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家的漂亮继女by慕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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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汪见雪应该是因为从小生活优渥的原因,在气质方面加分比较多,
这使得她和张文之间有了巨大的差异。
许培桢心想,他还得赶紧给大月月打个电话才行……
等等……
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许培桢扶额。
他倒想马上冲去给大月月再打一个电话,
可杜老爷子又闹着要上厕所。
许培桢只好先顾手边的事。
但,很遗憾。
看起来杜老爷子也想看热闹,他甚至还嫌许培桢个子太高大了挡着他了,示意他挪到一旁去。
许培桢没办法,只好把板凳挪到了杜老爷子的床尾处。
此时,韩婷正冷冷地盯着黄媛媛看。
黄媛媛莫名有些心虚。
可她和汪见雪一样,都是被家里人宠坏的姑娘,
再加上平时她妈妈在家里,只要一提起压了自己一头的韩婷,就恨得不行,言辞中多有轻慢侮辱之意,
这令黄媛媛也有些看不起韩婷。
平时还能敬她是个长辈,
今天在气头上……
黄媛媛什么也顾不得了,大骂,“你就等着吃枪子儿吧!”
韩婷冷笑,“黄媛媛,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啊,韩阿姨要多谢你今天给我提了个醒儿。这样吧,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家去找你妈妈……就说,韩阿姨托你给她带句话,青桥沟那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黄媛媛呆住。
她不傻,当然能听出来韩婷嘴里的威胁之意。
而且她还能觉察到,“青桥沟”这件事,可能还……还挺严重的?
黄媛媛很害怕,笃笃笃踩着高跟鞋又哭着跑了出去。
许培桢觉得这场戏已经完美收官了,
于是又眼巴巴看着杜老爷子,想知道老爷子啥时候睡觉。
没想到——
韩婷朝他走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许培桢真是被吓着了!
他脑门上开始飙冷汗,
心想,他哪里露了马脚吗?
难道说,韩婷认出来他就是实名举报汪见雪顶替他人高考成绩被大学录取、又组织他人扰乱高考秩序的人了?
没想到,韩婷盯着许培桢,冷冷地说道:“你刚才瞎吗?”
“啥?”许培桢愣住。
韩婷怒道:“刚才黄媛媛差点儿杀了我女儿!”
“你做为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年男人,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和力气,去阻止黄媛媛!”
“你阻止了吗?”
“你、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韩婷愤怒地吼道。
许培桢松了口气。
原来这女的没能认出他……
她就是受了气儿,没处撒,想找个人来骂一骂而已!
许培桢冷冷地说道:“女士,就在这个医院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因为没有钱而看不起病……”
“你瞎吗?”他陡然提高了声调,“你看不见别人的痛苦吗?你为什么不去助人为乐?”
“我看你挺有钱的嘛!你看看你的金项链金耳环!你还是一个当了大官儿的人!你完全有能力散尽你的家产去救别人!”
“可你救了吗?”
“你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许培桢用刚才比韩婷还要愤怒地声音大声吼道。
韩婷愣住。
今天她可是被气够呛。
但,她又真的……
一肚子的气,不知往哪儿发泄才好。
于是她盯上了许培桢。
她沉浸官场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许培桢的素养与气质,
她笃定,像许培桢这样的文人,定然感情充沛,定然爱惜羽毛。
就是被她骂了,他也会碍于男女有别、长幼之别而不敢回嘴,最后只会红着脸手足无措,痛苦难受万分。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许培桢确实是个读书人,但他是理工男;
而且这几年为了寻找丢失的小月月,他从高山明月之巅跌落凡间最底层的泥泞,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情世故没有洞悉过?
他甚至还当过流浪汉呢!
韩婷想拿他来当出气筒……
还真找错人了!
果然,韩婷被吼了这么一嗓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气势立刻矮了一截。
她讪讪的,莫名有点儿害怕许培桢,
但又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这时,她突然看到了宋小红。
于是衣着朴素的宋小红,成了韩婷的出气筒。
韩婷指着宋小红大骂,“你也是个没心肝的!你就这样……看着别人欺负我的女儿!我女儿生着重病在呢!你、你也是当妈的,如果别人这样害你的女儿,你也能眼睁睁站在一旁看着?”
宋小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
“你这种见死不救的人,活该你家里人得了这么严重的病!”韩婷骂骂咧咧。
宋小红性格怯懦、嘴笨,且一向笑脸迎人,从来也没人和她这样指着她的鼻子骂过。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嘴,眼泪吧嗒吧嗒淌了下来。
而她一哭,韩婷就骂得更起劲了。
张文看不过眼,想替妈妈出头,
然而——
张建康却拉住了儿子。
这一幕,全被许培桢看在眼里。
他其实也很好奇这两家人。
因为张家,是张建新的养家;
韩婷和姜书远,有可能是张建新的亲生父母。
许培桢对这两家都挺好奇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当宋小红无故挨了韩婷的骂时,许培桢已经第一时间看向了张建康。
在许培桢的认知中,
如果是性格温柔和善的春玲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
大约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气炸了,然后会直接折断对方的食指!
再骂回去!
总之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春玲不能受任何委屈!
但,张建康的妻子被人无故骂了以后,
张建康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兴奋?
再仔细辨认下,张建康的面上似乎还露出了得意洋洋、似大仇得报的畅快表情?
许培桢露出疑惑的表情。
韩婷骂完宋小红后,终于气顺了一些。
她又恨恨时瞪了宋小红一眼,走回汪见雪的床边。
宋小红站在一旁默默地淌眼泪。
张文看起来很担心妈妈,三番四次想过去安慰她;
但张建康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和儿子聊天,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一会儿问家里养的鸡喂了没,
一会儿问菜地里的豆角摘了没,是不是被虫咬了,
然后问有你五叔的消息没,
又骂张惠兰不中用……
其实呢,
许培桢能看出来,张建康已经很困了。
但他就是不希望儿子去安慰妻子,才一直强撑着要拉着儿子说话。
直到宋小红已经默默消化完情绪,不再哭泣,而是开始忙碌了,
张建康这才放了心,闭上眼睛睡了。
许培桢回头看了杜老爷子一眼,
老人也睡着了。
许培桢站起身,轻声喊了句“张大嫂”,宋小红立刻看了过来;
许培桢做出了一个洗手的姿势,又指了指杜老爷子,宋小红会意地点点头。
许培桢离开了病房,去了护士站。
但距离之前他和大月月约定的半小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再打给刘小姐的时候,大月月不在。
许培桢索性请刘小姐传话,
“麻烦您跟大月月说,张家没事。
她同学想来就来。
如果决定要来,最好来了以后先来找我。
我的联系方式是……”
讲完电话,许培桢准备回病房。
正好看到张文和宋小红母子俩站在走廊上说话,张文手里拿着个空袋子,看样子是要离开。
张文说道:“妈,还是你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我爸。你都已经在这儿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你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再过来换我。”
宋小红叹气,“算了,你爸不会同意的。你快回去吧,就怕晚了没车了。”
张文急了,“妈,我不明白!明明你对他已经掏心掏肺了,他为什么还要故意为难你!他不让你吃、不让你睡,还不让我和弟弟对你好……”
宋小红的眼圈又开始泛红,“诶算了算了,他还能活多久呢,你跟他计较这个干什么。”
张文有些生气,“我就是计较!”
这时,许培桢正好一脚跨进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张建康正眯着眼睛,面色不善地盯着正在走廊上的母子俩——宋小红满面泪痕,张文气愤填膺。
许培桢回头喊了宋小红一眼,“张大嫂,大哥醒了。”
张建康一愣,眼神阴鸷地瞪了许培桢一眼。
许培桢既不怕他,也懒得理他,
一屁股坐在杜老爷子床尾那儿的板凳上,拿起了报纸,注意力全都放在汪见雪和韩婷身上。
而宋小红听了许培桢的话,连忙拭去眼泪,快步走进来,照顾张建康;
张建康大约气狠了,一口咬在宋小红的手掌上。
宋小红被痛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声张、甚至不敢挣扎……
张文也进来了。
他本想跟父亲打个招呼就走,
没想到却见到了这一幕!
张文瞋目裂眦。
他攥紧拳头就要冲过来——
宋小红害怕他们父子起冲突,颤着嗓子说道:“文文你走吧!”
本来许培桢的注意力已经放在汪见雪和韩婷身上了,
听到宋小红带着哭腔的声音,
许培桢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
一看眼前这景况,许培桢立刻大声问道:“张大哥你、你……你怎么咬人啊?”
张建康立时松了口。
宋小红的手掌已经被他咬出了血。
许培桢佯装一脸的震惊,问宋小红,“大嫂,大哥患上这种病以后……还会咬人?”
说着,他震惊地看向杜老爷子。
宋小红连忙解释,“没有没有!”
张建康的一张包子脸涨得通红的!
许培桢指着宋小红的手,“可你的手已经被大哥咬到流血了啊!”
这时,张文说话了,“关叔叔,让你见笑了,我爸就是这种人,只要他不快活了,别人也别想好过。”
宋小红惊呼一声,“文文你胡说什么?你、你快走吧!”
张建康冷冷地看着儿子。
张文看着父亲,“爸,你能少折腾一点吗?”
张建康面无表情。
然而被单下的瘦弱身躯已经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应该是被气的。
张文将手里的空袋子交给了宋小红,“妈,你回去,今天我在这儿照顾他。”
“不行!”张建康立时反对。
宋小红也不同意,不肯接那个空袋子,“妈在这儿就行了,文文你快回去。”
张文定定地看着妈妈,眼圈一点点红了,“妈,你舍不得我受一点儿苦,是不是在害怕我也活不过二十?”
宋小红一呆,面上泪痕未干,就瞬间再次泪如泉涌。
张文说道:“妈,我爸一向很自私。”
“我是他的儿子,我和他不一样。”
“妈,我也是你的儿子,我和你一样。”
“你希望我能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得好一点儿……”
“我也是。”
“妈,我希望在我还活的时候,能替你多干点儿活,让你好好享享福。”张文哽咽着说道。
宋小红别过脸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培桢叹气,“张大嫂,你就顺了孩子的心意吧!”
张文将空袋子塞在母亲怀里,又轻轻推了母亲一把,让她离开了病房。
宋小红站在走廊上呜呜地哭了好一会儿,攥着空袋子走了。
张建康躺在床上,赤着眼看着宋小红的背影,恨得双手紧紧攥住了被单。
许培桢和张文闲聊了几句,
但注意力一直放在汪见雪和韩婷身上。
那一边,汪见雪和韩婷泪眼相看。
汪见雪泣道:“妈妈,我是不是……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韩婷叹气。
汪见雪呜呜地哭了起来,“妈妈,我……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其实你不用再对我这么好,回为我是别人家的小孩。”
“妈妈没有必要对别人的小孩好……”
“但是我真的很谢谢妈妈,”
“妈妈——”
韩婷烦躁不安地说道:“闭嘴!”
汪见雪呆住。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整个人瑟瑟发抖。
韩婷在一旁说道:“我已经托了一个广州的熟人去逸仙大学找你爸,希望他能早点儿回来处理这事儿吧。”
说着,她用力揉着生疼的太阳穴,哑着嗓子说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母女俩就这么呆呆坐着,相顾无言。
看着韩婷和汪见雪的互动,许培桢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许培桢觉得张建新这小伙子的运气……真不怎么样。
张建新的养家:
目前看来宋小红和张文的为人还算可以,
他姑奶奶张惠兰、大哥张建康都不是东西。
他妈罗梅、侄儿张武目前还没见着,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能从小镇乡亲们的嘴里听说到,张家人的整体风评不太好。
疑似张建新亲生父母的姜书远和韩婷:
姜书远么,许培桢到现在还没见过面,不知这人怎么样;
韩婷的品性是不太好的,嚣张跋扈,又是个担不起事儿的,遇事只知道找姜书远,除了撒泼,她完全没有处理危机的能力。
这么看来,无论张建新认亲、或是不认亲,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这张建新的人生。
最终还得由他自己来做出决定。
许培桢突然想起了“众生皆苦,万相本无,唯有自渡”这句佛谒。
仔细想了想,他又觉得——
其实,只要是认识了关家母女,并且和她们关系密切的人,哪怕命运再怎么苦,境遇也会慢慢好起来。
比如说黄爱萍……不,唐秀芳、唐悦母女俩;
比如说,他和小月月;
还比如说程芳晴;
相信张建新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晚饭时分,许培桢去问了一下护士,能给杜老爷子吃什么饭菜,
护士一一交代了。
许培桢去食堂打来饭菜,又拿去给护士看了,
他这才去照顾杜老爷子吃饭。
不过,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侍候糖尿病的老人,于是拿端起饭盒和勺子,一口一口喂老爷子吃饭。
杜老爷子瞪视了他很久——
可看着许培桢清澈无知的目光,最终杜老爷子还是败下阵来,认命地张嘴吃下他投喂到嘴边的饭菜。
当杜大姐匆匆赶到时,
许培桢已经喂老爷子吃下了一整个饭盒的饭菜。
当然了,还剩下几口……
杜大姐惊讶地瞪视着饭盒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饭盒,瞠目结舌。
许培桢赶紧向杜大姐解释,他买的是什么饭菜,喂老爷子吃饭前他还把饭菜拿给护士看过,护士说了可以让老爷子吃,他才喂的。
杜大姐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平时她爸根本吃不了那么多饭菜啊!
没想到这个小关一到,就照看了她爸这么一小会儿……
她爸居然吃下了那么多的饭菜!
要是他每天都有这么好的胃口,还愁没有抵抗力对抗病魔吗?
杜大姐拎了两个大钵子来,
一个钵子里装着她给许培桢带的饭菜,
另一个钵子里装着她许诺带给张建康和宋小红的汤粉。
许培桢更愿意吃住家菜,虽然杜大姐给他带的饭菜里一点肉沫星子也没有,但有香辣送饭的炒腌菜、有红椒西红柿炒家常豆腐、还有炒青菜……
最重要是份量很足!
吃着这样的饭菜,许培桢想起了之前他在平安巷当流浪汉的时候,关春玲也曾经给他做过这样的饭菜……
杜大姐端着汤粉钵子四处找宋小红,没找着,就问张文,“你妈呢?”
张文道:“我让我妈回去休息了。”
杜大姐一听,夸赞起张文来,“这就对了!你妈在这儿陪着你爸可辛苦了,你是不知道……你爸妈为了省钱啊买饭从来都只买一份,你爸吃剩了才给你妈吃,可你爸呢吃一半儿扔一半儿!有时候你妈是整整一天粒米不沾啊!我递个苹果饼干什么的给你妈,你妈要是自己吃了不给你爸吃,你爸还不高兴呢!”
张文:……
张建康翻了个身背对着杜大姐,装睡。
杜大姐才不怕呢,继续揭张建康的老底,“夜里睡觉就更加了!我和小汪家都买了行军床,夜里陪床我们都睡小床上,我说跟你妈说,买二手行军床也很便宜,实在不行你租一个呗,一个月才三块钱!”
“你爸舍不得花钱,你妈也不敢去租。我又跟你妈说,我们病房里一共有三张板凳,夜里睡觉的时候你把板凳拼一拼,也是一张窄床,将就着睡一睡也不是不行……”
“你妈也同意了,结果啊,半夜的时候你爸一脚把你妈从板凳上踹下来……”
“他就是见得不你妈好!你妈就是睡地板上,他半夜也要起来狠狠踩你妈几脚!”
“太贱了!”
“他自己生了病,一分钱挣不着,全靠老婆养、还得靠老婆服侍,结果还作妖呢!哼,他啊也就是拿捏你妈性子好、心地好!但凡是个心气儿高,性子要强的……他敢这样对她,她还管他死活?呸!直接把人扔外头,不出三天就死了!”
杜大姐越说越生气,对张文说道:“小文啊,我家的五谷好饭不养坏人!今天这汤粉,你和你小关叔叔分吧,我不给你爸吃,我不惯他!”
许培桢已经把满满一钵子饭菜吃完了,正觉得意犹未尽,
听了杜大姐的话,他立刻把大钵子递了过去,“杜大姐,我就吃一点儿……另外您再倒点儿汤和米粉在老爷子的饭盒里,一会儿我再喂他吃点儿。”
杜老爷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许培桢道:“咱不让他吃多,但多少试几口,总归是您亲手做的不是?”
杜大姐前一秒还在愤怒地指责张建康,
下一秒就许培桢给感动了。
于是,杜大姐把汤粉分成了三份:
她爸的饭盒里放了一点点米粉和几口汤,
许培桢的钵子里放了小半钵子的米粉和汤,
剩下的大半钵子汤粉,杜大姐直接塞给张文,“孩子你吃,试试你大姨的手艺。”
张文谢过杜大姐,接过了钵子。
犹豫片刻,张文没有理会张建康,自顾自地吃起了汤粉。
许培桢也吃了起来。
怎么说呢,
杜大米在做这个汤粉的时候,应该是有顾及到肾病患者的饮食不宜高盐高油的要求,
所以味道比较淡。
吃米粉的时候,几乎无味,
只有在喝汤的时候,能吃出肉汤的鲜甜。
看起来,张文倒是很喜欢吃这米粉,嘶溜嘶溜全吃完了。
直到他放下空钵子,向杜大姐道谢时,一直假扮睡觉以避免尴尬的张建康愤怒了。
张建康猛然坐起身,看了一下空钵子,确认儿子真一口米粉、一口汤都没给他留时……
他气愤地一扫那个空钵子!
张文适时接住了钵子。
张建康怒道:“张文!你什么意思?”
张文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饿肚子是什么感受。怎么,你饿一顿都不行?那你让我妈饿了多少顿?”
张建康怒道:“我是病人!我得了重病!我马上就要死了!”
张文的情绪很稳定,“哦?是吗?那你就去死吧。”
张建康瞪大了眼睛,猛喘粗气,“张文,我是你亲爹啊!你、你下午还对我挺好的!现在就不耐烦了?”
张文说道:“我一直都想让你知道,你这种烂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好脸色!下午我那么做,只是不想我妈伤心而已。”
“现在,趁我妈不在,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清楚——”
“你得的是绝症,你马上就要死了,但我们还是愿意尽一切力量去救你,但如果你要一直这样仗着你快死了,就往死里折磨我妈的话,我马上就去给你办出院,你就回家等死吧!”
“你早点儿死,我妈也能早点儿解脱。”
张建康像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我是她男人!我怎么就不能使唤她了?”
他赤红着眼尾,恨恨地说道:“我马上就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啊!!!”
“我年纪轻轻死了,两眼一闭我根本管不了她!”
“她呢,她年纪轻轻还能改嫁……踏马的我死了她还想过上好日子?她做梦!”张建康气得猛喘粗气。
张文怒道:“我妈怎么就不能改嫁?怎么就不能过上好日子呢?”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十七八岁就被你和奶奶骗,嫁给你了这个活该早死的病秧子,给你做牛做马十几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妈那么好,已经被你这个烂人耽误了十来年!怎么,你是皇上吗?你死了我妈还得给你守寡?”
张建康怒吼,“对!就凭我是她男人,这一辈子都是!哪怕我死了,她也必须给我守着!”
张文拿着手里的钵子就往张建康身上砸,“那你去死吧!等你死了,你还能做她的主?我告诉你,你一死我就逼她改嫁!我还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找个人品好、有钱、还心疼她的男的!要是她不改嫁,我就死在她面前!”
张建康被他儿子砸得“啊”地惨叫了一声。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亲生儿子说的话,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文,恨得全身颤抖,痛苦又癫狂地说道:“你做梦!!!我、我就是死了!我也不让她改嫁!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做了鬼我也不投胎,我就要纠缠着她……”
杜老爷子哼起了沙家浜,
“……这个女人不寻常!”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这人一走,茶就凉啊啊啊啊啊……”
杜大姐白了她爸一眼,“爸,你别添乱!”
杜老爷子继续哼唱,“……贼流氓,毒如蛇蝎狠如狼!只恐亲人难提防……”
许培桢在一旁笑出了声。
杜大姐一脸无奈。
张建康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张文的表情非常平静。
他已经出了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给他爸办理出院。
却说广州那边,关月旖和张建新得了阿大的报信儿以后,赶紧去了电子厂,蹲守了半小时以后,立刻按照阿大提供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但,无人接听。
(此时韩婷在病房大闹,护士们都跑去维持秩序了,所以护士站没有接电话)
关月旖和张建新又轮流往电子厂跑了几次,每次都是隔半小时打过去,
但,要么电话占线,要么打通了那边却说找不到姓许的人……
张建新拿着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换了”二字,
良久,他对关月旖说道:“月月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一见我姑姑?”
关月旖是很高兴看到他态度的转变。
——以前的他,对他的家庭情况闭口不谈。
但关月旖也能推测出他的心态:在他看来,他的“原生家庭”就是个毒窝,每一个人都会死在风华正茂的时候,也包括他。
所以他刻意压抑自我,他甚至连朋友都不想交……
因为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但现在,他知道他的身世是有问题的,
他愿意和她商量了。
关月旖说道:“你要是问我呢,反正我只有一件担心的事儿——我怕他们要割了你的腰子,换给汪见雪!”
张建新道:“可我觉得,如果他们只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倒还算是纯朴了。”
“月月,我比你更了解他们。”
“在我看来,或许他们会算计我的肾……”
“但肯定不是换给汪见雪,因为汪见雪是女的。”
关月旖张大了嘴。
张建新思来想去,说道:“月月,我不能躲着张惠兰。”
“这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要上学,我还要参加竞赛……我还有光明的未来。”
“何更况,如果我和汪见雪被换了,我才是苦主。”
“我要是躲了,就显得我心虚。”
“月月,你能帮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吗?这样的话,我既可以和她谈话,又不怕她敲我闷棍把我拖走,拉去割了我的腰子的?”
关月旖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才对嘛!我们是好朋友,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有事就得有商有量!”
张建新看了看她的手,
等到她放下了手,陷入沉思时,
他忍不住抚了一下刚才被她拍过的肩膀。
张建新深呼吸——
他不是一个人……
真是太好了!
思忖片刻,关月旖说道:“我有办法了!”
张建新瞪大眼睛看着她。
关月旖说道:“最安全的地方肯定是派出所啊!”
张建新陷入沉思。
傍晚,关春玲抱着小月月回到了下周村。
她还没进铺子呢,先跟和赶来送信儿的刘小姐碰上了面。
“阿玲,你家阿大打电话捎了信来啊!”刘小姐把纸条递给关春玲,又道,“对了我要买包香瓜子!”
关春玲赶紧喊了女儿一声。
很快,关月旖跑了出来,递给刘小姐一包瓜子,一包白玉咸干(花生),
刘小姐要付钱,
关春玲死活不收钱,“幸好有你帮我们瞒着,陈老板才不知道他的电话已经被我们给打烂了!今天我非要占你这便宜不可……两包瓜子抵长途电话费啊!”
刘小姐啼笑皆非。
毕竟快餐厅的人去厂里借电话的时候,从不空手。
不过,两包瓜子的钱也不多,就当她今天跑了好几次来给她们送信儿吧!
刘小姐走了以后,关春玲看完了纸条,将之递给了关月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