,和他曾经的迷思、执着和向往告了别。
“杜聿,是不是因为她?”成晚拉住他的胳膊,抬起头看他,眼底的波光中浮现着隐隐的黑雾,“你们见过面了对不对……你们在一起过对不对……你喜欢上她了对不对?”
杜聿转过身,看着成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是,他爱上方乔了。
在她醒来之前,他就爱上那个他看不透、摸不准的方乔了。
他以为他对方乔的感情,会随着成晚的醒来而逐渐褪去。
可当他知道了方乔一切行为的动机、她明里暗里做的一切,又看到了成晚在这件事里的角色,他对方乔的爱只增不减。
他懊悔自己明白得太晚,让他们错过了彼此。
“不可以!杜聿!你可以爱上任何人,但不能是她!”成晚抱着他的胳膊叫着,“她是我妹妹,你不可以爱她!”
杜聿想抽出胳膊,却发现成晚此时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到了他身上。
她的力气出奇得大,不像是个才从昏迷中挣脱出来的人。
杜聿想,这大概是成晚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去要求一个东西,所以她做得笨拙,甚至面孔扭曲。
“不可以……不可以的……你们要在一起了,我就去死,我立刻就去死!两年前我已经这么做过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成晚死死抓着杜聿的手,声音尖厉,像是随时都要破音。
杜聿一怔,停了所有的动作。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成晚一会儿,才怔愣开口道:“两年前……你不是出了意外?你……你是自杀?”
成晚泪眼婆娑地看着杜聿,不相信他会真的离开自己,她只能为自己搏一搏了。
“我没了活路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还能活得下去!现在也是一样!你走了,还要和方乔在一起,我又什么都没了!”
“那时候方乔不是把债都替你还上了么,没有人再去骚扰你,你为什么还要去死?”杜聿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
他不明白,更不理解成晚为什么要去死,而如果成晚上执意去死的,那他这两年来的内疚自责又是为了什么。
成晚的眼泪掉得更快了:“是,那时候是没有人去骚扰我了,可乔乔也要我从我家搬出去,她要我和她一起去那个又小又暗的房子里住!杜聿,那是个很小很黑的房子!杜聿,你也住不了那样的房子的,对不对。我当时觉得绝望透了,我不知道乔乔把债还了,只知道我的人生完了,我身上有这么多的债,又要住在那样的地方,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所以你……宁愿去死?”杜聿觉得自己的声音冷得把喉咙都冻上了。
“杜聿,你是懂我的,我的世界是舞台的模样,到处都是光,我没有办法生活在黑暗里。如果要我那样苟且地生活,我宁愿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苟且地活着?住在小房子里就是苟且吗?北京城里又有多少人如她所说正在“苟且”着呢?
那方乔呢?她做的又算什么呢?
以前是他忽略了,成晚说过,她两年没见过方乔,那就说明她出事前,是和方乔待在一起的。
方乔见证了成晚那时的不甘与疯狂,仍对她为成晚所做的所有缄口不言。
他早该想到的,方乔总是爱逞英雄。
“她自己就住在那儿。”杜聿紧紧攥着拳,尽量让自己冷静,不失了风度。
“她……她和我不一样……她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成晚颓丧地撑着桌子,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心虚,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你是说,她就该待在黑暗里,她活该,她贱,是吗?”杜聿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他眼前崩裂。
成晚咬着牙不说话,莹润的嘴唇渐渐被血色沾染。
“她知道吗?你……自杀的事儿。”
“她带我看完那个房子,我受不了了,我知道,她就是成心的,她就想让我在她面前卑微地活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所以我跑到了马路中间,我看到她也在看我。你看,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重情重义,她眼看着我去死。”成晚的眼睛通红,眼神中似透着疯狂。
杜聿闭上了眼睛,紧握成拳的手放松了。
这二十多年,狗屁不是。
“成晚,我觉得我是个笑话,是个傻逼。”杜聿轻笑了起来,将手猛地从她的禁锢中抽离,“我竟然为你放弃了她。”
抬步迈出二门,杜聿仍能听见成晚的啜泣声。
但这一次,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杜舟结婚的前一天,杜聿赶到了纽约。
和三年前被杜舟忽悠着来纽约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住在酒店不同,这回他住在了家里,但他爸妈却仍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都这么多年了,您杜大老板头回得空来看我们,我们还真有点儿诚惶诚恐。”杜聿的母亲江女士皮笑肉不笑地捏着杜聿的脸道,“都说现在换脸的多,我瞧瞧,还是不是我儿子。”
杜聿轻笑起来,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换脸的都是AI,而我是真人,也确实是您儿子。
江女士瞪了他一眼,问道:“这回住几天?不会像三年前你回纽约一样不着家,住两天酒店就颠儿了吧。”
“差不多,杜舟婚礼结束了我就走。”杜聿搂着母亲的肩膀坐到沙发上,“北京一堆事儿。”
“得,我给杜舟打个电话,让他婚礼办个三年五载的,我这好大儿也能多陪陪他妈。”
“今儿是他bachelor party,这会儿估计都喝吐了,接不着您电话。”
“他bachelor party你怎么没去?”老杜叼着烟斗也走了过来,边走边咳嗽。
“我岁数大了,受不了太闹腾的地儿。”杜聿起身拿走他爸嘴里的烟斗,“您岁数也不小了,少抽烟。”
“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老杜瞪了儿子一眼,又看看沙发上端坐的江女士,好歹没伸手去夺烟斗,只追着儿子骂道,“人杜舟都结婚了,你还跟北京打光棍儿呢。”
杜聿知道他回来,二位免不了要给他扎扎针儿,无所谓地耸耸肩,重新坐回沙发里拿着手机看邮件。
“你好好跟我说,你怎么想的?”江女士问道,“真就打算守着你的公司过日子了?”
杜聿垂着眸,邮件里的字却像是打散了似的,看不进眼里。
江女士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叹气道:“还以为成晚醒了你们能有个结果呢。”
杜聿划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又像没事儿似地接着划了起来。
“你一直不交女朋友,是不是还想着成晚?”江女士问到。
杜聿抬头看了他妈一眼,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番推测。
“你要是后悔跟人家分开,也别顾着你的面子,再把人追回来就是了。”江女士道,“你是个爷们儿,就得做点儿爷们儿该做的事儿。分开三年也不算什么的,没准儿成晚也念着你呢。”
“我和成晚没在一起过。”杜聿扬了扬眉头,忽又转了话题道,“大都会歌剧院过两天有《茶花女》,请您二位赏脸去看。”
江女士看了老杜一眼,又瞧瞧杜聿,气得点了点他的脑袋。
她这儿子,不想说的事儿从来就一句也不会提,问到跟前儿了也不开口,就像现在这样,执拗得很。
老杜也没辙,索性不再问杜聿那虚无缥缈的感情生活,只问杜舟的bachelor party在哪儿开,他也瞧瞧去。
凌晨的时候,楼下的守门人给老杜打了个电话,说杜先生,这儿有个喝多了的人找您,不,找您儿子。
杜聿被叫了起来,沉着脸去了楼下。
看到正抱着守门人说Beyoncé就特么不该和Jay Z结婚的果然是杜舟,杜聿不禁好奇,新娘到底瞧上他哪一点。
从守门人手里接过杜舟,杜聿将人架上了电梯。
杜舟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发现他身边的人已经是杜聿了,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抱着他又亲又啃。
被杜聿嫌弃地推开后,杜舟又闭着眼睛,靠在轿厢上重重叹气,手胡乱地摸着脸,像是要抹掉全部的忧愁。
“杜舟,这婚你要这么不想结,明儿我可以替你退婚去。”瞥了一眼杜舟这副做派,杜聿满脸的瞧不上。
提到结婚,杜舟脸上浮现出些复杂神色来。
“哥……我有点儿慌。”他有气无力地说着,“真有点儿慌。”
杜聿看了看他,见电梯也到了30层,便也不接茬,将他扽出轿厢带进了家门。
“怎么喝成这样了?!”江女士披着衣服在客厅等着,见杜舟走路都打晃,忙叫老杜过去扶,“这孩子明儿还结不结婚了。”
“八成是想逃婚。”老杜道。
江女士白了老杜一眼,叫他们把杜舟带去客房,自己去给弟媳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人。
“我不逃,大爷,我不逃婚!我爱她,我特别爱她。可我慌啊……大爷,不是……”杜舟瞧着杜聿说话,察觉到自己叫错人了,又晃了晃脑袋,转过脸看向老杜,“哥……也不是……”
叫不对人,杜舟有些烦躁,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挥了起来,干脆闭了眼睛谁也不看,谁也不叫,只管自己发泄心里的郁闷:“我怕我明儿一见到她就想哭……我怕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惹她生气……我怕我让她受委屈……二位!二位大哥!我怕她跟着我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
老杜嘿了一声,说敢情你小子是来秀恩爱的,做得好,不给你哥点儿刺激他这人都快冻上了。
杜聿摇了摇头,不理会老杜的话,只和他一起将杜舟丢到了客房的床上。
看着杜舟抱着被子扭成一团,他竟有些羡慕起杜舟来。
杜舟是个善良又通透的人,起码比他活得明白,更比他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杜舟诚惶诚恐,是因为他对这段感情,对这个女人足够重视,他付出了全部的爱,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和自己不同。
他曾经看不明白,想不明白,如今孑然一身,是他应得的。
“妈,甭打电话了,让他好好歇着吧。”杜聿朝江女士喊了一声,“明儿一早我给他送回去。”
江女士从屋外探头进来,看了看杜舟,摇头道:“喝成这样,明儿肯定丢人。”
江女士一语成谶,杜舟在婚礼上丢人了。
不过是因为他在first look之后就丢了魂,念誓词的时候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交换戒指的时候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这样的丢人现眼,到底埋着真情实感。数十年后,两人若再想起,少不了也会觉得甜蜜。
新娘是个地质学家,所以他们的婚礼是在曼哈顿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里办的。
杜聿和观礼的人们一同站在各色地貌中,笑看着全部的晶石在这一对新人的眼波流转中闪烁,心里难得也轻松了起来。
晚宴的时候,杜聿看完杜舟贱兮兮地从新娘裙底咬出吊袜带,便打算走了。
他还倒着时差,昨天晚上又几乎没睡,此刻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走下台阶,在车道上等着司机来接他,杜聿觉得有些提不起劲儿,索性找人要了支烟,靠在青铜雕像下安静地抽着。
烟雾自口中吐出,缓缓上升,将他眼前的繁华街道熏得七零八落。
置身喧嚣,只让他觉得愈加失落。
看到一辆车朝他开来,他没多想,掐灭了烟,等车停稳了便去拉车门。
车门拉开,后座却不是空无一人。
有个人惊讶地抬头看向他,又在看到他后没了动静。
杜聿的手死死定在车门上,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车里的竟然是方乔。

第四十八章 过去式
杜聿一瞬不瞬地看着方乔,而方乔也看着他,只不过眼神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壮得像山一样的黑人司机下了车,疑惑地朝杜聿看了看,想知道他为什么抢自己的活儿。
右侧的车门被杜聿打开,司机只得去开左边的车门。
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扣上西装的扣子,也朝杜聿看去。
杜聿这才注意到,方乔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回过神,脚步朝后移了移,让出路来。
那个男人从车尾绕到方乔这边,向她伸出手前又看了杜聿一眼,确定他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只朝他笑着点点头,便不再看他了。
方乔扶着男人的手下了车,手自然地与他十指紧扣。
“好久不见。”方乔站定,无法忽视站在面前的杜聿,只能朝他笑笑,又朝身边的男人介绍到,“杜聿先生,杜舟的堂哥,也是我的前老板。”
男人恍然一笑,朝杜聿伸出手:“幸会,涂稼轩。”
他的身份无需和杜聿介绍了,他和方乔交缠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聿嘴唇紧抿着,眼睛却有些不敢去看方乔。
仍保持了些体面,他也朝涂稼轩伸出了手,同他轻轻握了握。
他只是方乔的前老板,这也是他们二人最得体的关系了。
“您不多留会儿?”涂稼轩看杜聿脸色不大好,有些疑惑地问道。
杜聿点点头,只说了句车来了,便匆匆走了。
他喉头发紧,甚至说不出一句再见。
方乔看了眼他仓皇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前男友?”涂稼轩垂眸看向方乔,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方乔点点头,说还是你眼睛毒。
涂稼轩也回头看了看正关上车门的杜聿,耸了耸肩。
手搂住方乔的腰,他朝她眨了眨眼睛笑道:“里头也有几个我的前女友,扯平了。”
方乔也笑了起来,迎上涂稼轩渐渐凑近的唇。
杜聿侧过头,叫司机开车。
他不想看方乔和涂稼轩的互动,也不想看他们手挽着手走进那个恢弘的博物馆。
更不想看到方乔用一种过去式的眼神看着他,她在怜悯他,可怜他这个愚蠢的人一再地错过她。
她的确找到了更值得托付的人,与她光明正大地牵着手投身人群,大方地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意。
更何况,他还叫稼轩。
他是方乔最好的选择,是老天送给方乔的补偿。
杜聿觉得他在纽约待不下去了,转天便想回北京。
可杜舟给他打电话说,方乔约他明天吃个饭,她想和他聊聊。
于是他又留了下来,特地早早地等在了方乔约他见面的餐厅。
方乔准时到了,将黑色的羊绒大衣递给服务生,她朝餐厅里看了看,只一瞬就在角落的位子上看到了杜聿。
她朝他笑笑,耳朵上莹亮的耳环在灯光下璀璨夺目,可在杜聿看来,这钻石的光芒始终比不上她的笑。
“我迟到了?”方乔款款坐到杜聿对面,笑着问他。
“是我早到了。”杜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
“这里的牛排很不错。”方乔将菜单递给他,又狡黠一笑道,“就是有点儿贵。”
杜聿从这个笑里找到些三年前方乔的影子,他这才有些放松下来,也笑道:“这顿我请。”
方乔扬了扬眉头,说那我不和杜总抢了。
两个人点了餐,杜聿又点了瓶酒。
看着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起伏,杜聿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过得不错,在附近的一家PE工作。也交了男朋友,你也见过的。”方乔倒丝毫没有犹豫,大方地和杜聿说起自己的事儿。
杜聿眼光黯淡了下去,喝了口酒掩饰自己的落寞,说你男朋友看着很体面。
他们如今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方乔还愿意和他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说话,已经是最大的施舍了。
所以他也不能太小气。
方乔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关于涂稼轩的话题。
她今天是要和杜聿说他们之间的事儿的。
她深吸了口气,正了脸色对杜聿道:“杜聿,前天看到你,觉得你不大好。杜舟和我说了些你的事儿,也说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如果你知道了答案,心里能好受点儿,就尽管问吧。”
硕大玻璃窗前不时经过些车,车灯从方乔脸上掠过,忽明忽暗。
杜聿看着她,看不清她的脸色,更看不清她眼里自己的影子。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服务生过来又给他倒了杯酒,他才握了握拳,低低开口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告诉你了,我还怎么得到你。”方乔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趁着我帮了成晚的机会挟恩图报,从她那儿借用你一段时间。所以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有负担。”
杜舟告诉了她杜聿了解到的一切,方乔便也不再和杜聿打哑谜。
她是谁,她和他的渊源,都是他们之间逃不开的话题。
“借用?”杜聿不大喜欢这个词儿。
方乔点点头:“的确是借用。她醒了,或者地卖了,我就把你还给她。”
“我是你们俩的玩意儿吗?”杜聿的脸沉了下来,他不喜欢自己是被方乔借去的这个概念,更不喜欢方乔随时都要把他还给别人的想法。
活生生的人,赤裸裸的感情,只凭她的一个念头,说借就借,说还就还。
“你多担待吧,能当个玩意儿也不错,毕竟被两个人珍惜过。”方乔劝他。
杜聿有些啼笑皆非,却又实在苟同不了方乔现在的态度。
她现在说起这些来毫无所谓,平静非常,甚至还想宽慰宽慰他。
“就算你不想告诉我,但你毕竟是成均的女儿,为什么要放弃继承遗产?”关于她是谁的话题杜聿不想继续下去了,说得再多也只是既成事实,他有更疑惑的事儿想问她,“或者说,既然你想好了不要那些钱,为什么又绞尽脑汁抬价?”
“那些钱就算借用你的租金吧。”方乔又把话题绕到了借他这个人上面来。
“方乔。”杜聿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说过会告诉我一切的。”
方乔微垂的睫毛似乎动了动,她重又看向杜聿:“你们不是最讲究门当户对吗。成晚嫁给你的时候,总得有个和你匹配的身价。一个亿少了点,两个亿虽然也不多,但也是我能力极限了。”
“虽然这些钱都是你出的,对你来说无非左手倒右手,但对成晚来说还是不一样的。”方乔又笑了起来,补充道。
“你不需要钱吗?你替她还了那么多……”
“我都拿回来了啊。”方乔嫣然一笑,“是你打给我的,你忘了?”
杜聿讷讷看向她,忽然想到了她离开时额外要的那两千万。
她把一切都抹平了,来的时候什么样,回去的时候亦是如此。
很公平。
“你怎么不给自己多争取些?”
“我争取啦,你不给不是吗?”方乔见杜聿脸上浮现窘态,似是想起了两人在他办公室的最后一面,也不再调侃他,收了笑意解释道,“我付出多少,拿回来就可以了,再多的我不需要,也把握不住。”
杜聿听她轻轻巧巧地说这些,只觉得大受震撼,却也真的无法理解。
她这是在给成晚准备嫁妆,价值一个亿的嫁妆。
原本她可以用这些钱真正当个富婆,然后把她看不惯的人踩在脚下的,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但她临了却因为一个没有人能理解得了的理由放弃了。
她真是被金庸、古龙、梁羽生笔下这些一身破烂、不爱钱财的大侠给蒙了。
她该多看看蝙蝠侠,富有才是他的超能力,是他行侠仗义的根本。
“乔乔,你做的事儿从来都不合常理。”杜聿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但都发自你的真心,我们所有人都不如你。”
方乔倒是没想到杜聿会在这事儿上夸她,更没料到他如今还会叫自己“乔乔”,她笑了起来。
“你夸了我,我也得跟你道个歉。”方乔深吸了口气道,“那时候明知道你心里有成晚,我还主动缠上你,这事儿搁哪儿都是不对的。我只想着给我自己圆梦,却没考虑你,没考虑到把你的生活搅和乱了。到头来我还倒打一耙,怪你选了成晚。你本来就是要和成晚在一起的,是我脑子不清醒了。”
“乔乔,没有成晚。”杜聿打断了她,心存希冀地企图挽回些什么,“我们之间没有成晚了。”
“我知道。”方乔点了点头,也不让杜聿继续说下去,“我去年回过一趟北京,偶然见了她。她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儿,以及你的决定。”

第四十九章 北京的夜
方乔回北京是为投资清华姚班毕业生的一个项目,可第一顿饭却是和王铎一起吃的。
饭吃完了,方乔看着王铎吸溜炒肝儿似地转着圈儿喝咖啡,忍不住地乐,说还得是你啊王多余。
王铎说你懂什么,我这叫不浪费一滴油脂。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又逗了半天咳嗽,方乔忽然说,咱们上鼓楼碰碰流氓去吧,有日子不见了,也不知道那老哥儿几个好不好。
于是,他们在飘满杨絮的夜里,从东四一直溜达到了鼓楼。
一路上他们细细看着,却遍寻不着那群挨了他们两顿打的皮皮虾大哥们。
王铎摇了摇头,说忽然觉得有点儿寂寞是怎么回事儿。
方乔朝他笑笑,本想转身往回走,却看街边儿有大爷下棋,她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凑凑热闹。
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可在这四九城里,就是延续着垂帘听政的传统。
真正坐在棋盘边的俩大爷早已被架空,撮着牙花子任凭周围看棋的大爷支招儿。后头站着的大爷们一边儿说棋一边儿骂街,偶尔上手指指棋盘,又在自己的傀儡大爷被人将了军之后说一句我艹这不对啊这。
方乔觉得生活真他妈真实,北京真他妈有意思。
王铎看着方乔兴致勃勃地看老头儿下棋,叹了口气道:“我前不久看见他了。”
“谁?”方乔头也没转地问道。
“还能有谁,杜聿,杜总。”
方乔哦了一声,总算是转过了头看向王铎,却没说话。
“杜总和小沈总掰了,小沈总不死心,还想求人一起吃个饭。”王铎道,“三催四请才把人请来,没说几句话人又走了。不过小沈总说,杜总没跟你姐好,这两年一直一个人。”
方乔笑了笑,离开了大爷们的棋摊儿。
“你这趟回来,要和他……”王铎说得有些心虚。
“打住。”方乔截住了他的话头,“我对他是儿时迷思,现在什么都没了。”
王铎切了一声,说你儿时是不是净迷思来着,脑子迷坏了,以至于长大了明知道他爱你姐还非要跟他来一段儿。
方乔白了他一眼,说你再说话我可走了。
王铎闭了嘴,安安静静跟着方乔又走了一段路。
方乔忽然说,我带你看看我小时候的家吧,四合院儿,特豪,就在交道口。
王铎点了点头。
一路上方乔就和王铎说了很多她小时候在秦老胡同的故事,上房的、揭瓦的、追猫的、逗狗的,然后把大人气急了,扽着她的脖领子往家走。他们说,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文静大方。
“我那时候小孩儿脾气,有点儿讨厌我姐,所以她喜欢的东西我就统统不喜欢,不喜欢跳舞不喜欢画画,也不喜欢唱歌。”
“你不喜欢唱歌是对的,你没那天赋。”王铎趁机吐槽道。
方乔瞪了王铎一眼,继续说:“但有一样,我们都喜欢跟着杜聿。可那时候我太小了,即使成天跟着他们,他们眼睛里也从来就没有我,杜聿也完全不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了。你说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这么一大活人在他眼前,他愣瞧不见。”
“那你还喜欢人家?贱不贱啊。”
“要不怎么说是儿时迷思呢。”方乔笑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是放下了一些执念,“我们住秦老胡同的人大概都贱,也都轴。他爱了我姐这么多年,我爱了他这么多年,都是家学渊源。”
王铎说你说的有道理,秦老胡同有问题,我以后躲着点儿走。
“不过现在好啦,我如过愿了,也就不执着了。”方乔跑了两步,指着一个夜色下也难掩精美的砖雕门头道,“就是这个,你看这门儿多好看。左边这个就是杜聿家。”
王铎也跑过去,看了看这朱漆的如意门,又退了几步看看这围墙的幅宽,点头道,你以前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方乔正想说他骂什么人啊,就看到方乔以前的家朱门轻启,成晚走了出来,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
成晚看到方乔,有一时的愣怔。
“你回来了?”成晚问道。
“你要走?”方乔也问。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看了看彼此,都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
“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夜能遇到你,谁说不是命中注定呢。”成晚拉住了方乔的手,“乔乔,进来说,我还有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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