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娃娃亲对象结婚了by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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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说走!”谢明辉用力的喘了几口气,拉起夏露露就要往出走。
夏露露懵懵懂懂的,还是跟着他。
可是,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几个身穿灰军绿色工装的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谁在招待所闹事?跟我去保卫科走一趟吧!”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请”到了机械厂的保卫科。
现场的目击者多,就算夏露露红口白牙的狡辩,也依然抵挡不了众口一词。
要知道,在前几年的那些敏感年代,别的单位的人来厂子里闹事,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分分钟一言不合,当场械斗也是有的。
这几年拨乱反正了,闹事的人没了,但看这恶劣程度,也得严肃处理。
最后,谢明辉的处理办法,是当场写检讨信向秦越和夏棠道歉,并由保卫科科长给云大的人事处去了个电话。
而夏露露因为一口咬定自己是主谋,不单要写检讨信,还罚了50块钱的款,还要通知药材厂亲自来领人。
听到这个处理结果,谢明辉的脸黑的更是能拧墨汁。
要知道,他现在正在升学科副主任的关键时刻。
这种处置虽然没到记过的程度,但要是被人拿来做文章,那他升职的事儿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里,谢明辉主动凑到夏棠面前,想着若是夏棠松口了跟机械厂这边说一说,那自己的这个惩处,说不定能松一些。
可谁知道,刚一过去,居然就见到夏棠和秦越紧紧的凑在一块儿,胳膊和大腿,都要粘一块儿去了!
谢明辉气的吹胡子瞪眼,心里梗得跟什么似的,直接一扭脖子,扭身走了。
夏棠也是没办法。
虽然在别人眼中,小情侣黏糊点也是正常,但只有两个人才知道,彼此之间是什么事儿。
她也不想就这么贴着秦越,可她实在是腰使不上劲儿,一扯动就是酥酥麻麻的酸软,连带着腿根儿都别扭的难受。
正难受的时候,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带着茧子的温热手掌轻轻贴在后腰,隔着衣服慢慢的揉了几下。
随后,秦烈黏糊糊的声音传来:
“是不是,不舒服?”
夏棠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侧脸看过去,却发现男人的眼瞳专注的看着她,鬓角间露出来的耳廓几乎都是红的。
夏棠的腰不自觉的又挺了起来。
“是不怎么得劲儿。”
随后她看到,那耳朵的颜色更深了。
耳朵上红成一片,倒是不耽误手里头用劲儿,那力道倒是揉得夏棠舒服的很。
过了一会儿,保卫科的人过来跟夏棠说,谢明辉和夏露露都已经写好了检讨信了,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夏棠倒没什么意见,只把给她的那两份仔细的收好,揣进了兜里。
谢明辉和夏露露写完检讨信,已经走了。
听说,药材厂人事处的庄主任过来领夏露露的时候,夏露露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哪能不惨烈的呢?
夏露露贪玩,只读了个初中毕业,去药材厂也是夏大山和刘妹花钱硬塞进去的,身份也只是个临时工。
这事儿一出,临时工的身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
事情都处理完了。
夏棠和秦越也离开了保卫科。
临走之前,保卫科的科长还笑呵呵的跟秦越打招呼:
“小伙子,我看你身板儿挺好,壮实。等办完退伍手续进厂后,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啊?”
毕竟,保卫科虽然油水不多,但在厂子里,也是个挺好的清闲单位。
科长有这个自信让眼前的小伙子答应下来。
可是,秦越薄薄的唇抿了一下,认真的回答:
“谢谢科长,我还是想去机械室。”
这话说完,就连科长都忍不住惊讶:
“那……可是个冷衙门啊!而且你别以为机械室平日里就是喝喝茶看看机械,每天裤腰带里别着个扳手就修机器,又忙又脏啊!”
秦越浓黑的眼睛微微垂着,看上去老实,但言语中却透着无比的坚决:
“嗯,我有心理准备了。”
而夏棠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他说话,温润的杏眼微微弯了弯。
夏棠并没有直接回家。
那是她大伯的家。
之前她在家待着都一直受挤兑,如今夏露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在家里头大吵大闹。
她现在回去,岂不是直接撞枪口上。
左右家里回不去了,还不如去招待所待一待,好歹把身子弄的舒服干净。
刚刚醒来就……那样了,好不容易停止了,她只简单收拾了一下身子,便拉着秦越躲到了其他的房间。
接下来,又是闹嚷嚷的一出好戏。
等终于停下来,她只觉得周身都不爽利。
秦越也知道她的不舒服,回到招待所的房间,便在自己的行李里给她找东西洗漱。
他是退伍军人,生活习惯在部队被锻炼的相当好。
衣服毛巾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军绿色的包裹里,让人一目了然。
就是……背着身子也能感觉到夏棠在看他,这让他浑身都不得劲儿。
他动作僵硬的翻找完,将手中的递给夏棠。
夏棠拿过来一看,一块灰蓝色的毛巾,折叠线都十分清晰,还有一件……白衬衫?
夏棠的双眼不由得移向他,却看到秦越的脸涨的通红,眼神左右移动着,就是不看她:
“你……不舒服的话,先穿上我这件。等我出去买了,再换上。”
说完,同手同脚的就走出去了。
夏棠的脸不由得也有点烧。
她将脸轻轻的凑近秦越拿的毛巾和衬衫,只闻得到一阵干净的洗衣粉味儿。
秦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要和夏棠对视,便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看着夏棠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便连说话都变得万分困难。
看到夏棠白皙纤细的手搭在他身上,更是瞬间便想到了那些支离破碎风光旖旎的片段。
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明明来之前说好了要把夏棠当姐的,就算之前,他也做的很好。
可是一发生了那档子事,他便彻底不是自己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在他心里头,就没有一点儿把夏棠当成自己婆娘的心思?
秦越心里头又是涌起了一阵剧烈的波涛。
其实,在当兵的这几年,他便是想着夏棠过过来的。
记忆中一直有着这个和他结了娃娃亲的“姐姐”,似乎那些枯燥艰苦的日子,也不再难熬。
可是,当战友死了,他收养了水根儿和妞子之后,这种心思,便只能变成埋在心里头的念想。
后来,他退伍了,选择了离她最近的机械厂,又看着她身边多了个风度偏偏前途无量的谢明辉,那念想便更像被严丝合缝的压在心的最里头,再没冒过头。
可是现在……
秦越走出厂区,到对面的百货大楼,给夏棠买了一件最好看的的确良衬衫,还有一条藏蓝色的裤子。
衬衫和裤子加起来花了20,顶他定岗后多半个月的工资,他却觉得一点都不贵。
衬衫是藕荷色的,上面还有黄色的小花,衬衫的料子滑溜溜的,比夏棠身上的那一件更好。
不过,夏棠身上的那件也好,多余的下摆扎在裤子里,细细的腰线便露了出来,看上去也特别好看。
想到这里,秦越忍不住伸出手,在脸上上上下下猛地撸动了好几下。
秦越,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你真是个畜·生。
秦越就这样一边做着深刻的思想检查一边回招待所,脚步不自觉的越走越快。
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发现检讨对象居然就端着个搪瓷盆站在对面,身上还松松垮垮的套着他的那件白衬衫,脸更是腾的一下子全红了。
夏棠原本就生的好。
巴掌大的莹白小脸,一双杏眼汪得跟深泉一样,就算平日里打扮得朴素,依然掩盖不了相貌的优越。
此时刚刚洗完澡,皮肤更是又白又柔润。
还有她身上的那件白衬衫……
看着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虽然扣子从下面一直系到最顶上,细长的脖颈和下面的肌肤仍若隐若现的露出来,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血脉偾张。
“你回来了?这么快?”
夏棠没看出来什么,只惊讶的看了一眼秦越,便拐进了小房间。
她身上穿着秦越的白衬衫,感觉也怪不好意思的,不愿意在外头多逗留。
秦越闷闷的“嗯”了一声,将手里头的衣服裤子递给了夏棠:
“给你买的,穿着吧。”
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夏棠哭笑不得的接过来。
手指触碰到那溜滑细致的触感,心里头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第4章 04 豆花米线
秦越在招待所分配的房间,只是一个四方块的小单间。
夏棠在里头换衣服的时候,他便站在外头站着等。
他个头高,人又板正,刚刚从部队里出来,还带着军人的习惯。
杵在那里跟一柄标枪一样,让换好衣服出门的夏棠,冷不丁还下了一跳。
夏棠先“呦”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不免笑出了声:
“你这样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房间里有什么领导呢。”
“你不就是。”
秦越下意识的说,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脸不由得涨得老红。
夏棠抿了抿唇,唇角向上,勾起了弧度。
她视线向上瞟了瞟:
“秦越,我得……”
话还没说完,肚子突然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空响。
她脸也不由得泛红。
从醒过来到现在,荒唐事倒是折腾了不少,这口腹之欲还没顾得上呢!
秦越将视线从她姣白的脸移到了小腹处,低声说了句:
“要不,先去吃饭吧。”
吃饭就吃饭。
秦越还没办好手续,机械厂的食堂还不能吃。
两个人商量了下,便决定去机械厂后门的小街找个小饭馆。
一路并肩走过去,没什么人认识。
倒是又不少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一边擦肩而过,一边忍不住的往他们的方向多看几眼。
原因,不外乎养眼两个字。
现在是八十年代的初期。
过去几十年的震荡生活刚刚结束,人们已经要打起精神,迎接时代新一波的浪潮了。
旧的生活尚未完全剥落,新的潮涌早已在内部酝酿汹涌澎湃的动力。
日新月异,概莫如是。
走在大街上,夏棠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大街上的青年,有一些还穿着朴素的绿军装,蓝工装,有一些则已经穿上了时兴的喇叭裤,花衬衫;
机械厂的矮墙上,毛笔字写就的“大字报”还残存着痕迹,“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红色标语已经粉刷在了墙上。
厂内仍保留着强烈的计划经济色彩,一墙之隔的厂外,市场经济的春风,已经在小小的后街
遍地生花。
夏棠和秦越找了家米线店坐下。
这一家似乎是附近的老店,不少人坐在竹凳子上端着个瓷碗吸溜米线,口味却很单一,只有豆花米线一种。
“老板。”秦越招手,“两碗豆花米线,一碗放辣子,一碗不放。”
他按照记忆中夏棠的口味说道。
夏棠却止住他:“放一点儿。”
看着秦越疑惑的眼神,夏棠抿了抿唇:“我也想尝尝鲜。”
“你居然能吃辣了。”
秦越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眉眼先是诧异,随后轻轻一弯,鼓囊囊的卧蚕浮了起来。
夏棠笑着说:“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肯定会变的呀。”
秦越记住的,是她小时候的口味。
那个时候在阿婆身边养得娇气,辣一点不要,烫一点不要。
若是吃的不好了,还会跑回家对着阿婆哭鼻子。
那时候的村子,也没有什么东西吃。
村里的人吃饭,唯一就着的,就只有一碗蘸水。
而蘸水通常都是辣椒、花椒面拌咸盐做的,味道浓,口味麻辣,下饭倒是极好。
可是,夏棠又不吃辣,每顿吃饭阿婆没少发愁,生怕把挑三拣四的夏棠给饿受了。
秦越是她的小跟班儿,自然也知道她的这个习性,每当家里头做了夏棠能吃的糍粑或烧洋芋,便会偷出来给夏棠,回去之后,再挨阿妈一阵毒打。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口味,难免是仗着阿婆和其他人的宠溺疼爱。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原先娇养来的口味早已面目全非。
早已经忘记的儿时习惯,如今再次被人小心翼翼的提起,夏棠心里头也不免酸酸涩涩的。
老板手艺熟练动作快,两碗豆花米线很快上了桌。
豆花米线是云城挺常见的小吃了,就在这小小的后街,就已经开了两三家。
米线煮成软韧适中的口感,加上花生油、辣椒油、花生碎、葱花等各种料,盖上颤巍巍白嫩嫩的豆花,最后加一勺自家炸好的炸酱,上桌之后,便是一碗热乎乎的豆花米线。
虽没什么肉,但那热辣爽利的味道,也能让味蕾好好的得到满足。
秦越将辣子少的那一碗推给夏棠,又拿了一双筷子给她:
“这家我吃过,好吃。”
夏棠忍不住笑了:“你又不挑食,有哪家是不好吃的?”
秦越憨厚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辩解:
“还是能分得出哪家更好吃的。这家……更像是阿婆做过的味道。”
夏棠抿着唇微笑,拿过筷子,将豆花、米线和拌料搅拌均匀,夹进嘴里,顿时,一股鲜辣咸香又清爽的味道直冲味蕾。
年岁太久,她已经有些记不清阿婆做豆花米线的味道了。
但她的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从死亡到目睹秦越找她到重生再到夏露露的闹剧,她的心里头始终绷着一根弦。
直到这一口味道入喉,方才真正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活着,还真是很好。
她没有多说话,拿起筷子一口口的吃着,将碗里所有的米线慢慢填入嘴里。
香的辣的,硬的软的,油油的清淡的……
所有的味道在嘴巴里混合,最后到身体里,变成了一团灭不了的火。
夏棠觉得,那股子火在她心里头燃,将全身上下都烤得暖烘烘。
她放下碗,抬眼看去,见到秦越已经吃完了米线,正认真而小心的看着她。
纯黑的眼睛对上她后连忙挪开,低着头,手却递给她一条蓝黑色格子手帕,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却有指腹的痕迹,不知道已经在手中捏了多久。
“夏棠……你要不要擦擦眼睛。”
夏棠接过手帕,刚要动作,却又听到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眼睛红了……是不是因为……我欺负你了……”
“啊?”
夏棠惊讶的看向他。
却见到秦越直直的看着她。
他似乎不敢看她,却强迫自己的眼神不去躲闪,声音有些发颤,却是从未听过的认真而诚恳:
“夏棠……我对不起你。”
夏棠的唇不由得又抿了起来。
合着,他刚刚那么小心的看自己,是觉得自己在想“被欺负”那件事了?
正想着,秦越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有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有那种发生之后,你就只能嫁给我的错误想法。但是夏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声音和缓,尾音沉沉的,像拖着一条小尾巴,但说出来的话,却干脆利落的不容转圜。
夏棠莫名想到了刚刚吃到的那几口豆花,那样的绵润又清爽,秦越的声音是不是也如此?
她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
再看向秦越的时候,眼神多了些许促狭:
“秦越,你小时候不是叫我姐呢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夏棠’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她离开村子后,他便再也没叫过“姐”了。
秦越的脸有些红,但温润的黑眼睛却很专注,又很亮:
“以前是姐,但现在再叫姐的话,不太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
夏棠瞥了他一眼,嘴里喃喃:
“年下不叫姐,心思……”
“你说什么?”
秦越没听清楚,便凑近了想要听得更真一些。
“没什么。”
夏棠故意绷着脸,眼神却又带着笑:
“你去结账吧,我可没有钱。”
两人吃过了饭,夏棠便决定回大伯家一趟。
虽然那个家,她是一万个不想回去。但毕竟自己的一些东西都在那里,夏棠也担心夏露露发起疯来,把什么都给毁了。
更何况,她回去找他们,还有一笔账要算。
大伯夏大山的家位于药材厂的老家属院里。药材厂和机械厂原本就挨着的,走过去的路程并不算远。
夏大山是药材厂的正式职工,大伯妈刘妹却没有正式工作,之前就在家里头,把三个孩子带大。
一个家里五张嘴,却只有一个人挣钱,但是,夏大山家里头的生活质量可不低。
孩子们嘴里头的花生糖和小点心就没听过,每个季度还能有新衣服穿。
夏露露找不到活干,刘妹还能直接掏出三百块钱,给她安置进药材厂当临时工。
这里头可是有夏棠爸妈不小的功劳。
想到这里,夏棠不免在心里头叹气。
她那敦厚的爸妈,生前就时不时贴补大伯家,死后每个月的抚恤金和孤儿抚养金一直给夏大山捏着,就这样当了多少年的血包。
就连前世的她,也被夏大山和刘妹“要感恩”的紧箍咒念着,结婚之后都得不停地被吸血。
如果不是得知夏露露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儿,恐怕到后来,都脱不了身。
之前她被恩情的大帽子扣着,一直不敢对他们有异议。
可现在这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夏棠要回去,秦越自然想跟着。
夏棠想了想也没反对,只是让他站在门口,别进去吓着别人。
毕竟,她是进去理论的,不是进去武斗的。
夏大山家位于老家属院最里头的位置,是一处两层的小楼。
这其实原来是夏棠的家。
六年前夏棠的父母因公殉职,夏大山一家便主动搬进了这个院子,美其名曰来照顾夏棠。
“你以为我们爱住这里啊!”
“这里春不暖夏不凉的,树多蚊子还多,离厂区又远。搬过来之后,你大伯上班和娃儿们上学都多费功夫。要不是为了照顾你,我们早不在这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妹眼睛一横,仿佛四周的哪哪,都看不上一样。
当时十五岁的夏棠是真听进去了。
虽然她一直记得,大伯家原先的房子是个九楼,每次爬上去都费了老鼻子的劲儿,还只有一个房间,除了唯一的儿子夏冬,夏霞和夏露露都得拉个帘子住在客厅里。
但当时的她父母和阿婆都先后去世,无依无靠的她,太想要一个家了。
因此虽然刘妹的话总隐隐的透着不对劲,她仍然都听了进去。
可是现在想想,这话未免太好笑。
就这样想着过去的事儿,两个人一路走着,话不多,但动作却格外的默契。
又走了一小段儿,夏棠抬头看了看路尽头的小院儿:
“到了。”
第5章 05 对峙
“记住,里面吵成什么样都不许进去,就在门口站岗,听到了吗?”
临走之前,夏棠不放心的叮嘱秦越。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秦越还是个冲动的性子。
上辈子为了保护她,直接跟那些“捉奸”的人干了起来,寡不敌众不说,反倒被扣上了一个寻衅滋事的帽子,吃了好大的亏。
今天,她夏棠是进去理论的,并没有让秦越为她冲锋陷阵的必要。
秦越忍了忍,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那如果你受委屈了呢?”
夏棠唇角轻轻勾起,心里不由得暖融融的:
“我能受什么委屈呀!”
她把秦越留在门口站着,自己便推开大铁门走了进去。
夏棠他爸是厂子里最早的技术人员,和她妈一起都是厂子的骨干。
因此,第一批分家属院的时候,厂里便将这一处小院分给了他们家。
虽然比不上领导们的院子大,但也比那些筒子楼条件要好些。
院子不大,外头有个方方正正的小庭院,一处两层的灰色小楼正对着院门,墙上还挂着刘妹熏的腊肉和腊肠。
夏棠还没走进屋子,便听到里头的人扯着嗓子在说话:
“算计她怎么了!要我说,她早就和秦越有一腿,睡了还更称了她的心!又是谢明辉又是秦越,她就是个狐媚子成精!我好好的把她养那么大,她倒好,折腾的露露工作都要没了!夏大山,等她回来了,你可别拦着我!我非得给她捆起来打一顿不成!”
刘妹的声音就像是生了锈的螺丝磨砂纸。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听,依然让夏棠浑身难受。
“行了,气归气,你可别忘了咱们刚才商量的,要真给她打狠了,不答应露露换工作的事该怎么办?”
夏大山的声音则更加老谋深算。
他比刘妹要老上整整十岁,也更能装,做的打算自然不同。
“凭什么不给露露换工作?咱们把她养那么大,就算把她卖了都是应该的!就一个工作,凭什么不给!”
露露?换工作?
夏棠这时候也算听出些眉目了。
好家伙,看来这么折腾下来,夏露露的工作确实不保。
所以这家人是指望着把她的正式工顶给夏露露呢!
可是,凭什么呢?
夏棠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径直推开了房门。
屋里头安静了一瞬。
亮堂堂的堂屋里头,夏大山、刘妹、大姐夏霞、二哥夏冬和夏露露都坐在竹椅子上。
一看看去,还真是全乎。
刘妹第一个反应过来后,立马抄起旁边的笤帚站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你把露露害成那样,你还知道回来?”
说完便拿着笤帚劈头盖脸的往夏棠头上脸上打了下来。
夏棠往边上躲了一下,见刘妹依然不依不饶,干脆一伸手,将刘妹手里头的笤帚给夺了过来。
她原本就比刘妹要高了一个头,手臂又长,随便一扯就给扯过来了。
倒是刘妹,被夏棠这么一扯整个人愣在了,随后大喊大叫的:
“你这死丫头!你居然敢还手了!你个不孝顺的东西!养不熟的癞头狗!”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从嘴里头喷涌而出,那力度,简直堪比化粪池里装喷泉。
夏棠皱着眉听着,也不言语,只是在她终于停下来换气的时候,插上了一句:
“夏露露闹出事,那是因为她要害我和秦越。她自己找的,和我没关系。”
“我呸!要不是你,她根本不会被厂子里处分!闹到现在连工作都要丢了!你现在就去厂里,说这件事都是你自己杵鼓出来的!要是露露的工作回不来,你就把你的工作赔给她!”
刘妹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后,夏大山也终于站了起来:
“夏棠,你大伯娘说的对。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你起的,你得去厂子给夏露露澄清,也得家里头一个交代。”
两个人终于说出了心里头的想法。
夏棠静悄悄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夏霞已经从这个家嫁了出去,就算回来,也向来是不说话的。她低着头,一双眼却向上瞟着看她,似乎在打量着她的反应。
二哥夏冬刚刚下工,如今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药材厂工服,支着下巴看她。
而夏露露,则眼神嘲讽嘴巴咧到了耳边上,眼中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理直气壮的觉得,她应该低头。
可是,凭什么呢?
她的工作是自己攒着生活费读完高中,又通过招工考试努力考进来的。
不是像夏冬那样继承夏大山的,更不是像夏露露那样,用他爸妈的抚恤金买的。
如今她是受害者,却反而要将工作平白让给作为加害者的夏露露,凭什么呢?
夏棠一直没说话,一直等到刘妹又要发作的时候,方才轻轻的说了一句:
“好啊。”
刘妹先是一愣,随后喜不自胜的说:“你这死丫头,这还差不多!”
“我也正好要去找厂子。”
夏棠平静的说:
“我记得我爸妈去世的时候,厂子里说抚恤金由你们暂管到我成年,那现在,应该可以还给了我吧。还有这院子,之前你不是说不想在这住吗?我现在成年了,不用劳烦你们了。”
这句说完,几个人的头全都抬了起来。
刘妹几乎愣住了,片刻后,尖锐的爆鸣声响彻整个院子:
“你凭什么提抚恤金和院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她像是一只被掐住脖颈的鹅,长长的脖颈和翅膀都被人抓在手上,只能扯着脖子用力的嚎着:
“我养你那么久啊!我养你那么多年!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的养!你问问左右四邻,还有谁家对闺女这么好!我供你上学!我没把你十几岁就嫁出去!还让你当了工人!结果,你居然就这样对我???”
她眼神凶恶的冲着夏棠,像是一只斗疯了的公鸡,双手恨不得掐上夏棠的脖子:
“你个白眼狼!早知道今天,我还不如当时直接让你冻死、饿死算了!”
夏大山也站起来,厉声说: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要让别人听到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死的!到时候,厂子里所有人都会骂你忘恩负义!骂你是个王八蛋!”
刘妹和夏大山说得口沫横飞,将夏棠说成了全天下最恶毒、最没心肝的白眼狼。
上辈子,他们这么骂,她是真的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