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里巴和公主大盗by休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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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还跟你说什么?”
陆显舟耸耸肩膀:“你说呢?”
“我猜她肯定会问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人可以介绍给我,长得帅、脾气好,深情专一,家境优渥学问渊博,还可以马上结婚的那种。”
这种男人多难找。
陆显舟笑了,隔了一会问她:“火山还在持续吗?是岩浆还是冰激凌?”
“休眠好久了。”赵星茴嘀咕,“也许是我长大了的缘故。”
“总会有合适的人出现。不管是岩浆还是冰激凌,让你一直开心的那个人。”
赵星茴捏着酒杯跟他cheers:“对,还有你那个想认真牵手的人。”
那天晚上两人喝了好几杯酒,最后赵星茴皱着嫣红的脸蛋,晕晕乎乎地拽着陆显舟的袖子回房间。
那张嫣红如桃花的脸颊偎在他手臂,卷长的睫毛颤颤像蝴蝶的触角,迷蒙迷离的神色娇憨又柔美,陆显舟以前把她当小孩看——总记得她坐在泳池边像小美人鱼一样玩水,会撒娇可爱也会任性刁蛮。
很有趣,但他以前不偏爱这种特质,更像是家里的妹妹。
这几年相处下来,陆显舟倒是更了解赵星茴——她什么样子都有,怎么看都引人入胜。
赵星茴这次回国也主要是想见赵坤则一面。
她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回到洛江。
这几年父女俩虽然不吵架,但关系也淡化很多,赵坤则不是不爱女儿,赵星茴出生时他还是个年轻的爸爸,也发誓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只是隔着距离和时间感情淡化,前妻的态度越来越盛气凌人,每通电话都是股份和财产分割,他这几年的感情天平更偏向于褚文兰和小儿子。
凌微其实没有那么看重前夫手里的那点家产,只是更心寒前夫对女儿的态度,财产女儿可以不要,但当爸爸要的主动给女儿,几回拉扯下来,现在赵坤则陆陆续续把一部分公司股权和财产转到赵星茴名下。
赵星茴回来也是为了这些事。
前一秒还心疼给出去的这些资产,后一秒赵坤则看见女儿又心生喜欢,当年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公主长大了,现在出落得跟明珠似的光彩照人,以后要是长居美国还不知道能见几次,还是愿意她回国,留在自己身边结婚生子。
“以前不是说要帮爸爸打理公司吗?临江分公司那边一直没人管,爸爸两边跑也很吃力,你早点回国,爸爸把临江那边的公司交到你手上,咱们父女俩一起干,把咱们赵家的事业发扬光大。”
赵星茴心里冷冷,语气懒懒:“是没人管?还是人家不愿意接手管才扔给我?”
赵坤则“哎”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谁能管?你弟弟年纪还那么小,老爸还不就只能指望你。”
赵星茴翘起唇角笑笑:“您说呢?”
人家也不傻,宁愿窝在自己的破公司发愤图强,也不愿意来这小公司当垫脚石。
她心里想的人,赵坤则也在想,很是骄傲地问她:“你跟阿楝有没有联系?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人工智能方向的开发,听说那一项的核心技术的估值至少过亿,星茴,你多跟阿楝联系联系,这孩子前途不可估量,以后对咱们家也大有帮助,还是我把他喊到家里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他还是最喜欢你兰姨做的……”
赵星茴很懒得理:“知道了知道了,有空再说吧。”
她不愿意在洛江多待,见完赵坤则后就要走,打算早点回加州。
陆显舟要留在处理澍光科技的投资项目,她也不想管,不管是闻楝还是赵坤则,她都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但陆显舟想要她介入。
如果不谈私情,只谈商业行为,平心而论,赵星茴是最了解闻楝的人,执行力也强,很适合做后期的管理工作。
陆显舟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换到了新加坡,也许未来十几年都会留在亚太地区,私心想要赵星茴留在新加坡或者更近一点的地方。
陆显舟问她:“如果单从投资的角度,这个项目交给你主导,你能不能做?”
“我做不了。”赵星茴想都没想,“我要回加州。”
“我看好澍光的技术前景,却对他们的商业运作表示疑问,后期项目的重大决策和投资对接也需要有人维护,但我不会在临江待太久。”陆显舟沉思良久,望着眼前不耐烦坐着、心不在焉的赵星茴,“现在投资协议书还在商榷阶段,于公于私我都很希望你能加入这个项目,当然,我也问过闻楝的意见,他也愿意和你对接。”
赵星茴蹙起眉头,喝了口咖啡:“那他大概是想找死吧。”
◎吹散了蒲公英的种子◎
这几年赵星茴的性格变得成熟克制,无论心底有多少不爽,但肯定会摆出更多的笑脸应对,如果让她和闻楝做项目对接……那大概是个很可怕的场面。
陆显舟给了赵星茴一个很高的奖金分成。
数额高到她瞳孔放大,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心里默默估算了下赵坤则公司的年利润,再对比自己名下的财产。
很有诱惑力。
抛开私人感情不论,如果澍光真的能走在科技股的风口浪尖,如果这就是一家肉眼可见成长的独角兽公司,那她能走到哪儿?是回洛江接手家里的公司,还是在加州参加艺术沙龙,或者依靠陆氏集团,还是在自己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有没有机会走到更高的位置?
“很好的机会不是吗?”陆显舟一如既往地指导她的方向,“无论是企业项目运作经验,还是以后成为投资合伙人,这都是个大有裨益的历练。”
赵星茴把“我不愿意”这几个字说得含糊犹豫。
她为什么要不愿意?
她当然应该是“我可以如何”而不是“我不愿意如何”。
最后赵星茴又走进了那家公司。
不甚吉利的十三楼,慢悠悠的电梯,昏暗走廊角落的蜘蛛网,前台桌上破了一角的招财猫,闹哄哄如菜市场的办公室。
她上一次来时还抱着看戏的心态,这一次已经完全蹙起了细眉。
这么重要的时刻,闻楝站在杂乱逼仄的办公室,依旧是T恤牛仔裤帆布鞋,很难说他是还保留着少年心态的纯粹还是支撑不起野心的穷困潦倒,但那张年轻温和的脸,平和清润的语调,很从容地面对一群光鲜亮丽的职场精英和大笔投资合同,丝毫没有激动或者局促之感。
他漆黑目光微闪,下一秒已经过滤了赵星茴。
两人以某种心知肚明又隔着千山万水的态度交流。
他会客气喊她:“赵小姐。”
赵星茴也不吝于用微讽语调称呼他一声:“闻总,期待以后的合作。”
他掀起眼帘看着她,声线很平和:“叫我闻楝就好。”
增资协议和股东协议已经摆在两人之间的会议桌上,她冷艳如霜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年轻有为,您值得一声闻总。”
签完投资协议,没有来得及举办庆祝宴或者就会,闻楝继续回办公室加班,陆显舟飞回新加坡处理其他事务,赵星茴回了加州。
正好是凌微的生日。
妈妈当然是最好的,没有抛弃她或者忽略她,会照顾她的生活,会关心她的心情,会不厌其烦地和前夫斤斤计较,赵星茴会听妈妈的话,即便是再沉重繁丽的裙子或者无聊可笑的宴会,她也会伪装乖巧耐心、天真无辜地陪着凌微出席。
衣香鬓影的宴会上,赵星茴在朋友圈刷到了同一则新闻,国内新兴人工智能公司“澍光科技”官宣了超亿元人民币的融资,这轮融资由陆氏集团旗下的基金领投,其他资本机构跟投,创始人的名字和履历也被摆在了醒目位置。
接下来,赵星茴需要每周至少一次和澍光科技进行“实质性互动”,每个月、每个季度、年度的项目对接,直至最后的退出。
她可能需要多花点时间呆在新加坡或者临江。
凌微知道后,蹙起了眉尖看了赵星茴两眼:“这是显舟的意思?”
“嗯。”
“小茴,你怎么想的呢?”凌微迟疑问,“那家公司的创始人是闻楝,真的有价值吗?你……你跟他还一直有联系吗?你爸知道吗?”
凌微大概也知道。
当年那个圣诞假期,是不是吹散了蒲公英的种子。
至少后来星茴不会偷偷摸摸打电话,不会捧着手机发呆,不会抱着爆爆自言自语——她换了一部新手机,漂漂亮亮地穿裙子出门,笑着跟不同男孩子约会。
那是她的宝贝女儿啊。
赵星茴手指挠着爆爆的下巴,语气不见丝毫私人情绪:“没有联系。这次只是工作对接而已,我可能会有一部分时间待在新加坡,定期去临江出差,有空还是会回加州的。”
“为什么不能好好呆在加州。”凌微柔声道,“明明有更轻松更好的工作,你偏偏要跟着显舟跑来跑去,总是不听妈妈的话。”
赵星茴不能说是讨厌把自己变成陆家的名媛,低头亲亲爆爆:“陆显舟很好啊,我就愿意跟着他工作。”
在凌微看来,陆显舟当然是好,赵星茴跟着他最好不过。
去新加坡也不是不行。
可预见的赵星茴的未来生活会变成两岸三地——加州、新加坡、临江。
这种国际化生活体验其实还不错,可以飞到凌微身边去过假期,留在陆显舟身边成为工作担当,回到临江吃喝玩乐找方歆。
赵星茴接手澍光的项目后,眼熟的楝树头像静静地躺在好友申请名单里,她偏首看着手机,摩挲着咖啡杯,而后淡定地拒绝了这条好友申请。
如果想要和一个人联系,怎么样都能找到她。
大多数时候,她会跟闻楝在会议电话和邮件里联系彼此。
她还是客气地喊他“闻总”,他依旧执拗地解释“我是闻楝”,这感觉让人很不适,她只是虚晃一枪,他却好像非得分出点子丑寅卯的认真。
“我不需要知道您的名字。”挂断电话前她如是说,“您的名字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对我而言,您仅仅是澍光科技的闻总,一个代号而已,不用过分强调。”
闻楝在电话里沉默:“我做澍光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千篇一律的闻总,而是让人知道,我是闻楝。”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语气有漫不经心的懒怠,“我只在乎我的工作有没有完成,不在乎我工作的对象是谁。”
赵星茴挂了电话,觉得这个男人未免自大又过于自卑。
他的名字很重要吗?
有谁会在乎他叫什么名字?
赵星茴的工作风格会受情绪和兴趣的影响,基本的商务礼仪之外毫无半点客气的成分,闻楝的工作风格更严谨仔细,会在固定时段详尽地回复她的问题,两人之间有种生疏的客气,或者说,虚伪的应付。
赵星茴没有那么耐烦跟他好好说话。
后来她去了临江出差。
主要是去看澍光的新研发中心,这次融资资金的主要用途都在核心技术的投入和商业转化,赵星茴特意过来看看募集资金的使用效果。
澍光的研发中心倒是高级前沿,但办公室一直没挪窝,赵星茴踏进去时那只破了一角的招财猫还摆在前台。
新来的秘书小姐把赵星茴带了进去。
办公室员工数量扩张得很快,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租下了一整层的办公楼,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凌乱拥挤,但还是忙碌的。
赵星茴很不意外地看见了薛博。
创始团队就那么几个人,薛博也是核心之一,之前赵星茴来的时候薛博还淹没在成堆的工作和面试里,压根没来得及过来打招呼,这回倒是地眉飞色舞地扬起了手。
“赵小姐,还记得我吗?”
薛博看见赵星茴真是高兴,功成名就的时候遇见故人最有谈兴,何况对方还是投资基金的负责人。
“当然记得。”她甜甜一笑,“薛博,你好。”
“真是没想到是你啊。”薛博激动道,“是不是很有缘分,你以前跟闻楝是老同学,现在又负责对接投后工作,咱们还是碰在一起。”
“的确是缘分。”赵星茴微笑很官方,“很高兴我们还能相遇。”
薛博兴冲冲地带着赵星茴去了闻楝办公室:“你和闻楝先聊,待会忙完了我再过来找你们。”
闻楝的办公室在最角落的位置,视野称不上好,但很安静,可以完全隔绝外面的噪音。
他现在在研发中心和办公室两边呆着,办公室几乎能用得上繁杂来形容,墙角堆着厚重如墙的人工智能书籍和报告,各种硬件和零件设备挤满了另一张办公桌,曲面屏显示器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电脑旁的资料已经罗成了一叠,靠窗的位置还挤着一张折叠床。
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闻楝在泡咖啡。
他转过头看着赵星茴。
那个在电话和邮件里面目模糊又言语可憎的“闻总”变成了白衣黑裤的青年,偏首时漆黑的睫毛往上掀起露出清亮漆黑的瞳仁,高挺的鼻梁和微抿薄唇有种缓缓流动的沉静和压抑,而后她就完完整整地落进了他的眸光里。
赵星茴讨厌他的视线。
他修长手指抚着的那台咖啡机,温柔的奶白色,圆润可爱的弧线造型,精致小巧的咖啡壶和木质手柄——是赵星茴喜欢的那种,但跟整个办公室的格调格格不入。
死去的记忆在撞击屏障。
好像那年她曾经在网上订购过一台咖啡机送到某个老房子,趴在他的背上看他如何给她煮咖啡,而后在阳光清爽的早晨一起在弥漫着咖啡香气的家里吃早餐。
她说过不能走近,不能喊她的名字,不要有私人的对话,闻楝一一照办,甚至都不会出门去迎。
“杯子是新的。”闻楝轻声说,“刚煮好的咖啡。”
赵星茴垂眼看着递到面前来的咖啡。
她压根不碰。
◎十年后的今天,还是不配和你说话◎
毋须多言,不用寒暄也不用坐下,赵星茴收回视线,直接说正事。
她在他面前抱手而立,香芋紫的裙装把身材衬得曼妙有致,站姿矜贵高冷又有距离感,长发披垂,指甲淡粉,手腕的细钻腕表闪闪发亮,同样发亮的星眸睨起冷淡的光芒,嗓音泠泠跟他说这次出差的事项和市场战略规划进度。
她也有张年轻又熠熠生辉的面孔,把脸颊的柔软拗成了冰冷脆硬的线条,红唇翕张,吐露语句的语速很快,指令明确,态度公事公办。
闻楝手指捏着那杯咖啡,不声不响地站在她对面。
明明他比她高,在办公室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几乎成了平视,他目光看着她,缄默地听着。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作为项目负责人,我希望能直接跟您的秘书对接,不管是会议沟通还是公司数据甚至资源要求都可以及时传递,以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我没有个人秘书。”
“那就请一个。”赵星茴撩起浓密眼帘,“几个亿的融资,足够请个十个专业秘书帮您打理。”
闻楝淡声回:“公司现在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更多的预算可以放在公司运营和科技人员的增加上,当务之急是产品研发和业务拓展,我的工作还不需要秘书帮我分担。”
赵星茴忍不住要冷嘲:“我不了解您的个人能力和技术水准,但显而易见,我对您的团队管理能力和企业职能认知表示质疑。”
“比如?”
“比如您这身不合时宜的装扮,公司文化和细节的塑造,甚至是团队搭建的逻辑和构成都有很大的缺陷。”她眸光微讽,字字尖锐,“空有庞大的构建和雄心,但每个细节都不堪入目,也没有起码的尊重和用心。”
“也许一开始做的不好。”闻楝抿了下薄唇,顿了顿,而后缓声道,“我承认自己时间有限,能力也有缺陷,但总会越来越好,能做的都会尽可能做到。”
赵星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她对闻楝全无好感,话不投机半句多,相对跟薛博更好聊。
薛博对着赵星茴就有说不完的话,公司还在起步阶段,一边是无数挑战一边是前途光明,很多想法都在试探和测试,赵星茴当然听着,有什么问题和需要什么支持她都要给予回应。
薛博要请赵星茴吃饭,喜气洋洋招呼:“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坐下来好好聊聊,我和闻楝从来还没准点下班过,今天就特别庆祝,大家不醉不归。”
工作可以接手,但赵星茴不愿私交过甚,笑盈盈推辞道:“真是不巧,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情,下次再约吧,下次来临江出差再请大家吃饭。”
薛博真心想约这顿饭,哪能让赵星茴轻易走:“这顿饭怎么着都要吃,这可是里程碑的相聚,待会姜小恬下班也会过来,赵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女朋友?
赵星茴当然说记得。
“我俩打算要结婚了。”薛博撞撞闻楝肩膀,笑道,“还记得那年我们在学校食堂也吃了一顿饭,那时候大家谁都没想会有今天,也不用太官方,就咱们四个人聚聚,于公于私,今天这顿饭一定庆祝,我立马去定位子。”
盛情实在难却,何况人家还有喜事,赵星茴最后勉强点点头,闻楝站在一侧沉默,两人不慎对望一眼,又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远。
不是那么正式也不是太随意的场合,姜小恬笑容明媚地跟过来赵星茴打招呼,她跟薛博的高兴溢于言表,毕竟赵星茴身后代表着陆氏的投资和澍光的冉冉升起,闻楝不太说话,不声不响地坐在了一旁。
聊的多半还是公司。
薛博侃侃而谈,谁都知道创业的艰辛和眼见梦想实现的激动,一说到动情处他就要欷歔感慨。
“最忙的时候我跟闻楝一个月都没回家,每天在办公室吃泡面度日,没有工资,把自己的钱全都花光了还要问父母,交不起物业租金差点变卖公司电脑,还要亲自去找投资去谈判,每天早上醒来脑子里都觉得自己要去睡马路。”
“那时候特别不理解闻楝,之前我们有个程序应用做的挺好的,那时候公司一个月收益有几十万,大家都觉得事业正在扬帆起航,闻楝却坚持要转手卖掉,那时候气跑了好多同学,后来转做人工智能,烧钱又烧脑,身边同学跑得一个都不剩……我问闻楝能不能出去找工作或者出国读phd,怎么样也比现在强……”
“……”
“前几年我都靠着小恬养我,那时候她经常陪我们加班,把她们公司不要的东西拿到我们那,费劲力气帮我们找资源帮忙。”薛博搂着姜小恬的肩膀,眼眶发红,“终于等到了我能对她好的时候。”
“恭喜。”赵星茴微笑,“你们肯定会很幸福。”
这顿饭吃完,薛博喝得醉醺醺的,语无伦次地扶着姜小恬离去,姜小恬回头挥挥手,把赵星茴留给了闻楝。
赵星茴和闻楝在华灯璀璨的夜里目送他们离开。
晚风吹拂,没有人开口说话,
他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闻楝的沉默寡言没有让这顿晚饭太过聒噪又煽情,就这样就好,当隐形人就好,气氛和感觉都在赵星茴的可接受范围内。
她转身想走。
身侧有人开口说话,眼睛平静得像天边的弯月,很平和的音调:“我送你吧。”
“不用。”
她心平气和,迈出脚步的时候又突然顿住,偏首乜了他一眼,语气转冷,“对了,把那个咖啡机扔了。”
闻楝浓黑的睫毛眨了下,绷着脸庞没说话。
赵星茴懂他这种表情——他说不。
“扔了。”她在晚风中加重语气,不容拒绝的要求,“我要你扔掉。”
他清隽的脸庞不动,依旧缄默,缄默着看着她,而后偏过视线。
无声的沉默是不愿意,是不屈服的镇压。
他大概是觉得她很好欺负——赵星茴神色转冷,秀眉敛起,音调瞬寒:“说话!”
闻楝回视着她冷亮眸光:“我不想扔。”
脾气难控,赵星茴忍不住偏首冷笑:“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那是她买的东西。
他有资格随意使用吗?他有资格把那台咖啡机抱到办公室吗?他有资格说不想扔吗?
闻楝凝视着她,薄唇抿直:“我没有资格……但我怎么样才能留着它……”
她冷漠地拗起了下巴:“你没有资格问这句话。”
闻楝看着她不说话。
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如深海里浮着点点星光的漆黑寂静,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也许压根就没有情绪,只是望着她,仿佛她是深海的唯一的那艘小舟。
赵星茴厌恶他这种目光。
这目光让她抓狂,让她愤怒,让她禁不住要火山爆发,毁灭世界。
她不想跟他纠缠,睫毛冷垂,直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澍光科技的地址,冷声跟闻楝说上车。
两人直接回了公司。
该死的十三楼,该死的破电梯,该死的办公室,一盏盏灯光亮起,照着她和他的背影,好像走在都市的旷野,她的高跟鞋走在空荡荡的公司像锥子一样坚定,也像雏鸟的喙一样敲碎蛋壳,直接闯进了办公室。
咖啡机有使用的痕迹,他凭什么把她的东西占为己有放在身边日日使用?他配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拥有吗?难道不会觉得自己的行径恶心又卑劣吗?
咖啡机搬不动。
赵星茴几乎有种气急败坏的压抑,她眉眼冷艳地把咖啡机上的东西全扔进垃圾桶,伸手去拿办公桌上的剪刀,闻楝走过去,伸手过去抢桌上的剪刀,她先握着剪刀,闻楝往前一步追着她的手指,赵星茴抬手绕过他,他攥住她的手。
他的身体逼近,他的气息笼罩着他,他的呼吸迫近,他的体温触碰她的皮肤。
他碰她!!!
赵星茴从这一瞬开始变得愤怒,浑身带刺的厌恶,难以控制不住地剧烈爆发,烧穿她的头脑和理智。
后来这就变成了近身的一场博弈。
“你滚开。”
“你先把剪刀放下。”
她柳眉倒竖,愤怒地在他手里挣扎,高跟鞋踹他的长腿,闻楝抿着薄唇缩回自己的手,又去抢她手里的剪刀,不依不饶不肯,他的手臂绕过她,她愤怒地闪开他的逼近,举起了剪刀,闻楝执意跟上前握住。
“嘶——”
剪刀从闻楝手背划过,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迅速渗出,闻楝垂眼看着自己手背,又抬眼看着赵星茴。
她神色冷凝,脸颊已经发红,呼吸起伏,冷亮的眼睛盯着闻楝。
“你就是活该。”
赵星茴语气冰冷,握紧沾血的剪刀。
闻楝丝毫不觉手背的痛,只觉丝丝缕缕的凉意缠绕进身体,他把手藏在身后,平静道:“是,我活该。”
赵星茴撇开脸,咬紧唇壁,握着剪刀去破坏咖啡机的外壳。
她也有睚眦必报的性格。
剪刀和咖啡机发出金属刺耳的声响,把咖啡机推倒在地发出訇然声响,扯开电源线扔开,闻楝皱起眉棱看她毁灭世界。
他看着她问:“那家里的东西呢?你想要拿走吗?我现在还住在那里,还睡着你买的床单,用着你的地毯,你的衣服还挂在衣柜,游戏机还摆在桌子上。”
赵星茴几乎有种出离的愤怒。
她怒意生动,眼睛瞪圆,雪白贝齿尖尖:“闻楝,你真让人恶心!”
“是,我恶心。”血从他的指尖往下滴,很轻微的痒,那张清隽的脸庞也是苍白孱弱的,“我违背了约定,我让你失望,可我即便这样做到现在,我也没有资格跟你说一个‘不’字,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就讨好不了你。”
他漆黑的眼睛似乎也沾着一丝红,音调喑哑:“我十四岁的时候不配站在你面前,到了十年后的今天,还是不配和你说话。”
关于成长的界限,小孩子爱憎分明,成年人云淡风轻。
如果她还对过往耿耿于怀,是榨取他身上的价值赚取更多的回报,还是看着他功败垂成的失败更痛快?
赵星茴认为自己毫不在乎,但他又以何种居心邀请她见证他的未来?
“你的成功对我而言不值一提,失败于我也毫无意义。”她的声调在电话里丝丝缕缕的冷,“如果你现在就笃定自己的失败,那么陆显舟应该慎重考虑这个项目。”
闻楝说:“是。”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眼前的景色并不耀眼,灰尘蛛丝沾黏的玻璃蒙蔽了风景,视线之内是凌乱荒凉的工厂建筑和萧条的灯光,他垂落眼睑,语气轻渺:“也许这就是这通电话的理由。”
无论从任何一方的立场而言,都要求赵星茴介入这个项目——好的项目并不缺投资人,澍光的投资是陆显舟空降至新加坡后第一个大项目,投资决定很迅速,但投资协议谈得很谨慎,创始人愿意在某种条件下让步——只需要她扪心自问,是榨取他身上的价值赚取更多的回报,还是看着他功败垂成的失败更痛快?
赵星茴沉默数秒,突然弥起丝丝缕缕的愤怒,这愤怒萌生再次摔掉电话的冲动:“闻楝!你是不是找死?!”
闻楝只是在电话那端沉默。
不管是言不由衷还是词不达意,他的沉默永远都没有理由,也许做比说简单又迅疾,可她无比讨厌又憎恨这种模式。
秘书硬着头皮接住手机,赵星茴一言不发扭头,艳丽的脸庞看不出神情,陆显舟站在人群里应酬,她走过去,撞开挤在他身边的女生,冷亮杏眼上扬瞪人,高跟鞋踢他笔直的西装裤,下巴拗起,红唇抿直:“我要升职加薪。”
二十岁,她决定自己不要回国,她跟在陆显舟身后实习,收集和整理资料、写会议纪要、准备各种报告,准备拥抱新的生活;二十二岁,她在继续深造和晚宴社交中选择更忙碌的生活,成为陆显舟的工作助理,习惯了白天密集的开会和出差,晚上抱着厚厚的书啃着法律财务各种知识;二十四岁,她可以独立出差工作,在项目会上具备平等对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