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06
他看得出对方有所保留,没有拿出全部实力,那个使双剑的必输无疑。
果不其然,一记干脆利落的招式,林双南被内力一震,只觉胸腔一阵剧痛,整个人已经仰倒在地上,他迅速想爬起来,锋利的枪尖直指他的面门,对方居高临下睨过来:“你确定还要和我打?”
他语气平静,仿佛阐述一个事实,你打不过我。
林双南眼眸骤然阴沉,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
可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即便再来一次,他也照旧会输。
谢祯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枪,转身欲走下台。
就在他背对对方的时候,后者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之色,猛地抓起地上的剑刺向谢祯不设防的后背。
看样子竟是想搞偷袭!
留意到这一幕的虞枝脸色一变,猝然站起身来,“小心”二字已经到了喉咙口,台下的观众也均是惊呼一声,为谢祯捏了把汗。
却见谢祯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地刺出一枪,快的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一声惨叫已然响起──
“啊!”
发出惨叫的正是偷袭的林双南,手里的剑被震落在地,他的右手无力地下垂,鲜血淋漓,不出意外应是被挑断了手筋。
谢祯不疾不徐转过身来,眸光凉薄,嘲讽地一掀唇角:“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下面短暂地沉默片刻,迸发出一阵嗤笑声。
偷袭不成反被重伤,可不是丢人现眼吗?
人群欢快地起哄:
“干得漂亮!真不要脸,打不过竟然偷袭!”
“可不是吗?这人真没品,人家打算点到为止,他居然想要了人家的命!”
林双南脸色变幻莫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神情震惊恍惚。
谢祯并未留手,他这只手算是废了。
一片喝彩中,谢祯再未瞧他一眼,转身走下了台,掩去眼底一抹讥讽。
他自然知道以对方的德行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之前也是有意激怒他,引得对方出手,名正言顺教训。
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不把别人当人看,恃强凌弱,没有丝毫武者精神,留着也是祸患。
只是毕竟她还在一边围观,他总不好太过凶残。
看到谢祯成功渡过了危机,虞枝这才松了口气。
迦南一边往嘴里塞花生米,笑眯眯看了她一眼,仿佛洞悉了什么:“放心吧,人好着呢,用不着你来操心!”
虞枝眼神略有些不自在,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太过紧张,重新坐了下来。
楚珏轻敛目光,扬起唇角为她解释起来:“小师父有所不知,那位江先生是我表妹的救命恩人,她一时情急也实属正常。”
迦南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他隐约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这三个人的关系,似乎有点复杂啊。
说话的当头,谢祯也已经上来。
他后面还有三组比赛,想来决出胜负也要一会儿功夫,迦南跟个主人家似的笑眯眯招呼他坐下。
“快来快来,我们的大赢家回来了!”
谢祯听到这个称呼挑了挑眉,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迦南身子一僵,讪讪笑着给他让出位置。
虞枝笑盈盈给他倒水:“在下面站了那么久口渴了吧?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谢祯轻轻颔首:“多谢。”
“方才的情况实在是惊险,幸亏江兄防了一手,这才没着了那黄鼠狼的道!”迦南摸着下巴连连感叹。
“黄鼠狼?”虞枝眼神古怪地望过去。
对方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觉得那鳖孙贼眉鼠眼长得很像黄鼠狼吗?”
她无语凝噎,这倒是真的,不过……
“你真的是出家人吗?”
她从来没见过出家人还会说脏话!
迦南直接把锃亮的光头亮给她看:“这还不能够证明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好吧!不然谁没事剃个这么丑的光头啊?”
虞枝张了张嘴,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好吧,他就是单纯的贱而已。
楚珏忍俊不禁:“确实,小师父打破了我对出家人的固有观念。”
谢祯在旁边懒洋洋看着,偶尔搭一两句话。
直到柳惜年上场,他才分出心神留意了一下下面的战况,结果不出所料,柳惜年赢了对手。
不得不说,这人的确有些实力,只是如今尚且有些稚嫩,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历练,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把极其锋利的刀。
他轻轻眯起眼睛,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对方也确实赢得了这场比武大会的魁首。
不过这一世有他插手,怕是要打破对方原有的计划了。
最后一场比赛落下帷幕,选出了五个赢家,接下来毫无疑问要从这五个人里选出魁首。
都走到了这一步,虞枝也不太担心谢祯的实力。
在又经历了一场比试后,谢祯终究是和柳惜年对上了。
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毫无疑问,二人之间只会有一个人赢。
第181章 生意
下面甚至有人做起了赌,赌这二人谁会赢。
有人押谢祯,也有人押柳惜年。
这两人在各自的比赛中表现都挺出彩,战斗风格也截然不同,真正交上手,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有人说那个江淮虽然身手不错,可太狂了些,不如柳惜年来的稳重。
虞枝听罢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唤来小二,塞给了他一袋银子,大手一挥:“去,给我押江淮赢。”
小二领了赏钱,自然乐意跑腿。
迦南一脸羡慕地望着虞枝:“真有钱啊。不过你就确定他真的能赢?”
那么多银子,眼睛都不眨地就给出去了?
她嘴角轻轻翘了翘,卖了个关子:“确不确定什么的另说,气势首先要拿出来嘛!”
迦南一脸顿悟的表情。
楚珏笑吟吟观望,并不插手。
柳惜年看了眼对面的人,木讷的脸上透着一丝生动,他眼睛有些亮:“你很强。”
高手之间互相是有感应的。
他有预感对方的身手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仍是语气坚定道:“即便如此,我也会努力战胜你。”
谢祯没料到他前面的话是为了这句话铺垫,眉梢轻挑,兀地笑了声:“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锣鼓敲响,两人没有继续废话,纷纷开始动作。
这一场比赛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酣畅淋漓。
谢祯这一次舍了长枪,选了一把剑,相较于对方的重剑,他手上的这把轻便很多,按理说对上重剑轻盈有余,力道不足。
可剑在他手里作用却发挥到极致,完全看不出占据下风。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二楼竹帘后的冯守仁饶有兴致眯了眯眼睛:“这两人倒是都挺不错。”
“确实。”贺掌柜在旁边笑着附和,“在之前的比赛中他们就展露出了不俗的实力,没想到如今对上,更是精彩,就是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冯守仁眼睛毒,目光落在谢祯身上,嘴角勾了勾:“本官倒是更看好那个穿黑衣服的。”
贺掌柜打量了一番谢祯,配合地笑了笑:“大人好眼力。”
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身上不同程度的都落下了一些伤,这在之前的比赛中是没有的。
虞枝看着谢祯被划破的衣袖,一颗心忍不住紧了紧。
不要慌,三爷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观察着情况。
又过了几十个回合,二人的速度明显放缓,显然体力都有些消耗。
侧身避开劈过来的重剑,谢祯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脚下步伐加快,悄无声息来到柳惜年身后。
对方反应也极为迅速,反手就要一剑刺过来,不料剑尖却率先指向他的眉心。
原来谢祯来了个声东击西!
柳惜年的剑慢了半拍对准谢祯的心脏,可他知道,他已经输了。
这要是真正地拼杀,这一点时间差,足够他死一回了。
他眼神有片刻恍惚,很快干脆利落放下了剑,语气微微喘息:“我输了。”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尽管他确实很想赢得这场比赛,可输了就是输了,是他技不如人。
谢祯也放下了剑,语气难得赞赏:“你很厉害。”
他的身手是在锦衣卫那么多年刀山火海一点点磨砺出来的,而柳惜年年纪轻轻能这么强,的确不一般。
柳惜年笑了笑,这还是他上场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你也很不错。”
两人相视一眼,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柳惜年想,在他死之前,能和这么个人痛痛快快打一场,好像也不错?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只能换一条路了。
他背起重剑,转身下了台。
谢祯望了眼他的背影,情绪莫测,这头贺掌柜已经笑容满面地下来恭贺他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迦南语气痛惜:“早知道我也下注了!果然,天生就和发财没有缘分!”
楚珏不由好奇:“你们出家人还能参与赌博?”
他嘿嘿笑了笑:“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虞枝看向谢祯,又看了眼柳惜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眼睛微闪:“我下去看看赢了多少。”
“诶?”
柳惜年背着沉重的剑大步离开,心中思绪沉沉。
冯守仁贪生怕死,出门都要带一群随从,错过了这么好的接近他的机会,那他只能兵行险招,试试强闯太守府了。
他眼里划过冰冷的杀机。
“壮士留步。”
一道声音忽而从身后传来。
他不确定地转身望过去,是一个陌生的姑娘,长得挺好看,眼睛清棱棱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你叫我?”
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个人。
虞枝上前几步,嘴角勾了勾:“柳少侠,我想与你谈一桩生意。”
柳惜年皱了皱眉:“我不做什么生意,你找别人吧。”
他说着转身要走,虞枝不紧不慢地出声:“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救出你姐姐呢?”
柳惜年猛地转过身盯住她,下一瞬剑已经架在了虞枝的颈侧,他眼神透着浓浓的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
藏在暗处的宁七眉头紧皱,抓紧了剑心里暗骂不识好歹。
颈间一阵发凉,身体本能地起了鸡皮疙瘩,虞枝暗暗皱眉,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不过对方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准,并没有真正伤到她,吓唬的成分居多。
她朝宁七比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镇地仰着头望着青年,唇角翘起一抹弧度:“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还能救你姐姐,但如果这就是你谈话的态度,我想我们可以不用继续谈下去了。”
她看上去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柳惜年用力盯着她,企图从她眼睛里发出端倪,然而面前的少女眼睛非常清澈,看不出丝毫算计,坦坦荡荡。
也是,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
他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抿紧了唇,缓缓放下手中的剑,语气紧绷,并未全然放松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虞枝弯了弯眼睛:“可是现在,你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第182章 搬离
“江少侠,太守大人有请。”
谢祯看着面前的人,没有太大的意外,他赢得了比赛,太守肯定是要召见他的。
况且他之前在比赛中故意表现的招摇,也正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
敛了敛眸光,他微微颔首,不苟言笑:“烦请带路。”
那人见他态度不卑不亢,并不因赢了比赛而轻狂骄傲,心中有了计较。
“请跟我来。”
谢祯朝着楚珏二人略一点头,转身跟上。
虞枝搞定了柳惜年正欲回去,来到茶楼下就看见谢祯跟在一个人身后,一同朝着聚贤阁走。
她脚步微顿,猜到那人应该是太守的人,没有贸然上前。
谢祯也瞧见了她,两人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虞枝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谢祯被带到二楼一间雅间门口,领他来的那个人先进去通报,片刻后又回来:“少侠请进。”
谢祯抬脚进门,屏风后隐约有几道人影,坐着的那个想必就是冯守仁。
有人在抚琴,琴音袅袅,轻慢舒缓。
他慢条斯理垂下目光,拱手一礼:“草民拜见太守大人。”
冯守仁慢腾腾睁开眼睛,望着屏风外的身影扯了扯唇角,他轻轻抬手,抚琴的女子顿时停了动作,抱着琴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屏风也被撤走,冯守仁半眯着眼睛打量谢祯片刻,脸上忽而露出和颜悦色的笑:“不必多礼,近距离瞧,江少侠果然是一表人才。”
实话说,谢祯现在这副皮囊和俊美沾不上边,甚至过于普通,不过他身形板正,气质沉稳,颇有些高人风范。
“谢大人抬爱。”谢祯微微抬起头来,得以近距离观察对方。
冯守仁年逾四十,身材略有些发福,面容生的还算和气,只是那眯起的眼睛里不时流露出的精光暴露了这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他端详谢祯一会儿,心道是个胆子大的,还敢和他对视,面上笑意更甚:“江少侠赢得了这次比武大会的魁首,可想向本官讨要什么奖励?”
这话深思更像是试探。
谢祯坦然一笑:“江某行走江湖多年,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听闻太守大人招纳贤才这才起了心思来试试,若是太守大人肯上口饭吃,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么说既委婉表达了自己追求功名利禄的诉求,又不显得过分谄媚,若是他真的无欲无求,那冯守仁还得掂量一二。
“哈哈哈,好!”冯守仁听罢大笑起来,“大丈夫志在四方,本官果然没看错江少侠!既如此,你可愿为本官效力?”
谢祯正了正色,拱手抱拳:“但凭大人差遣!”
谢祯最后是捧着一个盒子出来的,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银子,显然是冯守仁为了收买人心用的。
对方本还想让他今日就搬进太守府,不过谢祯表示自己有住的地方,还需要收拾东西,婉言谢绝了。
只是今后到底不能继续住在虞府,要是让冯守仁察觉他与虞家的关系,恐生事端。
“哇,这么多银子!江兄,这回你可算是发达了!”迦南一见到谢祯捧着的东西,眼睛都挪不开了。
谢祯神色平平将银子往桌上一放,迎着众人的目光,一副想问什么就问吧的模样。
虞枝眨了眨眼睛:“先生,太守大人好相处么?”
她想问的是对方有没有为难谢祯?
他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太守大人很是和善。”
楚珏唇畔浮起笑意:“看来太守大人必然是对江先生十分满意,否则也不会赏赐这么多东西。”他顿了顿,神色自若地道,“估计过不了多久,江先生就要搬进太守府了吧?”
闻言,虞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看向谢祯。
搬进太守府?
楚珏留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看来表妹还不知道,今后江先生可就是太守大人府上的幕僚了,怎么能一直住在虞府呢?”
虞枝抿了抿唇,望着谢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太守府定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谢祯真要住进去,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等等,虽说谁是羊还不好说……
迎着她询问的目光,谢祯缓缓点头:“是这样没错,在贵府叨扰那么久,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虞枝咬了咬下唇,恢复了面上的冷静:“既然是先生的决定,那我尊重先生。”
“三爷真决定要去太守府?”
私下里,虞枝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担忧宣之于口。
纵然谢祯本事滔天,可在对方的地盘上,敌众我寡,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
她觉得这个举动太过冒险。
谢祯挑了挑唇,看向她的目光掺杂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担心我?”
虞枝脸颊微烫,迟疑着点点头:“太危险了。”
他锋利的眉眼悄无声息柔和下来,气定神闲:“放心,我自有打算。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他沉吟片刻,补充道,“什么事我会让阿渡来找你,若你有事也可以告诉他。”
虞枝心说她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那三爷万事小心。对了,柳惜年那边已经答应了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不知道柳惜年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说会帮他有利用不假,可也有几分真心。
谢祯倒没怎么意外,这件事换虞枝出面比较好,她想了一张容易让人信任的脸,若是换自己出面,依照对方的性子,不一定会有这样顺利。
他眼神若有所思:“你让他少安毋躁,等入了太守府后,我会想办法打听他姐姐下落。”
若非如此,对方必定会选择更加冒险的方式行刺太守,不但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说不定还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虞枝点点头,心中有些好奇:“不过,三爷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能怪她好奇,盛京和江州距离那么远,谢祯是怎么知道太守内宅里的事的?
谢祯眉眼微怔,扯了扯唇:“锦衣卫的耳目遍布天下,我也是偶然听闻。”
虞枝倒是没再怀疑。
锦衣卫被称之为朝廷鹰犬,收集信息的方式层出不穷。
据说只要他们想,哪位大臣小妾的肚兜什么颜色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183章 转机
想到这里,虞枝不禁微微胆寒,这也太恐怖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连隐私都没有。
谢祯留意到她变化的神色,皱了皱眉:“你在想什么?”
虞枝猛然回过神来,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没……没什么。”
他不说话,就这么瞧着她,眼睫微垂看过来,压迫感十足。
她摸了摸鼻子,索性硬着头皮问出心中疑惑:“这些传闻是真的吗?”
谢祯脸色静默,脸上难得出现一种名为“无语”的情绪,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谣言。”
想到什么,他补充道,“至少锦衣卫在我统领之下,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想想也知道,浪费这么宝贵的人力资源去打听这种事情,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不过有些传闻倒是真的,比如某大臣在家里说了谁谁的坏话,被锦衣卫请到诏狱喝茶。
据说前一任指挥使就很喜欢干这种事情,不过谢祯没这个爱好。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做的事从来不怕别人议论。
两人并未急着回府,虞枝还要去查查那香囊。
依旧是上次的那家医馆,虞枝将香囊递给大夫看了,大夫端详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都是些常见的香料。”
她眉头轻蹙,想到什么:“和之前的香混杂在一起用也没事吗?”
大夫语气肯定:“不会有问题。”
这反倒让虞枝有些困扰,难不成她又猜错了?
林姨娘身上并没有问题?
她接过香囊,出医馆的时候仍旧愁眉不展。
既然问题不在这些方面,那会出在哪里?
“你这个香囊……”谢祯沉吟须臾忽然出声。
虞枝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他眉头微皱,不太确定地道:“我记得你爹身上也佩戴有。”
“我爹?”她眼微瞪,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祯耐心地解释:“之前我去找你爹谈话时无意间瞧见过,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虞枝眼神变幻莫测。
“爹爹。”
晚间,虞枝来到虞老爷的书房,对方正低头沉思,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阿妤,你怎么过来了?”
虞枝将手里的纱灯递给银翘,吩咐她在外面等候,兀自踏进了门,面容堆笑:“女儿来看看爹爹,不行吗?”
虞老爷失笑,放下手中的笔:“自然可以。”他瞥见虞枝穿的单薄,皱了皱眉,“夜里风凉,怎么就穿这么点?快过来烤烤火。”
如今已是深秋,夜间的风也染着寒凉,正是风寒高发的季节。
虞枝温顺地走过去坐下,目光不着痕迹扫过虞老爷的腰腹间,果然发现了一个香囊。
她眸光暗了暗,并未急着动作。
“之前女儿的提议,父亲考虑的怎么样了?”
虞老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即便真要扶持心腹,也总要时间吧?还有眼下一时半会儿又并无合适的人选……”
虞枝认真想了想:“女儿倒是觉得,掌管布庄生意的杨叔不错,为人厚道,又是虞家的老人,用着也放心。”
虞老爷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你说的是杨善全?老杨这人确实不错,可是……”他眼里露出纠结之色,“据我所知,他掌管的那家布庄生意如今并不算好,恐难以服众啊。”
虞枝嘴角掀起弧度:“爹爹有所不知,女儿曾去过布庄,也和杨叔面谈过,布庄的生意冷清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如今织布技术日新月异,花样也层出不穷,咱们家那套模式早就该被淘汰了,可上头押着不肯拨款,杨叔就是有心要改革,也是有心无力。”
虞老爷面露沉思,没有说话。
他如今将重心放到了码头那边,家里的生意没怎么过问,只是每月听楚珏汇报的时候才得知一二。
虞枝眼波微动:“不如这样,爹爹先给杨叔一段时间,若能让布庄生意起死回生,再考虑其他?”
虞老爷眉头微皱:“短时间内如何能做到起死回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现状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虞枝弯了弯唇:“爹爹只管做决定便是,剩下的就不劳您操心了。”
“行吧,你愿意折腾我还能拦着不成?”虞老爷到底还是松了口。
说起来,他对布庄也是有感情的。
“女儿谢过爹爹。”虞枝眨了眨眼,目光微垂,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他身上的香囊上面。
“我竟不知,爹爹何时也喜欢戴香囊这种东西了?”
这才是令她疑惑的地方,虞老爷并非喜好附庸风雅之人,从前这种东西一概都是不用的,说是影响男子气概。
虞老爷循着她的目光垂眸,了然一笑,将腰间香囊取下来:“这个呀,是你林姨娘绣的。”
“好呀,爹爹戴着林姨娘送的东西,不怕娘亲生气?”
见虞枝直勾勾盯着他,眼眸漆黑明净,他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事儿你娘也知道,我之前有一阵子总是头疼,你林姨娘说这香囊可以宁神静气,戴上以后果然好多了。”
虞枝讶异地瞪大了眼:“竟有这么神奇?”
虞老爷乐呵呵道:“可不是吗?还别说,你林姨娘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
虞枝轻轻抿唇,忽而一笑:“我近日总觉得心中烦闷,爹爹这香囊,可否借我一试?”
虞老爷惊讶地瞪大了眼,连忙关切道:“瞧过大夫了没?可要紧?”
他想到夫人之前说女儿忧思过甚,一时间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
她轻笑着安抚:“之前在盛京就看过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爹爹勿要担心。”
“你这丫头,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你让我如何不担心?”虞老爷没怎么犹豫就把香囊递给了她,“不过这是男子的款式,要不再麻烦你林姨娘给你重新做一个?”
虞枝接过,垂着眼端详,淡笑一声:“我挂在床头,又不戴出去,这点小事何须劳烦姨娘?”
虞老爷一想也是,索性随她去了。
一个香囊而已,女儿要给了便是。
第184章 合谋
“咦,这香囊里掺杂了一味相思子。”
大夫仔细闻了闻,凝了凝眉,语气有些迟疑。
虞枝眼波微动:“相思子怎么了?”
“姑娘有所不知,相思子本身具有毒性,通常并不会与香料混用。”大夫想到什么,睁大了眼,“此味药更是和灵犀香混用不得啊!”
她眼神微凝,透着不自知的冷意:“如果混用了呢?”
“轻则神思恍惚,出现幻觉,重则五脏衰竭,折损寿元。”
虞枝的手指猛地扣紧,目光紧紧盯着那香囊,心中怒意翻涌。
真是好算计!
把毒的根源下在她爹身上,爹娘素来同住一屋,朝夕相处间如何能不沾染上?
娘上一世猝然离世,爹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会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谢祯察觉到她心绪激荡,一时半会儿恐难冷静下来,朝着大夫点点头:“有劳,此事还望守口如瓶。”
一锭银子搁在面前,相当于封口费,大夫忙不迭点头:“您放心,我省得的。”
这种大户人家的阴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瞎掺合的。
谢祯拉着虞枝出了医馆,适时松了手,目光微凝望着她:“可冷静了?”
虞枝回过神来,面色依旧不大好看,肉眼可见的惨白,她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语气仍是不可避免泄露一丝颤抖:“她为何要这么做?”
当初林姨娘无处可去,是她娘好心收留她,给她一处栖身之地,难道还做错了吗?
谢祯神色淡然:“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懂得知恩图报,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以你我正常人的思维自然无法揣度。”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下来,“事已至此,与其追根究底,不如想想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虞枝眼神恍惚,眼里的光重新聚拢,慢慢变得坚定:“三爷说得对。”
她眼里划过一抹戾气,“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次日虞枝早起,被告知谢祯已经离开了虞府去往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