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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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枝并不意外,她默不作声打量着洛攸宁,见她神色偏执不知悔改,忽然有几分索然无味。
上一世她和洛攸宁并没有闹到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许是因为她并未和谢祯产生什么交集,这位郡主虽然讨厌她,但远不到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这一世许多事情偏离了轨道,洛攸宁也对她恨之入骨。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她眼里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漠然,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是吗?那如果有下辈子,郡主可千万记得先下手为强,只可惜,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怕是没有来世。”
洛攸宁目眦欲裂,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块肉:“你就那么笃定本郡主出不去吗!”
她心里其实是有一丝慌张,从前她风光的时候,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可外面那些狱卒对她全无从前的恭敬客气,反而态度十分恶劣。
世人皆捧高踩低,这变相的能看出上位者的态度。
然而她不信,她爹爹是淮南王,为皇室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虞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为她的天真:“郡主还不明白?从前皇室需要淮南王这把刀,你便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淮南王令皇室蒙羞,你便是他们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污点。”
她眼神怜悯,恶意地嘴角一弯,“你不妨猜猜,自己能在这里活到几时?呀,说不定明日,我便能听到郡主畏罪自杀的消息了。”
洛攸宁神色剧震,瞪大了眼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地否认:“不可能,你在骗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枝不介意让她死的更清楚些,话音透着冰冷的讥诮:“你今日对皇后出手,是受了贤王还是太后的挑唆?如今木已成舟,他们岂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祸患活在世上?”
洛攸宁脸色骤然一白,虞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说不上可怜还是奉承:“没脑子的蠢货,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啊。”
虞枝看着洛攸宁失魂落魄的模样,目的已达到,也不再多留,红唇微勾:“顾及昔日旧情,今日我便来送郡主最后一程,黄泉路上,郡主好走。”
她说完,洁净的裙摆在空中一旋,转身离开。
洛攸宁瞪大了眼要去抓,却抓了个空:“你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虞枝你给我回来!”
往日她见了虞枝,望见的都是对方恭敬垂首的姿态,还从未用这种角度看她,仿佛两人的身份一夜间置换。
她的背影窈窕,在这样的环境中甚至有几分优雅从容。
洛攸宁看着看着,一脸失魂落魄。
她捏了一手好牌,是怎么打到这个地步的?
虞枝毫不留恋,对身后的动静置若罔闻,狱卒见她出来,听见后面女人宛若疯癫的咒骂,小心翼翼赔笑:“这罪奴简直岂有此理!没伤着谢夫人吧?”
虞枝勾了勾唇,莫名想到世态炎凉这个词,她面上依旧是温温柔柔:“不妨事,我不会计较。”
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狱卒只觉得她太过善良,满是唏嘘地将她送出了牢门。
虞枝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静静地随着银翘往前走,银翘忍不住出声:“真是活该!从前她屡次三番欺辱夫人,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方才洛攸宁那副模样她都没敢认。
虞枝神情平静,没有搭腔,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一道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她脚步倏地一顿,抬头望去,面色微惊。
谢明衍站在她们的马车旁边,周身陷入一片阴影里,抬头看过来,神色隐晦不明。
银翘也吓了一跳,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二少爷怎么在这里?!”
他沉沉的目光笼住虞枝,唇角微扯:“真巧,三婶又怎么在这里?”
虞枝被他看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神色却镇定:“来看看安乐郡主,好歹从前是同窗。”
她又没做什么,犯不着心虚。
谢明衍却笑了一声,嗓音散在夜色里:“我竟不知,你与她关系这般好。”
这话听着像嘲讽,毕竟谁人不知,两人素来不和。
然而他的脸色却并没有嘲讽之色,反而有几分讳莫如深。
虞枝懒得和他兜圈子,冷淡地回:“我与谁关系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完似是不愿和他多谈,避开他径直上了马车。
谢明衍也没拦她,看着她弯腰钻进去,马车缓缓启动,眼里添了几分凉意。
“夫人,二少爷怎么会来这里?别是一路跟着我们来的吧?”银翘神色忧愁,难免担忧。
她刻意挑了晚上来,为的就是一个低调,这样都能碰到谢明衍,虞枝不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攥了攥掌心,脑海里忽然有了个猜测,眉心不自觉一蹙。
谢明衍如今是贤王的人,贤王该不会是让他来……杀人灭口的吧?
她眉心跳了跳,真若如此,那她今夜着实来的不巧。
抿了抿唇,她压下心头的思绪,重新冷静下来,洛攸宁会死已成定局,这事和她扯不上关系。
至于贤王那边,以她对谢明衍的了解,他十有八九不会多这个嘴。
洛攸宁正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她听见脚步声,下意识以为虞枝又回来了,冷着脸看过去:“你还真敢回来。”
待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映入眼帘,她诧异地睁大了眸:“是你!”
第429章 自缢
“你来做什么?”洛攸宁望着谢明衍,没什么好脸色。
她和谢明衍并无多少交集,只因这人清高,骨子里看不上她的做派,因为谢祯她本想过讨好谢明衍,奈何对方压根儿不假辞色。
久而久之她也绝了念头。
谢明衍会来探望,洛攸宁从未想过。
对方不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不知为何,洛攸宁心中有些微妙的不安。
她抿紧了唇强撑着镇定,语气嘲讽:“怎么,那小贱人前脚刚走你又来,是怕她吃亏不成?”
即便沦落至此,她依旧改不了嘴贱的习惯,下意识嘲讽,“我说你好歹是谢家嫡长孙,对一个有夫之妇念念不忘,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上赶着倒贴,也不看人家乐不乐意搭理你?”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很符合她的一贯风格。
谢明衍眸光倏然幽冷,眼底一闪而过一道晦暗的光。
他轻启薄唇,语调更冷:“你该死。”
洛攸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着眼望他:“你说什么?”
她本能的感到愤怒,可当看到谢明衍冰冷彻骨的目光,她突然不寒而栗。
他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洛攸宁将身子往后缩,警惕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如果没有虞枝之前的那番提点,她或许这会儿还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可虞枝的话反复在脑海里盘旋,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再看向谢明衍时已经带上几分惊恐。
她听爹爹说过,谢明衍抱上了贤王的大腿,那么对方现在是贤王的人,深更半夜,他来牢房做什么?!
她不敢深想……他们怎么敢!
谢明衍盯着面色僵硬的洛攸宁,上前几步低低俯视着她,再度出声:“郡主,伤害过她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在那个梦里,陈楚楚为何会想要杀虞枝呢?
那时的虞枝远在庄子上,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但是她去见了一次洛攸宁。
洛攸宁心情不怎么好,只因她求着陛下为她和谢祯赐婚,却被谢祯冷着脸拒绝,他看她的眼神冷冽如冰,没有半分动摇。
看着春风得意的陈楚楚,洛攸宁难免心气不顺,她觉得这世道简直荒唐,她贵为郡主求而不得,陈楚楚这样满腹心机的女人却能得尝所愿。
她突然想到了虞枝,这个她骨子里一直忌惮的女人。
要说谢祯对虞枝的心思一直藏得很好,两人也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出乎意料的准,她总觉得谢祯看虞枝的眼神不对劲。
除非这个人彻底消失,她才能真正放心。
这个念头来势汹汹,她看了眼陈楚楚,挑了挑唇:“看来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
陈楚楚有些谨慎:“郡主这话何意?”
洛攸宁淡淡一嗤:“若没有本郡主,你觉得你今日能参加太傅夫人举办的宴会?”
陈楚楚脸色一僵,隐忍地攥紧了手。
她虽然以平妻之位嫁给了谢明衍,可盛京的贵夫人们却颇为看不起她,因为她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
她知道那些人私下怎么议论她的,正头夫人还没死呢,外室登堂入室,简直没皮没脸。
分明是虞枝自己没本事,连个男人的心都笼络不住,活像是她偷了别人的东西。
洛攸宁看穿她的心里的不忿,嘴角微微勾起:“你真以为把虞枝逼离盛京你就能安安稳稳坐稳这个位置?真是天真!本群主不妨告诉你,只要她一日不死,谢家二少夫人就永远是她,你就免不了拿出来和她做对比。”
陈楚楚不甘地咬了咬唇,心想,要是虞枝死了就好了,她父母都死了个干净,自己又沦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苟活于世呢?
陈楚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微闪:“郡主的意思是?”
洛攸宁懒得和她绕弯子,似笑非笑望着她:“我知道有一种药,能让人死的悄无声息,还看不出异样。”
陈楚楚果然心动。
谢明衍从回忆中抽出思绪,看向眼前的人时眸色更冷三分。
陈楚楚已经死了,他没办法,可洛攸宁他却能亲手解决。
所以他主动向贤王揽下这个任务。
谢明衍沉下脸,掏出一把钥匙,在洛攸宁惊恐的目光下打开牢房的门锁。
她脸色骤然一变,忙不迭往后退,虚张声势地疾言厉色:“你想干什么!我可是郡主!我警告你,陛下还没有定我的罪,你休得放肆!”
谢明衍凉凉一笑:“你还是没有认清形势。”
“来人!快来人!你们一群饭桶都死的吗!”洛攸宁是真的怕了,看谢明衍的眼神好似看什么恶鬼。
然而无论她怎么咒骂,外面都没有丝毫动静,她的心霎时一凉。
直到她的脖颈被一把扼住,洛攸宁目眦欲裂,陡然意识到,他是真的想杀她!
明灭的火光在墙壁上投落下扭曲的影子,牢房里的动静逐渐安静下来。
谢明衍将洛攸宁的腰带仔细在她脖子上缠好,垂着眸眼底情绪看不分明。
“夫人,洛攸宁死了!”
虞枝正在用早膳,羹勺轻轻磕到碗,发出清脆声响,沉默片刻她问:“怎么死的?”
银翘脸色煞白,压低了声音:“说是……自缢。”
洛攸宁那个性格,怎么可能自缢!
想起昨晚在牢房外碰到谢明衍,银翘只觉得浑身冰凉。
二少爷瞧着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干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
她倒不是为洛攸宁鸣不平,毕竟对方实在是罪有应得,她只是觉得谢明衍有些可怕。
银翘眉目间掠过忧虑:“夫人,这件事不会牵连到咱们?”
毕竟她们也去过牢房,有心人想查怕是瞒不住。
虞枝语气却平静:“事到如今,你觉得还会有人关心洛攸宁是怎么死的?他们只会觉得松了口气。”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区区一个被废的郡主,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关心她的真实死因?
虞枝唇齿生凉,谢明衍这个人,倒是愈发让她看不透了。
第430章 坠崖
谁都想不到,不过是参加了个端午宫宴,之前还风光无比的淮南王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
淮南王本人更是震惊无比,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设计了,可一时又猜不到究竟是谁的手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贤王的嫌疑最大!
淮南王被困在牢里,他的亲信想方设法终于混了进来:“王爷,属下总算见到您了!”
乍一得知女儿死讯,淮南王脸色阴沉无比,抬起头来眼底布满红血丝:“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亲信神色凝重:“这几日我们的人一直被几方势力追杀,死伤不少,形势不容乐观!府里也被抄了个干净,王爷,属下一找到机会就救您出去!”
淮南王咬紧了牙满脸怒容:“枉本王多年以来为了皇室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小儿就是这样对本王,实在可恨!”
他想到什么,眯起眼睛,“迦南呢?”
亲信迟疑片刻:“现在还在宫里。”
淮南王沉思片刻,冷声道:“传信给他,让他想办法给皇帝小儿下毒,如若不从……便杀了他!”
亲信闻言有些诧异,想到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王爷是怀疑那和尚有二心?”
“他在本王府里待了那么久,足够摸清密室的位置,本王怀疑失窃的书信和他有关,如果真是他胆大包天背叛了本王……”他话音一顿,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本王必叫他悔不当初!”
亲信眼里闪过一丝怒火:“枉王爷那么信任他!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处理妥当!”
“此地不宜久留,你不必经常来,以免打草惊蛇。”淮南王目送亲信离开,拳头缓缓攥紧,皇帝真以为收了他的兵权他便毫无办法?
他冷笑一声。
迦南正在装模作样打坐,皇帝这段时间没功夫搭理他,他每天的日子除了睡就是吃,非常无聊。
午后,宫人像往常一样呈上糕点便退了下去。
迦南看着人走远,这才按捺不住捡了一块塞进嘴里,神情惬意:该说不说,这皇宫里的吃食就是比其他地方强,进宫短短一个多月,他人都胖了几斤!
吃到一半,他神色突然一变,皱着眉“呸呸”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
他盯着掌心里的纸条,有种不好的预感。
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将纸条给拆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迦南脸色变了变,心中忍不住咒骂:死到临头了淮南王这老东西还给他找事!
给皇帝下毒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他神色稍显凝重,一脸苦大仇深。
本来以为这老东西入了狱自身难保就没功夫搭理他了,却没想到对方还能给他递消息。
这说明皇宫中有他的眼线!
迦南突然觉得牙疼,心知淮南王怕是怀疑上他了,所以故意借这个机会试探!
要是他什么都不做,怕是赶明儿就得身首异处!
可惜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皇宫,不然早就麻溜收拾东西跑路了。
撑着额角,迦南眼神凝重,敢让他给皇帝下药,这说明淮南王还留有后手啊!
不行,他得好好想个法子……
自打宫宴回来,虞枝便不怎么出门。
最近因为淮南王的事,城里也乱得很。
陛下有意借此机会彻底铲除淮南王党羽,一时间,从前那些和淮南王交好的大臣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
入了夏,暑意难消,人也变得愈发慵懒,她撑着下颌望着窗外,神情恍惚:“他离开也有月余了吧?”
银翘在旁边打扇,闻言不用思索就知道自家夫人说的谁,她话音打趣:“算着日子差不多,夫人可是想大人了?”
虞枝脸一红,嗔了她一眼:“你倒打趣起我来了?”
她眉尖轻轻一蹙,语气难免添了几分忧虑,“有段时日没收到信,也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
习惯了谢祯在身边的日子,如今他不在,尤其是晚上,她还真有些孤枕难眠。
银翘只能尽量捡着宽慰的话:“夫人放心好了,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正在回来的路上也说不定呢!”
虞枝没搭腔,静静望着远处天空,一排飞鸟曳下青色的尾翼。
入目皆是白茫茫的雪,这是雪山最常见的颜色。
雪地里有几个艰难挪动着的黑影。
谢祯走在最前面,细碎的雪花在他眉眼覆落浅浅一层,衬得他面色愈发白皙。
他微皱着眉抖落,低头看手中的地图,低哑的嗓音也染上一丝寒凉:“应该就在附近。”
这雪山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加上时不时下雪,积雪很深,山路难行,他们已经进山两天,却始终没有找到七星草的所在之地。
听到谢祯这话,其他人无不松了口气,重新燃起斗志。
一群人又行了一段距离,沿着山路艰难往上爬,终于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危险的峭壁之上,盛开着一株紫色的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格外显眼,仿佛带来了无限生机。
众人眼睛霎时一亮!
不过那花生长的地方有些危险,并不方便采摘。
宁三自告奋勇:“主子,让属下来吧。”
对于普通人来说,攀爬在悬崖峭壁上很是艰难,不过这对于受过专门训练的锦衣卫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崖壁上覆了雪,非常湿滑,还容易踩空,因此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宁三做好了准备,便踩着石头谨慎地往下滑。
长时间在雪地里行走,他的手脚都被冻的有些僵硬,行动间透出些僵滞。
谢祯瞥见,微微皱了下眉。
终于来到七星草所在的地方,宁三小心翼翼弯下腰,屏住呼吸将那株花连根拔了下来。
他神色透着欣喜,将花高高举起递给其他人。
“快上来!”几人伸手拉他,宁三点了点头,脚踩的地方却突然一滑,整个人身子往下坠。
谢祯眼疾手快拽住他的手臂,手背青筋攒动硬生生把宁三拉了上来,眼前突然一黑,自己被这力道带的身子一沉,不受控制地往崖底坠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主子!”
第431章 奸情
“不!”
夜里,虞枝从梦中惊醒,骤然坐起身,一身的冷汗。
夏夜闷热,她的衣衫被冷汗沁湿,莫名觉出几分冷意。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怔惶恐,梦中谢祯紧闭双眼,浑身都是血的模样历历在目,虞枝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谢祯他出事了?
“夫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银翘听见动静匆匆赶了过来,她手忙脚乱燃起了灯,就见到虞枝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神色失魂落魄。
霎时她的瞌睡就醒了,一脸担忧地上前,“夫人?”
虞枝惶然地抬头,颇有些无助地握住她的手:“银翘,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她的嗓音忽然变得艰涩,“梦到三爷他浑身是血躺在雪地里,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银翘愣了愣,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夫人莫要担心,那只是个梦罢了。”
说是这样说,她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好端端的,夫人怎么会做这样不吉利的梦?
虞枝面色苍白,唇瓣紧抿,神情仍然没放松下来。
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做噩梦,加上写谢祯那边这么久没信,她心里实在七上八下。
银翘咬了咬唇:“夫人,您就是自己吓自己,三爷身边跟着那么多能人,他自己又是个有本事的,哪里那么容易出事?”
虞枝紧绷的身体在她的安慰下渐渐放松下来,她点了点头,不只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什么:“你说的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到什么,她看向银翘,“如果有信传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银翘点头:“您就放心吧。”
她没急着离开,一直守着虞枝直到她疲惫睡去,就连在睡梦中,她紧皱的眉头也不曾松开。
银翘看着她尖尖的下巴,不由叹气。
次日虞枝醒来,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看出她的心神不宁,银翘不由出声:“夫人放心,已经让柳惜年去驿站守着了,要是有信他准能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虞枝勉强点了点头,听到银翘问她:“夫人瞧着精神不大好,今日还要赴明小姐的约么?不若奴婢去明府跑一趟,就说您身子不适?”
经她一提醒,虞枝这才想起来和明瑶的约定。
明瑶和薛淮景的婚期将近,就在一个月后。
之所以这么仓促,也是明大人的主意,他觉得迟则生变,明瑶又是个不稳重的,早日成亲说不定能让她收收性子。
明瑶这才约了她和谢琳琅小聚,实则就是诉苦。
虞枝揉了揉额角,既然答应了下来,总不好临时推辞:“不用了,我去,准备马车。”
不多时,谢琳琅也来找她,两人一起出发。
今日她们约在了梨园看戏,然而几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
明瑶心中苦闷,看到好友便忍不住大倒苦水:“我爹逼着我在家绣盖头,他也不想想,我是做得来那种精细活的人吗?看看本小姐的手,就差没肿成胡萝卜!”
她摊开双手,果不其然手指头上有不少针扎过的痕迹。
谢琳琅看了眉头直皱,不可思议:“成个亲这么恐怖的吗?还要自己绣盖头?”
虞枝轻声解释:“女子亲手绣盖头,图的是个好彩头。”她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不过也是些迷信,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得靠自己。”
明老爷估计也没真指望着明瑶能绣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罢了。
“说的可不是吗?”明瑶撇了撇嘴,“我爹那个老古板,非要我自己绣,我现在看到绣花针就晕!薛淮景那狗东西还笑话我!”
几人聊了半天,突然提及一事:“你们觉得洛攸宁真的是自缢的吗?”
虞枝微微抬眼,看向二人。
谢琳琅轻嗤一声:“她那性子会自缢?这件事分明有古怪!只是不是我们能打听的。”
她虽然平时粗枝大叶,但也不是没脑子。
明瑶咬着唇点点头:“管他呢,她得罪了那么多人,想她死的估计不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带了过去,没人再提。
明瑶轻轻咦了一声:“她怎么在这儿?”
虞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是卫萦,她戴着幂篱,行走间被风吹起一角。
隔着屏风,她没有瞧见她们,自顾自的转身进了雅间。
虞枝轻轻眯眼,自从洛攸宁倒台以后,卫萦似乎也低调了下来,跟个隐形人似的,她都差点儿忘了有这么个人。
隔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人,摇着折扇慢悠悠进了卫萦刚才进的那间房。
谢琳琅手一哆嗦,茶水泼了出来,几人对视,纷纷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
明瑶一脸惊讶,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我没看错吧,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了?”
方才那男子,分明是贤王!
虞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明瑶已经燃起了熊熊八卦之魂:“我的天,门关上了!孤男寡女,光天化日的,卫萦疯了吧?贤王可是娶了正妃的!”
谢琳琅也皱起了眉:“她平日不是很清高么?现在怎么回事,上赶着给人当妾?”
不怪她们多想,正经贵女,谁会与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虞枝眉心微微一蹙,心中莫名有些异样。
卫萦搭上了贤王这条船?
在外人眼里,贤王不过一个闲散王爷,纵使长相还不错,可也没什么前途,日后不过是去封地混吃等死。
卫萦是个有野心的人,她和贤王走得近,莫不是发现了贤王的心思,故意投诚?
可贤王是个唯利是图的,卫萦有什么把握对方一定能够接纳她?
三人目光炯炯盯着那间雅间,约莫两柱香的时间,门重新打开,贤王从里面出来,眉眼噙着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卫萦也走了出来,衣衫整齐。
虞枝托着下颌若有所思。
明瑶憋红了脸,鬼鬼祟祟得出一个结论:“这才两柱香,贤王是不是不行啊?”
谢琳琅一脸懵:“这和行不行有什么关系?”
虞枝:“……”
第432章 找到
等卫萦走远,虞枝几人才敢离开。
虞枝想了想,不放心地提醒明瑶:“今日的事,切莫和别的人提起。”
明瑶一向爱八卦,这张嘴尤其管不住,她担心她惹祸上身,卫萦和贤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我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明瑶虽然不解,还是点了点头,几人就此别过。
虞枝回去之后没过多久,柳惜年回来了,对上她期盼的目光,他摇了摇头:“并无大人的书信。”
虞枝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失望:“行,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宁三自责不已,双眼通红:“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主子也不会……”他跪坐在雪地里,拳头重重捶进雪里,“如果主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其他人面露不忍,将他拉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主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从谢祯从那悬崖上摔下去,几人已经不眠不休找了一天一夜,始终不见谢祯人影。
说实话,时间过了这么久,大家心里其实都不太乐观。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人的生存也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他们脸上不约而同都很是憔悴,但却没有人放弃,稍作休整又继续搜寻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崖底一处角落,他们发现了谢祯。
他周围的雪被染成了星星点点的红色,身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再来的晚一点说不定整个人都要被雪给埋了。
看着他面色苍白,人事不知地倒在雪地里,身上血迹斑斑,几人原本激动的心霎时凉了凉。
宁三踉跄着上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谢祯的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但他一双黯淡的眼睛重新亮起希望:“还有气息!快,把主子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