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家的漂亮继女by慕夏衣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9
再后来,他已经不想去分析张惠兰这个人,只是对此人深恶痛绝。
他拼了命也想考上好的大学,也是存着心想想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恶毒狠戾犹如神经病一般的张惠兰。
直到今天——
到今天,张建新终于明白过来,张惠兰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单纯的对他一个人抱有那么大的恶意了。
原来,他是被张惠兰换来的孩子啊!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人,还占了这个贫穷的家庭本就不多的资源,
她当然恨他!
想到这儿,张建新转头看了张惠兰一眼。
她茫然地张着嘴,牙壁上还挂着葱叶。
张建新厌烦地把头转到一旁,淡淡地说道:“姑妈,你能不能……出钱送我去医院住院治疗?”
张惠兰尖叫,“你做梦!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人!还想要我给你钱?你怎么不去死?!”
她太气愤了,情绪太激动了,吼叫声尖锐而又刺耳,
不但连躲在不远处吃炒牛河的关月旖听见了,
就连派出所里正在值夜班的公安也听到了,皱着眉头走出来,手指间夹着烟,朝着张氏姑侄坐的地方眺目张望。
张建新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他转头看向了张惠兰,“姑妈,你在说什么?”
张惠兰很慌。
因为她看到了穿着制服的公安。
于是她立刻控制住情绪,“我、我没说什么……”
“我是说,你、你不可能……不可能尿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尿血了!这怎么可能啊!”
张惠兰还是很崩溃,“你怎么会尿血呢?这不可能的!”
张建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为什么不可能尿血?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张家人吗?”
张惠兰:……
她吃惊地看着张建新。
其实,她这次来广州找小五,就是为了他的身世而来。
但在她的想像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她先去学校门口下跪、卖惨,占据道德舆情高地以后,
一是希望学校能组织筹款来救治小五的大哥张建康,
连台词她都已经想好了“长兄如父十八载辛劳抚育幼弟积劳成疾患重病无钱医治”……
然后,她会得到学校给的万儿八千的款子,押着小五回老家。
到了老家以后,她会安排小五给张建康换肾。
给张建康换肾就是个幌子。
张建康都已经是晚期了,换肾给他……根本就是浪费!
对于暂时寄存在小五身体里的两只健康强壮的肾,张惠兰一早已有了清晰的使用规划:
一只给张文,一只给张武!
因为现在有了晚婚晚育政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让张家的男人十六七岁就结婚生孩子了。
所以张文和张武必须要活到二十五岁以后!
至于张惠兰为什么要带小五回去、并且拆穿小五不是张家的孩子……
是因为汪见雪发病了。
是的,当初张惠兰就是给韩婷和罗梅接生的护士。
两个孩子是她亲手换的。
张惠兰眼睁睁地看着张家的女孩儿五丫,成为姜处长的千金汪见雪。
但现在,汪雪见马上就要死了!
如果汪见雪就这么死了……
岂不浪费?
为了利益最大化,当然是要在汪见雪没死之前,让张建新认祖归宗!
只有这样,姜书远和韩婷会更加怜惜汪见雪,也会对张建新生出愧疚之心,连带着也会对张家抱有补偿的心态;
张家才能趁机挟养恩以筹钱。
只要有了钱,张建康或者还能再苟延残喘个一两年,张文张武也能早早体检、甚至还有可能送他们出国去治病……
瞧,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结局啊!
(张建新:我一早就看清了她们敲骨吸髓的本质。)
现在张惠兰听说小五也尿血了?
她懵了!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张建新见张惠兰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他冷笑,“当初是你亲手把我和汪见雪给换了的吧?”
张惠兰陡然睁大了眼睛。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同炸雷一般,轰得她两眼发黑,脑子也像浆糊一样!
——当初她换孩子,也是临时起意。
一九七一年的五十三十日深夜,韩婷和她弟妹罗梅都在市人民医院的同一间产房里生孩子。
罗梅是经产妇,一连生育了好几个孩子,张惠兰根本不担心她,只是因为罗梅当时年龄大了,张惠民又已经去世,这孩子是张惠兰弟弟的最后一个孩子。
她当然不能让罗梅有事。
张惠兰觉得,还是得让罗梅在医院里分娩比较保险。
为省钱,张惠兰和罗梅约定好:张惠兰会先跟同事打招呼不收罗梅一分钱,罗梅可以进产房生孩子,但不能使用医院和产房里的其他器械、药品之类的。
半夜时分,罗梅见了红,自己步行来了医院,报了张惠兰的名字进了产房。
当然了,张惠兰也没真不管她,抽空帮着接生了孩子。
是个又瘦又黑又虚弱的女孩。
那会儿已经是凌晨,罗梅困得不行,孩子生下后,她连是男是女都来不及问就睡着了。
之所以说,张惠兰是“抽空”帮罗梅接生了女儿,
是因为当时韩婷正闹腾得厉害。
韩婷是初产妇,她年轻、娇气、怕痛、老是哭,还嚣张跋扈,动不动就骂张惠兰和另外一个照顾她的护士。
她骂两个护士说你们怎么敢让我生孩子生得这么痛啊,你看看旁边的孕妇(罗梅)多安静,她轻轻松松就生了!为什么我这难、这么痛?到底还要痛这么久?我要让院长伯伯开除你们什么的。
张惠兰很烦韩婷。
当韩婷的孩子刚从产道钻出半个头,和张惠兰搭档的另一个护士实在忍不住要拉肚子了,只能匆匆和张惠兰打了个招呼,跑去蹲坑了。
就这样,张惠兰独自一人照顾着韩婷生下孩子。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健壮的男婴,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他踢了踢结实强壮的腿儿,十分有力。
张惠兰差点儿没能接住!
罗梅刚才生了个女儿,张惠兰是知道的,
所以当韩婷焦急地问“我孩子是男是女”时,
张惠兰鬼使神差地没有吭声。
她盯着男婴看了一会儿,突然恶从胆边生!
她只花了短短十秒钟,就替这两个刚来到人间的婴儿做出了改变他们一生的决定。
她冷静地告诉韩婷,“是个千金。”
韩婷有点儿失望,“是女孩儿啊……”
她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但她趾高气昂地要求张惠兰,“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戴着口罩的张惠兰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冷冷一笑。
她抓住孩子的脐带——
狠狠一拽!
脐带的一头连着孩子,一头连着母亲的子宫,
张惠兰护着男婴,所以男婴无事,
初次分娩、毫无经验的韩婷不知道为什么孩子都已经生了出来,还会从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痛疼……
她惨叫了一声,两眼发黑,陷入半昏迷状态。
张惠兰趁机飞快地将两个孩子对调,并且将弟妹罗梅刚生下来、虚弱得不行的女婴一巴掌拍醒……
女婴发出了像猫儿一样的哭声。
张惠兰照顾好女婴,抱到韩婷身边。
又把韩婷摇醒,
说道:“你的女儿。”
韩婷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又黑又瘦又难看的女婴,一脸嫌恶,“怎么这么瘦啊!亏我还一天到晚的吃补品……”
说完,韩婷又忍着身体的疼痛,在女婴面上响亮地亲吻了一下,喜滋滋地说道:“没事……咱家有钱!乖宝宝,妈妈以后会把你也养得健康漂亮的!”
张惠兰没吭声。
她满心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肥白强壮的健康男婴……
太好了!
她们张家终于拥有一个健康的男孩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张惠兰一个人知道。
连罗梅、韩婷这两个当事孕妇都不知情……
当时和张惠兰搭班的那个护士是有点怀疑的——虽然当时她顾不上罗梅,也没来得及看罗梅的孩子,甚至没空问一句是男是女,但依稀记得罗梅生的孩子特别瘦。
后来罗梅带着孩子出院时,她见那男婴肥肥胖胖的……
搭班护士也只疑惑了一会儿,就不再怀疑了。
因为韩婷就在现场,她还那么凶,
就算张惠兰有一百个胆子,也谅她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后来搭班护士还因为这件事,而和张惠兰开过玩笑。
张惠兰当时打着哈哈混了过去,内心着实被吓坏。
后来她找机会陷害这个护士收受病人家属红包,导致这个护士被医院开除,这才松了口气。
所以!!!
小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张惠兰的牙齿格格作响。
她惊恐地看着张建新……
可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张建新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张惠兰。
他知道,此刻正是张惠兰破防的时候。
他也知道,既然张惠兰选择在这个时候从老家跑来广州找他,势必已经盘算好——现在就是她收获利益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要诈胡,
他要以极刁钻的角度来诈胡,
打乱她所有的既定设想!
是的,此刻张惠兰害怕极了。
她面色惨白地再次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张建新答道:“我爸说的。”
张惠兰陡然睁大了眼睛!
——张家小五的亲生父母是张惠民,早在小五出生前,张惠民就已经去世了。
小五说的爸爸……到底是谁?
是、是姜书远吗?
半晌,张惠兰突然镇定了下来,她盯着张建新,说道:“小五,你还和姑姑玩心眼子呢!你嘴里说的爸爸是谁?”
不,她不相信这事儿已经穿帮了!
因为前天中午,她还在药科学院的校门口看到了姜书远!
那会儿姜书远还和她打招呼呢,
他根本没有认出她就是换他孩子的凶手的意思!
然而——
张建新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爸,是F市副市长姜书远,我妈是F市教委的主任韩婷,我是他们的独生子。”
张惠兰的心,又怦怦狂跳了起来。
张建新继续说道:“我爸今天上午找到我了,他说我和汪见雪出生的时候在医院被抱错,目前还没有找到责任负责人,但他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个可恶的人给找出来!”
虽然张惠兰心如擂鼓,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
她并不相信。
因为张惠兰来广州之前,一直呆在F市市一医院照顾汪见雪,但直到她离开F市时,韩婷还不知道汪见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姜书远平时工作忙,女儿住院大半个月,他也就去看了两回,他更加不可知道!
何况张惠兰赶到广州时,一到学校就遇上了姜书远。
如果当时姜书远就知道,他还有心思和曾逼校长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张建新又道:“我问他,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突然找上了我。”
“他说,他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是他妻子打电话告诉他的,也是他妻子说,汪见雪和我张建新被交换了。但具体情况怎么样,他妻子没有在电话里细说。”
张建新的这番话,就半真半假了。
真的是,这事儿是真的,毕竟阿大都已经打电话回来报信儿了;
假的是,这事儿不是姜书远告诉张建新的,张建新到现在为止,还见过姜书远呢!
张惠兰开始动摇。
她知道,这些当官的人都很有人脉。
虽然姜书远人在广州,但韩婷能和他联系上,这也在情理之中。
张惠兰有点慌,
她很想问问韩婷是不是已经查出了当年换孩子的人……
张建新却继续说道:“他还告诉我,说无论是汪见雪还是我,我们都是他的孩子。现在汪见雪生了重病,我爸希望我能捐一个肾给汪见雪,他还说……”
本来还怕得要死的张惠兰,一听说姜书远已经把小五的肾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她顿时双眉倒竖,鼻孔喷火!
“不行!”张惠兰怒吼道,“谁允许你捐肾给汪见雪了?”
“你是我们张家养大的孩子,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这么穷还能养出一个大学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他凭什么想要我们家孩子的肾就可以拿走一个?”
“我张惠兰绝不同意!”
“再说了,汪见雪一个姑娘家家的,她配要人家一个肾吗?”
张建新心道,果然如此!
他适时露出痛苦的模样,“姑姑,我是不是一定要给她捐肾?”
张惠兰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有姑姑在,谁也不能逼你捐胜!”
张建新又迟疑道:“可是他说,汪见雪已经等不了太久,如果我见死不救的话……”
这其实就是张建新感到最奇怪的地方。
他很清楚,在张惠兰的眼里,张家的男人们最重要。
他张建新的肾,多半是她留给张家男人们的绝佳礼物。
那张惠兰为什么要特意选择在汪见雪发病的时候,揭露他和汪见雪的身世呢?
她就不怕汪家人摁着张建新给汪见雪捐肾?
果然,正在气头上的张惠兰冷笑道:“你放心,汪见雪根本等不到换肾的那一天!”
张建新听了,心里一紧。
他决定添把火、加点油,“姑妈,我……我还是想答应我爸。”
张惠兰愣住。
张建新,“我爸说,只要我会捐一个肾给汪见雪,等我本科毕业后,他会送我出国留学。所以我明天就和他一起回老家,准备做手术了……”
张惠兰冷笑,“汪见雪没那个命!”
“为什么?”张建新佯装不解,“汪见雪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家里人也舍得给她花钱买贵的药、请好的医生……”
张惠兰再次冷笑,“她是等不到那一天的。”
“怎么,你给她吃了酸钾碘?还是磺酸钾?”张建新突然发问。
张惠兰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是磺酸钾……”
一句话还没说完,张惠兰愣住。
她面色惨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磺酸钾?”
“磺酸钾不是治疗肾病的特效药吗?”张建新假装傻乎乎地说道,“我们教授说了,这个磺酸钾的药效特别好,又便宜……”
张惠兰没吭声。
她斜睨了张建新一眼,目露鄙夷。
呵,就这货色,还读大学、还本科呢!
连磺酸钾是第一伤肾药剂都不知道!
张建新当然知道。
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根据那天月月在校门口的见闻,姜书远还曾经感谢过张惠兰,说张惠兰照顾汪见雪照顾得特别好。
张惠兰是借着照顾汪见雪的机会,偷偷给汪见雪下了毒?
噢不,磺酸钾不是毒,而是正儿八经的药品,是治疗感冒的一种寻常药品,但会加剧肾病患者的病!
难怪张惠兰一直在强调,汪见雪没那个命。
那肯定呀!
汪见雪都已经开始发病了,还吃磺酸钾,可不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加重病情吗?
张建新强行压下心里的惊诧,努力掩饰住表情。
因为,张建新还最后一个问题想问:“姑妈,我还是想答应我爸……因为他答应过,会送我出国留学。”
只要他一走,那么张惠兰精心挑选的两只健康强壮的肾,就没着落了呢!
她能不着急吗?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能早点儿走,最好是过年前。”张建新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要张惠兰认真思考一下,就能知道——现在已经快九月了,如果张建新真的决定捐肾,又怎么可能在过年前出国呢?
但,今晚张惠兰的情绪一直在极端的惊恐、焦急、惊疑不定之间徘徊。
她一听到张建新这么一说,又急了,“你出什么国?谁让你出国!你不许出国!”
张建新不服,“为什么?出国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他就是要激怒张惠兰。
因为在张惠兰眼里,他的腰子无非是想给张建康、张文和张武准备的。
张惠兰急道:“你要是走了家里人怎么办?”
张建新故意装不懂,“姑妈你是说钱吗?我爸有钱,我让他给你们钱。”
张惠兰被气得不行,“现在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想搞钱,容易得很啊!”
“可以上你们学校去筹点儿钱医治你大哥……”
“还可以趁着汪见雪还没死,让你妈去和汪见雪修复一下母女感情。你呢就去和韩婷经营一下母子感情……这钱不就哗哗的来了?”
“可钱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啊!”
张惠兰越说越着急,口不择言地说道,“万一以后……张文张武突然出了事儿,你又不在他们身边呢?!”
至此——
张建新彻底明白了。
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一早就知道张惠兰是个扒皮吃肉、还在敲骨吸髓的人!
但当他知道,张惠兰把他算计压榨到如此地步时,还是忍不住又气愤又痛苦又委屈。
张建新不想再和她谈下去了。
他站起身,
张惠兰顿时紧张了,“小五,你干啥?你要上哪儿去?”她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一见到张建新,就再也不会让他离开!
张建新道:“我去派出所……”
闻言,张惠兰倒抽一口凉气!
“……先把我那三天工资领了。”张建新说道。
张惠兰听说他不是去报警,顿时松了口气,“行!你快去拿,我就在这儿等你啊!等你拿到钱,我们一块儿去你们学校,找校领导反应筹款救你大哥的事儿!”
张建新不置可否。
他朝着派出所走去。
不远处,关月旖一直紧盯着这边儿呢!
她一早就跟张建新约好了——只要他一站身,她就马上打电话报警,把张惠兰抓起来!
关月旖飞快地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交了五角钱给老板,然后打了个电话到周镇派出所,
“公安同志你好!我要举报一个人贩子!她叫张惠兰,现在就在周镇派出所门口等着!她穿着水红色衬衣、黑色裤子,她有点胖……她是赣省F市人,十九年前在医院里偷了孩子……请你们快点抓住她!”
说完,关月旖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张建新走进派出所,“公安叔叔你好,我来拿一下刚才寄放在你们这儿的行李。”
公安挥挥手,“你自己拿——”
跟着,派出所里的报警电话响了起来,公安一接电话,“喂?周镇派出所,什么?有个人贩子在我们派出所门口?哎女同志,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人贩子?什么?她是赣省人?她穿粉红色衣服,你是谁……”
张建新弯腰拎起关月旖的行李,垂下了眼眸。
公安放下了电话,招呼另外几个人,“快!有群众报警,说我们派出所门口有个人贩子!”
“啊?这么猖狂的吗?是谁报的警啊?”
“不知道!先报警啊,把人抓进来再问一下!不是就放了她喽!万一是呢?”
于是,几个公安匆匆跑出了派出所。
张建新趁机也跟着出来了。
他朝着反方向走了几步,看到公安们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穿着水红色上衣的张惠兰。
张惠兰一看到穿制服的公安朝着她冲了过来,立时慌了,转身就跑!
她不跑还好——
一跑,岂不就暴露她心里有鬼了吗?
霎时间,所有的公安都去追,还叫喊道:“抓住她!那个红衣服女的!她是人贩子!”
这里可是在镇中心最热闹的地方!而且还是在派出所门口!
公安一追人,周围的群众们一下子就激动了,也跟着追……
张惠兰五十多了,还胖,她根本跑不动。
很快,张建新就听到了张惠兰的鬼哭神嚎,“救命啊我是良民啊!我认识你们派出所所长!你们派出所所长欠我钱啊……”
张建新弯了弯唇角。
身畔传来关月旖的声音,“走啦!”
他转过头,看到了关月旖漂亮的脸蛋。
张建新努力朝她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关月旖一怔。
要知道,张建新可很少这么主动过。
等等……
他的手怎么这么冰冷?!
“我们走。”张建新说道。
他拎着行李、牵着她,带她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一辆带车篷顶的电动三轮车已经等在了这儿。
张建新带着关月旖上了车。
三轮车启动了,疯狂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车篷里的空间不大。
张建新和关月旖挤在一起……
他一直在哭。
哭着把他和张惠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这下子,关月旖也觉得冷了。
她也挤了挤他。
仿佛只有和他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感受到他的体温,才能汲取到一丁点儿的微温。
这个张惠兰真的好可怕!
比祁俊还坏!
至少祁俊也只阴恻恻的PUA人,并没有想要害死谁。
而这个张惠兰,她是真的会杀人啊!
这一世的汪见雪,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她手里!
前世的汪见雪也是同样的命运吗?
啊,也不知道前世的汪见星到底有没有避开张惠兰的陷害。
按说,张建新这么聪明,他能从张惠兰的嘴里,挖出她筹谋的秘密……
就应该不会着了张惠兰的道儿!
再加上,张文张武似乎人也挺好的,不像是肯要张建新腰子的人!
前世的他,为什么左腹处有疤?!
“张建新,”关月旖靠着他的臂膀,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不要有事啊!”
这份关心,令张建新泪如雨下。
这是他懂事以后,头一次哭得这么畅快。
就是因为有她在——
他才敢放心地宣泄所有的负面情绪!
现在,他也是有人撑腰的人啦!
虽然她的力量也很弱小。
但她给予了他拒绝的勇气!
好,那就让他来好好见证一下,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
关月旖和张建新赶到火车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
去售票大厅一问,正好有一列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不过,没有卧铺也没有坐票,售票员卖了两张月台票给她俩,让她俩先进站,然后上车补票。
就这样,两人拿着站票飞快地冲进出发口、又飞快地找到了月台,冲上了开往赣省、将会经过F市的绿皮列车。
上车以后,两人先去找列车长补票,
列车长告诉二人,“下半夜四点半可以给你俩补卧铺,从现在到四点半,你俩先去餐车坐着。到了四点半,乘务员会去餐车找你们的。”
关月旖谢过了列车长,和张建新一块儿去了餐车。
两人去了餐车车箱,
关月旖问张建新,“你晚上没吃宵夜吧?我在镇上买了糯米鸡,你将就着吃一点。”她从行李里拿出被|干荷叶包着的糯米鸡,递给张建新。
张建新刚刚剥开荷叶,就听到有人向关月旖打招呼,“关同学?是你吗?”
关月旖与张建新都觉得有些惊讶。
关月旖的社交圈子已经这么宽了,半夜搭火车还能遇上熟人?
二人齐齐转头一看——
皆尽惊呆。
关月旖失声惊呼,“张叔叔?”
然后他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人、别的事了。
少年剃着短短的寸板头,正微侧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于是,姜书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年的头型、脸型,五官……
姜书远愣住。
少年五官俊秀,眉尾上挑,斜长入鬓,一双桃花眼星光熠耀,
他穿着半旧的白衬衣,干净朴素,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个人素养极佳的人。
也不知为什么,这少年给了姜书远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
非常熟悉、又十分亲切地感觉。
恍恍惚惚的,
姜书远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的他自己。
那是五八年到六一年的姜书远。
他上大学的时候。
是的,在那个年代,能上大学的人很少很少。
姜书远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
他的家庭环境非常压抑,
所以他在省城上大学那几年,远离家庭、远离了那个压抑的环境,
成为他一生中最最最快活无忧的时光。
他每次一开学,就会坐着火车,高高兴兴地从家去学校;
但每次一放假,总是找尽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回去——
比如说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哪里玩,
比如说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什么活动,
还比如说要去哪里参观、体验劳动……
想到这儿,姜书远忍不住笑了。
他倒是笑了。
可张建新笑不出来。
虽然月月没告诉他,眼前这个中年人是谁,
但从月月的那句“张叔叔”和“对不起,姜叔叔好”……
张建新已经猜出这人的身份——他就是姜书远!
果然——
关月旖扯了扯张建新的袖子,“张建新,他就是姜书远姜叔叔!”
然后关月旖又对姜书远说,“姜叔叔,他就是我的同学张建新。”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姜叔叔,我没说错吧?张建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姜书远再次认真地打量着张建新。
上一次小关告诉他说,他和张建新长得很像、甚至还带他去学校宣传栏看了小张的照片。
说实话,从照片上看……
小张的一寸证件照片,确实和姜书远在初中、高中时期的证件照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