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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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想,连想想心口都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他唇角紧紧抿着,拳头用力地攥紧。
陈楚楚一颗心瞬间冰冷,直至坠入谷底。
连谢明衍都放弃了她的话,她今后要怎么立足?
洛攸宁总算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里半是恼怒半是埋怨,陈楚楚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让她设计虞枝,她竟然把自己搭了进去?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眼里燃烧着怒火,冷不丁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唐旭,口吻莫名:“唐公子,针对眼下发生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唐旭冷汗涟涟,如果说刚才的酒还没醒,这会儿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以及谢祯那厮冰冷地注视中,他的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
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唐旭更是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记得他喝醉了酒,按照安乐郡主的吩咐来到这院子,然后看到了一个美人躺在榻上……
思及此,唐旭下意识看了眼虞枝的方向,猝不及防对上对方冷冽的目光。
旁边射来一道更为冰冷的视线,唐旭侧眸看过去,和漫不经心垂着眼的谢祯撞上。
对方低头像俯视一只蝼蚁一般睨着他,眸色深了深,朝着他缓缓挑唇。
唐旭瞬间有种被某种恐怖的大型猛兽盯上的感觉,不寒而栗。
他本能地躲开了视线,心里翻江倒海。
那虞枝背靠谢家,若真的将她攀扯进来,依照谢祯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虽然不太聪明,可这种时候确实拎得清的!
两相对比,陈楚楚家明显好应付得多!
唐旭咬了咬牙,当即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几巴掌,痛哭流涕地忏悔:“都是我的错!是我喝多了酒昏了头,失礼唐突了陈姑娘,都是唐某的错!我愿意承受一切代价!”
洛攸宁脸色顿时变得奇差无比。
“你!”陈楚楚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含恨。
唐旭这话简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百口莫辩。
唐旭的母亲唐夫人也紧跟着站了出来,抹着眼泪诚恳地跟陈夫人致歉:“这件事确实是我儿做的不对,您就是将这孽障打死我今日都不会说半句!”
她姿态摆的极低,陈夫人纵然心中有气,又哪敢真的将唐旭如何?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极为精彩。
发生了这件事,两家自觉无颜面再待下去,和谢老夫人致歉后便匆匆离开。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戏,一时间心情也极为复杂。
洛攸宁心中气恼不已,暗暗将陈楚楚这蠢货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满是不甘,神色阴沉看了眼虞枝,正欲扬长而去,明瑶慢悠悠出声了。
“我记得郡主不是说,若是误会就要当面和我们阿妤道歉的吗?呀,郡主金口玉言,总该不会反悔吧?”
洛攸宁脸色一沉:“你……”
虞枝眼神透着疑惑:“郡主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明瑶闻言阴阳怪气哼了一声:“阿妤你有所不知,你没出现之前,郡主的丫鬟可是信誓旦旦地说,那里面的人是你呢!”
虞枝眸色顿时有了细微的变化,洛攸宁的丫鬟何以这么肯定里面的人是她?
无非是提前得了消息……
她心中泛冷,难怪陈楚楚敢这么大胆在谢家肆意妄为,原来是背后有所依仗!
在场的人也听出点苗头,方才那丫鬟还信誓旦旦说里面的人是虞枝,这才闹了场误会。
谁想到里面的人居然是陈楚楚!
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都没人信!
谢祯也想通了其中关窍,看向洛攸宁的眼神冷冽如冰,碎着星星点点的寒意。
虞枝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眸:“这可就奇怪了,敢问郡主的丫鬟是在哪里看到我的?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璎珞额角沁出冷汗,支支吾吾开口:“就是……就是在外面看见的,至于什么时候奴婢记不太清了。”
虞枝挑了挑眉毛:“那你当时看见我的时候,我身边还有旁人吗?”
璎珞眼神闪躲:“应该,应该是有的。”
虞枝轻笑一声,还欲说什么,洛攸宁冷不丁打断她:“想来是我这个丫鬟一时紧张没说清楚,这才造成了一场误会。”她咬着牙一字一顿,“本郡主也是一时糊涂这才听信了她的话,差点让虞姑娘蒙受了不白之冤,本郡主在这里向你道歉。”
虞枝端详她片刻,眉眼轻轻一弯:“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只是这样的误会若是多来几次,我恐怕无福消受,轻则名声有损,重则丢了性命。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吧?”
这话意有所指,听得洛攸宁神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自然。”
“那就好。”虞枝意味不明扯了扯唇角,眸光清冷。
洛攸宁再也待不下去,找了借口匆匆离去。
出了谢府上了马车,她就再也按捺不住,狠狠甩了璎珞一巴掌,面色狰狞:“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办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群没用的东西!”
璎珞慌忙地跪下磕头:“奴婢该死,是奴婢没用,还请郡主息怒!”
“你是该死,但更该死的另有其人!”一想起虞枝那嘲讽的眼神,她心里的怒意节节攀升,手掌紧紧攥着帕子,险些折断了指甲,“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都能这么走运!”
第118章 废了
一场风波过后,谢府也恢复了宁静,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宁静。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脸色难看:“简直猖狂!真当我看不出来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算计到我谢家头上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二夫人轻声细语地劝:“母亲且息怒,身子要紧。”她话音微顿,眼波流转,“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不是?”
要说虞枝这丫头的运道还真是好。
今日这事一看就是冲她来的,就这样她都能安然无恙脱身,啧,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老夫人余怒未消,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我还没死呢,这些人都已经如此猖狂!当真是觉得我谢家无人了?”
她平息片刻,神色阴霾,“老三,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我不希望听见什么闲话。”
谢祯本是沉默地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神色平静应了声:“母亲放心,儿子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该收拾的人,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老夫人眼里掠过一抹思忖:“汀兰苑那边,也派人多关照些。人家娘大老远跑过来为我贺寿,偏还让她撞见这些阴私勾当,我这张老脸都羞愧无光!”
她扫了眼跟个闷葫芦似的大夫人,顿觉扫兴,视线撇向二夫人:“老二媳妇你会来事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二夫人笑盈盈应了下来:“您就放心吧,妾身保管放在心上。”
出了福荣院,谢祯便再也按捺不住眉眼间的狠戾,他低头往外走着,眉骨高耸一下:“那个姓唐的,别让他好过。”
这话里透着的狠意令人心悸。
阿渡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打算如何?”
谢祯抬眼,眼神凛冽似寒冬,轻蔑地一勾唇,字字惊心:“他不是喜欢玩女人吗?那就让他废了,再断他一条腿。”
阿渡心领神会,暗暗替那唐旭点了根蜡:“是,那个陈楚楚呢?”
唐旭落得这个下场,那陈楚楚估计也别想好过。
“她么,今日发生的事派人大肆宣扬一番。”谢祯冷冷掀唇,“她想嫁进谢家,想都别想。”
今天的事传了出去,陈楚楚除了嫁给唐旭别无选择。
对付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还有什么比让她嫁给一个废物来的更痛苦的呢?
至于洛攸宁……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回汀兰苑的一路,虞夫人都沉默得厉害。
“娘在想什么?”虞枝突然问道。
虞夫人怔了怔,侧眸看过来,眼神透着几分复杂,她倒也没隐瞒,极轻地叹息一声:“娘过去总以为,把你送到虞家来是为你好,却没有想到你过的竟是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今日这事她切身体会到女儿群狼环伺的处境,去漪澜轩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阿妤真的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她自以为的为她着想,又真的是对的吗?
虞家纵然是权势滔天,可正因如此,阿妤日后的日子更需要步步为营,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她真的快乐吗?
她不禁开始反思,她和夫君的做法是否真是对的?
分明她一开始的初衷,只是希望阿妤能够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啊。
虞枝瞥见她眼里的心疼,心尖颤了颤,这分明是她愿意看到的,只有娘亲切身感受到她面临着怎样的处境,才会静下心来认真考虑这桩婚事,可这会儿她却又不忍了。
“娘不必担心,今日的事也只是碰巧。”
“碰巧?那个安乐郡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性子,又身份尊贵,她那般针对你也是碰巧吗?”
虞枝哑口无言。
虞夫人眼神哀伤,喃喃地道:“阿妤,娘把你送到谢家是不是做错了?”
虞枝眼眶微酸,搀住她手臂的手紧了紧,故作轻松地笑了下:“看娘说的,您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谢家人对女儿挺好的,要是听到了您这话,该要心寒了。”
虞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好长时间没说话。
她要好好想想。
陈楚楚和唐旭的事很快甚嚣尘上,闹的沸沸扬扬。
百姓们一向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富贵人家的热闹,茶余饭后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
陈楚楚羞愤欲死闭门不出,而唐家那边也很快亲自上门道歉,提出两家结亲的意愿。
发生了这样的事,除了捏着鼻子娶了,还能怎么样?
按照两家的家世,也不算辱没了对方。
谁料陈楚楚竟然死活不肯同意,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宁愿自裁也不愿意嫁给唐旭,这可把唐家气的够呛!
唐家低声下气落得个没脸,索性也懒得再装。
爱嫁不嫁!反正这事儿受人诟病遭人非议的是她陈家,日后陈楚楚嫁不出去可别赖他们就是!
但没过多久,唐家少爷就发生了意外,说是回家路上莫名其妙让人套麻袋揍了一顿,折了腿不说,那地方还废了!
唐家人二话不说就把陈家告到了衙门,咬死了是对方心怀不满蓄意报复!
陈家哪能任人把屎盆子口头上,自然不承认。
两家成日扯皮没个清静,倒是让一群百姓看足了热闹。
可能是因为发生了这桩意外,窥见了虞枝的处境,谢老夫人寿辰结束后,虞夫人没有选择立即离开。
阴差阳错,倒是让虞枝如了愿。
府医日日送来的药她都亲自监督让虞夫人喝了,眼看着情况有所好转,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
这两日二夫人来汀兰苑来的勤,一来二去倒是和虞夫人熟络不少。
虞枝能猜到她是授了老夫人的意,只要对方不起什么坏心思,她也没有阻拦娘亲与她接近。
“夫人在府上住的这些日子可还习惯?您是不知道,老夫人一天要念叨好几次呢,生怕府上怠慢了您去!”
虞夫人微笑着回:“贵府万事细心周到,二夫人大可让老夫人放心。”
二夫人眼眸微转,连连摇头:“这哪里是能放心的?您不知道吧,二少爷这几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书也不读了,成日宿醉,老夫人为此事分外头疼呢!”
她一边说着,眼角余光一边觑着虞枝的脸色。
第119章 颓废
虞夫人也看了眼虞枝,这会子倒是记起了自家闺女曾经提起过陈楚楚这人,说是谢二公子钟情于这女子,如今看来倒并非空穴来风了。
心里掠过淡淡讥嘲,虞夫人面上故作疑惑:“这又是为何?二公子难不成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又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
她故意把问题抛回给二夫人,二夫人脸上笑意微僵,她哪能直白地说是因为陈楚楚那档子事呢?
虽然谢明衍心悦陈楚楚这事儿几乎人尽皆知,可真要让虞夫人闹到老夫人面前,她也没好果子吃。
于是她不自然地将耳边碎发别到耳后,言辞闪烁:“这事儿我哪能知道那么清楚呢?只是今早在老夫人院子里听她提过一嘴罢了。”
她故意叹息一声,“您说这眼看着呀,就要秋闱了,这人老这么一蹶不振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怪不得老夫人心急呢!”
虞夫人深以为然点点头:“倒也是,只盼着二公子能早日振作起来才是。”
二夫人见她不接招,只能把话题抛给虞枝,她看向虞枝眼睛亮了亮:“诶,要说阿妤温柔细心,再加上你们年轻人也更有共同话题,不如你去开导开导二少爷,也好宽了老夫人的心啊?”
虞枝温顺地低头:“二夫人未免也太抬举我了,老夫人都没法子的事,我出面二少爷就能听劝了吗?”
让她去开导谢明衍?也亏二夫人想的出来!确定她去了不是火上浇油吗?
谢明衍为了陈楚楚伤心欲绝,她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然是仁慈了!
二夫人眸光微转,笑叹道:“我呀,也就是出个主意,见老夫人和大嫂为此伤神,实在是看不过眼。具体愿不愿意做,怎么做?选择权还是在阿妤你手里。”
二夫人没有多留,等她走后,虞夫人叹了口气:“阿妤,你是怎么想的?”
虞枝抬眼看她,微抿唇:“娘希望女儿怎么做?”
她知道,娘心里还是属意谢明衍这个女婿的。
果不其然,虞夫人沉思片刻,缓缓出声:“娘是这样想的,既然那位陈小姐发生了那档子事,显然与谢二公子再无可能,不是娘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可眼前确实是你重新挽回二公子心的好机会。”
她温柔的目光落在虞枝脸上,透着难以言喻的伤感,“娘的阿妤是世间顶好的姑娘,日久见人心,但凡有眼睛的人总会发现你的好的。”
虞枝闻言也没有特别失落,娘亲不知道上辈子谢明衍对她做的那些事,自然觉得这桩婚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她心里清楚,这辈子,她是绝无可能再嫁给谢明衍的了。
就算没有陈楚楚横亘在他们之间,也会有张楚楚,李楚楚,她绝不会再次重蹈覆辙。
为什么这世间委曲求全的总是女子呢?
因为谢明衍有回心转意的可能,所以她就要捏着鼻子认下他曾经对自己的那些伤害吗?
这太不公平了。
虞枝抬起眼睛轻轻笑了一下:“娘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虞枝来到谢明衍院子外等候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谢明衍不会见她的心理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对方却见她了。
她心中揣着淡淡疑惑,抬脚进门,就瞧见往日总是收拾的精致妥帖的世家公子颓然地歪在美人榻上,神色憔悴,下巴上还有冒出来未曾修理的青涩胡茬。
他即便是这副模样仍然是俊朗的,还极容易引起旁人的同情,可虞枝瞧在眼里,心情却分外平静。
谢明衍听到动静抬起眼睛看过来,嗓音像被沙砾打磨过一样沙哑:“你来了。”
明明是白日,房间里的光线却有些昏暗,虞枝上前打开了窗户,让阳光透进来,她转过身看向谢明衍,眼神淡淡:“二少爷这是做什么?打算为了陈小姐寻死觅活么?”
谢明衍心里一阵刺痛,莫名觉得阳光刺眼,抬手遮挡住眼睛,口吻自嘲:“你是来奚落我的吗?”
“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她微微一哂,眼底情绪漠然,“不过是不忍心看到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为不成器的子孙伤神罢了。”
谢明衍有些被这话刺激到,他放下手臂看向她,目光复杂:“那日你和楚楚单独说了什么?”
虞枝视线落在他身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有些荒谬地扯了扯唇:“二少爷该不会觉得是我害的陈楚楚沦落到这步境地的吧?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本事能使唤动唐家少爷啊?”
她话音里的讥讽扑面而来,谢明衍面皮一热,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他确实怀疑过虞枝。
毕竟洛攸宁的丫鬟分明一开始指认的人是她,而且她也确实和楚楚有过短暂的交集。
虞枝看破不说破,眉眼掠过嘲讽:“是陈楚楚先找到我说有话要单独对我讲,并且把我邀去了漪澜轩,二少爷不妨猜猜她对我说了什么?”
见他眸光微动,她倒也没卖关子:“陈小姐说,她无意继续与你纠缠下去,心甘情愿退出。这些事情二少爷知道吗?”
谢明衍瞳孔放大,想也不想地反驳:“不可能!楚楚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那你就当我是胡编的吧。”虞枝神色淡定,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反正事到如今,她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谢明衍心中的形象,也不在意他会不会误解自己。
若是能对退婚有利,即便误解也无所谓。
谢明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难道楚楚她真的改变了心意?
虞枝居高临下看着他,耐心所剩无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十年寒窗苦读,那不是深情,那是愚蠢,我言尽于此,二少爷好自为之。”
她说完便扭头离去,也不在乎谢明衍能不能听得进去。
反正她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老夫人那边也有了交代。
至于谢明衍的前途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走后,谢明衍愣愣地坐了许久,痛苦纠结地把脸埋在了掌心。
第120章 荷包
“三爷。”
虞枝没想到从谢明衍的院子里出来后会和谢祯狭路相逢,她惊讶地顿在原地,一直不知道是要继续往前走还是停下来打招呼。
谢祯神色莫名打量着她,看了眼她身后的方向,很快猜到了她刚去了哪里:“从明衍院子里出来?”
她莫名有些心虚,小幅度地点点头。
谢祯面上情绪淡淡:“他现在情况如何?”
虞枝以为他是关心侄子,犹豫片刻认真回答:“二少爷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活该。”谢祯嘴里冷不丁蹦出两个字,她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险些以为自己幻听。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不是活该是什么?”他神色冷酷,语气刻薄的讥讽。
虞枝费力地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垂着脑袋怕自己笑出声。
不可否认,从谢祯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有几分暗爽,在谢明衍那里受的气瞬间一扫而空。
谢祯见她低着头也不出声,不由有些烦躁:“你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她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虞枝惊讶地抬眼,思忖片刻决定顺从心意,小鸡啄米地点头:“三爷说得对极了!”
他眸色缓和下来,唇角不着痕迹翘了翘,可惜他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
虞枝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支步摇多少银子,要不我折现给三爷?”
谢祯顿时脸色一黑,凉凉地瞅着她,冷笑:“怎么,我看上去像穷的快活不起了吗?”
还折现?差点儿没给他气笑!
她憋红了脸,把头摇成拨浪鼓,笨拙地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步摇我戴过了,三爷怕是不方便再送给别人……”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送给你就是你的。”谢祯觉出不对,一脸莫名,“况且,谁说我要送给别人了?”
虞枝一愣,不是送给别人的吗?
她的脑回路十分清奇,脱口而出:“难道是别人送给三爷的?”
官场贿赂在所难免,可是送这玩意儿给谢祯……嘶,谁那么大的胆子?
谢祯似乎终于想通了她的纠结所在,脸色好看了些,神色淡淡:“那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话音微顿,他强调地补充,“还有上次的簪子,也是专程为你挑的。”
莫名其妙的黑锅他可不背。
虞枝长久地怔在原地,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谢祯神色一沉,生怕她嘴里又蹦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及时出声打断她:“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大不了你也送我东西。”
“啊?”虞枝结结实实一愣,万万没想到谢祯会这么说,她纠结片刻,“那三爷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直看得虞枝不自在,他才以拳抵唇低咳一声:“我的荷包有些旧了,想换个新的,听说你针线活不错。”
像是怕虞枝拒绝,他板着脸为自己找补,“我比较挑剔,随便买的不爱戴。”
所以别想随便上大街上买一个来糊弄他。
虞枝眨了眨眼,犹豫半天干巴巴挤出一句:“那……三爷若不嫌弃的话,我亲手给你绣一个?”
谢祯眉眼不动声色舒展开来,矜持地点点头:“随便你。”
阿渡:“……”
呵,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实际上尾巴快翘上天了吧?
虞枝想了想,犹豫地问:“三爷有什么喜好的花样吗?”
谢祯唇角微勾:“祥云纹,竹子,鹤纹都行,我不挑。”
刚才是谁说自己比较挑剔来着?
阿渡简直无力吐槽。
他恨不得冲着虞枝呐喊:其实他更喜欢鸳鸯!
但是想也知道,表姑娘不可能绣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荷包。
走的时候,谢祯堪称神清气爽。
回汀兰苑的路上,虞枝心里也泛起一丝涟漪。
一般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相赠自己亲手绣的荷包,至少男子中,她只给爹绣过。
给谢祯绣荷包,这样的行为已然算出格,可她竟然不觉得排斥。
虞枝眼里划过一抹惆怅,她好像也只能通过这样隐秘的方式,将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思宣泄其中了。
只是娘心细如发,这事须得背着她才行。
“郡主,你帮帮我,我可是因为帮你办事才落到这样的下场的!我不想嫁给唐旭那个蠢货,郡主你帮帮我!”陈楚楚走投无路,求到洛攸宁头上。
洛攸宁居高临下看过来,眼神鄙夷不屑:“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闯了这么大的篓子,凭什么觉得本郡主会帮你?”
陈楚楚面色惨白,眼里闪过一抹不甘:“郡主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我可是为了帮你才落得这步田地的!你就不怕我将你抖落出去?”
洛攸宁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弯腰勾起她的下巴,口吻嘲讽:“为了帮我?你还真有脸说啊!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难道你不也盼着虞枝倒霉么?如果她身败名裂,谢家定然不会再认她和谢明衍的婚事,岂不是让你称心如意?”
她狠狠撒手,眸光轻蔑,“为了本郡主,我看你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本郡主把话放在这儿,你的事我不会插手,自己闯的烂摊子想让我给你收拾,做梦!你若真敢攀扯上我,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洛攸宁眸光闪过一丝狠厉,看得陈楚楚脊背发凉,“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陈楚楚狼狈地被赶了出来,心里悔不当初。
她万万没想到洛攸宁竟然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她眼里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自己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她洛攸宁却能安然无恙,凭什么?
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还有虞枝,害得她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她也别想好过!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唐家的麻烦,她是绝对不可能嫁给唐旭那个废物的!
陈楚楚意识到,或许只有谢明衍才能帮她。
是了,明衍那么喜欢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第121章 尼姑庵
确定了要给谢祯绣荷包,虞枝就开始着手准备,大到花样构造,小到丝线料子采买她都亲力亲为。
这天虞夫人和二夫人出去逛街,虞枝便光明正大坐在窗前绣花样,银翘从外面进来,小嘴便开始嘀咕上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被拒绝了一次两次还不死心,脸皮比那城墙拐角还要厚!”
虞枝挑了挑眉毛,抽空抬眼觑她:“你这是在和谁置气呢?”
“还能有谁?”银翘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语气满是不忿,“还不是那个陈楚楚!又差人往二少爷院子里递信了,人家不见她还死皮赖脸的!”
虞枝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嘴角噙着好整以暇的笑意,动作丝毫不停顿地穿针引线:“她呀,这是走投无路了,可不得扒着这根救命稻草不放吗?”
听说因为陈唐两家近段时间闹的实在厉害,连宫里那位都有所耳闻,出言过问了句,若不尽快将事情平息成何体统?
可如今平息这场纷乱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陈楚楚嫁给唐旭。
奈何陈楚楚不愿意呀,让她嫁给唐旭,还不如杀了她呢!
她话音一转,眉眼含着几分戏谑:“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丫头怎么对二少爷院子里的事这么清楚?”
银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奴婢与后门那姚妈妈的女儿迎秋有几分熟络,这不是从她那儿听来的么?”
虞枝嗔了眼她:“咱们院子里的事还不够你操心的?”
“还不是姑娘脾气好又体贴下人,奴婢也能清闲点嘛,您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多羡慕奴婢能在姑娘身边伺候呢!”银翘绕到她面前来蹲下,撑着下巴望着她,“不过姑娘,您觉得二少爷会插手那陈楚楚的事么?”
虞枝眼里若有所思,忽地笑了下:“会吧。”
见银翘面露不解,她语气淡淡道,“可别小瞧了这位陈姑娘的能耐。”
没过多久,虞枝就听说了一桩小道消息。
陈楚楚断发明志,自请去尼姑庵里做姑子,并放话说甘愿余生长伴青灯古佛。
她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兵行险招,以退为进,她倒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