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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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唏嘘,又?似酸涩。
“好。”她收回?视线,点了一下?头。
闻无?欺抬手,单手结印,往前一按。
意外忽然发生,漆黑的屋子里忽然自闻无?欺结印的地方爆出一道刺眼的光,隗喜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她抬头,就见头顶上方塌陷下?来,同时四面八方似有藤蔓从地底伸出。
她下?意识抬手要?去挡,有一道身影却?比她更快,闻无?欺迅速将她揽抱在怀里,他的声音都冷酷凌厉了许多?,“抱紧我!”
闻无?欺手中?无?命剑往周围一斩,那?些藤蔓瞬间?断裂,流出腥臭的汁液,但很快又?生出新?的藤蔓,朝着他们袭来,他带着隗喜奋力一跃。
隗喜脸上有潮热的粘腻滴落下?来,是血的味道,她呼吸一滞,抱紧闻无?欺脖子,“发生了什么?”
“是麓云海封印被揭了,这里是我修炼之地,也是封印一只极凶妖兽之地,清灵树就是封印媒介。”他低声解释,“那?凶兽名血吞藤,能吞噬所见生机,被它逃出封印,长势凶猛,寻常封印难揭,只是血吞藤特别,只有清灵树能压制,现?在有人砍树。清灵树与樟树长得?无?异,一般是无?人会来砍伐这种平平无?奇的树的,何况此地由我常年看守。”
隗喜重新?见到亮光时,外面已?经大变,原先长在这里的那?棵巨树已?经从中?裂开,下?方土地如同地震一样,裂开一条又?一条沟壑,从沟壑下?面不断有藤蔓长出来,那?藤蔓不是寻常藤蔓,在阳光下?才看得?清楚,竟是如血管一般鲜红。
闻无?欺将隗喜带到暂时安全的山石上,“我得?去把封印重新?封上,你在这别动。”
“快去,别管我,我能护好自己。”隗喜知道这地方这样诡异,其他不知道的人会有危险。
闻无?欺偏头,看看她,在她额心亲了一下?,用无?命剑在她周围划了一道圈,声音低沉:“别出去。”
说罢,他不等隗喜回?应,便拿了剑往下?去到那?藤蔓盘绕最密密麻麻的半倒下?的巨树旁去。
“无?欺!”隗喜心里一揪,忽然喊了他一声。
闻无?欺听到她喊,回?身看她一眼,给了个让她安心的神情,他的乌发在身后飞扬,眉目冷清却?意气风发。
“小喜,这是怎么回?事?”谢清芝惊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隗喜回?头,就见方才在山涧外休息的几人都到了下?方附近躲避血藤,她摇头,还不等说话,谢清芝就怒道:“西陵舟,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你和你师兄鬼鬼祟祟跟着进来这里,没多?久就这样了!”
西陵舟面色涨红,拿着剑十分窘迫地躲避下?方藤蔓,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半个时辰前,他见隗喜他们一直没出来,想到那?自己得?来的那?书上说的这里藏有秘宝,便忍不住怂恿了师兄,往山涧里去。
可一路往里后,只见到一棵参天巨树,除此之外,便是平平无?奇的山壁峡道。
他与师兄没找到隗喜两人,便在四处寻了寻,他师兄发现?那?棵树不同寻常,散发着浓郁灵气,他便提议将树砍了,回?去黑市卖了,许是能赚不少灵石。
“于是我就砍了树,谁知道树砍一半就这样了。”西陵舟狼狈地躲避那?血一样的树藤,一边道。
周刻拧紧了眉,盯着那?不断扩张的血藤,其所到之处,花木枯萎,河流枯寂,它吞噬着碰触到的所有生机,“不要?被它碰到!这恐是血吞藤!乃极凶妖兽。”
说罢,钟离樱的手臂被缠住,周刻抬剑去砍,拉住她将她往身后拽,救了她一命。
钟离樱脸色苍白,却?看向上面石台上的隗喜,此刻她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她眸色深了许,脚尖一点,往上去。
下?方谢清芝从来没听过?这个,恼恨得?不行,一边躲避一边道:“那?又?是什么?”
她脚下?一个不稳,就被藤蔓缠住了脚,整个人倒了下?去,谢长沨正被纠缠着,救不到她,神色一变,“芝芝!”
隗喜看到了,苍白的脸色瞬间?一变,她从储物戒里里取出一把剑。
钟离樱跃上石台,徒手抓向隗喜。
隗喜全然没注意到她,她的目光在下?方,这瞬间?的工夫,她就从石台上消失,钟离樱抓了个空,往下?一看,就见隗喜落在下?方,手里拿着剑砍向那?血吞藤。
可她灵力微薄,哪里能一下?砍断血吞藤,她用力抱住谢清芝,那?血吞藤顺着竟迅速往她身上爬。
这眨眼功夫,谢清芝从她手里夺过?剑,往下?一砍,那?血吞藤被她砍断,但她脸色也极是苍白,短短几息间?,脸颊也凹陷泛青。
隗喜仰头看准位置,白着脸带着谢清芝用曼妙往上瞬移。
她的灵力让自己瞬移已?是困难,带上一个谢清芝,等她到石台上时,已?经踉跄乏力,几乎是跌到上面。
谢清芝也虚脱无?力,狼狈地倒在上面,而下?方这血吞藤还在往上攀,隗喜捂着心口喘着气,看着那?些藤蔓碰到石台便如同被烧灼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攀不上来。
她松了口气,转身要?去看谢清芝,“芝芝,你……”
她话音还未落下?,便有只手从旁伸了过?来按向她肩膀,隗喜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一道金色的光从青玉佩里亮起,她抬头,就见钟离樱茫然又?痛苦地被震飞出去。
可下?方就是已?经铺满了整个山涧还在不断往外扩的血吞藤,电光火石间?,她抓住谢清芝的脚。
隗喜见了,忙扑过?去将谢清芝的手拉住。
可她哪里承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不过?瞬间?工夫就被钟离樱往下?拽。
隗喜想使出曼妙,但她没有力气了,气喘羸弱。
眼看就要?摔落在地,腰间?猛地伸来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用力一揽,她费力地睁开眼,就见是闻无?欺,他天生温润清隽的脸上此时阴沉沉的,暴雨将至的冷,漆黑的瞳仁里不再空荡荡,也不是潋滟春水,而是汹涌的杀气。
他抬手挥垃圾一般扯开了被隗喜拽着的谢清芝,阴鸷的眸子扫向下?方拽着谢清芝的钟离樱。
小洞天里的其他人在这一天,同样感受整个小洞天的震荡,地也开始崩裂,仿佛小洞天要?塌陷一般,从地底下?钻出鲜红的血色树藤。
不少人没有防备,都被这古怪树藤拖入裂缝里,瞬间?化为枯骨。
见到这一幕的弟子被吓坏了,纷纷逃窜,只是没想到混乱没有持续太久,那?些古怪的血藤便瞬间?枯萎,震荡的地也恢复平静。
虽然很多?人都因此保住了命,但都被吸取生机,不仅灵力空了,身体也变得?虚弱,诸多?弟子们救同门?,帮助疗愈,不敢在这小洞天里乱走,如此过?了三日。
三日后,见那?古怪树藤没再出现?,才从躲避之处出来,纷纷加快了寻找出路的速度。
隗喜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里她沉浮在水中?,有一条巨蟒紧紧裹缠着自己,透不过?气来,她哭着向闻如玉求救,他却?与她捉迷藏,她想挣脱巨蟒,伸手去推蛇尾,却?听到一声低喃,抬头一看,闻无?欺半身化作蛇尾,缠绕住了她,他一双漆黑眼瞳变成竖曈,妖异又?危险地看着她,偏偏又?无?辜又?可怜地蹭过?来,祈求她的爱怜。
他用蛇尾缠过?她身体里里外外每一寸地方。
她似生气又?似沉溺他的诱惑,低头在他脖颈里咬下?去,鲜血从他脖颈、从她唇齿间?流溢而出。
隗喜喘了口气,一下?惊醒,睁开了眼睛。
“无?欺……”她短促又?轻声叫了一声,带着惊意。
“嗯?”喑哑的男声从耳畔响起,带着水波撩动的声音。
隗喜意识逐渐清明,看到对面一张白皙俊脸泛着红晕,额上脸上都是细密的汗,他的头发散了开来,沾着水,如水妖一般湿漉漉地垂下?来。
他朝她看过?来,眼睫一颤,没吭声。
隗喜还想着先前的事,动了动身体,却?忽然一僵,低头去看,便见她身上不着寸缕,坐在他腿上,而他们正坐在浴桶里,整间?屋子里都是缭绕的水雾。
她不明所以,茫然不解,只觉得?热气上涌,就要?捂胸后退。
闻无?欺却?凑过?来,将她抱紧了,声音带着迷离,“小喜……”
隗喜抬头,看到那?黑色的魂体黏黏腻腻地将她缠裹,快要?和她融为一体,而他的脖颈里有两个血洞,还带着蜿蜒的血迹。
第37章
雾气蒸腾, 烧得人皮肤潮热,隗喜的眼睛因为迟钝也有些雾蒙蒙的,她茫然地?看着他们如今的样子, 身体的感官是那样清晰, 他皮肤的滚烫灼烧着她,她盯着那血洞, 抿了下唇,嘴里?有腥甜的味道。
往常她嗅到血腥味总是要干呕恶心, 但现在却没有, 她觉得嘴里?的味道清甜可口, 像是熟透了的桃汁, 抿一下就能尝出甜味来。
静寂的山里?, 彼此?的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 隗喜觉得自己心脏紧缩着,咚咚咚跳得紊乱,她垂下眼睛, 双手抵住他胸膛,红着脸想后退,可她一动, 闻无欺也跟着动, 他俯首看着她,喉咙里?溢出笑, 脸颊蹭过来,鼻尖轻蹭她鼻尖。
浴桶里?的水跟着都晃荡起来, 往地?上洒落。
隗喜涨红了脸, 视线不敢往下看,觉得自己快要晕厥过去, 她没有处理过这样窘迫的境况,前一瞬还在山涧里?差点?摔下危险的妖兽巢地?,转眼睁眼却赤着坐在闻无欺腿上,因为浴桶的狭窄,她是盘着他的腰坐下来的,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她快呼吸不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
不行了,她要赶紧出来,她的心跳紊乱,整个人要烧起来。
她张嘴:“无欺……”她只喊了名字便闭了嘴,不想再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说话的原因,她的声音和往常不一样,低靡柔哑,虚弱又微喘,她看到闻无欺一下抬脸,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闻无欺再次漫不经心的:“嗯?”他的视线落在她沾着鲜血异常殷红的唇,凑了过去,
隗喜别开脸,他的唇便落在她脸颊上,她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水下温度在沸腾,他的体温也在沸腾,她调整呼吸,竭力保持平静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会这样?这水有些太烫了,我心脏有些不舒服,想起来了,你闭眼,好?吗?”
闻无欺却仰起脖子,声音里?已经没有半点?冷意,“你被血吞藤碰到一点?,这是疗伤恢复的药浴,可你太虚弱了,我让你吸我的血补一补,是不是很舒服?”
隗喜本来以为闻无欺已经恢复成进麓云海之?前的他了,一听他这话,才知道没有。
不然他一定会疑惑当前的情况的。
可是、可是好?像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先前的闻无欺初次见面也是冷淡高?贵,后来又温润黏糊,现在的这个,先前无甚情绪的漠然,如今……
她下意识偏过视线去看他,他正?在看她,见她望过来,立刻顺杆往上爬,把沾着血迹的白?润的脖颈凑过来,邀请她继续咬他,他危险又瑰丽……此?刻他更像那个阴沉的“闻无欺”。
隗喜面红耳赤,觉得一定是他修炼闻氏那功法的原因,所以她吸了他的血,身体里?也染上了淫。
她竟然想低头咬下去,抱住他脖子,缠住他的腰。
她不敢相信她刚才真的咬过,更不敢相信此?时她还想要更多。
她想,她真的很难抵御闻如玉的身体。
隗喜有些狼狈难堪,语速急促:“我现在已经好?了,不用了……你闭眼,我要起来。”说罢,顾不了许多了,她伸手去推他。
但不知道是她碰到了哪里?,他忽然闷哼了一声,似是痛楚,隗喜想起来他在罚诫之?地?受了不少伤,忙又转过视线去看,她对这个不知道几?百年前或者更久之?前的闻无欺总是比较心软的,或许是因为他牺牲了生命去补天。
“你怎么了?我碰到你伤口了吗?”她马上带着歉意柔声问?道。
闻无欺疼的不是胸口的伤,但是他发现隗喜眼底的怜惜后,眼睫一颤,虚弱地?俯首靠在她肩膀上,湿发垂落在她身上,如同水妖的藤蔓,将她缠住,他喑哑的声音说这里?疼,那里?疼,拉着隗喜的手往身上摸。
隗喜本来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迟钝,现在更被他弄得迷迷糊糊,此?时已经忍不住低头去看了,浴桶里?果然是药液,泛着褐色,看不清下面的风光,没有视觉的刺激,让她心里?稍微没那么窘迫。
她尽量忽视身体碰触的热度,往他身上细细看去了,他胸口手臂上的伤被泡得发白?了,又有流血的痕迹。
她又看到他脖颈里?的伤口,心里?一下愧疚了,“不要泡了,快起来吧,一会儿上药。”
“唔。”他又闷哼了一声,抬起眼无声看她一眼,抓着她的手按向水下。
隗喜下意识攥起拳头,眼中惊惶了一瞬,他似乎有些闷闷的,他不说话,只看着她,眼底迷乱,她感受着他灼热的气息,抵抗这种诱惑,脑袋浆糊一般,只喃声道:“你受伤了,还是不要这样了。”
闻无欺盯着她羞赧的脸色,忽然笑一声,凑到她耳畔:“他这里没受伤啊,你刚刚不是坐到了吗?”他的声音危险像是暗夜里?的毒蛇,说罢,他的气息瞬间变了,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掌心覆上她手背,往下按去。
隗喜一下意识到这是阴鸷口无遮拦的那个“闻无欺”,她瞬间就忍不住了,这显然让她有些受不住,她仔细看过了,魂体没有变,黑色黏黏糊糊的魂体。
但显然这个闻无欺比之前任何一个闻无欺都危险,他刚刚显然是在伪装,但现在不伪装了,伸出了危险的獠牙。
隗喜的手不受控制,她浑身都是僵硬的,触碰到他的勃勃生机,她呼吸凌乱,问?:“你们……究竟算什么,分裂吗?现在为什么会是你?”
闻无欺靠在她耳畔呢喃:“重新封印血吞藤,他昏迷了,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要尝一尝你的味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张口含住隗喜耳垂,另一只手从她后腰往前挪,慢慢往上攀。
隗喜真是要被闻无欺弄疯,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另一只手从水下缩回来,又羞又恼:“起来!”
他被拍得有些懵,阴沉沉抬脸看过去,艳红的唇,苍白?的脸,美?丽又危险,似乎在说“你竟然敢打我?”
隗喜深呼吸一口气,再不顾别的,直接从浴桶里?起身,抬腿跨出去。
哗啦晃荡的水拍了闻无欺一脸,他拧紧了眉,水从他睫毛往下流,抬眼却看到隗喜跨出浴桶的背影,如墨的长发垂到大腿,遮挡住了大片风光,只有若隐若现的雪白?。
他怔了一下,无意识地?从浴桶里?起身追过去。
隗喜已经从储物戒里?取出干净的衣服,也不管内衣外衣,先取了外衫裹上包住身体。
身后的人却缠了过来,脸埋在她脖子里?,阴鸷的声音含含糊糊:“聘金都给你了,吸血不够补,你被血吞藤吸了生机,需要更多生机来补……先前的奖励说好?了,躺到床上狠狠……”
隗喜孱弱,被人一搂,毫无力气反抗,她此?刻听不下去一个字,将他的手拉开,加重了语气:“闻无欺!”
闻无欺被连名带姓一喊,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月光从小窗透进来,照在他脸上,他抬起头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疑惑,又似茫然。
隗喜推开他,拢紧了衣襟,背对着他,“你不要总想这种事。”
她取出干净衣服丢向他,“把衣服穿上。”
闻无欺拧紧了眉:“可是……”
隗喜:“没有可是!”
她一贯温婉轻柔的声音急促嗔怒。
闻无欺抱紧了衣服,苍白?的脸阴翳一片,看她两眼,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立刻关上。
等到了外面,他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出来?他本来就是闻无欺割舍掉的最?浓重的阴暗与?欲、望,他就只想狠狠与?她做。
吸了他那么多血,说让他走就让他走,这么欺负他,他一会儿一定要……
闻无欺阴沉着脸穿上衣服,心里?想了一百招如何摆弄隗喜的姿势。
隗喜拿棉布擦干净身体后,一件件穿上衣服,尽力不去回忆刚才身体本能的意乱情迷。
那些只是她被闻如玉的身体诱惑了。
她不能再心软下去,不论闻无欺的过往怎么样,他都不该夺舍闻如玉的身体,她该狠心一点?,她该利用他对她的痴迷去做她想做又自己做不到的事。
隗喜决定不管闻无欺有没有恢复正?常,都让他带着她离开麓云海小洞天,或许等他出去,找了明樟来,他就能恢复了。
她将擦得半干的头发用手指一下一下理顺,让自己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顺便被他的血影响的身体也要平息躁动。
在屋子里?许久之?后,等到头发也干得差不多时,隗喜随意绑了一下,才起身开门。
昨夜下过雨,此?时雨歇天明,院中却空寂寥寥,无人等候。
她以为闻无欺会在外面,此?刻没见到他,愣了一下,迟疑着往外走了几?步,视线往周围扫了扫,依旧没看到人,她心里?就有些着急了。
那看起来阴沉沉的闻无欺显然危险又不受拘束,万一他离开了这里?怎么办?
会不会去后面林子里?了?
隗喜往后面的林子看去,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无欺?”
修者五感灵秀,就算她声音轻,他也是能听得到的,但是无人回应。
隗喜眉头微蹙,既然无人回应,就是他不想理会自己,也或许真的走了。
闻无欺搭木屋时,将周围的杂草都除掉了,只留下了一棵树,她往树上倚靠过去,低下了头,算了,随便他吧,懒得去哄了,等天再亮一点?,她就自己下山。
“你这样就不高?兴了?”树上忽然有人轻哼一声,阴鸷的声音带着不满的情绪,“你刚刚把我赶出去,我都还没找你生气。”
隗喜一愣,仰起头来。
药浴是真的,闻无欺从林间采摘的新鲜灵草熬制而成,有补身 的效果,也能令凡人不必吃饭就能果腹,断断续续的,这三天每天他都会将隗喜抱进去泡,早晚各一个时辰。
即便是雪山上清泠泠的花被细心浇灌过后也会生出艳色来,女郎雪肤乌眉,红唇妙目,此?刻眼神?迷蒙地?抬脸看来,满头青丝垂下来,仅用一根发带在额间绑了一下,风吹过,她的头发像海藻一般散开,身上浅紫色的长裙在这样一个晦暗的清晨绚烂得仿佛花修成了精怪。
闻无欺心跳很快,阴沉的神?色怔住半晌,从树杈上探出半张脸,就这样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他在想,她这样美?,又这样香,谁能忍得住?
隗喜看着树上的青年垂下来的青色衣摆晃荡两下,他跳了下来,站在她面前,俯首盯着她看,背着手,另一只手捉起她垂下来的头发玩着,再次重申了一遍:“你要是敢玩弄我,抛弃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你死了我也会来纠缠你。”
他目光阴沉沉的,说的话是无论哪个闻无欺都一贯的直白?。
原先在树上努力躲藏起来的他的黑色魂体潮涌一般朝隗喜扑来,仿佛都能听到它们叫着让她多疼爱它们一些的嘤嘤声。
“哦。”隗喜丝毫没有被威胁到,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将头发从他手心拿走,转身就走。
闻无欺立刻脸色难看地?追上去,可隗喜走了一步,回身看他:“一会儿你带我下山吧,我在外面还有些事,你把我送出去,可好??”
她声音轻柔,说着这话时,唇角微微翘着,视线往闻无欺身后看了一眼,朝他伸手:“还有,拿来吧。”
闻无欺听闻这话,脸色忽然一僵,盯着隗喜看时,耳朵竟是渐渐红了,他眯着眼哼了一声,依旧是阴沉的语调:“生得病弱,眼睛倒是尖啊。”他慢吞吞从身后伸出手来。
他的掌心里?握着几?朵花,不知从那里?摘来的山花,不是俗艳艳的红色了,是一捧紫色的花,和她身上的衣裙颜色一样。
……先前她说讨厌山花,讨厌红色的山花。
隗喜盯着那花,垂眸笑了一下,她这回没有像之?前那样生气得将花拍到地?上,她缓缓伸手接了过来,低头嗅了嗅,道:“谢谢。”
闻无欺似乎想说什么,抿着唇眼神?晲着她,但最?终闭了嘴,只是一张脸完全红透了。
阴鸷的青年站在树下,一半身体在树荫下,一半身体在渐渐亮起的晨光里?,眉目被天上升起的霞光染上了暗金色,那羞涩也很显眼。
隗喜转过身,轻声道:“现在带我下山吧,我想出去,无欺?”
“你不是答应了留在这里?么?”身后青年安静了会儿,又满是阴郁情绪地?说道:“聘金都给你了,你欠我一个洞房。”
隗喜声音轻柔:“无欺,我得出去一趟,但我答应你,等我办完了事,就会回来的。”
闻无欺眉头拧紧了,显然不满,但更显然的是他好?哄骗,他上前来要抱她,“靠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
隗喜没有拒绝,等他弯腰将她抱起,便揽住了他脖子:“那以你的速度,从这里?出去,要几?天?”
闻无欺睨她一眼,他的脸上还有红晕,一张温润的脸越发艳美?,他看着怀里?捧着花对他浅浅笑的人,眯着眼凑近,在她脖颈里?狠狠嗅了一口,再开口时,声音却迷离起来:“带上你,七天。”
隗喜看着他脖颈里?的血洞,垂下了眼睛,轻声嗯了一声。
“好?。”
闻无欺摘了许多香甜的果子,一并带上了。
上次见识过血吞藤,知道那东西从地?底攀生出来造成的破坏力,如今隗喜往山下看去,发现下面已经和先前所见完全不同,像是遭受十五级大地?震造成的地?裂,树木翻腾枯死,地?上一条又一条沟壑,到处充斥着血吞藤腥臭的味道。
隗喜被这样的破坏力惊到,又低声多问?了闻无欺几?句。
他懒得多提,语气冷鸷,“那种恶心的东西,提它做什么?”
“无欺……”隗喜轻轻扯了下他衣袖。
闻无欺浓长的睫毛一颤,便低头看她一眼,抿了抿红唇。
隗喜安静等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他拧紧了眉毛,细细对她说血吞藤。
那是一种植物,却更是妖兽,它的心脏长在地?底下交错的藤蔓枝条里?,很难找寻,且就算心脏被伤到,只要它还有一点?枝条,长在土里?吸收生机就能重新活过来。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血吞藤才没法尽除,而是封印在这里?。
隗喜想到先前的闻无欺说过,那看起来像樟树的清灵树才能作为封印媒介,但那棵树已经被劈了,他后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封印的?
闻无欺不知想到什么,他垂着视线,一阵风吹过,头发都拢到了胸前,垂下来时,遮挡住了他的脸,隗喜在一片昏暗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只依稀觉得周身气息都变得沉郁起来。
她的目光朝他的魂体看去,连那活泼缠人的魂体都阴沉沉的,有气无力一般。
隗喜莫名想知道,又扯了下扯他衣袖,可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抱着隗喜穿梭在林间。
她犹豫了一下,抬手将他头发拂开,将他的脸露出来,她这才看到他的面容惨白?,一双眼无情无绪的阴冷,见她望过来,也漠然无比。
这些闻无欺不同,又有相似之?处。
隗喜觉得自己可能会知道一个秘密,她没有太多犹豫,手揽着他脖颈,稍稍抬头,在他唇边轻轻一碰,随后她就想移开再多问?问?他,哪想到他哼一声,忽然在一处倒下的树上停了下来,揽住隗喜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
他咬了一下隗喜的唇,她吃了痛只好?张开,他便迫不及待地?探入,初时他凶猛带着戾气,可触及到隗喜的舌时,眼神?便迷蒙起来,动作也软了下来,他本能地?吮吸着,如他的魂体一般,勾勾缠缠,黏黏糊糊,又含又咬,直到听到隗喜喘不过气来的呼吸声,才是松开她。
隗喜一开始就抵着他胸口想退开,但是躲不开,这会儿被亲得唇瓣湿润,她略带恼意地?看过去。
闻无欺却翘着唇角,那阴郁被扫荡,看向她的目光天真又无辜:“碰一下算什么啊,我难道看起来是轻轻一个吻能满足的吗?”
他说这话时,略有些顽劣地?冲隗喜眨了眨眼睛,清润容颜如玉,在晨光下会发光。
隗喜下意识去看他的魂体,依然是黑色的触肢缠着她。
她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还是因为这是闻如玉的身体吧。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封印的吗?”
闻无欺提起这个,面色还是阴了一瞬,但既然答应了隗喜,就不会隐瞒,只是提起来时,他的语气百无聊赖:“清灵树复原了,自然封印也能重塑。”
“怎么复原呢?”隗喜想到那树都劈叉了,生机都被夺去,还能怎么复原?
闻无欺重新带着隗喜赶路,好?半晌才慢吞吞道:“用仙髓催生。”
仙髓,这个修仙界只有修成地?仙境才能生出仙髓。
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传闻修出仙髓,与?天地?同寿,自人间凡人悟出道来,有天赋灵脉之?人入道修仙以来,只有流光真君之?子到达地?仙境。
地?仙境也是在他生出仙髓之?后命名的修为境界。
隗喜茫然一瞬,她与?闻如玉初遇时,他还没破生死境,后来他参加无咎大会,从昆仑神?山出来,再到三年后他们重逢,他成为闻无欺后,他已经是真圣境。
可也只是真圣境,怎么会有仙髓呢?
就算现在这个“闻无欺”记忆错乱,那他这个身体,不该有仙髓。
“你这样厉害,竟然已经生出仙髓了吗?”隗喜好?半晌,才惊叹地?问?道。
闻无欺看她一眼,笑一声,却没有再多说。
他不愿继续多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