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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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定是阿渡做了什么,否则有问题的就是她骑的那匹马,这会儿昏迷不醒的人也该是她。
阿渡微微一笑:“姑娘客气了,小的也是听命行事。”
谢祯交待完后续,这才往马车上走。
看着垂下的车帘,他脚步顿了一下,掀开帘子弯腰登上马车。
虞枝规规矩矩地坐着,看上去有几分拘谨的模样。
也不怪她紧张,算起来她已经有好一阵没和谢祯这般单独相处了,还是在马车这样逼仄的地方。
这马车是谢祯平日里用的,就连她也是第一次坐,里面根据他的习惯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一应俱全。
空气中弥漫着谢祯身上独有的冷香,尤其是在他进来之后,那股香气存在感更鲜明了。
谢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懒懒掠了她一眼:“我很吓人?”
虞枝略茫然地抬起眼睛,呆呆地张着嘴:“啊?”
谢祯由上而下扫了她一眼,轻轻一哂,嗓音漫不经心地嘲弄:“坐的比木头还直,我有那么吓人么?”
她反应过来,窘迫地红了脸,呐呐地解释:“没有,我以为……”她咬着唇,嗫嚅道,“我以为三爷还在生我的气。”
谢祯随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眼尾微微上挑,眼底透着意味不明:“原来你也知道我在生气?”
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虞枝的头渐渐垂了下来,小心翼翼接过茶杯捧着,期间不慎碰到谢祯微凉的指尖,她哆嗦了一下,小声地辩解:“我,我不知道三爷为什么生气。”
谢祯哼笑一声,话音不容拒绝:“抬起头来。”
虞枝下意识照做。
他绀色的眸沉沉注视着她:“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她眼眸微微一颤,被谢祯这样盯着,他气场全开,威压裹挟着那无孔不入的冷香密不透风包裹住她,虞枝不禁生出几分紧张,喉咙艰涩地动了动,说不出反驳的话。
谢祯冷静望着她,唇角微掀:“你在躲我,为什么?”
虞枝唇瓣翕动,眼睫颤动的频率加快。
相较于她的局促不安,他的姿态堪称好整以暇:“自那夜从乾坤楼回来,你就在刻意疏远我。”他话音顿了一下,“是觉得和我走太近会招来麻烦么?”
虞枝从他的口吻里听出几分自嘲,心尖蓦地一阵刺痛:“不是的。”
谢祯浓密的眼睫自上往下压,显出几分冷淡的颓靡,扯了扯唇角:“不必否认,算起来,你最近遇到的麻烦似乎都和我有关,这样看来,我确实只会为你招来祸端。”
“不是这样的!”虞枝的嗓音急促了些,她杏眼睁得圆圆的,很认真地辩驳,“三爷帮过我很多次,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三爷我该怎么办。”
谢祯抬眼看过来。
她的眼里不自觉添上几分惶然,微微露出苦笑,“正因为三爷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才会感到惶恐。”
她惶恐于自己日渐上涨的贪念,也惶恐这份特殊终有一天会消失。
虞枝清楚地意识到,她对谢祯的心思已经越界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她为此感到挣扎,甚至羞愧。
谢祯定定瞧她:“对你好是我一厢情愿,你没必要为此感到任何负担。”
第85章 偏爱
谢祯很想将自己那些不见天日的欲念妄思揭露在她眼前,但他只是隐忍克制地压了下去。
不能吓到她。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虞枝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心里越发苦涩。
正是谢祯毫无底线的纵容,才助长了她的贪心。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不着痕迹揭过去:“安乐郡主的事,三爷有没有觉得另有隐情?”
她没有直接问是不是谢祯做的,而是拐着弯试探。
谢祯唇角微微一挑:“你想问什么?”
虞枝不再迟疑:“是三爷吩咐阿渡做的吧?”
他眼里闪过一道冷色:“我只是觉得洛攸宁心思不正,可能会动什么手脚,让阿渡提前盯着她罢了。”
至于私下调换了那小厮下的药,让洛攸宁自食恶果,纯属是阿渡那小子自己的主意,不过不得不说,这事儿做的极趁他心意。
虞枝听完事情的经过,神色不禁有些沉默。
谢祯眉心微敛看向她:“你可是觉得我做的太过了?”
“并不。”虞枝微讶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解释,“她对我存有恶意在先,便是我自己来,也是要报复回来的,现在这般也是她自己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她说完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太过冷血,咬了咬唇,“三爷会不会觉得我一点都不大度?”
可她真是这般想的,她前世还不够忍让吗?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并不会换来别人的尊重。
谢祯盯着她片刻,唇边掠起一丝笑意:“并不,我觉得这样正好。”他的眸光深邃冷寂,让人联想到寂静的冬夜,“善良也要有棱角,比起一味的善良,我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哪怕气量狭小,心狠一点也没关系。”
虞枝抿着唇低下头,就是她的爹爹也不曾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世人要求女子温柔娴淑,最好品德言行无可指摘,他却告诉她,心狠一点也没关系。
说来也巧,这次碰到的大夫竟然是上次给谢祯治伤的那位。
兴许是这二人相貌出众,他印象颇深,是以他一见到两人就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怎么又是你们两个,那我这儿当自己家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又是谁伤着了?”
虞枝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这次是我。”
大夫皱着眉看了眼伤势,相比之前谢祯挨的那刀,虞枝这伤势算小打小闹。
不过姑娘家细皮嫩肉,大多娇贵,加上虞枝又生得楚楚可怜,大夫咂了咂嘴,难免埋怨地看了眼谢祯:“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也不看着点儿?”
虞枝尴尬地红了脸,下意识要解释:“不是……这和他没关系。”
谢祯却淡淡应了,态度坦然:“您教训的是,的确是我的失责。”
她的耳廓顿时就红了。
谢祯对她哪里有什么责任?
不过不可避免的,心里暗暗滋生隐秘的欢喜。
大夫没费多久功夫就给虞枝上药包扎好,中途还不忘念叨:“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再用点力你这手掌还想不想要?”
虞枝终于能体会到谢祯的心情,只能尴尬无措地点头称是。
谢祯送她回了府,老夫人着了桂嬷嬷一早地在府门口等着,见了虞枝就担忧地迎了上来:“姑娘有无大碍?老夫人得了信担心得紧呢,这不早早就派了奴婢来这儿候着?”
“没什么要紧的。”虞枝想了想,到底怕老夫人心里挂念,“我跟嬷嬷一道去趟福荣院吧?”
桂嬷嬷连连点头:“那感情好!要是不亲眼见到,老夫人怕是今晚睡觉都不安稳!”
谢祯在虞枝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淡声开口:“我也顺道同去给母亲请个安。”
老夫人一见到虞枝包裹成粽子的手就没忍住红了眼眶:“好好出去一趟,怎么搞成这样?疼不疼啊孩子?”
虞枝心里一酸,乖巧地摇头:“您放心,只是磨破了点皮而已,并不严重。”
“你少唬我!”老夫人却并不好骗,“只是磨破了皮怎么包扎成这样?”
她满是心疼,一双手无处安放,“只是个校考罢了,又不是考中了就给你弄个状元当,哪里值得你这样拼命?”
她听说虞枝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差点儿吓得魂不附体,失手打碎了一个茶杯,直到听到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虞枝真要出了事,她怎么有脸跟虞家交代?
谢祯附和地点头,目光扫了扫虞枝,看热闹不嫌事大:“母亲是要好好说道说道她,不然下次指不定又为了什么拼命呢。”
他知道这丫头骨子里很倔,自尊心强,所以事事力求做到最好,怕让人失望。
可什么事比得上她的安危重要?
虞枝咬了咬下唇,眼里流露出几分委屈。
他怎么这样……
不料谢祯话落便被老夫人骂了顿:“你还有脸说呢,当时你也在场,就放任这种事发生?”
谢祯唇角垮了下去,老老实实低头挨训:“您教训的是,儿子也有错。”
虞枝唇角没忍住翘了翘,有些幸灾乐祸。
在外凶名赫赫的谢指挥使,到了自家母亲跟前,照样得低头挨骂,这样的反差还挺有趣的。
瞥见谢祯扫过来的眼神,她当即止了笑意。
“咳咳,这也不能怪三爷,是我自个儿不小心,那会儿三爷离得远,鞭长莫及,哪里顾得上我?”
她抱住老夫人的手臂甜甜地撒娇讨巧,总算让老夫人舒展了眉头。
“你啊,惯会嘴甜!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可禁不住吓,下次不许这样冲动了!”
虞枝抿唇巧笑嫣然:“知道啦。”
谢祯在一旁默不作声瞧着,心里感慨良多。
虞枝最初来谢府时,胆子就跟兔子似的,对谁都小心翼翼,别看她看着温柔没脾气,实则防备心重着呢,万事都要看人眼色生怕惹人厌弃,别提有多谨慎。
哪里会像这样神色自若地给母亲撒娇?
无非是察觉到了被偏爱,所以才敢卸下心防流露女儿家本性。
他唇角不禁微微上翘。
她本就是该被偏爱的,今后也只会得到更多的偏爱。
理应如此。
第86章 时机
校考过后不必再去书院,本着低调一段时间,虞枝已有两日不曾出门。
没过多久,虞枝就听到了那日意外的后续,也算是个重磅消息,洛攸宁的脸毁了!
据说是那日从马上摔下来划伤了脸,留下了很深的疤痕,极难去除,洛攸宁自醒来后就大发脾气,淮南王府也一直在找大夫给她瞧伤。
对女子来说,容貌可是头等要紧的事。
别说是脸,就是身上留了疤对寻常女子都是天塌下来的事,可想而知洛攸宁现在的心情。
虞枝心里有唏嘘,却没有多少同情。
如果没有谢祯,现在毁了脸的就是她,届时她可以肯定洛攸宁不会对她抱有丝毫同情,甚至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半分愧疚。
因此她听说了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没有怜悯,也没有幸灾乐祸。
她只是淡淡问银翘:“罪魁祸首抓住了吗?”
银翘撇了撇嘴:“听说处置了那个喂马的小厮,还有几个马场的负责人,就没有后续了。”
虞枝扯了扯唇,有些讥嘲意味。
本就是洛攸宁一手促成,当然查不到什么,可洛攸宁的怒气不得不平息,也只能拉几个人出来背锅了。
银翘是知道内情的,话里话外都透着解气:“那个安乐郡主,三番五次针对姑娘您,如今又使出这么个毒计,报应到自己身上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她说到一半想起什么,担忧地看了眼虞枝,“只是……她本就对姑娘不怀好意,将来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姑娘您头上吧?”
虞枝知道银翘的担忧并非空虚来风,以洛攸宁的性格,这会儿没准儿还真对她恨之入骨。
这样的人就不能和她讲什么道理。
虞枝扯了扯唇:“放心,我会处处防着她的,不过她现在受了伤,怕是有阵子不能在人前露面,倒也不足为惧。”
倒是眼前有一桩事最要紧。
虞枝犹豫片刻开口:“老夫人的寿辰就在一个月后,你抽空清点一下我的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
在大夫人没有找她之前,她原先想的是做一幅绣品,亲自做的更能彰显诚意,可大夫人已经打算送万寿图,她的手如今又受了伤,自然是没有必要再送绣品了。
银翘点头应好。
虞枝养伤的日子,又开始琢磨起来谢祯的事。
自从上次考试结束后,僵持被打破,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她又蠢蠢欲动想试探谢祯,试探他究竟有没有和她做同样的梦,然而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日谢琳琅来探望她,让虞枝有些小小的惊讶,毕竟谢琳琅还从未主动踏足过她这院子。
谢琳琅也有些不自在,见虞枝欲起身相迎,皱着眉抬了抬手:“行了,你坐着吧别折腾了。”
虞枝让银翘去沏茶,谢琳琅落座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好没好。”
虞枝眉眼泛起笑意,眨了下眼睛:“多谢表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谢琳琅觑了眼她还包扎着的手撇了撇嘴:“别死鸭子嘴硬了,女孩子的身体金贵着呢,万一留下疤痕,往后有你哭的。”
她的语气虽不算好,里面的关心却不似作伪。
虞枝了然地弯唇:“我知道的。”
谢琳琅想什么,脸色微皱看了她一眼:“你也听说了洛攸宁的事吧?”
虞枝微微颔首:“略有耳闻。”她嗓音微顿,“她的脸是真的……?”
谢琳琅皱了皱眉毛:“宫里太医都瞧过了,十有八九呗,瞧她那日血淋淋的模样,我现在想起来都怵的慌,也亏得你运气好些,不然现在……”
她说到这里,后知后觉噤了声。
虞枝意味不明扯了扯唇角,眸光暗了暗,她可不是运气好么?
但凡运气差一点,毁容的就是她。
谢琳琅虽然平日里看不惯洛攸宁,不过到底心思率直坦荡,加上都是女子,深知容貌对女子来说何等重要。
“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那个小厮吃了雄心豹子胆,谁给他的胆子谋害郡主?”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困惑。
虞枝语气随意:“既然这事已经拍板定案,想来是查了个水落石出,也没什么疑点了,表姐不必太过纠结。”
谢琳琅被谢家保护的很好,有些骄纵的小性子,大体却并不坏,甚至有些天真,虞枝无意让她掺合进这些腌臜。
谢琳琅点点头,也没再继续纠结:“对了,我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过几天我们要回乡祭祖,你受了伤多有不便,十有八九会留在府上。”
虞枝微怔,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就我一个人留在府里吗?”
谢琳琅迟疑地皱了皱眉:“应该还有三叔吧,锦衣卫那边忙着呢,他走不开,应该不会和我们一道。”
祭祖是大事,几乎全部谢家人都要出动。
虞枝神情一顿,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这么说来,她和谢祯岂不是难得有机会独处?
那她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谢祯?
这可是送上门的大好时机。
之后的某一天老夫人果然告诉了她这件事。
“留你一个人在府上我不放心,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个照应,你三叔性子虽冷了些,却是个妥帖人,有他在我也放心,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
老夫人捏着她的手仔细叮嘱。
虞枝乖巧地点头:“老夫人放心吧,阿妤能照顾好自己的。”
老夫人看着她,眼里划过一抹慨叹,她倒是想把明衍留下,正好和阿妤培养感情呢,可祭祖这件事是大事,老三那是迫不得已,明衍身为嫡长孙,如果不去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对此,谢祯好像反应平平的样子。
倒是大夫人屋里,正在稍稍密谋。
“母亲且瞧好了,若是虞表姐真和三叔有什么苟且,咱们不在的这几日,定然不会风平浪静。”
谢婉唇角含着浅笑,一边小心给大夫人捏肩,“这捉贼捉赃的道理,母亲总是懂得吧。”
大夫人双眼阖着,唇角微勾:“你倒是有些小聪明。”
第87章 参观
这几天虞枝都有尝试主动入梦,企图在梦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不曾再做那个梦。
原来避之不及,可如今真得偿所愿了,她心里反倒抓心挠肺的痒。
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几天,终于等到谢家人回乡祭祖那一天。
因为祭祖诸事繁杂,这趟出去没个四五天功夫他们回不来。
虞枝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谢府门口为老夫人送行。
老夫人临行前不放心地又拉着她交代了几句,怕耽误了时辰,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住了话头吩咐启程。
虞枝望着马车逐渐远去,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谢祯,心中思绪纷乱。
谢祯若有所觉看过来,眉梢轻轻一挑,他抬脚走过来,虞枝的心紧了一下,连忙垂下头去,直到面前落下一道阴影,伴随着谢祯气定神闲的声音响起:“手怎么样了?”
虞枝下意识摸了摸伤到的右手,纱布已经取下,痕迹也消退了许多,她乖巧地答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谢祯目光垂落在她手上,微微颔首:“我等会儿要去镇抚司,你闲着无事待在家也好,想要出去逛逛也罢,都随你。不过出门前记得多带几个随从,要在晚膳前回来。”
这样的口吻,莫名有种长辈出门不放心交待家中小孩的即视感。
虞枝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犹豫着出声:“三爷是要同我一起用膳吗?”
也不怪她多此一问,毕竟平日里他们都是分开用的。
谢祯眉梢轻扬,眼底多了几分玩味:“如今府中就我们二人,你想让厨房分开做两次饭食?”
虞枝跟着他的思路走,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就准备他们两个人的饭食,确实没必要分开用膳。
她是个不太喜欢给人增添麻烦的人。
她讷讷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等三爷回来一起的。”
谢祯见说什么她应什么,跟没脾气似的,忽然心头一动,口吻随意:“想不想同我一起去参观参观镇抚司?”
虞枝的眼眸倏然睁大了一些,眼神有些好奇:“我一个外人,可以进去么?”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谢祯这提议多么亲密,而是担忧她跟着一起去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在百姓心中,锦衣卫几乎是被妖魔化的存在,能令小儿止啼的那种。
虞枝也曾路过镇抚司,不过倒是不曾进去过,谢祯这么一提,她还真动了点心思。
见她眼底不自觉透着期盼之色,谢祯原本提着的心顿时一松,唇角微微上翘,散漫出声:“如果是别人自然不行,不过我的人有特权。”
听他神色自若地说“我的人”,纵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虞枝也不免耳根一烫,眼神闪躲。
谢祯懒洋洋睨着她:“怎么样,想去么?”
虞枝犹豫着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反正闲着也无事,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马车在镇抚司前停下,谢祯明目张胆带着虞枝从正门走进去。
门口的锦衣卫很难强迫自己不露出异样的神情。
见鬼了!
指挥使大人竟然带着一个女人来了镇抚司,是准备亲自审问的犯人吗?
恰逢谢祯低声提醒虞枝一句飘了过来:
“小心台阶。”
“……”
这也不像是犯人该有的待遇啊!
谢祯如此行径很快就传遍了镇抚司上下,魏敞捧着一大叠案宗来找谢祯,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谢祯正低头和旁边的姑娘说话,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生怕自己看花了眼,忙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谢祯抬眼看过来,旁边的姑娘也一齐扭过了脸,露出熟悉的容颜。
魏敞嘴角微微一抽,原来是虞姑娘,那就不奇怪了。
只是把人带到这里来,会不会也太嚣张了一点?
谢祯凉凉笑了声,眼神透着警告:“看够了?”
魏敞立马回神,挺直了腰杆:“大人,虞姑娘。”
虞枝认得魏敞,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魏大人。”
魏敞礼貌性回以一笑,尽量以一副显得没那么八卦的语气问道:“虞姑娘怎么来了?”
虞枝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往谢祯身后缩了缩:“我……”
谢祯莫名有些不爽,挡住魏敞的视线:“我让她来的,你还有事?”
魏敞卡了卡壳,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大人的不虞,他讪笑着递上面前的一大堆卷宗:“属下来送您之前要的卷宗,送完就走,嘿嘿。”
魏敞说话算话,放下东西就干脆利落地滚了,多留一秒都怕被自家大人灭口。
虞枝看着他出门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还被门槛绊了一脚,等着魏敞走远才忍不住弯了弯唇笑道:“魏大人平日看上去挺严肃,私下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谢祯神色微凝,不冷不热地斜她一眼,心里醋意横生:“你觉得他有意思?”
虞枝没察觉到异样,茫然地睁大了眼:“难道您不觉得吗?”
他冷呵一声别开眼,嗓音冷冰冰的:“不觉得,就是蠢才一个。”
见鬼,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魏敞那个木头有意思?
谢祯心里对魏敞的杀念持续上涨,刚出门的魏敞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嘶,大晴天的怎么还有些冷呢?
虞枝后知后觉察觉到谢祯的冷淡,总算明白过来他似乎是生气了,就因为她夸了魏大人一句?
她有些想不明白,小心翼翼地转移了话题:“这就是三爷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吗?”
这间房开辟出来,独属于谢祯一人,房间挺大,由一扇屏风分隔成两端,外面是书房,书架上摆满了整理齐整的卷宗。
虞枝探着头瞧了瞧屏风里头,隐约瞥见一张软榻,应该是供谢祯休息的地方。
据说他忙起来的时候还会在镇抚司将就着歇一晚。
整个房间都符合谢祯的一贯的冷淡洁净风格,装饰物也少的可怜。
谢祯脸色缓和下来,微微翘起唇:“先带你四处走走。”
第88章 图册
众所周知,锦衣卫分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监察,北镇抚司负责侦缉刑事,权力大于南镇抚司。
谢祯所在的就是北镇抚司。
镇抚司涉及机密众多,有很多地方都不便去,谢祯也怕让虞枝撞见不该撞见的场面,只挑着几个地方大致带她参观了一下,满足了虞枝的好奇心。
两人正欲回去,忽闻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薛淮景抬脚进来,嘴角的笑容在看到谢祯旁边的虞枝时倏地僵住。
他沉默了两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控诉的眼神看向谢祯:“你居然把人都带到这儿来了?”
这厮要不要这么嚣张?
虞枝看到薛淮景也有些惊讶,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态度,尴尬地抿了抿唇:“薛公子。”
她心里微有疑惑,薛淮景和谢祯很熟么?
看薛淮景如此娴熟的模样,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虞枝想象不到,谢祯竟然会和薛淮景有交往,倒也不是她对薛淮景有意见,只是……这两人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路人。
薛淮景面对虞枝,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他笑着点头态度友善:“虞姑娘好啊。”
谢祯冷下眉眼,语气不善:“有你什么事?你来做什么?”
薛淮景看他的眼神充满谴责,像是在看负心汉:“自然是有事找你,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这人到底正经不过三秒,这不,又忍不住嘴贱起来。
虞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是,我……”
饶是知道薛淮景这人不是个正经的,她也着实没想到他会这般语出惊人!
什么新欢,什么旧爱。
谢祯眉眼间掠过不耐,口吻警告:“闭上你的狗嘴。”说完看了眼虞枝,眼神多了些安抚,“你先回方才的地方等我,有什么需要就跟门口的人说一声,等我回来。”
虞枝匆匆点头,低着头走开。
薛淮景不错眼地盯着她脚步仓促地离去,眼里饶有兴致。
平白被人打扰,谢祯已有几分不悦,见状冷冷道:“看够了吗?”
后者回过头来,眉头高高一挑,欠欠地勾唇凑上来:“哟,还吃醋了?”
谢祯原地不动,冷眼睨着他。
薛淮景来了劲儿,围着他绕了一圈,边打量边啧啧称叹:“可以啊谢三,动作挺快啊,这么快就把人拐到你的地盘了?”
他话音刚落,膝盖窝就被踹了一脚,一个踉跄。
谢祯眉心敛着,薄唇紧抿成线:“没别的事就赶紧滚。”
薛淮景揉着膝盖哀声连天:“有事,当然有事!你以为我乐意来打搅你啊!”
虞枝回到谢祯办公的地方,她打量着四周,稀奇地到处看了看,没有擅自乱动屋里的东西。
等待的过程中实在无聊的慌,虞枝来到书架前,准备拿本书打发打发时间。
她想,这些书既然光明正大摆在这里,应该都是能让人看的吧?
虞枝在一众严肃简洁的封面中留意到两本书封包装极为精美的册子,她眉梢一动来了点兴趣,小心翼翼将那两本书抽了出来。
虞枝来到椅子前坐下,借着光翻看书册。
竟还是两本有图的话本子,她心中好奇越发浓厚。
谢祯平日里也会看这种话本打发时间吗?
她想象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和他格格不入。
一开始的情节还算正常,虞枝不自觉看入了神。
她极少看话本,在家时母亲管得严,不让她看这些闲书,每每听到明瑶兴致勃勃地分享,她好奇归好奇,却没主动探索过。
没想到话本这么有意思。
虞枝嘴角抿着笑,又翻了一页,神情忽地僵住。
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定在面前的话本上,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纠缠在一起,就是傻子也该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虞枝的脸一下子涨红到脖子根,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哪里是什么话本,这分明是——
春、宫、图!
她啪地一下拍上了册子,脸颊止不住的发烫,心跳声也震耳欲聋。
她既羞囧又匪夷所思,谢祯的书架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