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里巴和公主大盗by休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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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票。方歆和赵星茴两张,最后一张给了闻楝,因为是周五晚上的夜间票,十点半才散场,有个男生陪同安全点。
演唱会气氛热烈,玩得很开心,如果不论方歆尖叫得嗓子破音以至于拍的所有原声视频都有一个突兀的公鸭嗓,也不论赵星茴因为觉得闻楝太安静,所以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唱歌结果自己下巴被他的肩膀磕疼,这应该是个很完美的娱乐之夜。
散场之后方歆瘪着嗓子呜呜说话:“大帅了太帅了,舞台永远是男人的最强魅力。”
“我宁愿拿我一辈子的桃花运换一个明星男朋友。”
“如果他能在演唱会跟我表白或者求婚的话,我就——”
“那么你就会被台下的粉丝们骂死,或者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赵星茴截断她的美好梦想,再忿忿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并凉凉瞪了闻楝一眼。
“星茴,你最喜欢哪个?”方歆意犹未尽地拽着她,“你觉得哪个最帅?”
“都不错。”
“如果当男朋友的话,你选哪个?”
“都不选。”
“你眼光好苛刻,我偶像你都看不上?你到底喜欢什么呀?”
三人站在路边等司机过来,霓虹灯下轰隆隆驶过一辆黑武士超跑,流线型车身利落张扬,光影从车身流淌,气流掠起地面的落叶,既优雅低调又野蛮暴力。
赵星茴抬抬下巴:“那辆车好帅。”
方歆“嗯”了声:“超跑嗳,是挺帅,颜色也好看。”
“我以后的男朋友会开着这辆车,拎着我的高跟鞋,半夜载着我出门。”赵星茴大胆幻想,“也许是酒吧呢,或者什么宴会,或者他惹我不高兴,在午夜无人的街道把车开得飞快,人应该是很帅很嚣张的那种,反正肯定会跟我吵架,但吵不赢我。”
“白雪公主和黑马王子呗。”方歆搭胳膊撑在她肩膀,“你不会要抢我的男朋友吧?我偶像就开这种车啊。”
赵星茴幻想破灭,把方歆怼下去:“你讨厌。”
方歆哈哈大笑,跳到闻楝身后:“闻楝你评评理,她谈恋爱都想着跟人吵架呢,真大小姐。”
“闻楝你让开。”赵星茴要掐方歆,翘起唇,“方歆,你给我过来。”
“你是我情敌好嘛。”
闻楝挡在她俩中间,拿着荧光棒,平静看她俩闹来闹起,笑声清脆悦耳。
司机先把方歆送到家,再送闻楝和赵星茴回去。
那天赵坤则和褚文兰也在家,三楼的灯光还亮着,燕姐已经睡了,赵星茴嗓子喊得干哑,走去餐厅,打开冰箱门找吃的。
冰箱里有两层是褚文兰专用的,常年放着燕窝鱼胶和各种滋补品,最近好像换了一种中药补品,打开冰箱门就有股浓郁的药气。
赵星茴蹙起秀眉,神情不耐地翻了翻,哐哐当当的,隔层边缘的一小瓶速食燕窝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燕窝碎在地上。
闻楝听见动静,走过去,碰了碰赵星茴的衣服,本意是想让她别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握着冰箱门:“你先坐吧,我来收拾。想吃什么?我来找。”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朝他抬起下巴,“你赶我干嘛?”
“我没有赶你。”闻楝纠正。
“你就是赶我。你推我了,怕我碰到褚文兰的中药。”
家里没人公开说这件事,这种事也不会在孩子面前讨论——褚文兰一直在备孕,各种药品和补品不停,有时候燕姐也会特意熬一些汤汤水水和中药给她喝。
闻楝也知道,兰姨很想有个孩子。
可赵星茴对这事没什么好态度。
“我只是怕你踩到地上的玻璃。”闻楝抿唇解释。
“我知道你和褚文兰是一伙的。”赵星茴不吃了,甩手走开,“放心好了,我连个手指头都不会碰,不放心装个监控好了。”
她的大小姐脾气说来就来,想任性就任性,想生气就生气。
闻楝背对着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皱了皱眉,蹲下去收拾地板。
“你明早让燕姨收拾不行?”赵星茴不乐意,“谁让你动手了?”
赵坤则这会从三楼下来,满屋只听见女儿冷言冷语呛人,“怎么回事?你俩吵什么?”
闻楝嗓音客气:“赵叔叔,没什么,刚才我开冰箱,不小心打碎了冰箱里的东西。”
赵星茴才不搭理人,自顾自要上楼。
赵坤则管不住她:“星茴。”
“我特意等你回来。这么晚才到家,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在楼梯上就听见你大喊大叫。小祖宗你安分点行不行,前阵子拽着阿楝出去玩,让他背着你回来,今天又拽着他出门,回来还要欺负他,你都这么大了,总该懂点事了吧。”
“谁知道是什么骚扰电话,拉入黑名单了。”赵星茴调转矛头呛他,“赵总您怎么上这应酬来了?我还以为家里进贼,没报警就很好了。”
“星茴!你——”
“我要睡了,不要跟我说话。”
赵坤则叹气扶额。
反正父女俩每回都是这么局面,要么敷衍坐在一起,要么唇枪舌剑吵两句,那种贴心小棉袄和宝贝女儿的场景不知道多少年没出现过。
闻楝只能安慰:“赵叔叔,星茴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所以没接到您的电话。您不用担心,我和她没有吵架……”
赵坤则听着楼上的摔门声,也只得皱眉问两句:“最近小茴还好吧?在学校怎么样?平常在家都干些什么?”
闻楝说还好。
“阿楝,叔叔阿姨工作忙,平时你也多担待一些,她发脾气你别往心上去,有什么委屈直接跟我们说。”赵坤则老生常谈,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第二天周末。
赵星茴一直赖床到中午还没下楼。
春天复苏,花园里重染新绿,褚文兰说赵坤则最近有点上火,至于上火原因是因为应酬吃喝还是别的就不好说,燕姐看花园里有不少蒲公英,说蒲公英煮水挺管用的,清热解毒。
这方子褚文兰也知道,就让燕姐去花园摘点。
闻楝也去帮忙。
他好端端地在花园里走,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粒两粒地砸到他身周。
闻楝定睛一看——玉米粒。
那种喂鸟用的玉米粒。
罪魁祸首穿着公主睡裙,站在二楼窗户旁,一粒两粒三粒地扔玉米砸人,看见他目光望过来,傲娇地溜溜眼睛皱皱鼻子,抬头望天,不屑地吐吐舌头。
等闻楝转身,又捏了一粒玉米瞄准他。
“咻。”
正中目标人物脑袋。
闻楝几乎都能听见她内心鼓掌叫好的动静。
他捡起两粒玉米,抬抬胳膊,动作也不见怎么瞄准,那两粒玉米准确地回弹给赵星茴。
她敏捷地往旁侧一跳,还是没有避免被击中的命运,玉米粒撞到睡衣再滑到脚边,赵星茴探出一个脑袋,恶狠狠圆溜溜地瞪着闻楝,无声做嘴型:“讨厌。”
柔软春风再配上她那无辜闯祸的脸,怎么看都让人吵不起来。
闻楝又扔了一次。
这次扔的不是玉米粒,是一株缠成圆团的野草,顶头还绽放着朵黄绒绒娇嫩嫩的小花,落在二楼的露台上。
赵星茴“哼”了一声,弯腰把花捡起来。
她把花捏在手里,终开尊口:“这是什么花?”
“蒲公英。”
“你们摘蒲公英干嘛?”
“蒲公英是一种药材,可以煮水喝,也可以煮鸡蛋。”
赵星茴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你不饿吗?”闻楝站在下面问她。
“不饿。”
“下楼吃饭吧。”闻楝温声道,“赵叔叔胃不太舒服,在客厅喝参茶。”
“他天天胡吃海喝,熬夜应酬,能舒服才怪呢。”赵星茴撇嘴,“我不下去。”
闻楝仰头看着她:“至少他还是关心你的,昨天那么晚还等你回来。”
他没多说,转身走了。
说不下楼,隔了半个小时,赵星茴还是踢踢踏踏地下楼来,看赵坤则悠悠闲闲地坐在沙发看电视,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我要玩游戏了,你要看新闻拿平板看。”
赵坤则轻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霸道,没大没小。”
“你惯的。”赵星茴拗脸,“我从小就这样。”
可不是从小就这样,小时候赵星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赵坤则也要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赵坤则微叹了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女儿再叛逆,也就是脾气娇纵任性,我行我素了些,好歹知道分寸,至少没跟什么外头不三不四的学生混在一起,不然还真不好和凌微交代。
赵星茴没和不三不四的坏学生混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她眼高于顶。
好看和帅哥这个词从来入不了她的眼,乖张独特的个性也难免有中二的嫌疑,那些光怪陆离的场合要么已经见识,要么她相信自己迟早会踏入。
她不爱跟那群乱七八糟的男生玩,班上女生对她那种我行我素和矜贵风格有点拿捏不准,交流也不太深入。
某天方歆问了她一个问题。
“星茴,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黎悦的女生?”
“是吧。”
“你跟她熟吗?”
“不太熟,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说过几次话。”
方歆笑眯眯冲着赵星茴,“哎,你没发现是吧。闻楝为什么不让你家司机下午一起把他接回家,因为他和黎悦一起搭公交回家哦。”
赵星茴把塞在嘴里的棒棒糖抽出来。
“我也是这个学期才发现的,有次我妈没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家,在公交站看见他俩一起等车,说起来嘛,之前好像也看见他俩在走廊说话,有次还互相交换了一本书呢。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原来他俩初三是一个班的,看起来关系挺不错,你知道吗?”
赵星茴又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蹙眉:“关我什么事?”
“黎悦长得很漂亮啊,听说在你们班人气很高哦。”
好像是这么回事,黎悦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在班上的确很有存在感,如果说赵星茴是骄矜小公主,那黎悦相当于可爱的邻家妹妹,脾气好性格佳,班上大半女生都喜欢她。
赵星茴定期要带爆爆去宠物医院驱虫打针。
春天正是爆爆换毛的时候,褚文兰猫毛过敏,要求家里不能出现一点宠物毛发,这时候燕姐和家政阿姨都不喜欢爆爆出现,赵星茴也常带它出去洗澡梳毛。
宠物店离家不远,赵星茴还是骑自行车出门,为了避免去年的摔车事件,今年爆爆用上了溜猫绳。
再等一人一猫返家,闻楝也刚刚放学到家,站在玄关换鞋。
他今天大概有课外运动,穿白色短袖和运动长裤,一侧肩膀还搭着书包,校服外套搭在臂弯,手里还捏着本书。
“喏。”赵星茴把宠物包扔给他,里面塞着爆爆的疫苗本,猫条罐头和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沉死了,我肩膀都勒疼了。”
“给我吧。”闻楝把手里的书换到另一只手,神色柔和地去接宠物包。
那本书的封面在赵星茴眼前晃了下,素净柔和的封面,《悉达多》。
作为一个高中男生,闻楝缺乏同龄人的躁郁、叛逆、冲动和无所事事,反而笑容清新,脾气温和沉静,通过一年多的相处,赵星茴知道他除去体育运动外,比较常待的地方是教室、学校图书馆、还有公交直达、藏书更全的市图书馆。
学霸生活枯燥刻苦,社交简单无趣。
赵星茴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很无聊。
《悉达多》封面上的浅色花纹让赵星茴想起了方歆说的八卦。
“你今天去图书馆了?”
“对。”
“开心吗?”赵星茴抱着爆爆上楼,笑问他,“最近市政升级,沿路的盆栽花都很漂亮,坐公交的时候心情应该很好吧。”
闻楝觉得她这话和语气超出了以往对话的范畴,还有点奇怪,以至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赵星茴懂了——他眼神闪了。
作为娇惯长大的小公主,赵星茴不用察言观色,也没有观察别人的兴趣,以至于她跟方歆的友谊建议在误打误撞上,花了一年多才跟闻楝熟起来。
好像突然被魔法仙杖轻轻一点,她现在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黎悦真的跟闻楝认识。
在学生餐厅吃午餐的时候,黎悦和朋友路过赵星茴,“嗨”地打了一声招呼,顺带朝着闻楝笑了笑,而闻楝也轻轻向她点了点头。
教室每层的走廊尽头都有直饮水机,赵星茴看见过他俩并肩站在一起说话,排队等着接水。
还有,嗯……
有一次体育课因为下雨,跟英语老师换了节课,结果这节体育课和隔壁班的体育课一起上,两个班的男生打篮球时,黎悦坐在第一排,在闻楝投篮时热烈鼓掌。
赵星茴以前从来视而不见,现在觉得自己以前好瞎。
方歆跟她讲:“八卦的真谛是什么?是人类好奇心的满足和脑力侦查,你得知了某个似真似假的线索,再抽丝剥茧地去寻找答案,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不亚于置身其中的主角。有时候,局外人就是上帝。”
“什么谬论。”赵星茴推开她的脑袋。
赵星茴不爱八卦。
再说了,闻楝的八卦,跟她有什么关系?
黎悦在班上有个外号叫“开心果”,娇小可爱,笑容清新,人缘好,朋友多,去哪儿都有搭子,连班上男生也格外厚待她,但凡只要黎悦开口,纪律是可以维持的,作业也是可以补交的。
那天黎悦去办公室抱了一摞数学作业回来,有几本练习册特意放在了最上层。
“老师说了,这次作业最后一道大题,班上只有三个同学做对了。大家可以先看下正确答案,明天老师会着重讲一下这道题。”
三人之一,有赵星茴。
黎悦把作业递给赵星茴:“星茴你好厉害,老师说你的解题逻辑是最清晰的,待会你把练习册传给大家看看好吗?也可以讲讲你的解题思路。”
赵星茴拒绝:“我讲不出来。”
“嗯……怎么呢?”
“我抄的。”
赵星茴摊手,克制着没翻白眼,“我跟人打赌。他非得说这样做,我输了,抄了他的答案。”
“那你抄的是谁的呀?”
“隔壁班的闻楝。”赵星茴轻描淡写,“你认识吗?”
“闻楝呀,我当然认识。”黎悦眼睛瞬亮,展露笑容,“我们初三在一个班,那时候我俩是同桌。”
她睫毛掩着眼神,音调有点羞涩:“对了,星茴,我好几次都看见你和他一起在餐厅吃饭,你们好像挺熟……你跟他关系很好吗?你俩是什么关系呀?”
“不太好。”赵星茴皱皱眉,丝毫没给闻楝面子,冷哼,“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互相讨厌的关系。”
黎悦还想说点什么,但赵星茴已经低头翻自己的练习册,她别扭着抿抿唇,欲说还休地结束了对话。
对于认识黎悦这件事,闻楝也没多解释。
根正苗红是他,月清风白也是他,身边的同学都可以成为朋友,借用自身优势游刃有余地处理人际关系,连赵星茴这么难搞的人都能和平相处,何况以前的同桌。
就拿方歆来说,她和闻楝凑在一起除了能讨论起作业,也能聊班上的事情,只要方歆开口,闻楝总能平缓地把对话持续下去,哪个老师爱好古怪,哪个同学最搞笑,下周的小组作业都能接两句,对话轻松愉快。
赵星茴懒得再多丢个眼神。
高中部有不少学生社团,这个学期高三毕业班都退出了学生会和社团活动,高一也告别了新生身份,很多活动都忙起来,方歆每天下午更是不见人影,赵星茴只报了网球社。
她偶尔也去画室上油画课。
油画课的画室老师是美院毕业,班上有不少走艺考路线的初高中生,有几个女生穿着尚文中学的校服,和赵星茴同校。
四月下了好几次暴雨,那天赵星茴刚走进画室就听见外头电闪雷鸣,上完课,倾盆大雨也停住,整个城市淹了大半,路边全是积水,寸步难行。
那几个女生是住宿生,上完课还要回学校,可迟迟不见公交到站,打车软件也是等不到车。
赵星茴捎了她们一程。
把女生送到学校门口,司机再调头回家,她突然想起点什么,让司机从公交站台路过。
湿漉漉阴沉沉的天色,空气中有雨后灰尘的腥气,路人的伞尖还往下滴着水,积水的公交站台上站着不少人,其中两个身影还挺青葱显眼。
赵星茴摇下了车窗。
她穿颜色鲜嫩的春装,鹅黄淡粉,是狼狈潮湿城市滞留在嘈杂森林里的温室鲜花,以一种懒洋洋又无所事事的态度趴在车窗,朝着站台的人挥手。
“上车。”
闻楝一眼看见她,同时停住了交谈,黎悦顺着闻楝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星茴。
两人已经等了很久的车,没有别的选择,闻楝自然地拉开车门,把黎悦送进了后座,自己坐进了副驾。
黎悦轻轻收敛唇边的笑容,对她来说,等不到的公交车未必是件坏事,聊天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算不说话,并肩站在一起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她很珍惜这一点时光。
“黎悦。”赵星茴打招呼,“市中心有积水,很多公交路线都瘫痪,公交车不会来了,我送你回家吧。”
“星茴,好巧能遇见你。”
赵星茴让司机先送黎悦回家。
黎悦犹豫着报了地址。
“你家离学校好近。”赵星茴问她,“你每天都搭公交回家吗?”
“也不算是……我比较喜欢坐公交,觉得很有趣,也可以欣赏城市的风景,今天本来想去图书馆借本书,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雨……”
赵星茴点头认同。
就是这个理由好像有点耳熟。
“那,”黎悦想起坐在前座没搭话的闻楝,“闻楝,你在哪儿下车?你今天还去图书馆吗?”
“时间不早了,我回家。”闻楝朝着赵星茴偏了偏首,温声道,“和她一起。”
“嗯?”
赵星茴没想他直说了,只得接话:“他住在我家。”
“啊?真的吗?你们俩……”黎悦傻眼,“你们俩是亲戚,还是兄妹什么的吗?”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他是我父母朋友的儿子。”赵星茴往后一靠,手撑着下巴,偏首冷哼,“别人家的孩子。”
“我都不知道……”黎悦惊诧万分,“你们……怪不得你俩认识……”
路程很短,车子很快靠边停。
没来得及多说,黎悦在惊讶中下了车。
车上没了旁人,司机跟闻楝熟,笑着开他玩笑:“阿楝,这小姑娘不错。”
黎悦家距离学校车程五分钟,淌水也走回家了,何必枯等大半个小时的公交,再说,这种天气去什么图书馆。更别提刚才两人在站台,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
“不是您想的那样。”闻楝解释,“我并不知道她家住在哪儿。”
“多好的约会呀,一起坐公交看风景,一起去图书馆自习。”赵星茴坐在后座阴阳怪气,“怪不得愿意搭一个小时的公交回家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什么不在一个班也没关系,什么坐公交看风景,什么在学校学习巴拉巴拉。
都是借口。
当初褚文兰还劝了半天,大家都以为是赵星茴欺负闻楝,连赵星茴都这么认为——两人互相都讨厌,在一个班干嘛呢。
原来是有另外的原因!
赵星茴朝闻楝扔了一颗彩虹巧克力豆。
闻楝把落在卫衣帽檐的巧克力豆摸出来,眉眼平静,嗓音冷清:“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和你同班岂不是更好。都在一个教室,比公交车上看风景的时间长。”
“你想得美,谁要跟你同班。”赵星茴不乐意,嗓音脆脆,“你爱去哪班去哪班,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抓着书包下车,才不要搭理他。
每周大概有两三天,闻楝会和黎悦在公交车上相遇,两人会聊些学习上的事情,闻楝去图书馆的次数不固定,黎悦说自己每周去一次图书馆借还书,如果两人能遇上,也许可以聊聊对方最近看的书。
闻楝外温内冷,也许好相处,但止步于进一步的了解。
过了几天,黎悦在饮水机前遇见闻楝,忍不住问他:“最近几天好像都没有看见你搭公交哦?”
“老师说最近有个数学联赛竞赛,我留在他办公室看资料。”闻楝温声道。
黎悦哇了一声:“这个竞赛我也听说了,你要参加吗?”
“已经报名了。最近应该会开始赛前集训。”
“太好了,真羡慕。可惜我数学成绩不够好,不然也很想感受一下竞赛氛围。”黎悦惋惜。
“我记得你文科成绩更好,肯定有更适合你的赛道。”
“多谢你的鼓励。”
黎悦还想问问他和赵星茴的事,“原来你从邻市转学过来,是借住在星茴家呢,好巧,你们平时……”
闻楝笑笑,漆黑眉眼柔和,打断她的话:“你小心,水温有点烫,快溢出来了。”
“啊,谢谢你提醒我。”
聊了几句其他,上课铃响,两人各自进了自己教室。
闻楝每天都有自己的学习计划和安排,黎悦矜持乖巧,两人毕竟不在一个班,相处机会并不多,反倒是赵星茴,因为上次雨天送黎悦回家,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黎悦发现,赵星茴并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我就是要人陪◎
学校附近有家网红烘焙店,小甜品的颜值和口味都很出挑,排队的人也多,那天黎悦买了纸杯蛋糕和班上同学共享,把最漂亮的红丝绒蛋糕送给了赵星茴。
“谢谢你上次送我回家。”黎悦笑得可爱。
“不客气。”
第二天中午,赵星茴去买鲜榨果汁,也为黎悦买了一杯。
“黎悦喜欢喝什么?”
“不知道。”
“你俩不是同桌吗?怎么会不知道?”赵星茴难以置信扭头,一副“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的表情。
闻楝站在旁侧,垂着眼睛的样子很温顺,说话语气有种置身事外的平淡。
他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行使刷卡买单的义务。
“连同桌爱喝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啊?”赵星茴忍不住蹙眉吐槽。
她有时候觉得他很烦——总之就是两人大部分时间已经和平共处,但总是会在哪儿突然跳出不爽的情绪。
闻楝外在温和,内有棱角,并不是那种百分百配合的男生。
“水,温水。”闻楝淡声回她,“走廊饮水机的直饮水,她喝得比较多。”
“你——”
赵星茴抬脚,忿忿踩他的白色运动鞋,“闻楝,你没救了。”
闻楝其实不太理解女生的心理,他和黎悦初三同桌过,但那是上课的教室,并没有涉及到细微的个人爱好和课余生活。
何况,黎悦真的比较喜欢喝温水。
最后赵星茴买了杯草莓雪梨汁,抛给他一个懒懒眼风,走了。
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来。
她眨眨眼:“你最近下午都不跟黎悦一起搭公交回家吗?”
闻楝抿抿唇:“最近有个竞赛,我下午要参加赛前培训。”
“呵。”她又走了。
礼尚往来,女孩子的情谊最容易被互动拉近,黎悦很喜欢赵星茴书包上挂着那些不重样的玩偶,赵星茴每次小组活动也会被黎悦照顾,两人迅速进展到已经可以坐在一起聊天闲话。
黎悦没想到赵星茴对闻楝的态度那么“平平无奇”。
“你知道吗?以前我和闻楝同桌的时候,好多女生偷偷往他桌子塞情书,用漂亮的艺术纸笺,喷上香水,粉色的丝缎打个蝴蝶结。”
“是吗?”
“但他从来不看,放学之后他会把情书夹在草稿纸里,然后放进垃圾桶……如果有女生当面表白,他也会微笑拒绝,一点都不会让女生难堪。”
“他很无聊。”赵星茴吹破口香糖,“有什么好喜欢的,一点个性都没有。”
黎悦脸色微红,嗓音不自觉微弱:“他很好啊……成绩很好,笑起来也很好看,总是很有礼貌,对同学也很好,会照顾身边人的感受,如果有什么事情也会主动帮忙……”
赵星茴不以为然:“那不是男生的基本素养嘛。”
就冲他跟女生同桌了一年,还不知道对方爱喝什么,就足够让赵星茴敲他脑袋。
这周末赵星茴要去美容院打耳洞。
前两天她跟方歆出去逛街,在一家饰品店买了几件可可爱爱的饰品,其中有两对贝壳耳环,想着暑假去新加坡,正好可以戴上。
“你陪我。”她要闻楝陪,“方歆周末有事情。”
“周末我要去图书馆自习。”
“那我怎么办?”她反问。
闻楝没吭声,隔了会抬起头望她,浓黑睫毛动了动,柔声问:“你觉得呢?”
他这是没空的意思,赵星茴精致下巴翘起,让他看着办:“我不管,我就是要人陪。”
周末那天,闻楝跟着赵星茴出了门。
这间美容院赵星茴定期会来剪头发,做其他项目还是第一次来,等赵星茴坐在单人沙发上做准备,抿着唇抓住了闻楝的手臂,他这才看出来她紧张。
赵星茴小时候害怕打针,凌微每次带她去医院,扎针抽血时都会伸手把她的眼睛捂住,导致现在赵星茴看见尖尖细细的针状物还会下意识地回避。
她皱着脸,闭上眼睛,把脑袋躲在闻楝胳膊后。
“只有一点点疼感。”美容师操作熟练,笑着加快动作,“很快就好。”
饶是赵星茴闷头一声不吭,闻楝还是再一次领教了女生指甲的厉害,手臂一阵刺痛,很快留下了几个红红深深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