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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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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隗喜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字,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没有了,那他的躯壳即便还活着,他还会是他吗?
不会了,不会了。
这和失忆不一样,这是灵魂没有了。
“哎,你别哭啊,刚才那医修说了,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的,哎哎,你别哭啊!”谢清芝正和她哥说话呢,就听到身旁小榻上憋着气一般的抽泣声,低头一看,忙站起身无措地安抚。
可隗喜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旁边有人此时让她别哭,她的泪意就越发控制不住,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浑身冰冷,仿佛有冰水漫过脖子,又漫过鼻子,再一点点将她吞没,窒息痛苦。
闻如玉是她在这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那样温润纯真,那样善良美好。
他不嫌她弱小,带着她一路走过那么多地方,他保护她,他赚钱给她买药买裙子,他教她术咒,他给她介绍这个世界,教她可以养活自己的本事,他们分别时,他还说要给她寻仙草永远治愈她的病。
他这样好,为什么会……被妖邪侵占了身。
当时应该阻止他去无咎大会的,或者忍着身体不适也要跟着他去,或者两年前他没回来时,她就该想办法出桃溪村。
……可她去了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拖后腿的。
隗喜再次痛恨这身体的脆弱,她捂着脸哭,她喘不过气来,心脏紧缩的疼,“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你别哭了,你别呛到了,哎!”谢清芝见隗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咳嗽,忙扶起她。
隗喜却一下扶住榻边,“呕——”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胃与恶心,大口大口喘气。
谢清芝见隗喜脸色开始泛紫,一时无措。
这时,隗喜感觉到背心处有温热的气息涌进身体里,驱散体内阴寒之气,缓解心脏的不适,这样熟悉的感觉,她恍惚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她哆嗦着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猛地一顿咳,她觉得喉咙里有血腥气,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深呼吸,深呼吸,先平静下来,因为她就算是这样哭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伤心了。
或许……是她看错了,要当面近距离再看一次才行。
对,要当面看。
谢长沨收回手,看着床上的女子额汗涔涔,头发都沾在脸颊上,咳得绯红的脸上是悲恸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看向别处,道:“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何事,但总要保重自己。”
隗喜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失礼了,多谢两位,是两位将我从外面救回的吗?”
谢清芝坐在榻边点头道:“对啊,看到你忽然昏厥,我和我哥正好在后面,我赶紧扶住你了,当时人这么多,你忽然倒下会被人踩死的。”
隗喜坐直了身体,自己用手撑在榻上,再次轻声谢过,“多谢两位恩人相救。”
谢清芝眨巴大眼睛,眼睑下几粒小雀斑都似乎在此时变得害羞起来,“也不用谢啦,修者行走在外就是要行仗义之事的,哥,你说是吗?”
她偏头又用手肘推了一下旁边的青年。
隗喜又看向那青年,模样儒雅斯文,看着也是个温和的人,她又想起了闻如玉,眼眶又湿润了,同样对这青年也露出个感激的神色。
谢长沨只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还偏过了头。
谢清芝却对隗喜解释:“我哥见识短,平日和不熟的女子几乎不说话,说话也要对着别处,他性格就是这样,羞于见人,不过我哥是很温和的好人,就是有点怪,你别介意。”
确实这般的谢长沨:“……”
隗喜点点头,也没有多看那青年,只问那少女:“不知姑娘叫什么,我好记住恩人名字,如今我身无长物,日后一定会报恩。”
谢清芝却歪过头有些奇怪的模样,“没事啦,不过一颗清心丹,不过……咦,你忘记了吗?我们见过啊,来东云的路上,在一座小城我们见过啊,我是谢清芝,我哥是谢长沨啊?我和我哥长得这般普通让人记不住吗?”
说到最后,她似乎有些委屈。
隗喜却是茫然,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或许你们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们,我叫隗喜……或许,你们见到的那人,是钟离家的一位小姐?之前也有人把我错认过,但我不是她。”
她最初穿越在那座山上,就是岐阳钟离氏的地方,不过是旁支所在,那时住在那里的钟离旁支的人就在找他们离家出走的小姐,名钟离樱。
谢清芝睁大了眼,随即打量隗喜的脸,道:“你与她长得可真像!不过仔细看看确实有些不一样,她脸色红润,比你胖一点,又好像矮一点。”
隗喜在想着,这对兄妹姓谢,想来是南郡谢氏的子弟,同为四大氏族,且看穿衣打扮颇为华贵,应当身份不俗,虽然只是在外城住,但他们或许对现在的闻如玉的了解更多吧?
至少比她或者是带她来的西陵舟更多吧?当时她想着见到闻如玉就好,也没深问西陵舟。
她现在想知道得更多一点。
隗喜再次深呼吸,打起精神,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少女问道:“谢姑娘,我想向你打听闻氏新家主的事,不知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谢长沨忍不住回头快速看了一眼隗喜。
谢清芝却没多想,只眨眨眼道:“你可不要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啊,闻氏男子最好都别碰,因为他们都有很多女人。”
隗喜顾不上尴尬,只语气平静道:“没有喜欢他,就是有些好奇,他看起来很年轻。”
谢清芝松了口气,语气轻快又八卦道:“你问到我算是问到人啦,我和我哥在家里很是打听了一下他才出门的,毕竟我和我哥是偷出门来东云的。我听我伯父说这人修炼极有天赋,受的是兵家传承,但西岳楚氏的法家传承也会一些,咒律很强,同时也擅阴阳家的法阵,墨家机关术,不知去哪里学来的,反正很强。”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这人性格不好,为人极为冷酷、傲慢,心狠手辣,说他是踩着闻氏嫡系的血上位,杀了二十九名闻氏嫡系子弟,其中包括三位长老,如此才是坐上家主之位,闻氏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不过我暂时没听说他有什么女人,反正这次大典各家都会送人给他,他应该都会收下,对了,她们就在这客栈上边住着呢,明日就要入内城了。”
隗喜再次确定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闻如玉。
闻如玉虽然也是受的兵家传承,但他是以武止戈,不会这样冷酷和心狠手辣,西陵舟只说了厮杀,没说他把那些人都杀死了。
“听说……他是三年前从昆仑神山出来后才回的闻家?”隗喜声音很轻。
似乎没有人怀疑过闻如玉是被妖邪侵占,是那妖邪极为强大?
谢清芝点头:“对啊,其他家的人都震惊了,从来没有人从昆仑神山出来过,当时谁都想向他打听昆仑神山里面是如何模样,但闻氏缄口不言,事关资源,也无处可探。”
隗喜似乎对他很好奇的模样,又问:“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人的事。”
谢清芝就神秘兮兮道:“他从昆仑神山出来后受伤养伤,后来听说被闻氏关押。现在外面传的他被闻氏一力培养是闻氏那群长老为了颜面自己传出来的,我三伯父说当时闻氏长老为了驯服他,给了他一顿苦头吃, 本意是告诉他没有闻氏他算不得什么,但谁知道这人不驯傲慢却很有本事,被关押着靠自己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如今真圣境。真圣境啊,各家也就那么几个,上一个最年轻的突破真圣境的修者当时一百零一岁,这新家主真的令几大氏族都震惊了,极为有本事,我三伯父说他在昆仑神山得到了机缘,不肯奉给闻氏,如今谁都眼馋着呢,毕竟,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了,如今修界无一人是,谁占了先,谁就是至尊。”
“原来如此。”隗喜轻声道。
谢长沨却是听不下去了,很是无奈地道:“谢清芝,三伯父逗你玩的你也当真。隗姑娘,我妹妹说的都是些没有根据的玩笑话,莫要当真了。”
隗喜抿嘴笑了一下,点点头,可心里却想,不论真假,但闻如玉的变化是从昆仑神山出来,所以……或许就是在昆仑神山里被什么东西侵占了?
那闻如玉的魂魄会不会被驱离后留在了昆仑神山?
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被吞吃掉的。
隗喜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垂下眼睫,掩去了心思。
旁边谢清芝还不满地和谢长沨碎碎念说三伯父说得信誓旦旦必是真的云云,谢长沨又说三伯父那一日喝醉了酒,说的话当不得真。
隗喜安静听着,稍稍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后,她抬头打量了四周,发现这屋子格局和之前她住的有些像,不过更豪华一些,联想到他们是在外城救的自己,那他们应该也住在这家客栈。
隗喜从榻上站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不打扰两位恩人了。”
站起来时,她有些头晕,谢清芝忙想搀扶她,但隗喜尽力立刻稳住了身体,对她轻柔地笑了下以示感谢。
“那我送你回去。”谢清芝也没有挽留,依旧是活泼的模样。
隗喜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乘坐轻云梯从九层下来到二层,隗喜回了自己的屋子,并让谢清芝进来等一等。
这屋子简陋得很,倒没什么好瞧的,但谢清芝好奇隗喜要做什么,跟在她后面。
隗喜从床头拿出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只香囊,转身递给身后的少女,轻声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可回报两位恩人的,这是我闲暇时缝的香囊,里面配了一些花草,有驱蚊虫的功效,以及一点点除祟作用……不过我想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挺香的,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她囊中羞涩,但也想回报一番。
谢清芝也瞧出来了,她笑着低头嗅了嗅,又嗅了嗅,脸上露出很欢喜的模样,“真的很好闻呢!我很喜欢,谢谢你。”
隗喜弯着唇道:“你喜欢就好。”
等谢清芝走后 ,她脸上柔和的神情便一下子淡了。
周围空寂得可怕。
隗喜洗了一把脸,又用帕子捂住脸安静了会儿,放下帕子后,她出了门。
这座客栈是外城最高的建筑,最高层是第十二层,上面有个天台可观景。
隗喜乘坐轻云梯上到天台,上面除了她还有别人在观夜景,见到又一个人上来也没多意外。
她转头看向内城方向。
却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中心的九重莲殿,只能看到一点星灯光晕以及或许是庆典的焰火。
隗喜的眼眶又湿润了,她这样一个人反倒是活着,为什么闻如玉却活不成呢?
她的胸口汹涌起一股不甘与怒火,她情绪崩溃着,凭什么活着的是那样一只妖邪?
她想给闻如玉报仇,她要给闻如玉报仇,她要把他被驱离的魂魄找回来!
……可她这样弱,怎么样才能替他雪恨呢?

隗喜盯着内城方向看,眼睛红肿着,隔着衣服攥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指骨青白,心脏刺痛。
她孑然一身,短命一条,或许活不了几年,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功法可以让她这一具病弱的身体能修炼并能几年内追上闻如玉……不,是追上闻无欺杀了他的神魂。
闻如玉曾经翻遍青玉佩里的各种典籍,虽多是兵家典籍,但也有许多别的,但没有找到一种可以让她修炼的功法。
而且闻无欺已经真圣境了。
也就是说她想从修为上打败他,起码也要真圣境之上,以她有限的认知里,这太难了,这世上谁能打包票能和他一样几年内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真圣境?
这好比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说他几年内能博士毕业一样,或许真的有天才可以做到,但隗喜对自己有清晰认知,她这身穿而来的病弱身体几乎不可能。
她甚至花了三年还没脱凡。
而且修为越高,身体防御力便越强,尤其他们兵家修杀伐道的,没有修为之人手持普通兵甲在对方有所防范时难以破体。
那时他们在凡世行走时,曾遇到过凡人山匪,那山匪见他们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且都生得貌美便生了歹意。
闻如玉没有拔剑,赤手空拳几招就将那些山匪打飞了出去。
有山匪在暗处放箭射被护在身后的她,闻如玉伸手挡了下。
事后隗喜很紧张自责地检查他的手臂,忍不住眼睛泛红道:“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我应该更警惕一些的。”
闻如玉却笑了,目黑唇红,秋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柔软地粘在眼睫上,他眨了眨,说:“你怎么总是说自己不好呢,你很好啊,你已经很好了,这么病弱的身体能一路跟着我不叫苦,再说,那箭伤不了我。”
隗喜听着他轻柔认真的语气,低头忍不住脸颊发烫,却也发现那箭头在他皮肤上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她不解抬头,闻如玉偏头朝她又一笑,声音清越又少年意气:“修者体魄本就因为淬体脱凡更为强悍,而体内灵力能在周身形成护气,受到威胁时自发防御,所以这等凡物可伤不了我。”
所以凭闻无欺如今的修为,更难伤得了他,更别提是神魂了。
不提这些,只单单如何接近他便是一个难题了。
他住在内城中心的九重莲殿,而就连内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隗喜摩挲着青玉佩,这是闻如玉送给她的,依照守卫对这青玉佩的态度,她若是找到内城守卫,说这是新家主赠送,或许会被送进去到闻无欺面前。
但是然后呢?
还有上次那女修意图偷盗,仙元之力迸发时,闻无欺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见上面,玉佩会不会被闻无欺拿走?
要是玉佩被他拿回去,她不止丢了闻如玉送她的心意,更没有别的可以防身了。
这该是放到最后的与他攀扯上关系的办法,因为那已经不是闻如玉了,她无法预料拿出玉佩后他会怎么对待她。
闻如玉……
隗喜抹了抹眼睛,唇色发白轻颤,心里的戾气与难过压不住,脑子胀得发疼,她喘着气,心跳根本无法平缓下来。
这一两日听来的传闻忽然在脑中闪过——各家各宗门会在这次大典送许多女人给闻无欺。
那她能不能混进各家各宗门送给闻无欺的女人里混进去?
明日……对,谢清芝说明日她们会被送进内城。
最好借此进内城……而且,或许她可以因此有机会接触到从前接触不到的典籍功法呢?
东云闻氏,氏族之首,各种资源包括藏书该是最丰富的,或许里面就有她能修炼的功法呢?
还有,新的无咎大会不日就会开启,拿到名额可以进入昆仑神山去找闻如玉的魂魄,或许……她也可以去报名呢?
就算来不及修炼功法,如果有青玉佩护身,名额应该也拿得到。
但是昆仑神山里面怎么样的,只有闻如玉……现在的闻无欺知晓,她就算在神山里找到闻如玉的魂魄也要能活着出来才行。
先要进内城。
一定要进内城能够接近闻无欺,想办法探知昆仑神山的情况,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别的机会能接近他了。
模糊的视线里,隗喜崩溃的心里生出清晰的念头。
谢家兄妹或许有办法帮她混进去,但他们救过她,就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了。
隗喜捏紧了青玉佩,最后看了一眼内城方向,恰好高空又升起焰火,瞬间照亮周围,她仰着头,湿润的眼底倒映出这一片火光,灼灼发亮。
谢清芝说她们就住在这客栈里,既然是各家各宗门特地送来的人,应当不差钱,所以应该都住在九层以上的上房。
隗喜又忆起谢清芝说来的路上遇到过与她长相相似的钟离樱。
钟离樱是岐阳钟离氏旁支,长得美,好像还是什么特殊体质,当初她刚穿越被错认成钟离樱时,听钟离家的人提起过,所以应当这次她也是这次被送过来的。
如果能替代钟离樱混进内城,最方便不过了。
照理说,见过钟离樱的人看到她应该都会发现她们长得相似,就如同谢家兄妹一般。
她跟西陵舟虽然来得晚,但住进客栈那天就出门逛了逛,回来睡下还遇到那偷玉佩的女修闹出点动静,惹出不少人围观,可当时认出她的人似乎没有……那守卫看起来也不认识她。
这就说明,钟离樱的样貌应该没太多人看到,或许是奇货可居,钟离氏的人将她遮掩保护得好。
而钟离氏的人也不曾注意过别处动静,所以不知道她这个与钟离樱相似的人的存在。
只是不知钟离氏住在哪一层?
也不便去楼下问掌柜的,引起注意了便就不好了,等明早看看谁家穿着紫衣就知道了,那是钟离氏族服。
隗喜一边想着,一边从轻云梯直接下到二层。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又生得病弱纤瘦,窝在一边低着头没引起人注意。
回到房间,隗喜收拾沐浴一番就躺下休息,让自己的心脏能够好好休息。
今天吃了一颗清心丹,应当一个月只要平缓情绪,不会突然发病濒死了。
只是隗喜不论怎么催眠自己,都没有一丁点睡意。
屋里如此安静,似乎能听到窗外的簌簌风吹声,她闭上眼就是穿越到异世后和闻如玉发生的种种,他温声说话的样子,他狡黠又有些得意的模样,他站在她身前替她挡去灾祸的意气风发的笑脸。
隗喜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很快枕面就濡湿了一片。
后来哭累了,好不容易睡下,只是没多大会儿,又惊醒过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刚刚泛起灰青色,她却不愿再躺下去,按了按心口,没有太多不适,便立刻坐起身来。
她从带的衣物里拿出了一条裙子。
这是她最好的裙子,从前闻如玉给她买的,那时他已经破了生死境,接了个报酬不少的任务,给她买了一条精美的裙子。
从前她只穿过一次,舍不得穿。
今日却可以当做“战衣”。
隗喜抖开,浅绿色的内搭交领襦裙,配黄色绦带,在腰间系上蝴蝶结,外披绣大片白荷的浅黄色外衫,还有一条浅橙的轻纱披帛。
她将头发挽起,露出脖颈,在发上点缀上几朵小巧的浅黄珠花,左侧插上一根兰花金步摇,头发后面两侧系上的浅黄发带垂下来,添几分俏皮灵动,弱化她太过病弱纤柔的气质。
她再找出脂粉,给自己苍白的脸扑上些胭脂,又用鲜红胭脂在额心画了道火焰状的图纹。
这是钟离氏子弟的象征,他们统一的服饰是紫衣,衣上胸口衣摆处都有火焰纹。
她虽然没有那衣服,但被送给闻氏家主的女子穿得漂亮与众不同一点也很正常。
装扮好后,隗喜将包袱里的细软银钱能拿的都放到腰间荷包里,其他衣物等都留在这包袱里。
她在这里续了三日,若能回来,这些自然取回,若顺利进入内城,这些不要也罢。
隗喜准备妥当 ,看看外面天色,戴上了面纱想出门看看楼上有无动静。
她有两个计划,一个是看有没有机会混进钟离家,跟在后面进内城,与内城守卫假作是被落下的人,虽然机会不大,但有备无患。
另一个则是凭借美貌搭上某个小宗门自荐,她这样未曾脱凡的人,光有容色,他们应当会觉得可有可无,收下来也无碍,她顶多是要付出些什么做交易。
她不怕付出和交易,那至少说明她还是个有用的人。
“隗姑娘?”
门打开,西陵舟惊讶的轻呼声却响起,他的手还维持着要敲门的姿势。
隗喜眉头微皱,没想到一大早这人会来找她。
真烦人。
她疏离客气,轻声道:“西陵仙长可是寻我有事?”
西陵舟知晓在那小村遇见的凡女生得很美,哪怕荆钗布裙也难掩姝色,不承想她打扮起来,哪怕只仅仅露出一双眼,也已是清灵出尘。
他忽然有些迟疑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闪烁。
昨日家主在外姓弟子里选了一些做内城弟子,可他和师兄都没被选上,他师兄便提议他将从那村子带出来的美貌凡女献给家主。
是的,当初他要带隗喜从山里出来本就动机不良,存着这“以防万一”的心思。
若是他能被选做内城弟子,自当是把她当救命恩人日后好好照顾她,这样病弱的凡女该是要有人守护才行。
若是他没被选上,则将她献给家主以获得内城弟子的资格。
这事师兄已与他商讨过,知晓这是个机会,所以他才会竭力劝隗喜随他离开那小村子。
当日若是她实在不肯,便是打算使出一些手段的。
所幸,最后她自愿随他出来,到了九重阙都。
西陵舟脸上露出笑来,却不答隗喜的话,只做好奇的模样道:“隗姑娘今日盛装是有事要办么?”
隗喜一双春水眸静静看着他,并未回答。
西陵舟一直觉得隗喜瞧着孱弱温软良善,却是有些脾气的,即便他是修者还生得风流俊美,但她一介凡女却从不曾多搭理他,这让他有些挫败。
既如此,便也无需留恋这等美色了。
西陵舟硬下心肠,却是打算先礼后兵:“想来姑娘是有事要办……不瞒姑娘,这次我带姑娘来九重阙都,却是有事想请姑娘帮忙。”
隗喜自然是拒绝,神态恹恹的,道:“我这样的身体,恐怕帮不了仙长什么。”
但她说完,抬眼看西陵舟势在必得的神色,睫毛轻轻颤了颤。
西陵舟道:“隗姑娘一直在那山中小村生活定是不知像姑娘这般无自保能力的美人在外面行走极为危险,不论是凡人强者还是修者都欲争夺,若想在外面安稳生活……当寻一强者做靠山。”
不知怎么的,对着那双轻柔盈盈的眼睛,他竟是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心虚,话说得都轻了一些。
隗喜眸中波光流转,她轻声说:“强大的修者不该是保护弱小么?”
这个当口,再联想西陵舟一直劝说她跟他离开村子一事,她已经全然明白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那时她仗着青玉佩,无所谓他有什么心思。
但如今他有这心思,倒是让她省了力,只是他真是将她当做了傻子哄骗。
再者修者更看重实力而不是外在,抢夺一个空有美貌的凡女?挺好笑的。
隗喜又想闻如玉了,她再次庆幸穿越时遇到的人是他。
西陵舟被问得噎住了,再对上面前女子清澈得仿佛能将污浊照得清楚的一双眼睛,他脸面臊红,又见她如此平和,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世间自是有那般的恶修者,隗姑娘不出世,自然不清楚。”
隗喜却没有因此生恼,只声音轻柔:“西陵仙长是想把我献给东云新家主换取内城弟子名额么?”
西陵舟:“……”
她这样聪慧又直接,倒是衬得他这样不堪恶劣,他一时竟然沉默了下来,到底她曾救过他一命。
却听到隗喜道:“我答应帮仙长,不过也请仙长答应我,事成之后帮我三件事。”
说完,她抬起头来,解下了面纱,一双眼望着他轻声说:“我身子不好,又孤身一人,怕仙长再骗我诓我,还请仙长看着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下一道心誓符给我做保障,可以吗?”

修者为他人做承诺时,若要取得对方信任,便起一道心誓咒术于身,如有违背,自有咒术反噬,于修为境界乃至身魂都损伤极大。
但隗喜与西陵舟的交情不至于到那个份上,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心誓符,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心誓符呢,只要是脱凡境以上的修者都可为自己施展,若是违背,符箓撕碎,会令修者身体受重伤。
而其实修者只要有医修和上好的丹药,身体受伤并不算什么,很快就能修复。
所以西陵舟细想了一下,并不是不能接受,他再低头看向隗喜明澈水盈的一双眼,自觉羞惭于以势欺人,便答应了。
当下就拿出一张空白符箓,往上一扬,指尖灵力化作笔墨,快速在符箓上绘下符文,又滴下一滴血。
符箓从空中落下时,亮起一道血色,安安稳稳落在西陵舟掌心里。
“这上面有三道印刻,代表三件事,姑娘想让我做何事?”他的面上重新露出颇为潇洒的神色,将此事彻底当做交易,自觉先前的羞惭已是翻篇。
隗喜接过那道心誓符,细心收好,收在腰间荷包里。
她抿嘴笑了一下,眉眼中气弱之色都因此多了些俏皮:“还未想好,总归等事成了再说。”
内城不知道什么情况,或许有用得到西陵舟的地方呢?
此时他们还站在门口,虽是天色尚早,但过道上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不少人注意过来,隗喜让西陵舟进屋来说话。
行走间,西陵舟忍不住看她。
她的脊背依旧如新竹,纤瘦而柔韧,雪白的侧脸透着病弱与神秘。
西陵舟心里有许多疑问,比如在桃溪村时,隗喜就向她打听过闻如玉,后来随他出村又是因为知晓闻如玉是闻氏新家主,再到如今戳穿他阴暗目的后却是答应了他。
“隗姑娘如今可否告知与家主有何渊源?”西陵舟沉默了会儿,在她停下转身时,便忍不住先开了口。
隗喜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她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睛,有些低落的样子,长睫上似乎都湿漉漉的,“不便告知,总不会影响西陵仙长做内城弟子。”
她这样伤心失落的模样,西陵舟脑中已联想翩翩,再多问下去倒显得咄咄逼人了,他讪讪道:“还请隗姑娘在屋内稍等,我师兄会在辰时前拿了入内城的通行牌过来,与我一同将隗姑娘送入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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