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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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枝脸色微顿,不自在地别开了眼:“我与他一同长大,关系自然是要近些。”
谢祯定定瞧了她一眼,没有拆穿,漫不经心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她有意转移话题,仰起脸看他:“对了三爷,在我家停驻会不会耽误您的公务?”
他眉头舒展,淡笑一声:“不会,正好帮我解决了住宿的麻烦。”
虞枝放下心来:“那三爷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多留了,等会儿开宴再着人来叫你。”
谢祯突然叫住她:“你住在哪儿?”
她愣了愣,如实地答:“我住在南苑,距离这里不远。”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等虞枝离开,谢祯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沉。
阿渡深感莫名:“主子,怎么了?”
不就一眨眼的功夫,怎么还变脸了?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谢祯冷冷扫他一眼,并不答话,转身进了屋。
阿渡:“……”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不也一样吗!
虞枝从谢祯那里出来,一道声音叫住她。
“阿妤。”
她抬眼看过去,脸色不着痕迹冷了冷,她没表现出来,客客气气地唤道:“表哥。”
楚珏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笑吟吟走上前来,看了眼她来的方向:“怎么去了那么久?”
虞枝面不改色地道:“领着江先生再院子里逛了逛,表哥有事找我?”
见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楚珏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阿妤,还在生我的气?”
虞枝想到什么,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看。
楚珏盯着她娇俏的面容,叹了口气,语气诚恳:“之前那件事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要为此与我生分?”
现在还不是和对方撕破脸的时候。
虞枝面色仿佛松动了些,漆黑清透的眼珠瞄了他一眼:“表哥多心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楚珏松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笑着递到她面前:“喏,给你准备的礼物。”他话音微顿,有些不好意思,“我得知你要回来的消息已是来不及,匆忙之下准备的礼物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她望着面前的人,心绪复杂。
就是这样,从前每一次,不论是逢年过节,还是楚珏外出谈生意,都会给虞枝带礼物回来。
对这个表哥,她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真心将她当作兄长对待,所以上辈子的事,虞枝始终耿耿于怀。
捧着盒子,沉默片刻她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副西洋镜。
他这人心思巧,又擅揣度人心,每每送的东西也都合她心意。
虞枝勾了勾唇:“多谢表哥,我很喜欢。”
楚珏弯了弯唇:“阿妤喜欢就好。”
辞别了楚珏,虞枝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将盒子递给银翘,面色平静全无之前的欣喜:“收起来吧。”
银翘识趣地接过盒子,没有多问。
“江先生,虞某敬您一杯,救命之恩我虞家莫不敢忘,先生若有需要,我虞家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虞老爷举着酒杯站起身来,说什么都要敬谢祯。
看来娘亲还未曾与爹说过三爷的真实身份。
虞枝微微皱眉,她很少看到谢祯喝酒,也不知对方酒量如何,有心想劝上两句,谢祯已经从容站起身来:“盛情难却,在下先干为敬。”
他行事干净利落,颇得虞老爷欣赏,言辞间又尽显见多识广,两人更是相谈甚欢。
虞枝按捺下心头急切,时不时瞥谢祯一眼,见他始终面不改色,这才稍稍放心。
楚珏留意到这一幕,捏着杯盏若有所思。
虞枝低头吃着菜,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大姑娘怎么突然想着回家了,不知谢家那边可有知会过?”
虞枝抬眼看过去,和林姨娘对上视线,对方含笑望着她,眼里满是关切之色。
第164章 醉酒
听到这话,虞老爷也看了过来,眼神难掩担忧:“是啊阿妤,你贸然回家,虞家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谢祯搭在杯沿的指节轻轻动了动,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虞家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存在?
虞枝轻笑一声,缓缓出声:“爹不必担心,女儿已事先知会过谢老夫人,老夫人也是同意的。”她话音顿了顿,“况且,女儿回自己的家,探望自己的爹娘,谢家人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焉会阻拦?”
她这一番话下来,虞老爷松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是爹糊涂了,看来你与谢家人相处的还不错!”
虞枝唇角翘了翘,心说何止,您面前就坐着一个谢家人,得知身份会吓一跳的那种!
虞夫人怕虞老爷在谢祯面前多说多错,连忙替他夹菜堵他的嘴:“来,吃菜吃菜!菜都快凉了!”
来自自家夫人的体贴,虞老爷自然不会拒绝,喜滋滋地享受着。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楚珏并不在府里歇息,结束后主动提出辞行。
谢祯和虞枝对视一眼,虞枝一个机灵:“我送江先生回院子。”
好在虞老爷已经喝的晕头转向,并没在意这边,倒是林姨娘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
“三爷找我有什么事吗?”等四周无人,虞枝这才问谢祯。
他喝了些酒,身上透着股淡淡酒味,和他本身的雪松香混合在一起,有种清冽的甘醇。
虞枝只是闻了一闻,都仿佛有些醉了。
谢祯的嗓音透着平日里罕见的散漫慵懒,隔了一会儿才答:“没什么事,陪我走一走吧。”
她有些意外,呆呆地“哦”了一声。
深秋的天有几分寒意,月光也格外清冷。
阿渡和银翘已经十分默契地落在后面好一截,没有上前打扰两人。
万籁俱寂,谁都没有说话,一时只剩下两人簌簌的脚步声,渐渐重叠在一起。
虞枝正小心翼翼踩着谢祯的影子,不料他突然停了下来,她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有些心虚地抬起头来:“怎么了吗?”
谢祯垂眼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有些醉了,他的眼神不似平日的清冷克制,而是有几分参不透的深沉滚烫。
她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唇:“……三爷?”
“你和那个楚珏,什么关系?”猝不及防的,他这么问道,嗓音像是有薄冰划过喉咙,掀起一阵凉意。
虞枝茫然了一瞬,不明所以:“就是表兄妹啊。”
“骗人。”他眉头浅浅一蹙,似乎有些不高兴,薄唇紧紧一抿,“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你。”
她怔了怔,说实话她还真没注意,毕竟她一直在偷偷盯着谢祯。
不过让她有些疑惑的是,三爷不是一直在和爹把酒言欢么?他是怎么注意到楚珏在看她的?
谢祯还在看她,颇有些不依不饶,似乎一定要个答案。
虞枝只能硬着头皮道:“可能是他闲得慌吧?”
清冷的月光下,谢祯的神色莫名有些低落,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没有说实话。”
虞枝心间触动,没来由心虚,她实在见不得谢祯这副模样,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在我去盛京之前,他曾……曾向我表明过心意。”
谢祯眸色不明,没有吭声。
这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过我拒绝了他,当时闹得不太好看。”
楚珏是借酒向她表明心意的,一向端方的他突然将她拉进假山,虞枝吓了一跳,却没有多想:“表哥,你这是喝醉了?”
对方沉沉盯住她,忽然道:“阿妤,别去盛京好不好?”
虞枝惊讶地瞪大了眼,一头雾水。
“为什么?”
楚珏胸口起伏了几下,眸光浓稠得吓人:“因为我心悦你。”
虞枝惊呆了,她当作哥哥的人突然对她说出这种话,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冷静下来:“我只把你当哥哥,表哥喝醉了,今日的话我当没听到过。”
她转身欲走,楚珏却突然扣住她的肩膀低头要吻下来,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偏执。
虞枝又惊又怒,挣扎之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楚珏顿住不动了,虞枝气得红了眼,重重推开他跑开。
从那以后一直到她去盛京,两人再未说过一句话。
谢祯的脸色隐晦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虞枝小心翼翼道:“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估计也已经死心了。”
他扯了扯唇角,颇有些讥讽:“我看倒未必。”
她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楚珏喜欢她,三爷为何这样生气?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不敢深想。
“三爷是不是喝醉了?”
谢祯居高临下瞧着她,神色不虞:“我没醉,那点酒能喝醉谁?”
他转身要往池塘走,虞枝瞪直了眼连忙拖住他的手臂:“你去哪儿?”
谢祯抬了抬眉毛,有些嫌弃:“看不出来吗?回房啊。”
虞枝望了眼那映着月光的池塘,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她将吐槽憋了回去:“错了,走这边!我还是送您回去吧。”
她牵着谢祯的手,他倒是很听话,乖乖跟在她后面,虞枝心跳得有点快。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趁人之危。
不过这也是避免谢祯胡乱走动,她这样安慰自己。
阿渡和银翘在后面瞪圆了眼,一个望天一个望地。
“哈哈,今晚风景不错!”
“谁说不是呢?”
虞枝尽量放慢了脚步,然而路程终会结束,来到西苑前,她松开了谢祯,目光落在他的眉眼:“夜深了,三爷回去吧。”
谢祯抿了抿唇:“你要走了?”
她点了点头。
他的眉毛皱了又皱,勉为其难点头,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一脸郑重地交代:“离那个姓楚的远点,他不像个好人!”
虞枝啼笑皆非,还是轻轻应了:“知道了。”
目送谢祯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院子,她才和银翘一起离开。
阿渡进了门,就见谢祯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神色不明,周身气息阴沉。
他轻轻咋舌。
哟,不装了?
第165章 三美
“什么?那位江先生竟是谢家那位三爷?!”乍一听闻这个消息,虞老爷吓得酒都醒了,踉跄着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来,眼里满是震惊。
虞夫人眼疾手快扶住他,眼神嗔怪:“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虞老爷想起之前和谢祯称兄道弟的场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六神无主地问:“你也是,怎么不早告诉我?”
谢祯是什么人?
纵使江州和盛京相隔千里之遥,虞老爷还是免不了听闻那位的一些传闻。
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活阎王!
他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夜自己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越想越是心凉,眼神涣散地瘫坐在椅子上。
自己喝了两杯酒酒精上头,差点儿没和人家拜把子了,也不知道谢三爷怎么想的?
虞夫人没好气瞪他:“人谢三爷这趟出行是有公务在身,不能泄露行踪,我怎么提前跟你说?”
她觑着自家夫君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施施然理了理衣袖在旁边落座,“再说了,人家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在没和谢祯接触之前,她也和外界一样,对谢祯畏惧深重,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早已打破了她的固有观念。
这位谢三爷明明是个修养极好,且热心肠的人嘛!
虞老爷勉强稳住心绪,有些忧愁地看了看她:“我倒不是怕这些,我是担心阿妤……”
若是得罪了谢祯,他自己受罪都没什么,可女儿将来是要嫁到谢家的,万一对方小心眼地针对阿妤怎么办?
“那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人家谢三爷对阿妤好着呢!”虞夫人慢悠悠喝了口水,神色淡定。
虞老爷眼底浮起狐疑之色:“夫人这是何意?”
虞夫人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虞老爷听罢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谢家这位三爷倒是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传闻那种东西,本就没多少可信度。”虞夫人撇了撇嘴。
“还有一事……”虞老爷眉头紧皱,暂时放下了谢祯这个话题,“阿妤怎么突然想着回来了?”
说到这件事,虞夫人也神色凝重起来:“说是想回来看看你,我拦也拦不住。”她忧心忡忡地皱起眉,“阿妤这孩子向来心思敏锐,我担心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虞老爷神色也沉了下去,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眼神明灭起伏:“不论如何,我绝不会让她搅合进这些事里。这段时日警醒些,莫要让她察觉到了端倪。”
虞夫人神思恍惚地点点头。
次日一早,虞枝来到花厅时谢祯已经坐在那儿和她爹娘聊天。
许是知道了谢祯的身份,虞老爷的态度难免透着几分小心谨慎,聊起天来也显得拘谨很多,不似昨日那般自在。
虞枝的到来恰好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虞夫人朝她招了招手:“阿妤来得正好,过来坐。”
虞枝温顺地坐到她旁边。
虞夫人摸了摸她的手:“江先生是客我们是主,娘想着在府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你带江先生出去逛逛,也好熟悉一下我们姑苏?”
对这个提议虞枝并无意见,总是在府里待着,她也不好和谢祯走动,她抬眼瞧了眼谢祯的神色,对方朝她含笑点了点头,她便应了下来:“好。”
出了府,两人没坐马车,选择步行。
甚至于银翘和阿渡都没有跟着出来。
虞枝踩着地上的青石板,开口打破沉默:“三爷是头一次来姑苏吧?”
出乎意料,谢祯沉默片刻才道:“以前也来过。”
嗓音淡得厉害。
这倒是让虞枝有些惊讶,侧眸看了他一眼。
只见谢祯眼睫低垂,神色有些冷凝,让人一瞬间联想到寒风呼啸的冰原,寂静而凛冽,片刻后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他语气平静地补充:“很久以前,因为公务来过几次,不过都没有停留太久。”
虞枝心想,那肯定是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她无意追根究底,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那三爷一定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这座城,今日便由我作为东道主带三爷四处转一转。”
她嘴角微微弯起,眼眸清澈明净,如秋日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恬静美好。
谢祯眼波微动,有些怔然。
他确实来过这里,上一世,虞枝的爹娘去世来过。
还有,在虞枝死后。
总之,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掩去眼底不明的情绪,他低低应道:“好。”
回到久违的故土,因着虞枝心情放松,语调也很是轻快:“姑苏有三美,三爷知道是哪三美吗?”
谢祯勾了勾唇,配合地道:“不知道。”
她回过头来,眉眼弯弯望着他,俏皮灵动:“其一是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三爷应当听过。”
白墙黛瓦,青砖古巷,轻描淡写的几笔,温柔多情的江南烟雨孕育了这一方天地。
江南水乡并非空穴来风,路边就是小桥流水,只见清澈的河水之上泛着一只只乌篷船,这是这里最常见的景色。
谢祯收回视线,点点头:“其二呢?”
虞枝眨了眨眼睛笑起来:“其二嘛就是酒,姑苏的一醉春,三爷昨夜便已经尝过了。”
他眉稍轻抬,回味了一下那滋味,嘴角扬了扬:“确实天下一绝,那么这最后一美呢?”
虞枝脸色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声音忽然弱了下来,含糊地道:“最后一美,便是……人。”
并非她胡诌,姑苏盛产美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许是这一方天地蕴藏着天地灵气,生出来的人也个个柔情似水。
只是真要当着谢祯的面说出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谢祯定定瞧了她一会儿,眸色深沉,忽然愉悦地勾了勾唇,眉眼散着点点笑意:“这句话倒是不假。”
虞枝攥着裙摆,耳尖悄悄红了红。
她视线转向别处,拙劣地转移话题:“那边有船,我们快过去吧。”
两人上了船,虞枝坐在小小的乌篷船上欣赏着四方天地。
第166章 赝品
谢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提了提:“今日怎么不见你那个小丫鬟了?”
银翘一向是虞枝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像个小尾巴似的,今日没跟着倒是少见。
虞枝眼神微闪,抿着唇笑了一下:“我留她在府里有别的事要做。”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没有追问。
她抬起头来:“那阿渡怎么也没跟着三爷?”
谢祯眉梢轻挑,神情似笑非笑:“我也有别的事吩咐他。”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小船晃啊晃,船桨划动带起的涟漪轻轻荡开,水声潺潺。
船靠了岸,虞枝付了船钱,领着谢祯上了岸。
“我家在这边有几家铺子,其中有一家古玩店,三爷不妨去逛一逛?”
胭脂水粉什么的谢祯肯定不感兴趣,虞枝也是偶然想起名下有一家古玩店,他兴许会感兴趣。
果不其然,谢祯欣然应允。
两人来到店铺前,不料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场面嘈杂混乱,虞枝面露不解,抬头看了眼招牌,是自家的店没错。
她和谢祯对视一眼,两人挤进人群,这才看到里面的情况。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花瓶,面红耳赤地争执:“这青釉弦纹瓶分明就是在你家店铺买的,我拿回去让友人看了,鉴定为赝品,如今你们却不承认,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虞枝脸色微变,须知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自家的店铺从来不卖赝品,她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
店铺掌柜并不是熟面孔,应该是她走后新来的人,掌柜抬着下巴,眼神满是鄙夷不屑,八字胡一撇:“笑话!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藏珍斋多年老字号,从来不卖假货!谁知道你从哪里仿来一个假的,故意来碰瓷?”
书生险些气个倒仰。
掌柜却不欲与他废话,眼里写满了不耐:“小子,趁我还没发火,赶紧滚,不然我送你去见官!到时候可没这么容易善了!”
虞枝眉头紧拧,无论真相如何,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做的都不是把人往外赶堵住别人的嘴。
堵住了一个人容易,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旁边围观的百姓神情已经有些不对劲。
书生气的浑身发抖,愤怒地瞪着掌柜:“你们藏珍斋简直是店大欺客!卖赝品不说,态度还这般恶劣,简直目无王法!”
掌柜冷笑连连:“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去,把这个诚心找茬的家伙给我打出去!”
他指使着小二就要上前拿人,书生人单势薄,肯定会吃亏。
虞枝眼里闪过一抹怒意,再也忍不住扬声道:“住手!”
气氛静了静,众人循声望过来。
谢祯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抄手看着虞枝,不打算插手。
掌柜也看向虞枝,正如她所料,这掌柜是新来的,不认识虞枝。
他眉头不耐一挑:“姑娘是何人?”
她上前几步,看了眼狼狈的书生,面上扯出一个冷然的笑:“我是何人不要紧,重要的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掌柜不如好好分辨一下,这花瓶究竟是不是赝品,又是否出自藏珍斋?”
她眸光微冷,心底已然对这掌柜的做法不满至极:“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往来八方客,掌柜今日若不给个合理的说法,日后谁还敢到藏珍斋来买东西?”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是啊孙掌柜,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
“藏珍斋真要卖假货,往后我可是不敢来照顾生意!”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孙掌柜脸色铁青,有些恼怒地看向虞枝:“你这丫头,和这小子是一伙的吧?联起手来演戏?”
书生站直了身子,皱眉看了眼虞枝:“非也,我与这位姑娘并不认识。”
虞枝也不理孙掌柜,径直走到书生面前:“这位公子,可否借你手中花瓶一观?”
书生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中东西递给了虞枝:“自然可以。”
虞枝小心地接过花瓶抱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不过倒也不算吃力。
她白皙柔软的指节在瓶身上抚摸而过,一时间分不清是那瓷器细腻,还是她葱白的手指。
孙掌柜见状冷笑一声:“装模作样!”
她就不相信,这么年纪的一个小丫头,还真能看出什么?
事实上,虞枝自小没少跟古玩器具打交道,不说知之甚多,也算略知一二。
她细致端详了一会儿,从瓶口到瓶底,不肯错过丝毫细节,不消多时,心中已有了答案。
“青釉弦纹瓶出自前朝,细长颈,扁圆腹,圈足,从外观来看并无不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条斯理,让人忍不住细听。
“口沿隐现酱紫,底足露胎处呈酱褐色。”她话音微顿,“然,此瓶底足成浅褐色,倒更像是新制。”
孙掌柜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讥讽:“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瓷器在不同光线下呈现的色泽也会有所差异,这算什么依据?”
虞枝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无太多情绪,手指轻点在瓶口:“此乃其一,其二,弦纹瓶肩颈部凸起弦纹有四道,此瓶却有五道,这又作何解释?难不成也是光线的原因吗?”
孙掌柜涨红了脸,一时语塞。
虞枝无视他的尴尬,宣布了答案:“综上所述,这弦纹瓶确为赝品无疑,至于是不是出自藏珍斋,想要验证也简单,古董器具买卖一律都记录在册,何日何时于何地成交,均一清二楚一查便知,掌柜若真行得正坐得端,且拿账本出来看看自证清白便是。”
孙掌柜咬紧了唇瞪着她不说话。
虞枝扯了扯唇角:“看来不用验证了,这赝品的确出自藏珍斋,那么按照惯例,需假一赔十,掌柜只需赔付这位公子弦纹瓶十倍的价格就行。”
十倍?!
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书生微微瞪大了眼,人群也一阵唏嘘。
孙掌柜怒笑一声:“我看你们分明是一伙的!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算什么东西?!”
虞枝凉凉地笑了下:“不才,正是这家店铺的主人。”
她在掌柜震惊的目光下,眼尾冷冷一挑,“我管理自家的铺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167章 赔偿
虞枝那番话一出,周围陷入一片沉寂。
孙掌柜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瞪大了眼:“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眸光微嘲还未说话,身后一道声音忽的响起:“阿妤,你怎么在这里?”
虞枝回过头去,眉毛微微一挑。
谢祯也看向不知何时赶来的楚珏,黑而沉的眼里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情绪。
孙掌柜显然是认得楚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楚公子,您怎么来了?”
楚珏视线落到他身上,掠过几不可查的暗光,若非伙计及时来报,他还不知道这蠢货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虞枝敛下心头的思绪,朝着他轻轻颔首:“表哥也在这儿,好巧。”
孙掌柜听到虞枝唤楚珏“表哥”,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据他所知,楚珏是有一位表妹,正是东家的唯一女儿。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虞枝,内心狂跳,莫非……?
下一秒,楚珏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对方淡淡地扫过来一眼,嘴角噙着笑:“孙掌柜,这是虞府的大小姐,不得无礼。”
孙掌柜脸色一白,额角沁出冷汗:“原来是小姐,是我有眼无珠,您莫要怪罪。”
虞枝看都没看他一眼,气定神闲地笑笑:“表哥想必也听到了我方才的话,我许久未来,倒是不曾想下面的人便是这般欺上瞒下,以次充好,坏我虞家的招牌。”
孙掌柜冷汗连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话就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了!
楚珏笑容温和,有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表妹放心,这事我必定会严查到底,只是目前还是先解决眼前的状况。”
虞枝也看了眼旁边的书生:“便按我之前说的假一赔十,表哥觉得如何?”
书生神色讷讷,没想到身为这家店铺的东家,虞枝竟然这般大方。
楚珏尚未发话,孙掌柜有些按捺不住,苦着一张脸:“小姐,这十倍赔偿,是不是有点?”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这不是明摆着亏本买卖么!
虞枝一个眼神扫过去,眼神罕见的犀利:“十倍又如何?我不了解孙掌柜为人处事如何,可按我家的规矩,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诚信,钱没了可以再挣,这口碑没了可就真没了。”
她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若非孙掌柜的疏忽大意,拿赝品滥竽充数,也不会有如今的事。”
孙掌柜被讽刺的面红耳赤,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周围的围观群众小声议论起来。
“别想到这位少东家倒是个拎得清的!”
“说得好!做生意最重要的可不就是诚信吗?”
听着周围的声音,谢祯静静望着虞枝的方向,唇角小幅度勾了勾。
倒是极少见到她这般强势的模样,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楚珏沉吟片刻终于出声:“那就按照表妹说的办。”他扫了眼一旁的孙掌柜,眼神淡了淡,“还不快去取银子?”
他发了话,孙掌柜无法,只得照做。
虞枝见到这一幕,眸光微微一沉。
没想到楚珏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她家铺子的掌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却对楚珏言听计从,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掌柜让人取来一叠银票,不情不愿地给了书生。
书生拿着银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到底明白这是谁的功劳,深吸一口气朝着虞枝作了一揖:“姑娘深明大义,小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