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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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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衍心里有些厌烦这样的交际,不过看到虞枝也在那边,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见他过来,虞枝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她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招呼宾客的事交给了二夫人,被银翘扶着只在旁边站着。
谢明衍微顿,转过身去和旁人交谈,彬彬有礼,滴水不漏。
谢祯回来的时候,四周肉眼可见地静了静。
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谢祯正低头进门。
他因腿脚受伤走的有些慢,有人要扶他被他抬手阻拦,微微抬起眼,消瘦许多的面容愈发显出几分冷厉,一双漆黑的眼沉沉望不见底,让人望而生畏。
好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直至一道身影走上前,谢祯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虞枝知道他腿上有伤,将手搭过去,他没再拒绝,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
“回来了。”
谢祯低低嗯了一声,两人并肩走过来,看着很是登对,相处间更有种老夫老妻的熟稔。
谢明衍神色微暗,对上谢祯看过来的目光,是一记冰冷中透着警告的眼神。
他微顿,唇角微勾,面无表情直视回去。
谢祯脸色顿时一沉。
虞枝没发觉二人的交锋,在旁边跟他细细解释情况:“大家都是来吊唁母亲的。”
谢祯看着灵堂里的人,轻轻颔首,口吻还算是客气:“多谢诸位来送我母亲最后一程,这份好意谢某心领了。”
众人这才慢半拍地回:“……谢大人客气了。”
谢祯在灵堂守了会儿,看着大家上完了香就回了房。
虞枝也有话想问他,两人一并离开。
回了阑苑,她这才看向谢祯:“陛下说了什么?他相信你你没有做那些事么?”
君心难测,虽说谢祯看上去很有把握,但这一整个上午她都提心吊胆的。
谢祯在椅子上坐下,唇角微勾:“不然你觉得我怎么回来的?”
虞枝这才算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眼珠微转,好奇地道,“所以陛下是装的么?”
他摇了摇头,想起今日见崇昭帝的情形,语调微沉:“他是真中了毒,不然贤王那边骗不过去。”
虞枝微微哑然,瞪直了眼半晌开口:“陛下还真豁得出去。”
上位者哪个不惜命?这样剑走偏峰还真是少之又少。
脑海里有什么串联起来,她思索片刻缓缓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毕竟怎么想迦南也不可能真给陛下下毒,如今看来,他们二人竟是串通好的?”
贤王恐怕也没料到崇昭帝竟然会拿自己的身体冒险来做局。
谢祯扯了扯唇,笑容有点冷:“淮南王还真是贼心不死,就是他让人给迦南传的消息,没想到这狗东西手伸得这么长。”
他收敛了外泄的杀机,目光落在虞枝身上,眼里漫上几分愧疚:“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虞枝眼睫颤了颤:“你能平安归来就好,那牵机毒解了吗?”
谢祯点了点头:“放心,已经解了,现下已无大碍。”
虞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那就好。”
他望着她柔美的脸庞,心中充满杀意。
无论是淮南王还是贤王,但凡伤害过她的,他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454章 揍人
“派出去搜寻淮南王下落的人怎么说?”
次日谢祯就联系到了薛淮景,对方皱着眉神色并不乐观:“大致是往南方去了,你说这老狗兵权也被没收,亲信死的死伤的伤,他怎么有胆子跟朝廷叫板?”
谢祯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兵权被收?我看未必。”
薛淮景正了正色,语气诧异:“这话怎么说?难道他还敢……”
想到某种可能,他豁然瞪大了眼。
“他养了一支私兵。”谢祯语气笃定,“淮南王有野心,他同贤王一起贩卖私盐开采铁矿,这里面的利益无法想象,可淮南王府被抄的时候,搜集出来的东西又有多少?”
薛淮景张了张唇:“我记得都是些奇珍异宝,黄金白银倒是没多少,虽然相较于普通人家的确奢侈,可对他来说却是九牛一毛,所以这老贼把钱都花到养私兵上头了?”
谢祯微点下颌,眯了眯眼眸:“他有所倚仗无非是这个,保守估计这批私兵的数目应该有几千甚至千万人。”
“这可有些棘手!”薛淮景摸了摸下巴,神色凝重,“几千上万人虽然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要制造一些动乱却是绰绰有余。”
“这不是小数目,在靠近盛京的地方养这么多私兵想瞒过锦衣卫的耳目不是件容易事,所以他应该是养在了其他地方。”
谢祯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地上,宁七抬起头来,“主子有何吩咐?”
谢祯阖了阖眼,语速缓慢:“去查一查淮南王近两年来的书信,以及行踪。”
薛淮景猛地一合掌,恍然大悟:“对啊!他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不亲自去看看训练成果。”
只要去过,必定会留下痕迹,这么多人不可能在短期之内转移,那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大致推断出淮南王的藏身之处。
薛淮景见谢祯脸色微白,惊了惊:“你的毒不是解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
谢祯低咳两声:“回来路上太急,贤王派了人刺杀,落了点毛病。”
“那你快回去歇着,陛下不是准了你假吗?可别死我这儿了!”薛淮景连声催促,得了谢祯一个凉凉的冷眼。
回去的时候,冤家路窄,谢祯碰到了谢明衍。
两人都从外面回来,四目相对,谁也没和谁打招呼,一起踏进了门。
下一瞬,谢祯的手攥住了谢明衍的衣襟,手下用力将他往墙上一掼,与此同时拳头揍在了他脸上。
门房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不是劝阻也不是叫人,而是去关门。
家丑不可外扬!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关上门就默默躲到一边装死。
其他人他还敢劝一劝,这可是三爷,他还没那个胆子!
谢祯力道狠辣,谢明衍被揍的眼冒金星,捂住侧脸抬眼看他,对上谢祯冰冷的目光,他薄唇微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谢明衍眯了眯眼睛,忽然讥讽地勾了勾唇,眼神挑衅:“因为我亲了她?”
话音刚落,他小腹就重重挨了一拳,当即痛的弯下了腰。
谢祯眼底充斥着戾气,嗓音淬了冰,一字一顿:“你在找死。”
谢明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打的无力反抗,谢祯也没留手,将他一张脸揍的不能看这才道貌岸然松了手。
“不怕死的话,你尽管试试。”
谢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眉眼沉沉地冷笑,睨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谢明衍身子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嘴角出了血。
等谢祯走远,门房这才敢小心翼翼地上前:“二公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小人给您叫顾大夫来?”
谢明衍捂着脸没说话,半晌,仰着头冷笑一声。
“……”门房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只觉得这叔侄两人没一个正常人。
谢明衍顶着这么一张脸回了院子,大夫人想不知道都难,她匆匆忙忙赶来,一看到谢明衍就咬着牙问:“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谢明衍皱了皱眉:“一点小伤,不用您操心。”
“这还叫小伤?我是你娘,我不操心,谁操心!”大夫人问了一圈下人,很快得到了答案。
她怒从心起,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谢祯了,直接杀去了阑苑要个说法。
谢祯一回来就闷头进了盥洗室说要沐浴,虞枝虽然奇怪也没多问。
紧跟着就从宁七嘴里得知了谢祯把谢明衍揍了的消息。
她略有些惊讶,不过大概能猜到原因,已经做好了应对大夫人的准备,不过对方这么快就上门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虞枝收敛好思绪点点头:“请大夫人进来吧。”
银翘领着人进门,大夫人一脸怒色:“谢祯呢?他简直是欺人太甚,凭什么将我儿子打成那样?”
虞枝站起身来,嘴角勾着笑意:“我还当大嫂是稀客,没想到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大嫂!”大夫人眼神厌恶瞪了她一眼,“谢祯人呢?我倒要问问他,我儿子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夫君在沐浴,这会儿不方便。”虞枝牵起唇角,“不过大嫂说得罪这话就有些言重了,二少爷想必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夫君他才会出手教导,长辈教训晚辈,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她轻飘飘地粉饰太平,大夫人气的心头一梗脸色铁青:“他那是教导吗?我儿子都被他打的下不来床了!”
虞枝惊讶地皱眉:“那下手确实有些不知轻重了,大嫂放心,回头我定说他两句。”
大夫人怒极反笑:“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夫妻二人这是沆瀣一气是吧?”
虞枝神色云淡风轻:“大嫂这话就不对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呢?”
“谁跟你是一家人!”大夫人面色一冷,“谢祯出手伤我儿,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虞枝被她吵得有些厌烦,皱了皱眉,一道冷淡的嗓音响起──
“不知道大嫂想让我给个什么样的交代?”
第455章 拔舌
大夫人下意识抬眼看过去,见谢祯从屋里出来,神色颇有些气定神闲,看过来的目光却沁着凉意,她有些被他震住,勉强找回场子,语气质问:“三弟为何要伤明衍?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侄子,何至于下如此狠的手!”
谢祯唇角勾起冰凉笑意,不达眼底:“大嫂都说明衍是我的亲侄子,他不敬长辈,我还不能出手管教一二了?”
大夫人眼睛一瞪,气急地道:“他何时不敬长辈了?”
他这分明就是借口!况且谁家长辈管教晚辈,会出手将人伤成那样?
那张脸竟是没一处能看的!
“若他真受了委屈,觉得我做的不对,自然会替自己叫屈,大嫂何必操心?”谢祯慢条斯理扫了她一眼,笑吟吟问,“你可听他抱怨一句了?”
大夫人顿时一噎,这还真没有,谢明衍甚至还嫌她多管闲事。
不过明衍那性子,就是真受了委屈,也会闷声不坑憋在心里。
她能不操心吗?
大夫人咬了咬牙,强忍着不忿:“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有哪里得罪了三弟的地方,你也不该这么重的手。”
她顿了一顿,语气有几分刻意,“陛下如今非常看重我们明衍,要是哪天一时兴起召他到御前却看见他这样一张脸,届时三弟恐怕也不好解释不是?”
虞枝忍不住看了眼大夫人,她这是觉得自己儿子深得陛下信赖,风头甚至可以盖过谢祯了?
谢祯自然也听出了炫耀,意味不明笑了一声:“大嫂大可放心,陛下适才大病初愈,倒也没有那么闲,什么人都要召见。”
他口吻十足的漫不经心,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大夫人听出奚落的意味,顿时面红耳赤。
要是放在之前,她对上谢祯还能有几分底气,可崇昭帝醒了过来却没将他问罪,反而还将人放了回来,足以证明他深得帝心!
大夫人气势汹汹来要说法,反而憋了一肚子气,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憋屈。
虞枝听见动静远去,犹豫地看向谢祯,上前几步停在他面前:“那件事你都知道了?”
她心里是有几分忐忑的,这件事说起来虽然是她吃亏,她自己心里也膈应,但事情已经发生就当是被狗了咬一口。
可谢祯知道后又不一样,她怕他心里有芥蒂。
没有一个男人会乐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谢祯垂眸望着她忐忑的模样,蓦地抬手将她搂入怀里,他手掌在她的后脑,嗓音沉闷低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没有错,该抱歉的是我。”
虞枝微微一怔,倚在他的胸口,很轻地发问:“为什么这么说?”
“作为丈夫,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这是我的失责。”他极有耐心地轻抚她的背,眼神暗沉,“那边的宅子该添置的已经添置了,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虞枝闭了闭眼,抬手环住他的腰,深吸口气:“好。”
他总能及时察觉到她的不安,给予安抚并且不断肯定她。
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做到他这样?
她遇不到第二个谢祯。
虞枝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其实当天我就让柳惜年把他揍了一顿。”
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谢祯一顿,唇角微微勾起:“我也揍了一顿,心情有没有好点?”
虞枝忍不住笑起来。
谢祯揽住她的肩,目光沉沉:“你放心,但凡是伤害过你的人……”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祯面不改色踏进门,看了眼牢房里的惨象,负手而立,神色漠然:“都招了?”
知道他爱洁净,魏敞洗了洗手上的血迹,才将口供交给他,朝着牢房轻轻呸了一口:“招了,不过那个人没有被牵扯进来。”
“意料之中。”谢祯淡淡地道,低头扫了一眼口供,抬头看向牢房里奄奄一息的人,“不遗余力攀咬我,如今却被当成一颗弃子,滋味如何?”
里面的官员受尽酷刑,艰难抬起头来,眼神恐惧又痛恨:“谢祯,你看不起我们,你这样的人又干净到哪儿去?手上沾了那么多血,你注定不得好死,你的至爱至亲,也都会不得善终!”
谢祯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出现了变化,他微微眯起眼,眼底掠过一道冷芒。
魏敞看得一惊,心知他这是动怒的征兆。
果不其然,他听见谢祯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去把他的舌头拔了。”
魏敞眼皮微跳,他们指挥使是什么人?
人家骂他骂得狗血淋头,他都能面不改色喝茶一边欣赏对方狼狈姿态的狠角色,看来这人是真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他稍稍有些迟疑:“大人,要是陛下问起来……”
“这么个角色,还不值得陛下亲自过问。”谢祯挑了挑唇,眼神冰冷彻骨,“再说了,审讯的过程中,犯人承受不住,不小心咬断了舌头,不也很常见吗?”
魏敞心底一凉,正了正色:“您说的是!”
他朝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进了牢房,在那官员惊恐的眼神下强行卸掉他的下巴,工具探进嘴里,说拔是真的拔。
一声含糊不清的惨叫蔓延开,谢祯眉眼间的阴霾褪去,一点点染上愉悦,转身离开。
“大人准备去哪儿?”魏敞亲自送他出门,小心翼翼地问。
“进宫。”谢祯看了眼日头,语气散漫,“这么多人关注我这案子,我要是不尽快给他们一个交代,岂不是辜负了某些人一片苦心?”
魏敞想起什么,脸色不忿:“说起来,那兵马司指挥使也是个蠢物,自以为搭上了贤王这条船,拿着鸡毛当令箭!听说去抄谢……去抄大人您家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扬!还曾对夫人出言不逊呢!”
谢祯动作微顿,侧过了头,语气不明:“还有这回事?”
魏敞懵了懵:“夫人没跟您说啊?嗨,夫人心胸大度,肯定不屑和他计较!”
谢祯勾了勾唇,虞枝大度,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你去教教他做人。”
第456章 下葬
魏敞眼睛一亮,响亮应了:“遵命!”
这种仗势欺人的事,他可太乐意做了!
什么时候兵马司那群杂碎,还能欺负到他们锦衣卫头上了?
谢祯转道进了宫面圣,顺便将口供交给崇昭帝,后者接过扫了一眼,微微一哂:“他做的倒是干净!”
谢祯本想徐徐图之,可贤王既然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也不吝给对方添堵:“陛下不是让臣追查镇国玉玺的下落么?之所以这么久都没进展,并非是锦衣卫办事不力,而是这玉玺的下落,确实有些棘手。”
崇昭帝微微坐直了身子:“连你都觉得棘手,究竟在哪儿?”
谢祯不疾不徐:“贤王府。”
皇帝一怔,眼里逐渐积聚怒意:“朕的好皇弟,他还真是好样的!”他稍有疑虑,“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朕?”
谢祯神色坦然:“陛下如此信任贤王,视如手足,臣要是贸然捅出这件事,恐有挑拨离间之嫌。”
崇昭帝无语凝噎,总觉得他这话像是阴阳怪气,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老实本分了?”
“陛下这话说的,好像臣有多大逆不道一样。”谢祯轻飘飘地顶回去。
崇昭帝想了想,虽说谢祯在别人面前确实嚣张,在他面前倒还算收敛,转移了话题:“贤王如此野心勃勃,想来是图谋已久,可惜朕识人不清,竟被蒙蔽了这么多年!”
“确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觉得贤王有此野心,难道会没有倚仗?”
谢祯的话让崇昭帝由衷产生了一股危机感:“你说的有道理。”
谢祯突然道:“臣还有一事,要如实禀明陛下,迦南是臣派他混进淮南王府的,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会被淮南王送进了宫。”
崇昭帝即便再好说话,依旧是帝王,难保不会多疑他让迦南进宫的原因,倒不如他自己交待。
崇昭帝定定看了他一眼,反而笑了:“这件事迦南早就和朕坦白了,朕也知道了金山寺的灭门惨案。”他眸色一沉,“如若此事真是贤王所谓,那么他简直罪不可赦!”
他说着,因太过激动咳嗽了起来。
谢祯眉头一皱:“陛下的身体?”
崇昭帝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之前的毒太过霸道,一时半会儿还未完全清楚。”
谢祯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语气凝重:“陛下要保重身子才是。”
“放心吧,你有闲心说教朕,不如好好保重自己。”崇昭帝扯了扯唇,眼神调侃。
亲友吊唁完,谢老夫人也到了出殡的环节。
谢老夫人生前就说过,希望死后和谢老太爷埋葬在一处,谢祯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出殡这一天,谢家上下一大早就收拾整齐聚在门口,谢老夫人的棺椁停在府门口。
谢祯请了十六个人抬棺,他抱着谢老夫人的牌位走在最前面,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神色冷清。
虞枝跟在后面,一路上撒着白花花的纸钱,她沉默地望着谢祯的背影,总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很难过。
街道两旁,百姓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或多或少也受这气氛感染,沉默地目送送葬的队伍离开。
送葬的队伍出了城,来到城外的一座山,抬棺的人小心翼翼,合力将棺材抬上山。
下葬的过程十分漫长,虞枝看着棺木落入事先挖好的深坑,被泥土一点点掩埋,突然有些茫然。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再尊贵体面,死了也不过一抷黄土。
谢琳琅最先忍不住痛哭出声:“祖母!”
她跪坐在地上,泥土弄脏了裙摆,模样狼狈。
这似乎是一个讯号,其他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场面凄清。
她下意识去看谢祯的表情,他安静垂着眸,眼底情绪不甚分明,周围的人都在哭,他却安静的格格不入,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但她知道,他也是难过的,甚至可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难过。
因为从今天开始,在这世间最后一个爱他的亲人,也永远地离开了他。
棺木最后一点也被泥土覆盖,谢祯眨了眨眼抬起头来,和虞枝对视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无措。
她被这一瞬间触动,突然很想抱抱他,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谢祯慢慢恢复了镇定,开始平静地和旁边的人交待后续。
虞枝上前扶起泣不成声的谢琳琅,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好了,脸都哭花了。”
谢琳琅不能自抑,抱住她:“阿妤,我好想祖母……”
虞枝垂下眼眨去眼底的泪光:“她老人家泉下有知,更希望看到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漫长的仪式结束,虞枝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下山的时候腿都有些软。
谢祯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
虞枝下意识看了眼左右,两人落在了后面,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将手搭了上去。
“累了?”他低声询问。
她小幅度点点头:“是有一点。”
谢祯来到她面前蹲下,虞枝愣了愣,反应过来脸都红了,推了推他:“你这是做什么?当心被人看见!”
“谁要看就让他看,我背自己的夫人,还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谢祯闷闷笑了一声,“上来吧。”
虞枝神情犹豫:“你自己的腿都还没好呢,这点路我又不是不能走。”
“你以为自己那点重量能压着谁?”谢祯嗓音忽低下来,“我想让你陪陪我。”
虞枝顿时心一软,犹豫着慢慢俯身环住他的脖子。
谢祯轻松将她托起,走得很慢,却又很稳,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安定下来。
她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地道:“行简,你不要太难过,无论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慢慢将脸贴着他的肩膀,声音低低的,“你一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实在不行的话,你哭出来吧?这里除了我又没其他人,没人会知道。”
谢祯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反倒笑了,顿了顿,他缓缓道:“还好有你。”
不然他真不知道,这漫长的一生该怎么度过。
第457章 搬家
谢老夫人的后事告一段落,谢祯是个雷厉风行的,搬家很快提上了日程。
谢老夫人刚走,谢祯便大动干戈地要分府,这一举动很难不令人多想,谢家这三房是不是面和心不和。
谢大爷和谢二爷先后找到谢祯谈话。
谢大爷看着日渐稳重的弟弟,眼底思绪纷涌,他是长兄,谢祯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眼看着他从牙牙学语长到如今能够独当一面,连他这个兄长也猜不透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他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我们兄弟俩好像也有许久没坐下来谈谈心了?”
谢祯抬起眼,眼神通透,口吻含着若有若无的打趣:“难道不是兄长在避着我吗?”
谢大爷面色一僵,有些被捅破窗户纸的局促。
他原先是很信任谢祯的,可自从对方横刀夺爱抢了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未婚妻时,这份想法就发生了变化。
其实说到底也不能算横刀夺爱,毕竟是他儿子逃婚在先。
但人都是自私的,他面上并未表现出像大夫人那样的愤怒,可心里终究是留下了隔阂。
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谢祯早就看穿了。
谢大爷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无论如何,咱们始终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哥当然是盼着你好的。”
谢祯点了点头,看上去并不放在心上:“我知道,兄长不必解释。”
他大哥这人,说得好听是与世无争,说的难听就是优柔寡断,耳根子软,对他也没什么坏心,只是终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至于你大嫂她那人,你也知道,老爱钻牛角尖,我也说不过她……”谢大爷面上透出几分苦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因为她才想搬出去?”
谢祯笑了一声,垂着眼神色淡淡:“兄长多虑了,分府一事我很早就已经打算好,母亲在世时我便已将此事告知她,和大嫂并无关系。”
谢大爷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虽说分了家,咱们也还是兄弟,你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弟妹也一样。”
谢祯深深看了眼谢大爷,眼神晦暗,似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投靠了贤王,走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么?
怎么可能全然不知呢。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
谢祯勾了勾唇,站起身来拍了拍谢大爷的肩膀,语调沉沉:“兄长多保重。”
谢大爷笑了起来:“我成日游手好闲有什么可保重的?倒是你,三天两头就添上新伤,便是你自己不在意,也要替三弟妹多考虑。”
谢祯淡笑着应下来:“我知道。”
他送了谢大爷出门,在廊下负手而立,没多久谢二爷也来了。
他倒是没提什么扫兴的,只笑眯眯地恭贺:“三弟要迁府,作为兄长我自然是要送上乔迁之礼的。估摸着你也不打算大办,索性提前送你了。”
他将一物递过来,谢祯接过有点沉。
只听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我刚得的好砚自己都没舍得用呢,可算是便宜你了!”
谢老夫人刚走,想来谢祯也不会打算特意办个乔迁宴。
谢祯确实不打算办,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过去:“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横刀夺爱?二哥若是不舍,不如还是收回去,心意我领了……”
他作势要还回去,谢二爷瞪直了眼睛:“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这么见外?跟你开玩笑呢!”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谢二爷眼里多了些复杂:“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无论如何,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谢祯唇角微抬,口吻似笑非笑:“怎么今日一个个都来跟我说这些?”
谢二爷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大哥刚才来过了?”
谢祯不置可否,谢二爷摇了摇头:“大嫂那个人也是拎不清的。”
他看出谢祯的兴致缺缺,脸上堆起了笑意:“行了,行简自幼就是有主张的,我也不多说什么,往后带着弟妹常来走动。”
谢祯微微颔首:“这是自然。”
抽了个时间,谢祯带着虞枝去了趟新宅。
这还是虞枝第一次来,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看就知道谢祯有用心布置。
因为这和她在江南的家非常相似,来到两人的寝屋,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险些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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