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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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的平静,迅速收起?胆怯的模样似乎令他觉得?惊诧,他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她的脸上,见她面色青白,身体?冷得?在发抖,伸手探了探她脖颈。
隗喜冷不丁被一块寒冰触颈,抖了一下,不住瑟缩躲避。
男人的手却按在那,几乎掐住她,不许她躲避,他表现出的熟稔像是在对待他的所?有物,他甚至低下头来,在她脖颈里嗅闻。这令隗喜惊疑不定,茫然疑惑,但她忍着这寒意?,不动声色。
那星辰书对她来说只能有一次的防御,无欺说遇到危险她是操纵不了的,只能将其掷出,对方击在星辰书上,自然会引起?星辰书的防御。
“你竟快死了。”他收回手,空灵的声音响耳,毫不避讳,也心无波澜。
隗喜眼睫轻颤,咽下心头难过,谁被人提起?自己快死了,都会心生哀意?。这就是她头顶上一把悬了这么多?年的刀,现在刀终于要落下了,她没有任何要解脱的感觉,她彷徨、伤感、不舍、不甘,她是想?活着的。
“我生命短暂,所?以还请你告诉我,你把我拖入这里,是想?做什么?”她冷静问道?。
他抱着她继续走,没有回答她。
他浑身冰冷,连脸都看不到,丝毫不能揣测观察他的情绪,隗喜只知其或许不会直接将她杀死,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如雪的发上,此时他们还没完全从黑暗里走出来。她得?不到回答,偏头朝四周看去?。
黑暗是一条长长的深不见底的甬道?,什么都看不清,而他们越发靠近黑暗的尽头,外面有光,她往外看去?,光芒刺眼。
眨眼的瞬间?,他带着她抬腿跨入。
隗喜在那瞬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她有些恍惚,她看到了头顶的天空,蓝天碧日,她看到了周围草木繁盛,芳草萋萋,蝴蝶与小?鹿在林间?嬉戏,与地面上的风雪恍如两个世界。
可阳光洒落在身上,却驱散不走抱她的人身上的寒意?。
隗喜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他依然在垂头打量自己,面容依旧是看不清的,如仙如雾,可隗喜这次只看了他一眼,却忽然呼吸一滞,盯着他睁大?了眼,呼吸都停滞了,转瞬又急促起?来。
她抬手拽住他的胳膊,盯着他身后那团黑色的、纯粹的黑的魂体?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你……你到底是谁?”隗喜呼吸急促着,声音艰难干哑,她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此时渗了出来。
上一次见如玉时,他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回放。他说他娘……钟离玉是怀着孕进昆仑神山的,肚子里那个孩子死了,如玉是流光真君之子,借此机会新生,却遗忘了所?有的事情,只当他是如玉,后来再进昆仑神山,才想?起?了关于流光真君之子的事。
他封印了知道?一切事情的他自己,他说他的魂体是黑色的是因为释放了流光真君之子所?有的怨念与恶,如此一来,他的魂体?便不是原先一无所知时的白。
但他又不想让无欺记得他做流光真君之子之时的事,如玉说自己是个好人,想?来那些事是极痛苦的。
那一日,如玉与她说了许多?,她知道?他有所?隐瞒,但她的关注点都在他所?说的天之漏洞上……不是的,她也问过如玉,问他在昆仑神山究竟遇到了什么。
但是他插诨打科,他含糊不清地说昆仑神山里充斥着各种魔物、残魂、妖邪。堕落之物,是天之漏洞引起的小洞天。她要再问,他委屈又不满地看着她,他想?要与她做.爱,他引诱着她,她抵御不住如玉的诱惑,又沉浸在无欺就是如玉的欢喜里,又恰好无欺引起?意?识海里的震荡,没有机会再追问下去?。
隗喜盯着男人身后的黑色魂体?,她意?识混乱,意?识海里的如玉是真的,无欺还在地面之上,那现在这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纯粹的令她眼熟的黑色魂体??
她忍不住伸出手捧住了男人被掩在白雾后的脸,她的指尖急躁地一点点抚摸勾勒着对方的脸。
从眉毛,到眼睛,他似是皱着眉,心生不满,眉心隆起?丘山,她不管不顾,指尖描绘着他的眼睛轮廓,再往下滑到他的鼻子,鼻梁挺直如峰,鼻梁骨中间?微微凸起?一些,非常不起?眼的只有抚摸才能摸到的一点凸起?。
隗喜呼吸越发急促,往下摩挲到他的唇瓣,不是薄情的薄唇,而是微微丰润的,恰到好处的,十分柔软,唇形漂亮,天生唇角微微翘着,令他看起?来总显得?温润和善。
她捧着他的脸,摩挲着他的脸型的轮廓,又摸往后摸向他的耳朵。
“够了。”他似是敏感,又似是不喜,拉下了她乱抚摸的手,空灵的声音带着斥责之意?,高高在上。
可隗喜却茫然不解,虚脱无力,她望着他,眼中酸涩,泪盈满眶,脑子都快烧起?来了,声音再也冷静不下来,“你到底是谁?你的躯体?这样冷,你是、是僵尸么?流光真君之子死后的身体??”
可是如玉说流光真君之子的魂进入钟离玉的腹中,早已获得?新生,为什么昆仑神山还有这样一个“人”?
男人对隗喜的话一笑置之,不予回答,他声音空灵如神祗,语气?却有些邪恶。
“我是等了你很久、要吃掉你的人。”
隗喜见他俯下身来,似要吻过来,顿时什么悲情邪恶阴森的气?氛都毁了个干净,她忙伸手挡住他的脸,尴尬地冒出一句:“这也太快了,我的身体?受不住。”
她垂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脸上该出现惊惶还是愤怒的神色,只余尴尬,实在是生不出太多?的气?了。
因为有过一次怨无欺是邪祟却是误会的经验了,她心里不会因为简单的表象而生出怨恨了。
他听完却拧紧了眉,“我不过是要吃你的魂魄,与你身体?有何关系?”他空灵的声音冷酷无情,甚至阴鸷漠然。
隗喜愕然,默然一瞬,仰起?头看他一会儿,平静道?:“所?以你搞出地缝,风雪漫天,在我脑子里乱呼喊,说什么等我很久,把我拽下来,就只是为了把我的魂魄吃掉?”
“不然呢?”他的脸虽然看不清,但她似乎能想?象到他挑眉疑惑的样子。
隗喜心中万般情绪,有对如玉这小?骗子的恼,有对面前这白毛的无语,她盯着面前这张被云雾遮掩的脸看了会儿,忽然抬手,“啪”一声,似是巴掌的声音。
他怔住,身上危险的、邪恶的气?焰升腾,隗喜的手却没有从他脸上放下来,抚着他的脸,像是在安抚,语气?平静又孱弱,“你吓到我了,我快要死了,你让我再多?活几日,晚点再吃,可行??”
“……”
隗喜坐在溪边的山石上晒太阳,尽力让自己的体?温回暖起?来,她仰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白衣白发的人身上。
他的容颜依旧是看不清的,但没关系,她摸出来了,他的魂体?虽然对她不是黏黏糊糊勾勾缠缠的,但是那熟悉的气?息她却不会认错。
她疑心这人是流光真君之子原本的身体?,虽然她心里有许多?不解,但只因这一点,她就再无法用敌视的目光看他。
这人说要吃她,是真的要吃她……他想?要吃的是她的魂魄。
隗喜心里有许多?疑问,想?问他,她的穿越是否与他有关,想?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拒绝与她交流,他甚至不让她看他的脸,他捉到她了就想?要立刻吃掉她,似乎在害怕什么,又似乎在忌惮什么。除了开始将她接住抱住,便再不愿与她有多?余的碰触。
但是他又似乎是觉得?她一个快死的人可怜,又似乎是因为她态度良好主动愿意?给他吃,所?以答应她晚点再吃她……当然,这是她感觉和猜测出来的。
现在这白衣白发的人在做什么呢?
他双手环胸,冷冷坐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坐在溪边山石上的她。他一头雪白的发没有用束缚,自然地垂落在身旁,被风轻拂着,人也像是一团即将随风远去?的雾。
隗喜慢吞吞收回视线,按了按额心,不知此时外面的无欺该是如何着急?
这样的情境,她也不知该好笑还是该生气?,只觉得?她即将要真正解开无欺的魂魄是纯粹的黑的秘密,她又忍不住心颤,她揉了揉自己的心口?,缓慢地平缓气?息。
隗喜又仰起?头来,“喂!”
树上冷冰冰坐着的人看起?来毫无反应,但是隗喜能感觉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别?问她怎么从那团白雾里感觉得?到的,她就是能感觉到。
“我快死了,在这里陪陪你也没什么呀,但是这里虽然漂亮,可是没有睡的地方,我需要一间?遮风避雨的屋,需要一张可以供我休息的床,不然我很快就死了,我的心脏不好,熬不过去?的,可我还想?多?活几日,你帮帮我,好不好啊?”
他们之间?是有些距离的,隗喜的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说完后就气?虚得?头晕目眩,手撑着山石缓了会儿。
树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无动于衷。
隗喜以为对方不理会自己,安静了一会儿,正要再说话,就觉得?自己的裙子像是被人拽了拽。
这里没有其他人,她自然被惊了一下,低头去?看,就见一只灰蒙蒙的小?兔子正用牙齿咬住她裙摆拽,她懵了一下,迟疑着伸手去?抱兔子,可小?兔子蹦跳着往后躲了躲,害羞地张嘴,竟是口?吐人言:“神女大?人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呀?”
隗喜愣了一下,不惊愕于一只兔子会说话,却惊愕于它对她的称呼,她迟疑着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树上的人,再低头对兔子说:“我不是什么神女,我只是个凡人。”
小?灰兔歪了头,依旧怯怯道?:“可是神君大?人的妻子,就该是神女呀。”
它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什么,用爪子捂住嘴巴,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似是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不敢再多?说。
神君大?人……隗喜无声轻喃这几个字,觉得?这称呼真是很奇异。
这个修仙界是没有神明的,有的只是修者和凡人,修者修炼到最高境,就是曾经的流光真君之子,因有仙髓而被称之为的地仙境,其寿命绵长,灵力强盛,在凡人中已是近乎仙的存在,故称之为地仙。
这里的修者,没有修炼飞升成神的概念,她穿越几年了,没听说过有什么神。
隗喜再次低声说:“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个凡人,命不久矣。”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渐渐响起?,隗喜抬起?头一看,看到草丛里钻出许多?小?动物,探头探脑朝她看来,眼神里都带着好奇与探究,又有些害羞的模样,有只小?狐狸跑到她面前,歪着头碰了碰她的腿,又用尾巴扫了下她的鞋尖,像是试探性地讨好,还有只小?黑兔蹦跳着跑到小?灰兔身边,捂着它的嘴把它往后拽。还有只小?鹿从后面挨蹭到她手边,要她摸一摸它的脑袋。
像是一群小?精灵,渐渐地都围绕着她转。
“大?人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用金子做的还是宝石搭的?”
“或者木头搭的竹子建的?”
“床要多?大?的呀?六尺长宽够不够呀?”
“肯定不够呀,神君大?人长得?高,起?码要七尺!不,八尺!九尺!”
隗喜都没有空插入自己的话,听着这些成了精的小?精灵奶声奶气?说着话,觉得?实在可爱,俯身抱起?那只最先来撩她的小?灰兔,“是小?白让你们来的吗?”
“小?白?”小?灰兔眨了眨眼,似是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
“就是那边树上的人,白衣白发白皮肤,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看不见他的脸,我就只好叫他小?白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隗喜声音温柔,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灰兔。
小?灰兔似乎是被撸得?舒服了,后腿一抽 一抽的,迷迷瞪瞪说:“不知道?呀,神君大?人就是神君大?人。”
隗喜将目光放到其他小?精怪身上,一只只都摇了摇头。
“不知道?,神君大?人落在这里时就是一个人了,没人叫过他名字。”
“对呀对呀,没人叫过神君大?人的名字。”
隗喜若有所?思地抬头往树上的人再看一眼,又低头问:“三年多?前,你们可有见到过其他人来过这里?”
小?狐狸跳起?来,爪子搭在隗喜膝盖上,似也想?要她抱抱,积极说道?:“没有没有,这里只有神君可以来。”
隗喜捏了捏它火红的耳朵,换了个问题:“那你见过他出去?吗?”
小?狐狸张嘴想?说话,但它似乎比小?灰兔精明一些,狐狸眼妩媚地一转,尾巴轻轻一扫隗喜的手背,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就是不搭话。
这模样,和那边树上那个冷冰冰一身古里古怪邪气?又被洁净的白雾笼罩得?仙里仙气?的人一样,不愿意?回答关键的、重要的话。
可此时不语,胜过千言万语。
要是那白毛没出去?过,小?狐狸直接说没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至少?应该从这芳草萋萋的地方离开过,他应该上不去?……或许也曾开过地缝?
隗喜再次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耳朵,低头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颗梅子糖喂它,“谢谢你。”
小?灰兔还在懵懵懂懂,小?狐狸眼波流转,似笑又似害羞,轻轻叼过糖,脸颊蹭了蹭隗喜的手背。
其他小?精怪见此,纷纷凑过来要讨糖吃,隗喜将荷包里本来给无欺准备的糖都倒了出来,摊在手心里喂过去?。
它们吃到了糖,开开心心的,蹦跳着商量着要搭房子,一下子又从隗喜身边跑跳着离开,一个个蹿进林间?,速度很快又跑出来,跑出来时竟然都扛着木头或是石块,围聚在溪边商量怎么搭房子。
隗喜用帕子擦了擦被小?精怪们舔舐过的掌心,仰头再看远处树上的人,猜测着他要吃她魂魄的原因。
如玉说过她香,无欺也说过,她没有感知错的话,刚才这白毛也悄悄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如玉还说过她的能力很稀少?,能看到人的魂体?,这是她的特别?之处,可她没想?过自己的魂魄有何特别?之处,如医人不自医一样,她是看不见自己的魂魄的。
“小?白,你一个人坐在上面无聊不无聊,我快死了,被你捉来这里,你却不理我,我觉得?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吧!”隗喜仰起?头,又冲那边冷冰冰如僵尸的人喊道?。
那白毛已经坐在树上,似是没有反应,但是隗喜却听到耳边被风吹来一道?声音,似无处不在的山间?回音:“那不如我把你现在就吃了?”
他的语气?带着恶意?,是真的恶意?,也是真的想?吃她。
隗喜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盯着他坐在树上毫不动弹的身体?,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吧?在我死之前,能与你说说话,我觉得?挺好的。”
白毛已经没有从树上下来,他也没有应隗喜这一句,仿佛又归于宁静,不愿搭理她、忽视她、忌惮着她。
是的,隗喜觉得?奇怪,她就是觉得?这白毛在忌惮她什么,他明明想?吃掉她,又暂时放过她?这白毛被称为神君,但依她看,他被陷于这样的地底下又算什么神明?
隗喜喃喃自语,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其实挺奇怪的,我这样一个被医生断定活不过二十岁的人,为什么会在十六岁那年穿越到这里呢?”
白毛依旧没有回应。
隗喜却仿佛陷进自己的情绪里,又低下头来,说:“不过穿越挺好的呀,我在这里遇到了如玉,如玉是我见过最纯真良善的人,他给了我以前没有得?到过的专注的喜爱,他会保护我、会逗我开心,他还长得?那样好看,温润隽秀,清雅翩翩,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很喜欢他。”
说完这话,她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却很快听到那白毛冷笑一声。
隗喜仰头又看他,抿嘴一笑,似乎领悟到他那一声冷笑,略有几分俏皮:“小?白,你这样遮遮掩掩自己的容貌……我知道?你一定长得?不尽人意?,可那又怎么样呢?其实我交朋友不看重人的样貌的,而且你这样的白头发其实也蛮好看的啊,人老了头发就是会白的啊,我真羡慕你能活到头发白的时候,不像我,体?弱多?病,心脏不好,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白毛依旧没什么反应,可隗喜好像看到他在树上换了个姿势。
隗喜忽然垂下头,捂着胸口?忽然喘不过起?来的模样,在山石上摇摇欲坠。
一阵风忽然吹过,带着冰冷的温度,一缕白发飘到隗喜眼前,轻轻滑过她的眼睛。
“你要死了?”空灵的声音,似有恶气?。
隗喜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他遮于云雾后的脸,“我很快就死了,你就能吃了我,所?以坐我身边,陪我说说话吧,可好?”
第63章
他的?身体又冰冷又僵硬, 握着他的?手腕犹如握着块冰,那寒意从掌心一直流淌到隗喜的?四肢,让她刚刚回暖的?身体再次陷入冰冷。
他抬手就要甩开她的?手, 动作自然是毫不怜惜的?, 甚至是粗鲁的?。
但隗喜不想松开,她用力攥紧了, 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见他没?有回应, 只是冷冷站在那里, 微微一笑, 忽然说了一句:“你甩不开我啊。”
这话说得很轻, 隗喜心知肚明?, 以她的?力气?, 小白真要甩开她怎么可能甩不开呢?这个道理,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其实麓云海里的?那个闻无欺初见时也?是这样的?,有点冷漠有点阴郁, 但她后来才发现,他只是沉默寡言有些不爱说话,有着凡间乡村的?质朴。
那这个……这个被小精怪们称为神君大人的?小白呢?
隗喜又轻轻拽了一下小白的?胳膊, 将他往山石上拽, 他自然是还坚持着没?动的?,冷冰冰的?拒绝和她交流, 拒绝她的?靠近,她嘴里小声嘀咕着:“你在树上坐着也?是一个人呀, 这块山石又大又宽, 太阳落下来正?好?可以晒到,我们可以坐在上面一起晒太阳, 你不想说话也?不用说话啊,陪陪我就好?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仰头看他的?眸光柔柔,她唇角忽然漾出一抹笑,若有所悟般状似好?奇道:“你难道是在害怕我这个快要死的?人吗?可是我听小精怪们喊你神君大人,小白、神君大人竟是怕我这个病弱凡人?”
这话像是戳中?了什?么,激起了小白的?逆反心理,他又冷笑一声,挣开隗喜的?手,却是转身坐在了石头上。
石头如隗喜所说又宽又大,她坐在石头靠东的?位置,小白就在石头最靠西的?位置坐下,且背对着隗喜,隗喜转头时,看到的?就是他清瘦的?脊背、如雪一般披散下来的?白发。
太过逼迫人容易得到逆反,所以隗喜的?目光在他后背上稍作停顿后,便收了回来,没?有再喃喃不休地说话。
他的?手太冷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抓过他的?那只手,被冻得青白,她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给自己取暖。她身上的?狐裘披风在下坠的?时候丢了,里面的?衣服穿得再厚实还是显得单薄,所幸这里没?有风雪,如同春日般,只要不靠近小白,就不会太难受。
可她又想靠近小白。
晒了一会儿太阳后,隗喜目光往小精怪们那儿看了一眼?,再看向背对着她坐着的?人,她忽然再次开口:“小白,那些小精怪,是你养的?吗?”
就好?像麓云海的?那个无欺会把自己分裂成?许多个“无欺”,他会自己和自己玩,那这个小白,是不是养小精怪来陪自己呢?
小白如一尊冰雪雕塑,坐在那冷冷的?,不吭一字。
隗喜又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孤单吧,所以养了它们来陪你自己。”
小白忽然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些邪物,我想杀就杀。”他否认隗喜的?话,且十分不屑。
话音落下,他抬手,原先在搭房子的?小灰兔一下被他吸到掌心里,隗喜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徒手撕开了兔子,鲜血与内脏顺着他苍白的?手流淌下来,空气?里一阵血腥气?。
隗喜曾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景,但乍然见到,还是呼吸急促,她捂住胸口,一阵干呕涌上来。
不远处的?小精怪们似乎被这里吓到了,停下了动作,怯怯地望着这边。
小白听到了身后隗喜干呕的?声音,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惧怕、似是觉得她这样的?反应令他满意,他抬手,将那些小精怪都召到了面前。
他似是觉得还不够,转瞬就移到了隗喜正?前方?,他手里还捏着那只小狐狸,小狐狸妩媚的?眼?睛此刻睁圆了,瑟瑟发抖,似想向隗喜求救,可不过眨眼?的?工夫,便被他撕成?两半。
隗喜闭了下眼?睛,有几滴血溅到了她脸上,直面这样血腥的?场景,她的?脸不可抑制地又白了几分。
“够了。”她从山石上下来,想去抓小白的?手,阻拦他,但明?明?好?像近在咫尺,但她往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她根本?连他的?衣袖都碰不到。
隗喜沉默着,眸光看向他,小白身上还是有那样的?白雾笼罩着,是圣洁的?,可他此刻的?行为就像是他身后纯黑的?魂体一样,透着邪气?。
小白玩一样,满手沾血,身上的白衣甚至是白发都沾上了浓稠的?鲜血,他当着隗喜的?脸一只一只撕碎小精怪。
小精怪生了灵智,开始只会瑟瑟发抖害怕不已,后来会叫着向小白求饶,哭着喊着求着。
隗喜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脸色越发苍白,人也?摇摇欲坠,心中?生出愧疚来,如果不是她多嘴多舌,小精怪们不会被戮杀,她心中的自厌情绪不可抑制生出来,眸光里也?含上泪,“不要这样。”
小白杀完最后一只,慢条斯理欣赏着隗喜惨然的面容,他满意了,他似乎发泄够了心情,让她见识到了他的?邪恶与残忍,他的?声音里都透出一股笑来,慢吞吞道:“我劝你怕我一些,别想着引诱我,我不会上当。”
隗喜不说话,只看着几步开外的?小白,她安静了会儿,抬腿朝他走去。
小白的?声音又消失了。
隗喜抬腿踏进?一地粘稠的?血与内脏里,她干净的?裙摆被染红了,沾上血沫。漫天的?血气?涌上来,她抚住胸口,忍住干呕的?反应,抬腿走出第二步。
小白竟是又往后退了一步。
可此时他手里已经没?有小精怪了,并不用担心被隗喜阻拦。
隗喜不说话,只抬头看着他,第二步结结实实地踩进?血迹里,地上粘腻的?触感让她想起了麓云海洞穴里的?一幕,那一次“闻无欺”是为了自保,这一次……这一次是为了吓她,他邪恶又充满敌意。
但是……但是她看着那黑色的?似乎在发抖的?、害怕的?魂体,心里却生出一种难言的?酸涩。
她知道魂体的?状态是一个人心里最真实的?反应,至少如玉、无欺是这样,如玉的?魂体是圣洁的?白色时,会软绵绵地靠近她,像无害的?云、柔软的?棉花。当如玉是无欺时,黑色的?魂体会好?奇地、试探地伸出触肢来碰触她,想要靠近她。
隗喜第三步走得快了一些,裙摆拖曳进?血泥沼里,很快一点点洇湿了,今日很巧,她穿的?是一条月白色的?裙子,微微蓝的?纯净的?色彩,被血沾脏后,异常醒目。
她像是被一起拖入了地狱里,又像是心甘情愿一起进?入,她病弱又意志坚定,抬腿走来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小白再退一步,动作僵硬。
隗喜加快了步子,他退一步,她走两步。
直到她走出他虐杀形成?的?血泥沼,重新踩上干净的?草地,她的?裙摆染红了芳草,风吹过来时,她身上的?香气?也?被污浊了,透出浓重的?血腥气?。
隗喜看着躲在云雾后的?小白,他如云如雾,正?要消散一般,她加快了步子,一下扑向他,用力去拽他的?手,“小白……”
小白漠然地转头看向她。
虽看不清他的?脸,但隗喜觉得他此刻是面无表情的?,依然是充满恶意的?,身上有种纯黑的?邪气?,比起当日她在九重莲殿初见闻无欺时,浓重得多……不,准确地说,无欺只是染上一些,可小白却是如他的?魂体一般,似是纯粹的?黑。
隗喜再次被他身上的?冰冷裹挟,她低着声音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善良,我喜欢吃鸡肉,各种荤食都尝过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小白说这些,她就是觉得,他仿佛已经自坠在了黑暗的?泥沼里,她想重新将他拉起来,或是……或是陪他也?行。
隗喜的?脑海里想过如玉,想过无欺,如玉给了她最纯真温柔的?爱,无欺给了她直白浓烈的?欲,她获得了许多,也?可以给小白一些,或许称不上是爱,或许只是一些她自以为是的?东西,但她想给他一些。
小白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隗喜脚步轻移,轻盈的?曼妙在瞬间就令她追上即将纵跃而起的?小白,她用力一拽,他毫无所觉,竟是朝前踉跄了一步。
隗喜扯着他的?袖子,担心他再次逃跑,连续二次用曼妙,力道太猛,直接撞进?他怀里。
小白本?就踉跄着,被她撞得连连后退,倒在地上。
这一处是个小斜坡,两人双双滚落在地上,顺势朝下翻滚,隗喜紧紧抱住了小白的?脖颈,地上开着鲜妍的?小野花,草坪柔软,她能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只手,冰冷得丝毫不能将其忽略。
停下滚动时,隗喜趴在小白身上喘着气?,她抬起头来,小白的?手已经从她腰上收了回去,他的?脸依旧看不清,整个人身上依旧有一层白色的?云雾,但是她能听到他同样气?喘的?声音。
他有撕裂大地的?力量,他轻松地从地底下将她从上面拽下来,他也?不像她一样病弱之躯,不至于在草坪上滚一滚就气?喘吁吁。
隗喜的?手按在他脖颈里,又像是轻抚在他喉结上,小白本?就僵冷的?身躯似乎更僵硬了,她的?指尖轻轻一点,又像是用了万钧之力,令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