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有长剑，有鞭子，有匕首，有袖箭。
虞枝嘴角抽了抽，纠结片刻选了袖箭：“我选一个这个吧。”
谢琳琅笑起来：“挺有眼光啊！这可是偷袭的利器，待会儿我教你怎么用！”
第462章 出发
时间匆忙，几人也并未寒暄太久。
明瑶上前抱住虞枝，嗓音闷闷的：“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能不能赶上我的婚礼，自己多保重。”
虞枝嘴角一弯：“放心，便是我赶不上，贺礼也一定会如期送到。”
明瑶撇了撇嘴不高兴：“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看上你那点贺礼，反正本小姐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参加。”
“那是自然。”虞枝看着面前的姑娘，上一世嫁错了人，明瑶郁郁寡欢，这一世她们都有更好的归宿。
谢琳琅推了推她：“差不多行了，人还要赶时间呢。”
明瑶这才直起身子，有些不舍：“去吧阿妤，伯父伯母也会没事的。”
“借你吉言。”虞枝轻快地笑笑。
次日一早，军队已经在城门处整装待发。
为了方便以及掩人耳目，虞枝换了一身男装跟在谢祯身后上了马车，看上去就跟他的小厮一样。
“陛下这次派了多少人前去驰援？”
坐上马车，虞枝好奇地问。
谢祯眉心轻轻一敛：“三万。”
她眼微微一睁：“三万那也不少了，不是说淮南王的人至多只有一万多吗？”
他略微颔首：“探听的消息的确是这样，但他现在在江陵城，占据优势，又有城中百姓当人质，这场仗恐怕没那么好打。”
虞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谢祯见状，似是明白她的担忧，出声安抚：“放心，姑苏的守备军也不是吃素的，至少短期之内，姑苏城还不会沦陷。”
虞枝知道他这是安慰自己，还是点了点头。
马车来到城门处，谢祯掀开帘子看了眼，常将军立在马背上，主动上前来招呼：“谢大人来了？”
他眼角余光瞥见了虞枝，正觉得这小厮有些过分细皮嫩肉了些，正欲仔细看，谢祯不着痕迹挡住了他的视线，漫不经心问：“贤王还没到么？”
常将军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忘了那小厮，点点头尴尬地解释：“这会儿还没到出发时辰，咱们还是再等一等王爷。”
他心里也不太乐意让贤王跟着一起去，一个锦衣玉食养大的王爷，跟去战场上又能帮上什么忙？
不给他添麻烦都不错了！
到时候打起来，他哪有功夫伺候这祖宗？
然而这是谢祯的提议，陛下也同意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会儿，贤王的车驾才姗姗来迟。
谢祯自然是要下去迎接的，他落下帘子，朝虞枝低了个少安毋躁的眼神，转头下了马车。
马车停下，贤王撩开帘子，见人都已经到齐了，挑了挑眉：“哟，本王还是最后一个来的？真是抱歉，收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没误了行程吧？”
他说着抱歉，脸上却没什么抱歉的意思。
谢祯扯了扯唇角平静地道：“不算晚，王爷来的正正好，臣也才到没多久。”
贤王似笑非笑觑他一眼：“谢大人就是会说话。”
两人面上均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之前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模样。
常将军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只觉得这一路肯定不会太平，这两人没一个他得罪得起的，真要起什么冲突，他劝都不知道该劝谁！
谢祯目光无意间一瞥，在马车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贺兰玉被发现也不惊慌，笑吟吟朝他打招呼：“谢大人，好久不见。”
谢祯眯了眯眸，眼神透着点捉摸不定：“贺兰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常将军闻言伸长了脖子一望，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贺兰玉，他不是宫廷乐师么？
贤王神色不慌不忙，笑眯眯解释：“这不是怕路途中无趣嘛，本王特意向皇兄讨了贺兰先生，途中给我弹弹琴解解闷。”
常将军脸色有点难看，这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他居然还带着乐师？这不是胡闹吗！
他气的胸口起伏，觑了眼谢祯，这么看来还是谢大人靠谱点。
但很快他发现谢祯比贤王更离谱后，整个人都陷入了自闭。
谢祯意味不明的目光在贺兰玉脸上划过，淡淡扯唇：“战场刀剑无眼，贺兰先生一介文弱，可千万要小心些。”
贺兰玉嘴角勾起笑意，点了点头：“多谢谢大人关心，我定会多加小心。”
贤王慢悠悠打断两人的谈话：“既然时候不早，那就启程吧，正经事可耽误不得。”
常将军下意识看了眼谢祯。
谢祯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神，点了点头：“王爷都发话了，那就启程吧。”
他也不多留，朝贤王道了声告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常将军调转马头来到队伍最前面，扬声高喝：“出发！”
队伍开始启程，虞枝看了眼从外面回来就冷下脸的谢祯，慢慢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隔着一段距离，她没听清那边的谈话。
谢祯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贤王把贺兰玉也带过来了。”
“贺兰玉？”虞枝皱了皱眉，语气迟疑，“所以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屑于遮掩了吗？”
谢祯挑眉一嗤：“大概吧。”
这更加让他确定贤王此行必定另有图谋。
她担心的还有一件事：“常将军不知道我也跟来了？”
他默然片刻，诚实地道：“还没来得及说。”
当将军的人多少有点脾气，他怕说了那人恐怕当众给他甩脸。
虞枝忧愁地蹙着眉尖：“那我要不要躲着点人？万一他们发现我了怎么办？”
谢祯唇角一松，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抬手抚平她眉间褶皱：“怕什么？他还能将你赶回去不成？”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不高兴地抿着唇：“说正事呢。”
他饶有兴致地点头，欣赏够了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才慢悠悠道：“放心吧，我就说你是顺道跟我一起回乡探亲，届时又不会随我们一起去大营，他能有什么意见？”
军营重地历来不许女子进入，谢祯虽然混不吝，但也知晓分寸。
况且那地方向来艰苦，他也不舍得让她跟着去吃苦。
第463章 情趣
远在万里的姑苏城。
虞家上下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早在两日前，淮南王就已经放话要拿下姑苏，给了他们几日的时间考虑，是要主动投诚打开城门让他进去，还是宁死不屈等着他来攻打。
太守愁的好几宿没能睡着，他才上任多久，就又出了这档子事，他都怀疑这地儿是不是风水不太好？
之前的太守冯守仁这会儿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他才上任没几个月，也面临着两难抉择。
投降是万万不能的，消息要是传回盛京，别说他头上这顶乌纱帽，就连他的项上人头和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况且他也不屑于向淮南王那样的乱臣贼子低头。
可拼死抵抗，受苦受难的还是城中百姓，况且姑苏城里全部守卫加起来也才三四千人。
就算拼死抵抗，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早已上书将此事禀告朝廷，但就算那边的援军来，恐怕也要一段时间。
只能试试向相邻的梧州求助，看看能不能撑段时间。
虞夫人一脸愁色：“老爷，现在外头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不我们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
虞老爷沉沉叹了口气：“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淮南王此人心狠手辣，现在又被逼上了绝路，此刻必定在城外设有伏兵守株待兔，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他面色凝重，“况且这是我们的家，如今家乡有难，正是危急关头，我们怎可弃之而逃？”
虞夫人红着眼眶抱怨：“我是没你那么大义，淮南王那乱臣贼子真要攻打了进来，我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阿妤怎么办？！”
提及女儿，虞老爷的神色也黯然下去，他沉默好一会儿：“仗还没打呢，也不一定就会输，盛京必定会派来援兵，我们只要撑到那个时候。”
“你说的容易，也不看看江陵坚持了多久？”虞夫人抹了抹眼角别过头去。
屋里一片沉默。
“王爷，咱们何时攻城？”
江陵城内，淮南王正在享受美人的喂酒，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底下的幕僚喝的微醺，忍不住问道。
淮南王一抬手，身边的美人立即识趣地退了下去。
他半眯着眼睛，眼里闪烁着忽明忽灭的光：“江州太守可有说什么？”
亲信摇了摇头：“城内未曾有动静传来。”
淮南王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依属下看，那太守上任还没几个月，估摸着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没准儿咱们一攻城他就坐不住了，屁滚尿流地要投降呢！”
淮南王语气烦躁：“这人本王有几分了解，是御史那老头的得意门生，跟他一个臭脾气，要他投降比登天还难。”
下面的人面露不解：“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还要给他们几日期限，咱们直接攻城不就行了？”
淮南王面色沉沉：“本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盛京那边不可能坐视不理，派来支援的人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打仗耗时耗力，本王还要保留实力应对盛京来的人，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姑苏自然再好不过。”
下面的人闻言也有些迟疑：“不知那边会派谁来？”
淮南王不屑地扯了扯唇：“放眼朝中武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多年没有战事，有能耐和本王一战的那几个怕是老的连刀都提不动了！年轻一辈还没有冒出头的，本王也好奇皇帝会派谁来？”
他掐着时间算了算，不耐地在桌上敲击：“派人去城门口恐吓恐吓，七日之内，务必要拿下姑苏！”
因为前方战事十万火急，这一路行程十分紧张。
尽管坐在马车里，虞枝身子还是有些吃不消，一天下来脸色憔悴不少。
到了晚上没有落脚的地方，队伍只能停在一处树林休息。
下马车的时候虞枝面如菜色，谢祯本能要扶她，被她避开了。
虽然迟早会被发现，她也不想过分引人注目，老老实实扮演着小厮的角色。
谢祯慢半拍地挑了挑眉，反倒勾唇笑了笑。
有士兵点燃了篝火，既能取暖照明，也能驱赶野兽。
谢祯抬脚走过去，虞枝低着头亦步亦趋跟上。
周围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她一个女子，她多少会感觉到紧张。
为了行动方便，她连银翘都没带上。
谢祯来到篝火前坐下，看了眼一本正经站在他身后的虞枝，抬了抬唇角：“坐下吧，杵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碍眼。”
旁边的士兵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虞枝，心道谢大人对下人还挺好。
火光映亮虞枝的面庞，虽然未施粉黛，眉毛也刻意被她画粗了些，因为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脸色也不好看，一张脸看上去还是眉清目秀的出奇。
在一群男人中格外显眼，士兵不由多看了一眼。
谢大人就是讲究，自己生的好看，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丑的。
谢祯留意到，眼神淡下来：“去添点木柴。”
士兵连忙应下，转身走开。
虞枝犹豫着在谢祯身边坐下，抬眼小心翼翼观察四周，一双清澈的眼眸机警得很：“这不太好吧？”
她声音压得低，跟做贼似的。
谢祯支着下巴偏头看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十分明智，光是看着她心情都能好起来，他嗓音懒懒的：“哪里不好？”
虞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奴才跟主子坐一起的？”
他觉得好笑，慢悠悠挑眉：“那你过来给我捶捶肩？”
他本来是玩笑，她竟然还真听话地蹭过来，殷勤地给他捶起了肩。
谢祯喉尖轻轻滚动一下，一时有些哑然。
虞枝卖力地捶着，还偏头问他：“这个力度怎么样？要是疼的话我就轻点。”
他面容微微一哂，她那道力道，猫抓似的，能疼到谁？
“还成，不过你还真捶上了？坐了一天马车不累吗？”谢祯自然舍不得让她做这些事，抓住她的手臂打算将人拽到面前。
一道微感诧异的声音响起：“谢大人这是……”
两人同时看去，贤王和贺兰玉站在不远处，神色意味深长。
贤王咂了咂嘴不紧不慢补充，“还挺有情趣。”
第464章 茶味
贤王没认出来虞枝，只是瞥见小厮面容白净细皮嫩肉，又和谢祯举止亲密，实在伤风败俗！
他似笑非笑调侃：“没想到谢大人还有这种爱好，不知令正知不知情？”
虞枝连忙从谢祯身上退开，死死埋着头，耳根都红了。
她心说何止知情，她本人现在就在你面前！这个煽风点火实在不太高明。
贺兰玉探究的目光落在虞枝身上，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他比贤王更熟悉虞枝，很快发现了端倪，眸色淡了淡，觑了眼谢祯。
出门打仗还要带上妻子，恐怕也是独一份了。
面对贤王的调侃，谢祯表现的淡定从容：“王爷多虑了。”他朝着虞枝抬了抬眼，“夫人，既然王爷这么关心，你也来打个招呼。”
虞枝瞪直了眼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然而贤王狐疑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她也只能深吸口气，硬着头皮上前，挤出一抹笑容：“见过贤王殿下。”
她大大方方抬起头来，面容被火光照亮，贤王这才反应过来，诧异片刻意味不明开口：“原来是谢夫人，我就说嘛，谢大人向来爱重家里的夫人，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混账事？不过……”
他话音一顿，微妙地拖长了语调，“谢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莫非谢大人也是和本王一样，觉得行军途中甚是无趣，特意让夫人前来作伴？”
这话要是传回盛京，谢祯怕是得被史官史官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谢祯神色淡淡，并不跳他挖的坑：“臣就一介粗人，哪里有王爷那么好的兴致？只是夫人思念双亲想回家看看，臣就顺道将她一起捎上了，到时到了江州，她也不会和我们同行。”
贤王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他忽地想起什么，突然看向虞枝，“原来谢夫人也是江州人士？”
对上他的目光，虞枝本能心生警惕，迟疑地点了点头：“回王爷，正是。”
贤王似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来到火堆前坐下：“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谢夫人的父亲好像是江南首富？”
贺兰玉也跟着落座，并不吱声，心里却已经隐隐猜到贤王的盘算。
打仗可是要花很多银子的，贤王想要成事，花费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虞枝的父亲富甲一方，他会动心思也不奇怪。
她眼睫微颤两下，滴水不漏：“不敢当，都是外面的人抬举家父罢了。”
“谢夫人谦虚了。”他啧了两声，语气称奇，“还是谢大人有先见之明啊！娶了这么一位夫人，养在家里赏心悦目也就不说了，还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聚宝盆啊！”
这话一出，气氛静了静。
贤王这番话就差没直说谢祯是为了虞枝的家产才娶的她！
毕竟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虞枝是家中独女，家里那么多的钱财，等虚父虞母死后，还不是留给她？
这但凡是个心思敏感的女人，他这话足以在夫妻二人之间留下很深的隔阂。
偏偏贤王还一脸无辜，仿佛是随口一说。
谢祯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积聚起些许阴翳。
虞枝抬起脸，语气含着几分笑意，像是没听出来他的意有所指：“王爷不也正因有个贤内助，方才能放放心心外出，将王府交给贤王妃打理么？”
她权当贤王那话是夸赞，欣然接受了，并且又内涵了一把对方。
贤王娶王妃自然也有他的考量，首先家世必不能太显，但又不能对他没有丝毫助力。
于是他挑了个口碑颇好的世家，方便他结交朝臣，招揽谋士。
他嘲讽谢祯，可谁又比谁干净？
谢祯对她是好是坏，她自己能感觉到，不需要向别人证明。
虞枝的维护让谢祯神色缓和了些，他又恢复了那副冷淡散漫的模样，冷冷看着贤王。
贤王嘴角弧度略微一僵，深深看了眼虞枝，对方睁着明净温柔的眼睛，一派天真的模样，任谁都不能说她是故意的。
他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谢夫人果然聪慧伶俐。”
谢祯淡笑出声：“内子无状，让王爷见笑了。”
贤王受够了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没坐多久就找借口回马车上了。
谢祯望着还坐在原地的贺兰玉，眉头一挑，驱逐意味很明显：“贺兰先生还不走吗？”
贺兰玉笑吟吟看过来：“王爷喜欢独处，我自然要有点眼色，怎么，谢大人不欢迎我吗？”
他问的直白，谢祯回答的也直白：“是不怎么欢迎。”
对方怔了一下，似有些讶异：“是我何时得罪了谢大人么？”
谢祯轻笑一声：“兴许是我与贺兰先生天生气场不合，一见到先生便浑身不舒服。”
虞枝嘴角轻轻抽了抽，这人还真是，讨厌一个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贺兰玉恍然大悟，困惑的眼神看向虞枝：“谢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腔。
论立场，她肯定是站在谢祯这边的，也深知这人的醋性，要是她和他不站在一起，他十有八九又会拈酸吃醋。
可让她堂而皇之说讨厌一个人，好像又有点无理取闹。
毕竟人家只是单纯在这儿坐着，什么都没做。
贺兰玉从她的欲言又止中得到了答案，似有些受伤，识趣地站起身来拱手一礼：“既如此，是在下冒犯了，先行告辞。”
贺兰玉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落寞。
虞枝有些心虚看向谢祯：“这样不好吧？人家好像也没干什么？”
谢祯眯了眯眼睛，心道这厮倒是挺会以退为进，他说呢，难怪走的那么干脆利落！
苦肉计罢了，谁还不会似的？
他突然蹙了蹙眉，脸色有些白，虞枝立马扶住他，眼神担忧：“怎么了？”
谢祯低低咳嗽一声，嗓音微哑：“没什么，就是腿有些疼。”
“肯定是赶路腿伤发作了！快靠着休息一会儿。”虞枝不疑有他，这会儿满心都是他的伤势，早就把贺兰玉抛到脑后了。
她看不见的地方，谢祯嘴角微微翘起。
第465章 攻城
隔着一段距离，贺兰玉站在影影绰绰的树荫下，看着那边的情景，眼里流淌着深深浅浅的情绪。
有人悄无声息凑上来：“谢祯现在有伤在身，主子，不若我们趁这一路把他做掉？”
贺兰玉兴致缺缺：“杀了他，谁来给贤王添堵？只有他好好活着，贤王才会心生忌惮，乖乖听我的话。”
身后的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那我们此番随贤王来，是否要助他成事？”
贺兰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五万兵马现在何处？”
“剑南关外。”
贺兰玉眼里闪过淡淡的嘲弄：“贤王想坐收渔翁之利，咱们且等着坐山观虎斗便是。”
入了夜，太守仍不敢入眠，只因连着几日淮南王都派人在外面恐吓威胁，做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值守的士兵压根儿不敢闭眼，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来真的了？
连着几个晚上下来，众人折腾得疲惫不堪，一脸菜色。
太守看了眼没什么精气神的士兵们，一阵发愁，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没等到淮南王真的攻城，他们自个儿的心理防线先行溃败。
“梧州有消息传回来没？”他问了问城门校尉，后者摇头。
太守脸上的忧愁更重，他其实也不抱太大希望，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愿意冒着被淮南王盯上的风险赶来支援。
一个城的守备军本来就是有限的，梧州如若派兵增援，自己城内就会空虚，万一淮南王趁这个时候转头攻打梧州怎么办？
所以就算来人，他估摸着能有个两千都算不错了。
“大人，外头又来人了！”
士兵急匆匆前来禀告，太守只觉得头疼：“这个淮南王，究竟想干什么！不用管他！”
准是又来吓唬人的！
那小兵神色惊慌：“可是这次像是真要攻城了！”
“什么？！”太守震惊抬眸，连忙朝外走，“赶紧带本官去看看！”
匆匆登上城楼，太守人还没站稳便来到城墙边上，瞧见城外一片火光，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心惊不已。
“这估摸着得有好几千人吧！”
不似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的阵仗搞得大的多，小兵说对方是真打算攻城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看到队伍前方，立于马上的淮南王时，太守一颗心顿时沉了沉，冷汗紧跟着冒了出来。
“传令下去，调令所有守备军前来，准备防守！”
“是！”
淮南王确实没了耐心，好几日都不见这江州太守松口，他已经等不下去，打算今晚攻城。
“都准备好了吗？”
亲信点点头：“回王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眼尖发现城门上有人张望，连忙朝他示意，“王爷，那就是江州太守。”
淮南王跟着看了过去，眯眸冷笑：“来的正好。”
他扬声道，“江州太守，你可认得我是谁？”
他是习武之人，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浑厚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太守脸色苍白，抿着唇没有说话。
淮南王也不在意，轻哧一声：“本王给了你这么些时日考虑本王的提议，奈何你这人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眉眼阴鸷，提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砸在地上，字字阴沉，“若是等本王攻下了姑苏，满城的百姓都得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太守脊背发凉，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个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会不会沦为千古罪人。
不过他确信的是，就算他称了淮南王的意投了降，对姑苏的百姓来说也不过是换到了另一种水深火热。
太守深吸一口气，语气发沉：“传令下去，做好死守的准备。”
既然无论如何淮南王都不会放过他们，那就死守，向朝廷表明他们的决心。
城门处的阵仗不小，城内的百姓也均从睡梦中被惊醒，一时间吵闹的不行。
虞夫人撑着床坐起身，一脸惊惶：“怎么了，是不是淮南王打进来了？”
虞老爷穿鞋下床，神色也有些凝重：“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
他披了件衣裳匆匆出了门，还没走出院子，外头的小厮惊慌失措地进门禀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淮南王开始攻城了！”
虞老爷心里一个咯噔：“来了多少人？”
小厮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估摸着几千人是有的吧！”他哭丧着一张脸，“太守大人已经亲自上城门了，据说淮南王在城下放话，要是让他攻下了城，城里的百姓都得遭殃，太守大人已经下令死守城门，老爷，咱们该怎么办啊？”
虞老爷眼前一阵发黑：“什么？”
太守大人下令死守，那么极有可能，对方来的人数远远超过城里守备军的人，连太守也没有把握。
虞老爷看了眼城门的方向，冲天的火光将那片天空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像是血染就而成，极为不详。
他后退两步，闭目叹息：“去将库房的银子折换成药材和吃食，守城的士兵们用得上。”
他一介商贾，并无其他长处，也唯有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已是深夜，城中却无一人安寝。
城门口厮杀声震天，淮南王的部队抬着木桩一下又一下往城门上撞去，里面的人拼死抵抗。
也有人架起了长长的梯子往上爬，又被长枪捅了下去。
太守扶着乌纱帽来回奔走，神色焦急：“快，把猛火油柜抬过来！”
这是由锦衣卫研制的一种火器，喷射出的火焰可达十几米，灼烧范围广，杀伤力也巨大。
不过这样的东西都是定量的，非必要时期不得擅自使用。
城门校尉眼神担忧：“大人，咱们储存的猛火油也不多，现在用光了接下来可怎么是好？”
太守咬了咬牙：“现在要是不用，以后也用不了了，听我的！”
猛火油柜的威力巨大，一时间只听得下面攀爬的士兵一阵惨叫，浑身着火从城墙上跌落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淮南王脸色阴沉，骤然抬手：“停止进攻，放箭！”
第466章 人心
淮南王重重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死撑多久！”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出，一时间，城墙上的士兵来不及躲避，中箭倒了下去。
太守神色震惊，城门校尉高声指挥着：“快，快把伤者抬下去！拿盾来，其他人顶上！”
他转过头来朝着太守道：“大人，这里危险，您还是赶快下去吧！”
太守浑浑噩噩被人扶着下去，转过身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人，有好几个甚至是当场死亡，大家连悲伤都来不及，又不得不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中，他眼里划过一丝茫然。
如果他之前同意了淮南王的提议，这些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他们是因为他才丢了性命。
街上有百姓擎着火把和灯笼小心翼翼地来到城门前，看到满目疮痍的一幕，顿时惊住了。
因为医者有限，无数伤员只能随处躺在地上，神色痛苦地仰头呻吟。
太平日子过久了，乍一直面战争的残酷，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