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家的漂亮继女by慕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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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她先陪妹妹玩一会儿,再和妈妈说会儿话,然后继续关上门学习……
哼,张建新和刘蔚伟想卷死她?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做为新时代卷王,她必须把他俩卷死不可!
所以她每天一回家,会先沏上一杯上好的绿茶,然后吃点妈妈做的宵夜,和妈妈妹妹聊会儿天;
等妹妹睡了,她便就着绿茶,一直看书学习到深夜。
妈妈有点心疼她,“不是说,高考考上好学校就行了吗?你这怎么比高考还惨?以前你高考的时候还能十二点睡呢,你瞧瞧你现在,每晚都要学到两点多!”
“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月月咱不看了成吗?”
关月旖叹气,“不行啊妈,张建新和刘蔚伟实在太强了……”
“这次周测张建新只比我低了两分,刘蔚伟比我低七分。我再不抓紧时间查缺补漏,下周的周测……我这个年级第一就要让位了!”
关春玲道:“让就让!如果当年级第二能让你每天多睡两小时,那我觉得值。”
关月旖,“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
关月旖,“我们女生绝不能输给男生!”
关春玲叹气,无奈得直摇头。
广州地处南疆,本来就一年三季都热。
如今已是六月上旬,天气愈发炎热。关月旖穿着贴身的小褂子,额头被热得闷出一层薄薄的汗。
房间里只有一台摇头座式电风扇。
关春玲把风扇对准了女儿,又把强风档改微风档。
“妈你给小月月吹风扇,我不热。”关月旖说道。
关春玲道:“你吹你的!”
然后她又把电风扇挪到了关月旖身后,不想让风扇对着女儿的脸吹。
风扇对脸吹,头会痛。
至于小月月么,
关春玲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小月月的床前,她拿了个大蒲扇,一边看书,一边给小月月拍两扇子,偶尔也给自己扇几下……
关月旖回头看了妈妈一眼,笑笑,继续低头学习。
在这一刻,虽然母女俩都没明说,
但都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日后有了钱,房子买不起的话,空调也一定要买一部!
六月十三日,许培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匆赶到了广州城的周村派出所。
他收到消息,说——
他的女儿小月月找着了!
而且孩子还是……
还是被关春玲母女给解救了的?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缘分。
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周村派出所。
公安见他的模样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许先生你这是……”
许培桢摆摆手,“我没事!孩子、孩子……”
公安打量着他,关切地说道:“孩子就在关春玲那儿,她不会走,但你——”
“我真的没事,我、我就想……赶紧看看孩子。”许培桢颤着嗓子说道。
他大致知道关春玲的快餐店开在哪儿。
如果不是派出所告诉他,认孩子必须走程序,不能直接去见孩子,一定要先去派出所报备、录口供,否则后续认孩子的手续会更麻烦的话。
他恨不得直接冲去关春玲的想家快餐店。
所以他强行忍住心中的焦急,一刻也不敢停,直奔派出所。
这会儿坐在派出所,许培桢高大的身躯一直在抖。
他保持沉默,但眼泪一直不停地流。
公安看了他半晌,摇头、叹气、心软。
当下,公安以最快的速度,为许培桢录好了口供。
许培桢随身带着他当初报警丢孩子的所有资料,
包括孩子的出生证、户籍说明,血型、病历本等等。
周村派出所这边呢,是一早就已经给小月月采过血,也验过伤;
很快,公安就核验出,许培桢丢失的女儿,多处特征与小月月一致。
比如说孩子的血型一致,
比如说孩子的肘部、膝部都有相同形状的伤疤,
比如说孩子的双耳形状一致,
比如说孩子的指纹一致,
比如说孩子的头顶发旋一致,都是双发旋、而且还是反方向的,
核对到后来,连公安都激动了。
甚至整个派出所都轰动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人贩子猖狂得很;
可那些被拐卖了、还能活着被找回来的孩子……
简直闻所未闻,少之又少!
虽然周村派出所的公安不多,连着临时工、后勤人员一起也没超过十个人,但大家全都跑出来恭喜许培桢,“恭喜你啊许先生!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许培桢全身抖得厉害,“我、我想去看看孩子。”
“走走走!我们带你去。”曹公安说道。
就这样,许培桢在公安们的陪伴下,来到了下周村。
站在路口,他有种近乡情怯的恐惧感。
倒是公安们很热情,“许先生,我们走快一点,想家快餐厅就在前面。”
许培桢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慢慢的,他看到了一间被收拾得窗明几净的餐厅。
门口挂着红底白字的塑料灯招牌,上面写着胖乎乎的几个大字:
【想家快餐厅】
【经济实惠丰俭由君】
【川湘贵赣样样美味】
外头的马路直接修了进来,连同快餐厅门前屋后,也全都是平坦的水泥路面。
但,餐厅大门的两边,摆了一溜十来个脸盆,有红的蓝色,有塑料的搪瓷的,有大的小的……
这些脸盆里种上了郁郁葱葱的紫苏、香葱、蒜苗。
七八个妇女坐在餐厅门口的高矮板凳上闲聊;
一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小孩子正蹲在一盆生得正好的紫苏前,小手挠挠挠、小手抓抓抓……
许培桢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孩子身上。
但很快,他的视线就挪开了。
不,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小月月。
他的小月月已经七岁了,
她很聪明,四岁就上了幼儿园中班,按说她五岁就能上大班,六岁就能上小学一年级;
今年下半年,她就要升二年级了……
这孩子这么小,估计也就三四岁大。
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小月月。
正在聊天的妇女们看到穿着制服的公安来了,全都噤了声。
然后,大家都开始打量许培桢这个陌生人。
餐厅里传出关春玲的声音:
“小月月!你怎么牛奶还没喝完就跑了?”
“月月——”
“小月月你跑哪去了?!”
“妈妈!”先前蹲在那盆紫苏前欢快地揪叶子的小女孩欢快地应了一声,举着两只揪满了紫苏叶的手,蹦蹦跳跳地往餐厅里头跑。
正好关春玲从餐厅里跑出来……
见小女孩抓满了手的紫苏叶,关春玲又好笑又好气,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女孩的脑门,“哎呀小月月你个捣蛋鬼,你帮妈妈扯紫苏叶这是好事,但你不能扯枝呀!把枝扯坏了以后它就不肯长叶子出来了。”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
突然——
关春玲抬起头,朝着许培桢这边看了过来。
半晌,她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打量着许培桢……
最终关春玲喊出了他的名字,“许培桢?”
这下子,小月月愣住。
她飞快地扔掉了手里的上紫苏叶,一把抱住妈妈的腿,努力想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藏起来。
然后她警觉地伸出头,眼神不停地打量着一众来人。
许培桢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步走到关春玲身边。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躲在她身后的小小孩子……
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关春玲喊这小孩子小月月?!
她就是小月月?
这怎么可能呢?
这孩子也太小了!
殊不知,关春玲比许培桢还要惊讶,“许培桢,你、你怎么了?怎么……”
怎么头破血流的?
是的,许培桢的脑袋又被人开了瓢。
脸上全是伤,眉骨青了一块,颧骨处被人揍得高高肿起,面颊上还有指甲划痕,额角处有深黑色的结痂,但看着好像……又开始流血了。
他身上的衬衣既脏又破烂,一看就知道是在打架上被人为撕破的。
衣衫的破洞里,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
许培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小月月,喃喃说道:“我没事……”
“你有事!”关春玲凶巴巴地说道。
许培桢愣住。
“许培桢!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受伤?”关春玲看着他额角处那儿即将淌血的伤口,忍不住出声质问。
许培桢解释道:“我、我得到了一个线索,听说有小孩子被卖到清市去了,我就和几个丢了孩子的家长找了去……”
“那个村子里的人很凶,不让我们看看子,还要赶我们走。”
“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听到这儿,关春玲瞪大了眼睛,“后来呢?”
许培桢盯着小月月看,轻飘飘地说道:“我们进村之前就报了警,后来公安来救我们……我们就出来了,那小孩儿也被公安带到派出所。我们认了人,不是我们丢的,那边儿的派出所已经在找人了。”
“清市的公安告诉我,说你在找我,我、我就来了……”
这时,关春玲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许培桢额角处的伤口开始渗血,浓浓的血浆慢慢淌下……
小月月很害怕,发出了呜咽声,拼命地将自己的脑袋往妈妈的衣服里藏。
关春玲连忙说道:“你、你……你赶紧上二楼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别吓着孩子了。”
其实许培桢一直盯着小月月,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如果这个小女孩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什么她还这么小?
为什么?
小月月已经害怕得开始哭了起来,浑身发抖。
急得关春玲吼许培桢道:“你快去啊!”
许培桢扭头四处看。
关春玲吩咐唐姨,“秀芳姐,你带他去二楼,把我用来洗衣裳的那个桶拿给他用。”
唐姨点头,带着许培桢去二楼洗漱了。
关春玲这才把小月月抱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哄道:“月月乖哦,不怕不怕的,妈妈在这里,小月月不怕,不怕。”
小月月把脸藏在妈妈怀里,全身抽搐。
公安劝离了看热闹的妇女们,坐下来和关春玲说了一回刚才许培桢在派出所里和他们录的口供,又说许培桢随身带着的当初的报警资料,再和各种小月月的个人情况这么一对比……
已经可以确定,许培桢就是小月月的法定监护人。
所以过几天呢,他们会把各种手续办好,还会陪同民政局的同志过来,给关春玲办理收养解除手续。
以后许月月就要跟着她爸爸离开了。
关春玲点头表示理解。
小月本来都已经慢慢控制住情绪,不哭了。
一听公安说,以后她就要跟着“爸爸”离开,又开始哭闹。
关春玲赶紧抱着孩子哄。
这时,许培桢洗完澡、换了身衣裳下了楼。
气氛突然僵持。
连小月月也不哭了,趴在妈妈怀里悄悄打量着许培桢。
许培桢生得俊美,之前衣衫破烂还一身伤……
看起来就是个亡命之徒。
现在他洗净脏污,又换了衣裳,虽然面上的伤消不掉,但气质整体是儒雅的。
小月月没那么害怕了,扁着嘴,眼角挂着半落不落的泪珠,瞪大眼睛好奇地审视着他。
许培桢也一直盯着被关春玲抱在怀里的小月月。
关春玲看到许培桢额角的伤口一直在渗血,便又喊唐姨,“秀芳姐,你把我们的碘酊、云南白药药膏药拿出来……”
村里没有医务室。
所以关春玲在她的小卖部里,也准备了一些常见药。
然后关春玲又喊曹公安,“曹公安,辛苦你帮许培桢用碘酊消毒一下伤口,再给他涂点药膏。”
曹公安很愿意帮忙,接唐姨递过来的药膏,又让许培桢除去上衣,帮他处理伤口。
小月月一直在偷看许培桢,
但见许培桢一除上衣,后背处就有很明显的肿胀、於青,很像是被人用棍子什么的狠狠打了……
这样的伤痕,大约勾起了小月月不好的回忆,她“哇”一声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关春玲连忙哄孩子,“小月月可不能哭,爸爸受伤是为了保护小朋友,爸爸是英雄!”
“小月月不哭了啊,以后爸爸也会保护你的……”
“小月月不哭不哭,你忘记了你姐姐大月月交代给你什么任务了?一是不许哭,二是要帮妈妈干活的,现在妈妈需要小月月的帮助了……小月月,你能不能帮帮妈妈呀?”
小月月慢慢收住了哭声。
她抽抽噎噎了好半天,突然说,“帮!”
关春玲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妈妈好累呀,小月月可不可以帮妈妈的忙,给这些叔叔一人倒杯水喝呢?”
小月月偷偷地看了许培桢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去。
她踢了踢小短腿,示意妈妈把她放下来,
然后她去找来干净的杯子,往里头倒了凉白开,一杯一杯地端给公安叔叔。
最后一杯——
小月月捧着杯子站在距离许培桢三米远的地方,观察了他十来秒钟,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许培桢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他一直盯着小月月,表情痛苦。
小月月把杯子放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转头就跑。
直到跑回关春玲身边,
小姑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躲在妈妈身边悄悄观察他。
关春玲已经跟许培桢说起了遇到小月月的经过,
又说小月月刚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不会说话,嘴里一天到晚dibeideng、dibeideng的,大家甚至以为她是傻子……
关春玲在说这个的时候,小月月连连摇头,认真说道:“是许培桢!许培桢是我爸爸的名字,我爸爸叫许培桢……”
许培桢瞬间泪如泉涌!
他抱着头,隐忍地哭了起来。
虽然很克制,但人人为之动容。
关春玲也哭得稀哩哗啦,“小月月,你根本不知道你爸爸为了找你,他受了多少罪!他差点儿死了……”
不是她挟恩。
但,当时如果月月没带着阿大去医院看病,没有人怜惜阿大的话,他的最终结局就是在街上继续流浪,或者天天翻吃垃圾、最终导致多病而亡;或者被坏人拉走,剁去手脚充作乞丐讨钱……
“小月月,你爸爸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
“你看看他这一身伤……”
“他去了清市,也是以为被拐卖的孩子是你。”
“小月月,你为了记住你爸爸的名字,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你真勇敢!”
“你爸爸为了找你,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他也很勇敢!”
关春玲哽咽着说道。
小月月迟疑着,咬住下唇。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许培桢走了过去。
她蹲在许培桢面前,还弯下腰,想从底下往上看……
她想看清楚许培桢的脸。
许培桢意识到以后,立刻撒开了手,
睁着一双被泪水糊住的眼,哆嗦着嘴唇看着女儿。
小月月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许培桢,然后摇摇头,也哭了,“你、你不是我爸爸,我、我爸爸……不、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许培桢心如刀割。
分开快三年了,他为了找孩子,这几年老得很快,而且还不修边幅;
孩子呢,其实也已经变得不是他认识的样子了。
可他还牢牢记着孩子的声音!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小月月几年都没长过个子?!
许培桢拿过了自己的挎包。
他的挎包里,放着一本他自己做的相册。
相册里,全是他和家里人、以及小月月的照片。
许培桢翻开了相册,
小月月立刻凑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
相册的最前面,是许培桢少年时期的照片。
他的证件照,
他哥哥许培椿的证件照,
他和哥哥许培椿的合影,和父母在一起的合影,全家福;
他和同学的合影;
许培椿和当时还不是妻子的女同学下乡插队时的合影;
许培椿和妻子的结婚照;
家里多了大嫂以后的全家福;
然后——
取而代之的,是小婴儿小月月的照片,
在新的全家福里,只剩下了眉宇间有着浓浓忧愁的年轻俊美版的许培桢,以及咧着光光牙床傻乐的小月月;
小月月百天照;
小月月一周岁纪念照;
两周岁、三周岁纪念照;
小月月背着书包站在幼儿园门口嚎啕大哭的照片;
小月月和幼儿园小朋友春游的照片……
这时——
小月月突然动了。
她伸出细细的小手指,指了一下一张照片。
在这张照片里,一个年轻女人将四五个小女孩拢在怀里,大家笑得很开心。
小月月指着那个年轻女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邓、邓老师……”
许培桢泣道:“对,她是你的幼儿园中班班主任邓老师!”
小月月又指着照片上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月月。”
她认出来了,这是她自己。
许培桢连连点头。
“她是佳佳……”
“她是婷婷!”
“她是小乌龟、小、小狐……”
小月月歪着脑袋想,但实在想不起来了。
许培桢提醒她,“她是小蝴蝶!”
小月月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小蝴蝶!住我们楼上!”
许培桢也点头,“爸爸没空的时候,就送你去楼上小蝴蝶家里……”
“小蝴蝶的奶奶会煮很好吃的甜豆子!”小月月的记忆匣子慢慢打开了,“甜豆子太好吃了,我吃得急,直接把豆子吞了,然后、然后豆子卡在我的喉咙里,我出不来气了……吓得小蝴蝶的奶奶要送我去医院,结果我、我一下楼就摔一跤,卡在喉咙里的豆子掉出来了,我、我就好了!”
许培桢又哭又笑,“然后你的下巴就磕了一道疤!”
小月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关春玲在一旁抹眼泪,“我说呢,小月月的下巴怎么正好有个横着疤呢!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到这时,小月月已经相信,眼前这人真是她爸爸了!
其实——
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头发乱七八遭,下巴上生了胡子茬儿,看起来憔悴又苍老的男人,确实和她爸爸长得有一点点像。
小月月看着许培桢,终于扑了过去,“爸爸!爸爸——你怎么才来呀?”
许培桢抱住了孩子,“对不起小月月!对不起……以后爸爸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关春玲看着饭点儿也快到了,抹着眼泪和唐姨一块儿去准备晚饭了。
做点什么好吃的呢?
小月月需要多补充营养、许培桢远道而来,最好吃点清淡的……
那就做个大家都爱吃又有营养的肉沫蒸水蛋吧!
天这么热,再做解暑清火的咸蛋芥菜腐竹汤!
啊,她的大月月可喜欢这道咸蛋芥菜腐竹汤了,得留上一碗,等她晚上放学了回来吃。
关月旖瞪圆了眼睛,欣喜地跑过去喊了一声“阿大”,
许培桢也看着她笑,“放学了?你妈妈让我过来接你。”
关月旖点头,又看到了他额角处贴着的纱布、面颊上深深的指甲划痕、眉骨颧骨处的伤……
“阿大,你又和人打架了啊?”关月旖忍不住问道。
说起来就很奇怪。
按说,阿大是个读书人,还是搞科研的,
可关月旖每次见到他,他好像……就一直不是打就是杀的,身上永远带着战损感。
许培桢嘿嘿笑,“以后不会了。”
关月旖秒懂——因为小月月找着了。
她又问,“今天到的?”
“嗯。”
“见到小月月了?”
“嗯……嗯!”
关月旖又看了阿大一眼。
她看到,阿大很刻意地把脸别到了一旁。
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面上的难过表情。
关月旖心里清楚,阿大虽然找着了小月月,但应该是被小月月的身高体重给吓着了。
诶,其实这两个月来,小月月还被她妈妈给喂养得白胖了些,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呢!
小月月刚来的时候哟,就像一只快要被饿死的小奶猫一样,瘦骨嶙峋的,还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好。
现在已经好很多啦!
以后大家会越来越好的!
关月旖笑着和他开玩笑,“小月月不要你呀?”
许培桢苦笑,“她认是认,但是嫌我老,说我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说着,他摸了摸自己削瘦的面颊。
然后许培桢问道:“我听你妈妈说,你有事找我?”
关月旖点头。
正好这时,公交车缓缓驶来。
十五分钟的车程,正好够关月旖将汪见雪疑似顶替他人高考录取书一事说得清楚明白。
公交车到站。
二人下车,沿着水泥路上坡时,许培桢告诉关月旖,“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反正我最近也没事儿。”
“你就好好学习你的,马上就要期末了,十月就是国赛初赛了,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少管。”
关月旖认真说道:“谢谢许叔叔!”
“大月月——”
一道甜润润、奶乎乎的声音响了起来。
关月旖朝着家的方向看去。
四周黑乎乎一片,唯有快餐店门口还亮着明亮的灯。
灯箱广告上的“想家”二字,格外引人注目。
长坡尽头,小月月已经踮着脚尖张望了许久。
一发现姐姐的身影,她立刻像颗炮弹似的,大笑着、欢欢喜喜地朝着关月旖冲了过来。
关月旖也笑了。
她半蹲下来张开双臂——
妹妹一冲过来,就被她结结实实地抱住,然后顺势把妹妹举高高!
小月月发出了兴奋地咯咯咯的尖叫声。
关春玲站在快餐厅门口笑骂,“月月,你别让妹妹太兴奋了……太兴奋了她到半夜都不睡!夜里不睡觉不行的,影响长个子!快进来,今天留了你爱吃的咸蛋芥菜汤!”
关月旖应了一声,抱着妹妹往屋里走。
许培桢呆呆地看着母女三人的亲密互动,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含泪笑着跟了上去。
关月旖刚一坐下来,关春玲和小月月就围着她忙得团团转。
——关春玲一会儿给她添汤、一会儿去拿蒸蛋、一会儿忙着去沏茶,一会儿又急着喊月月你换拖鞋了没有、你洗手了没有……
——小月月也忙得很,一会儿把妈妈今天的看书笔记本拿过来给姐姐检查,一会儿把她今天的算术本、画画本拿过来给姐姐批改,一会儿又跑去把许培桢带来的那本相册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去姐姐面前献宝。
许培桢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眼里热热的,心里满满的,
还有点儿酸溜溜的。
他也是孤儿。
他也……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被家人围环簇拥的感觉了。
关月旖吃上了热乎乎的汤饭,装模作样检查了一下妈妈和妹妹今天的功课,然后就开始翻看起来小月月的相册,还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小月月的童年,一看就是典型的被富养着长大的城市孩子。
照片里的小月月,衣裳永远是合身的、干净的、漂亮的;
头发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
小孩子的眼里还一直保有着与她年龄相符的天真可爱与朝气蓬勃。
看得出来,许培桢一直把小月月照顾得很好。
所以事故发生后——
小小的孩子拼尽一身反骨,想方设法也要记住爸爸的名字……
当爹的明明是一介文弱书生,为了寻找孩子浪迹天涯,不惜每每以身犯险,遭受各种各样的毒打,甚至让他抗出了一肌肉!
关月旖和妈妈其实一直在引导小月月,要和她爸爸重新培养起感情来。
许培桢也很有心。
但,小月月对他比较抗拒。
准确说来,小月月讨厌所有的成年男性。
她甚至也不喜欢成年女性。
只有小孩子、或者像她姐姐这样介乎于女性与少女之间、且外表气质毫无攻击性的人,才能让她放下心防。
对了,还有她妈妈!
妈妈是个例外。
因为妈妈太美太温柔太关心她了!
当天晚上,小月月蹲守着姐姐吃完宵夜、还被姐姐投喂了几口蒸蛋以后,就困得不行,主动拉着姐姐的手,要去二楼刷牙洗脸睡觉了。
从头到尾,小月月都没正眼看过许培桢。
许培桢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有点委屈。
关春玲觉得好笑,安慰他、也解释道:“慢慢来吧……这孩子刚来的时候也认生。”
“她胆小得不得了!胆小到什么地步呢,天黑了我一开灯她要哭、夜里睡觉时我关了灯她也哭。”
“她非要她姐姐陪着她睡,她姐姐整夜抱着她,白天学习的时候手软到连笔都握不住!她被姐姐抱着,倒是睡得喷香,可只要她姐姐一撒手啊……她闭着眼睛能嚎到对面的上周村的人都能听到!”
“她姐姐白天要去上学,她没办法啊只能跟着我,我去上个厕所她也以为我不要她了,蹲在厕所门口差点哭到断气……”
“但现在还不是慢慢好起来了!”
“许培桢,你别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关春玲说道。
许培桢看着关春玲,眼圈儿都是红的。
半晌,他用力点点头。
许培桢目前没地儿睡。
关春玲给他在一楼店铺里用板凳拼起来凑了张“床”,再铺上铺盖……
许培桢已经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