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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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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祯进了门,外面看守的士兵面面相觑,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变:“赶紧去,将这件事禀告给贤王!”
谢祯被小厮引着一路来到灵堂,堂内挂着一个巨大的“奠”字,一口漆黑的棺椁放在正中央,他那双漆黑的眼倏然一颤,眼里的光寂灭下去。
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今晚是谢婉和谢莹守灵,两人正迷迷糊糊打着瞌睡,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本来就提心掉胆的,瞌睡都吓醒了!
两人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来,看到出现在灵堂的谢祯更是吓了一跳。
谢婉不确定地辨认:“……三叔?”
灵堂的长明灯灯火幽微,廊下的白灯笼洒下惨白的光照在谢祯身上,他这会儿身上还有些疑似血的痕迹,衬着他一身阴戾的气息,完全不像个活人。
谢祯没搭理那两姐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口棺材上,一步一步膝行了过去,在棺材面前停下。
在看到里面躺着的谢老夫人时,他的瞳孔颤了颤,流露出几分茫然的情绪。
夏日天热,但因有冰镇着,减缓了老夫人的尸身腐烂速度,她看上去与生前并无多大区别。
看得出来,她受到了精心照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处处妥帖,双手交叠于腹前,苍白的唇挂着浅浅的笑意,走的时候应该没受多大的痛苦,甚至是有几分坦然的。
谢祯沉默地望着,抬手攥住老夫人冰凉的手,缓缓将脸贴到她的手背,闭了闭眼嗓音喑哑:“母亲,儿子来迟了。”
两行泪从他眼角滑落,透着无人知晓的悔恨。
上一世,母亲的死是几个月后,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事情会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却没有料到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竟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谢祯在谢老夫人的棺椁前默立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看向旁边的谢婉谢莹。
两姐妹齐齐一颤,被他冰凉的目光看的遍体生寒,就听他冷漠问道:“我走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说来。”
谢莹吓得说不出来话,谢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一一道来。
谢祯听的神色愈发冰冷,离开的时候浑身都透着冷意。
谢莹颤颤巍巍地拽了拽谢莹的袖子:“阿姐,三叔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被抄家了?”
谢婉神色意味不明扫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如今三房已经分家,就算是抄家也牵连不到我们头上。”
她隐约是知道大房投靠了贤王一派,冲着这个,他们也不会有事。
就算这个时候三叔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贤王想扳倒他,他这个时候回来也是自寻死路。
她心里不太看好。
谢祯还没回到阑苑,得了消息的阿渡就飞快赶来迎接,神色激动又委屈:“三爷!奴才可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
“夫人呢?”谢祯目的明确,直奔虞枝的房间。
阿渡当即脸上流露出愤怒之色:“夫人这会儿还昏迷着呢!您都不知道贤王有多过分……”
谢祯面色冷凝打断他:“我已经知道了。”
“啊?您都知道了?”阿渡梗了梗,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您的腿怎么也受伤了?”
他用了也字,自然是有人的腿也受了伤。
谢祯想到在信里看到的内容,脸色更冷了三分。
他进了屋,银翘匆匆迎了出来:“三爷!”
“夫人在里面?”谢祯用的是笃定的语气,直接绕过她朝里走,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面颊通红,烧的人事不知的虞枝。
她看起来又瘦了一圈,下巴愈发尖了许多,单薄的厉害。
银翘想和他告状,被阿渡一个眼神提醒,不明所以地跟着退了出去。
谢祯慢慢朝虞枝走近,来到床头垂眼看她,心里复杂的情绪盈满胸腔。
他的指尖碰了碰虞枝的脸颊,这才发现烫的厉害。
她还在发热。
外头银翘适时出声提醒,语气透着几分焦虑:“三爷,夫人高热不退,顾大夫让奴婢给夫人用冷水擦身呢!”
谢祯看了眼旁边的盆,嗓音沉沉:“你退下吧,我来就行。”
银翘和阿渡对视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指着外面,朝她使眼色,两人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三爷怎么回来了?”
银翘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直到现在,仿佛跟做梦一样。
阿渡一脸茫然:“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他挠了挠头,笑容辛酸,“不过总的来说,三爷回来了,咱们也算有了主心骨,夫人也不必这么辛苦,带着病还要操持这么多事。”
银翘抹了抹眼睛:“谁说不是呢?”
第450章 拿人
谢祯净了手,将帕子浸湿在水里,拧干,低头挽起虞枝的衣袖给她擦手臂,敷额头。
日夜不休地赶路回来,他的眉眼都透露着疲态,又因老夫人的死产生了不小的打击,这会儿在虞枝面前,难得地寻到片刻宁静。
虞枝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仿佛心事重重。
他蓦地想起谢婉说的话──
“今日贤王派人来抄家,是三婶抱着祖母的牌位在门口跪了两个时辰,扬言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才得以让贤王退步,准许她料理完祖母的后事。”
他想了想,掀开被褥,小心翼翼地挽起虞枝的裤腿,原本白皙的小腿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咬痕落在上面,已经结了痂,但仍然可见伤口的狰狞。
那封信中提到:淮南王将一条狼狗和夫人关在一间屋子,亲眼看着她被撕咬……
他眸色暗沉,心中涌动着无限凶狠戾气,落在那伤口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轻轻抚摸过结了痂的地方,明明受伤的不是他,这会儿他的心却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裤腿往上,虞枝的膝盖也一片青紫,她肤色白,落在上面也犹显触目惊心。
留意到旁边有膏药,应该是银翘放在哪儿还没来得及涂,谢祯拿了起来,打开剜了一块揉散在掌心,涂抹到虞枝的膝盖上。
他做这些的时候心无旁骛,神色专注。
上完了药,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给虞枝用冷水擦身,她不知是不是哪里疼还是身体不舒服,一边发着抖,一边咬着唇,嘴里溢出可怜兮兮的呻吟。
谢祯褪去脏污的外袍随手扔在地上,半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妤,我在这里。”
“我回来晚了,抱歉。”
他不断在她耳边说着话,她好似听见熟悉的声音,渐渐的不在抖,紧皱的眉也终于松了下来。
到了后半夜,虞枝的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
谢祯也实在累极,但他没有沐浴更衣,不想弄脏了床榻,就这么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睡梦中的虞枝若有所感,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虞枝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被什么人紧紧攥着,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先是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缓了一会儿,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慢慢扭过头去。
猝不及防的一幕让她呼吸微滞。
谢祯的侧脸就这么毫无预兆闯进她的视野,他闭着眼躺在她身侧,脸色憔悴,肉眼可见的疲惫。
整个人的气质又冷又颓。
思念已久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虞枝怔怔地瞧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是一场梦。
直到眼睛酸涩的不行,她才用力眨了下,连忙睁开眼看到人还在,这才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他真的回来了?
虞枝不敢置信,贪恋的目光在谢祯脸上来回流转,但又怕吵醒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看上去像是很久没睡好觉的样子。
她眼底逐渐染上心疼,一想到他醒来以后又要面临母亲的死讯带来的痛苦,不免心情也沉重起来。
她还不知道,谢祯已经知晓这件事。
虽然她尽量放轻了动作,可谢祯多年来已经养成了即便是在睡梦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也会立即警醒的习惯。
因此虞枝醒来没多久他就发现了,只是没有立即睁开眼。
谢祯眼皮微动缓缓掀开,虞枝没防备,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他哑着声开口:“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虞枝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慢半拍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头还有点晕。”
她把床让出来:“你要不要上来睡?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祯摇头:“我没有沐浴,身上脏。”
虞枝嗔他一眼,语气不怎么高兴:“我难道还会嫌弃你不成?”
谢祯依言躺了上去,只占了半边床,他确实乏得厉害,眼皮半耷着:“昨夜里回来的,你昏迷着,就没惊动你。”
虞枝侧躺着看他,欲言又止:“母亲的事……”
他沉默片刻主动出声:“我都知道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嗓音闷闷的:“是我没照顾好母亲,你会不会怪我?”
“阿妤,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谢祯的手探过来握住她的,安抚似的捏紧,语气疲惫,“就算是怪,我也只会怪自己回来晚了一步。”
虞枝知道他这会儿肯定难受的厉害,想了想解释道:“母亲走的时候挺安详,她给我讲了很多她和父亲的事,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谢祯默不作声地听着,她知道他想听,慢慢地道:“我能看出来,母亲尽管不舍得我们,但她其实是开心的,她做了一辈子的谢老夫人,这回终于能做自己。”
谢祯喉尖滚动,嗓音微哑:“我从前总是惹她生气,早知如此,就应该多抽出时间陪陪她。”
“你有你的不得已,她都知道。”虞枝干巴巴地安慰。
沉默了许久,他略有些茫然的嗓音传了过来:“阿妤,我没有母亲了。”
她的鼻子骤然一酸,俯身上前抱住他:“夫君,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的很紧:“阿妤,我只有你了。”
虞枝守着谢祯睡了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看着他,竟是她这段日子来最平静的时刻。
银翘知道她醒了,但一直没听见叫人,蹲在门口也不敢贸然进来。
直到阿渡神色匆匆跑来,脸上肉眼可见的急切,她连忙站起身迎上去:“怎么了?”
阿渡跺了跺脚:“三爷回府的消息传到了贤王那里,如今贤王一大早要来拿人呢!这可怎么是好啊?”
他说完后知后觉,“我和你商量这个有什么用?三爷呢!他一定有办法!”
虞枝听到屏风外银翘的声音,眸色闪了闪,看了眼已经睁开眼的谢祯:“劳烦贤王等一等,就说三爷舟车劳顿,还要先行沐浴更衣,稍后前来。”
第451章 醒来
“贤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虞枝扶着谢祯起身,眼里流露出担忧之色。
他起身走进盥洗室,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陛下也是时候醒了。”
虞枝听到这话一愣,仔细品了品这背后的深意,突然睁大了眼。
莫非陛下中毒另有隐情?
这头,在谢家门口等着的贤王心中不可谓不焦灼,他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起帘子看向外面,招手示意旁边的人过来。
兵马司指挥使恭敬弯腰:“王爷有何吩咐?”
贤王眉头紧蹙,手指弯曲不耐烦地在窗沿敲了敲:“确认四周都让人看好了?”
指挥使知道他的担忧,小心翼翼点头哈腰:“您放心好了,这谢府上下卑职已经让人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蚊子也别想从里面飞出来!”
蚊子都不能,更别说人了。
贤王勉强满意,仔细一想,谢祯既然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回来,想来也不会做出跑路这种事。
话说回来,他要是跑了,身后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得跟着他倒霉!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他也不像是这种人。
贤王终于放下了担忧,微眯着眼睛望着谢家门口的方向,眼里划过一抹冷光。
谢祯竟然这么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他必让他有来无回!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他皱着眉神色不耐。
阿渡小跑着从里面出来,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来到贤王的车驾前,恭恭敬敬拱手做礼:“奴才拜见贤王殿下,我家主子还未沐浴更衣,怕冲撞了王爷您,且梳洗完还要去给老夫人上一柱香,还请王爷多担待,稍等片刻。”
贤王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让他等着?
呵,谢祯还真是好大的脸!
然而对方的借口又无可挑剔,难道他还真拦着对方不给亡母上香不成?
攥了攥拳头,贤王面色僵硬:“不要紧,左右不过等上片刻罢了。”
他没想到谢祯还真敢把他晾到一边,过了小半个时辰,谢祯才姗姗来迟。
虞枝走在后面送他出来,看上去就像是寻常出门一样,神色不慌不忙,不见丝毫担忧。
这一幕落在贤王眼里就有些刺眼了。
等人近前来,他才阴阳怪气嘲讽:“谢大人,没想到你我再次见面,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谢祯神色波澜不惊:“别说王爷了,就连微臣自己都没想到。”
他眼神幽深一片,窥探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惶恐,没有忐忑,反而噙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贤王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虽然本王也不相信谢大人会做出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情,可人证物证摆在眼前,本王实在不得不信。”
谢祯扯了扯唇,冰凉的嘲弄:“究竟是证据确凿还是别有用心还有待查证,既然我本人在这里,王爷不妨让人证与我对质。”
贤王敷衍地扯了扯嘴角:“这是自然,如若这里面真有什么误会,本王自会还谢大人一个清白,不过现在就请谢大人按照规矩去天牢走一趟吧。”
他话音落下,兵马司的人已经懂眼色地围了上来。
贤王本以为谢祯还会找什么借口,没想到他倒是干脆,还主动伸出手来:“要上铐吗?”
贤王愣了愣,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本王相信谢大人。”
谢祯走出几步,转身看了眼虞枝,目光深深:“等我回来。”
虞枝敛去眼底的担忧,轻轻点了点头。
贤王在旁边听着,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他是觉得自己还能回来?
虞枝目送谢祯离开,掌心掐出深深浅浅的指痕。
她应该相信谢祯。
按了按额角,虞枝朝着银翘抬手:“回去吧。”
转过身,谢明衍在门口静静望着,她瞥了一眼,正要目不斜视和他擦肩而过,他突然出声:“如果他回不来呢?”
虞枝冷冷的目光扫过去,满是警告:“闭上你的嘴。”
她其实更想说,别逼我扇你。
谢明衍脸色微青,唇紧抿:“你就不怕被他连累?”
虞枝给他的反应是转身就走。
谢明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幻莫测。
他忍不住想,如果谢祯能彻底消失就好了,那样她的眼里就不会满心满眼都是他。
“公子。”长随过来叫他,被他眼里的阴鸷吓了一跳。
谢明衍收敛了表情:“什么事?”
长随呐呐地道:“夫人找您。”
谢祯进了天牢,贤王本来想让他进诏狱,但一想到诏狱是他自己的地盘,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贤王看着他踏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嘴角噙着几分关切的笑意:“这地方谢大人审问犯人的时候想来也来了不少次,这还是第一次作为犯人来吧,会不会不习惯?”
谢祯回过头来,嘴角漾开很浅的弧度:“有劳王爷关心,只是待一段时间,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没准儿我很快就能出去呢?”
贤王眼神微暗,在心里骂了句嚣张,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狱卒进来,见了贤王,神色透着几分慌张:“王爷……”
贤王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狱卒支支吾吾:“宫里传来消息,陛下醒了,要召见谢大人!”
贤王脸色倏地一变,下意识追问:“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他的准许,陛下怎么可能突然醒过来!
狱卒苦着一张脸:“传旨的公公就在外头候着呢,小人哪敢骗您?”
贤王脸色沉沉,突然看向谢祯。
后者捋了捋衣袖,脸上挂着处变不惊的笑,冷冷淡淡:“没想到我说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贤王咬紧了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狱卒来打开牢门,谢祯往前走了两步,临到头顿住,抬眼看向贤王,唇角微挑:“请问王爷,我可以走了吗?”
贤王从这句话里嗅出了挑衅的意味,他磨了磨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瞧谢大人这话说的,陛下有请,本王难道还敢拦你不成?”
四目相对,隐隐有看不见的硝烟。
第452章 偏袒
贤王目送谢祯离开,等人不见了,才一脚踹在旁边的牢门上,语气阴沉的可怖:“一群废物!”
陛下怎么会突然醒过来?更奇怪的是他事先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贤王重重喘了口气,抬脚朝外走:“备马,进宫!”
谢祯来到乾清宫时,看到崇昭帝一脸病容,眉头微微一皱。
崇昭帝看到他也笑了:“出去一趟,怎么搞的这样狼狈?”
谢祯勾了勾唇:“陛下还好意思说臣呢,您又好的了哪去?”
“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能说,朕就该让你继续在牢里待着!”崇昭帝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见他腿脚不方便,又缓和了脸色,“坐下说话吧。”
谢祯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矮榻上:“陛下总该和臣说说,您这是闹的哪一出了吧?”他正了正色,“中毒一事,是您事先设计好的?”
崇昭帝眼帘微垂,语气淡了下来:“如若不然,朕怎么能借这个机会看清某些人的狼子野心呢?”
这个某些人,既指淮南王,也指贤王。
他如此信任的人,竟然背着他干了这么多好事!
什么纵情山水无心权势,分明都是借口!
可笑这么多年来他养虎为患,竟全然不知自己身边藏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人!
谢祯比较关心另一件事,他语气迟疑:“陛下的身体……”
“用了点药,不然怎么真的骗过他?”崇昭帝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谢祯却有些担忧。
“是药三分毒,往后陛下还是莫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崇昭帝盯着他笑了下:“倒是稀奇,你这么别扭的性子,竟也会这么直白地关心人了?”
谢祯敛了敛眉:“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
说起这个,崇昭帝眸光掠过一阵复杂:“谢老夫人的事朕也听说了,你……”
谢祯沉默一瞬,神色平静:“母亲到了这个年龄,也算是喜丧,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臣只是有些惋惜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崇昭帝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慰:“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当往前看才是。”
他转了话茬,嘴角勾起几分饶有兴致的弧度,“朕倒是听说你那位夫人颇有几分胆色,竟还敢公然和贤王叫板?”
谢祯面色缓了缓,提起贤王,眼底有阴翳掠过:“她惯来是个胆大的,让陛下见笑了。”
“倒是和你越发像了。”崇昭帝摸着下巴评价一句,内侍小心翼翼低头进来。
“陛下,贤王殿下在外头候着呢。”
气氛一静,崇昭帝和谢祯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请王爷进来吧。”
贤王进了殿,见谢祯好端端在那儿坐着,丝毫不像是审问的架势,心里已经沉了沉。
他挥去心头的复杂情绪,不露声色走上前去,眼眶适时一红,扑通跪了下来:“陛下,您终于醒了!”
崇昭帝脸色泛着青,目光在他身上兜转一圈,微微笑了:“朕昏迷的这些日子,辛苦贤王了。”
贤王端详着他的脸色,措辞谨慎:“陛下突然中毒昏迷,朝中政事无人料理,诸位大臣找到臣弟,臣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崇昭帝脸色和蔼:“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你,现在朝中上下恐怕早已乱成一锅粥。”
贤王松了口气,脸色欣喜:“如今陛下醒来,臣弟也总算能放下心来。”
崇昭帝有些虚弱地低声咳嗽,贤王忙关切地问道:“陛下体内的毒已经清了吗?太医怎么说?”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关心皇帝的身体,可太医不是说那毒很是棘手么?
怎么人说醒就醒了?
崇昭帝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唇,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清的?”
贤王眸光微闪:“那陛下可曾查出来究竟是谁人下的毒?难不成真是那个和尚?既如此,此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崇昭帝抿了抿唇:“朕怀疑他是受淮南王指使,人先留着,说不定对付淮南王能起到作用。”
他这么说了,贤王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觑了眼旁边的谢祯:“陛下恐怕有所不知,谢大人正卷入了一桩案件,臣弟拿着也颇为棘手。”
崇昭帝点了点头:“此事的来龙去脉朕已知晓,行简绝不可能做出那等事,再说当初那案子也是朕亲自盯着审理的,恐怕其中很有蹊跷,那几个人证还需再仔细审一审,不如送去诏狱吧。”
听完这么一番话,贤王已经知道崇昭帝恐怕是打算偏向谢祯了,他心头紧了紧。
把人送进诏狱,那可是谢祯的地盘,那些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不言而喻。
这些都没什么,要是在审问的过程中说了些不该说的……
他面不改色,心里已经打算让人去封口。
“既然陛下心中早有定夺,那臣弟就不操心了,谢大人,之前多有得罪了。”
他抬眼看向谢祯,面露歉疚。
谢祯也看过来,回以云淡风轻一笑:“王爷也是为了陛下分忧,可以理解。”
两人对视,这一眼又敛着不为人知的暗潮涌动。
崇昭帝让贤王先退下,又留谢祯说了会儿话,这才放了人。
谢祯出来的时候,贤王竟然还等候在外面,见了他扬起笑脸:“谢大人还真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真令本王羡慕。”
谢祯抬眼看过去,似笑非笑:“王爷这话从何说起?您可是天潢贵胄,焉有羡慕别人的道理?”
贤王煞有介事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道:“天潢贵胄又如何?不比谢大人,深得陛下信赖也就不说了,还娶了一位好夫人,那用情至深就连本王看了都艳羡不已。”
谢祯的脸色倏然冷了下去,一双黑眸如同寒风呼啸的冰河。
见他这副模样,贤王眉眼终于染上几分愉悦,慢悠悠地道:“如此贤妻,谢大人可千万要护紧了。”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本王也回府用膳了,谢大人,改日再会。”
谢祯看着他慢腾腾离开,眸光冷冽,拳头缓缓攥紧。
第453章 吊唁
不少人听说了谢祯回京的消息,一直暗暗观察着谢府的动向。
等看到谢祯安然无恙从皇宫里出来,众人瞬间嗅到了不对。
陛下没打算惩治谢祯?
有人庆幸自己在谢家遭殃的时候并未落井下石,有人则提心吊胆生怕谢祯秋后算账。
谢祯还没回府,虞枝先收到了门口的官兵撤走的消息。
下人们一脸喜色,沉寂多日的气氛一扫而空。
她微怔了怔,问阿渡:“他们走时怎么说的?”
阿渡想了想:“就说陛下已经醒来,下令解除对谢家的看管,我们可以自由出入。”他眼睛一亮,眼神期待,“夫人,这么说来,是不是大人很快也能回来?”
虞枝唇角微微弯起,脸上也有了点笑意:“应该是这样没错。”
果然和谢祯猜想的一样,崇昭帝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
“夫人,府外来了许多前来吊唁老夫人的人。”傅嬷嬷匆匆进来,询问着虞枝的意思,“您看是?”
银翘瘪了瘪嘴:“这些人还真会见风使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定是听到了咱们已经没事的风声!这副嘴脸可真是让人讨厌!”
虞枝倒不怎么意外,神色淡淡:“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冒这个风险得罪贤王?我们只需记住那些雪中送碳的人即可。”
她朝傅嬷嬷点点头:“来都来了,也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都请进来吧,我亲自过去招待。”
傅嬷嬷眼里流露出赞赏,这才是谢家主母的气度。
谢家门口,不仅有一些想弥补挽救关系的,还有在家憋了好几天的明瑶,薛淮景这会儿也在。
虞枝亲自来迎,如此坦荡磊落的态度,众人脸色讪讪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谢三夫人,我们是来吊唁谢老夫人的,老夫人是个大善人,怎么就……唉!”
“就是,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置信!”
不管之前怎么样,这会儿大家的面子功夫都做得很好,虞枝也乐意配合:“我替母亲多谢诸位,里边请吧。”
到了明瑶,她眼巴巴地望着虞枝,见她脸色难掩憔悴,顿时红了眼眶:“阿妤……你还好吧?我,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来看你。”
虞枝眸光缓和下来,点了点头:“让你担心了。”
明瑶咬着唇摇摇头:“我来给谢老夫人上柱香。”
虞枝握了握她的手:“先进去吧。”
和前几日的冷清萧条截然不同,谢府门口门庭若市,让人不禁感慨人情冷暖世事无常。
大夫人自从得知谢祯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一张脸就不太好看,她语气阴沉:“这都能让他化险为夷,他怎么就这么好的命!”
谢明衍在旁边没说话,神色隐晦。
大夫人看了眼不远处的灵堂,见二夫人已经熟练地扬起了笑脸去招呼来往的宾客,顿时打起精神连忙催促:“这正是结交的好机会,你赶快过去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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