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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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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对官盐的贩卖运输掌管十分严格,近乎垄断的程度,甚至在地方设有专门的巡盐御史来负责相关事宜,巡盐御史直接向皇帝负责。
在这样的情况下,寻常商贾想拿到盐引几乎是难如登天。
贩卖的确是暴利的行业,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远远都不足以形容,然而这一行水深的很,爹爹从来不掺合。
那么问题来了,自家的商船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虞枝心惊莫名,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姑娘蹲在这里做什么?”
她手抖了抖,迅速收敛神情站起身来,不着痕迹用脚将那小堆盐碾散,转过身,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望着她:“姑娘,老爷正找您呢。”
虞枝见过这人,刚才在那边和爹爹说话,不过她叫不上来名字,努力维持着神色平静,笑着道谢:“我随便逛逛,这就过去。”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目送虞枝背影下了船。
等人远去,他神色慢慢阴沉下来。
“爹爹。”虞枝找到虞老爷,快步走上前,心情仍未完全平复。
坦白来讲,她不相信自家爹爹会赌上全家性命去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她想起上一世虞老爷锒铛入狱,心中又拿捏不准,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
虞老爷眼神嗔怪:“我不是让你在这儿等我吗?你跑哪去儿了?”
她勉强扯了扯唇:“女儿这不是闲着无聊么,就随便逛了逛。”
虞老爷没有追根刨底:“我就说来这里无聊吧,现在后悔了?”
“倒也没有,跟着爹爹来涨涨见识也不错。”她看了眼那艘船,心中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万一这件事爹其实并不知情呢?
她定定瞧着虞老爷:“爹,您现在忙完了吗?我有话对您说。”
虞老爷闻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他还有些事没做,想了想也不是痕迹:“你说。”
虞枝看了眼人来人往的码头,深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爹爹还请借一步说话。”
她这副郑重的态度,不禁让虞老爷愈发疑惑了:“你这丫头,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说归说,他到底跟在了虞枝身后。
父女俩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虞枝瞧了眼左右,眉头紧皱:“咱们家商船上运了盐,这件事爹爹是否知情?”
虞老爷所有的神情僵在了脸上,眼神惊了惊,下意识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副反应让虞枝的心都凉了半截,他竟然是知情的!
“我亲眼看到的。”虞枝深吸一口气,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爹爹你知不知道,这事传了出去,是要砍头的?!”
虞老爷眉头蹙了蹙,语气缓了下来:“阿妤,这事你不用管,爹自有主张。”
“女儿怎么能不管?我想不通,咱们家家大业大,也不缺那点钱,您何必犯浑滩这淌浑水呢!”因为激动,她的言辞甚至有些激烈。
她难以接受,自己一向崇敬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一想到爹娘上一世的结局,虞枝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阿妤!”虞老爷厉声呵斥,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他迅速调整,耐着性子解释,“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爹保证不会连累你,届时你出嫁,祸不及外嫁女,况且凭着谢家在盛京如日中天的地位,一定能护住你……”
“原来你们将我嫁到谢家,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虞枝脸色惨白,颤着声质问,“我是不是还要感谢爹爹,连后路都为我铺好了?”
虞老爷脸色变了变:“爹也是为了你好。”
她眼神执拗,充满失望:“您若真为了我好,就不应该做这种事!”她声音低下来,苦苦哀求,“爹,算女儿求您,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您就算不想着我,也多少考虑考虑娘……”
虞老爷神色忽然变得极为疲惫:“你以为我不想吗?”他看着面前的女儿,沉沉叹了口气,“阿妤,你长大了,有些事情爹也没必要瞒着你。”
虞枝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
虞老爷看了眼江面,语气沉重:“你以为爹不知道这是死罪吗?你真以为我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吗?我那是没办法!”
她瞳孔颤了颤。
“半年前,冯守仁找人绑了你娘,以她的性命相挟,逼着我为他做事,我那时要是不答应,你娘就没命了!”他捂着脸遮住脸上的狼狈,声音颤抖,“你说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呢?”
虞枝的心如同被一把大手紧紧攥住,她嗓音艰涩:“这些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可以求三爷,实在不行大不了我进宫告御状,他还能只手遮天?”
虞老爷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在姑苏地界,他确实可以只手遮天。”
毫不夸张地说,冯守仁就是这一带的土皇帝,这些人官官相护,领着朝廷的俸禄,却只为牟一己私利。
冯守仁敢做出当街绑人的事情,足以证明他的有恃无恐!
若是虞老爷一个人,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还能豁得出去拼上一把,可他有软肋,妻女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虞枝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他怎么敢!”
虞老爷语气勉强恢复了平静:“所以你该知道,爹实在是逼不得已,不过我只答应帮他们运,生产贩卖没有插手。”
虞枝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一直不知道谢祯来江南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如今仔细想来,莫不是就是为了这私盐案?
如果真是这样,等他查到爹爹头上,以他秉公执法的性子……
她眼神变了几变:“三爷恐怕就在查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虞老爷看了她一眼,叹息:“他已经知道了。”
虞枝一惊:“什么?”
第202章 铁矿
虞老爷把上次谢祯找他谈话的事情说了一遍,眼神十分复杂:“谢家这位三爷是我平生见过最深不可测的人,恐怕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洞悉了一些事情。”
这远远超出了虞枝的意外,谢祯竟然知道?可为何从未对她提起过?
很快她又忍不住忐忑起来,他知道了爹爹做的事,会怎么做?
她忽然不愿意去想。
虞老爷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斟酌着开口:“我与谢三爷达成了协议,会向他提供我所知道的消息,必要时也会配合他,他说这是个将功折过的机会,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
虞枝诧异地和他对视。
谢祯觑着给他换纱布的大夫:“我这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大夫抬起眼睛瞪他,“你以为我这是灵丹妙药啊?!”
他眉头微蹙:“那总能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吧?”
大夫挑了挑眉:“比如?”
谢祯沉思片刻,不确定地道:“比如耍耍剑什么的?”
大夫直接冷笑:“呵,可以,当然可以,然后第二天我就可以给你安排上义肢了。”
谢祯:“……”
阿渡垂着头憋笑憋的十分艰辛,他家主子还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吃瘪。
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
被嘲讽了一顿,谢祯青一阵白一阵译者的,然而对方的确是为了他好,他还不能说什么。
大夫气哼哼地处理完,正准备抱着他的宝贝箱子走人,师爷笑眯眯来访:“江先生今日感觉如何?”
谢祯高冷地点点头:“还成。”
师爷又转道问大夫:“应该能出去走动了吧?”
大夫下意识就要反驳:“还是再养一段时间……”
“这是太守大人的意思。”师爷不紧不慢打断他。
冯守仁能给谢祯这么长的时间养伤,已经是极限了。
他把人带回来可不是为了供着。
大夫一噎,十分识趣地转了话头:“当然啦,出去走走也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谢祯眼神玩味扫了过去,仿佛在说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大夫努力回避他的目光,挎着箱子吭哧吭哧跑了,毕竟谁发工钱他还是知道的。
谢祯看向还没走的师爷,平静询问:“是现在就要出发吗?”
师爷笑呵呵地回:“那倒不是,明天早上再出发,您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明儿一早我来叫您。”
谢祯扯了扯嘴角:“有劳。”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冯守仁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正好,憋了这么多天,他也想出去透透气。
阿渡恭声询问:“主子,需要让宁七陪您去吗?”
宁七武功比他厉害,若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有个照应。
谢祯摇了摇头:“恐怕冯守仁只会允许我一个人去。”
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个地方,冯守仁不会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阿渡皱了皱眉,眉眼露出担忧:“那您一个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谢祯冷冷勾唇:“他现在用得到我,不会对我怎么样。”
光看冯守仁这几人让人送过来的补品就能看得出来,他这条命对他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宁七将谢祯那边的情况透露给虞枝,她有着和阿渡一样的担忧:“他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能不能……”
宁七尴尬地打断她:“不能,姑娘,这是三爷交代的,那地方不比斗兽场,您不方便跟着去。”
虞枝虽然失望,也没有强求:“好吧,如果有三爷那里的情况,劳烦你及时告诉我一声。”
宁七松了口气:“这个没问题。”
次日,谢祯在太守府门口和冯守仁汇合。
上马车前,师爷递给他一块黑布条。
谢祯眉头微动,下意识看向冯守仁,状若不解:“大人,这是何意?”
后者笑起来,和颜悦色地解释:“是这样的,那个地方涉及到朝中机密,不方便让外人知道具体位置,所以只能委屈小江了。”
“原来是这样。”谢祯恍然点头,没有犹豫地接过布条绑在眼睛上,“大人,这样行了吗?”
确认他是真的看不见,冯守仁笑着回:“可以了。”
师爷扶着谢祯:“江先生,小人扶您上马车。”
谢祯被扶上了马车,同时他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坐下,似乎是怕他自己偷偷将眼罩揭下,特意监视他。
他佯装不知,好整以暇闭目休息。
巷尾,宁七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马车摇摇晃晃,行进了约莫得快有一个时辰这才停下。
谢祯没动,仿佛睡着了,师爷把他推醒:“江先生,醒醒。”
他意识朦胧坐直身子,嗓音沙哑:“嗯……到了?”
师爷笑了笑:“是的,我扶您下马车,别让大人久等了。”
谢祯在地上站定,感觉到微冷的风吹过,待着一股嗡鸣。
他暗自猜测这应该是一处山谷地带。
与此同时,耳边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譬如铁锤捶打什么东西发出的叮咚碰撞,以及车轮轱辘的声音。
“小江,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了。”冯守仁的声音传来,谢祯慢条斯理取下了黑布。
乍一见到光,他的眼睛不适地眯了眯,等到适应了光线的刺激,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映入眼帘──
如他所料,这是一处山谷地带,几十个身穿粗布短打的或扛着锄头,或拿着锤子对着石头敲敲打打。
也有人推着木质推车来回运着一堆碎石。
谢祯眼睛微狭,状若疑惑:“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还有类似于监工的人在旁边盯着,看谁动作慢了就狠狠抽几鞭子上去。
那些人神情麻木,跟没有情绪的机器一样,就连突然出现的几人也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冯守仁望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勾起愉悦的笑,转头看向谢祯:“如你所见,他们在开采矿石。”
他指着面前的山,眼里闪烁着野心勃勃,“这一座山的铁矿石,知道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吗?”
谢祯眼里掠过一抹幽光。
律法有令,不得私自采矿,所有的矿都归朝廷所有,禁止私人开采,更别说铁矿。
这座矿山并不在朝廷的记录范围。
又是私盐又是铁矿,冯守仁,倒是比他想象中胆子还要大!
第203章 火药
众所周知,盐铁是一个国家重要的财政收入,哪个地方共有多少矿产都被记录在册,一律归朝廷所有,私人禁止开采。
这一处矿山就不曾被朝廷所知。
上一世谢祯也曾疑惑贤王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哪来的钱财招兵买马?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了这背后的真相。
贩卖私盐,私自开采铁矿,钱财有了,兵器也有了,他焉能不反?
谢祯心下百转千回,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冯守仁觑着他的神色,对他的沉稳颇有些满意,抬了抬下巴:“走,我带你去里面看看。”
一行人往里走,这是一个被挖出来隧道,隧道很长,能容纳一辆运石车通过,隧道两边隔几步就点着照明的灯,隧道开凿的痕迹并不新,如此大规模的工程定然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
谢祯在心里估量,至少从半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
有人举着火把在前方引路,一是为了照明,二是为了警示。
如果火把突然灭了,证明隧道内氧气不足,那就不能继续走下去,必须尽快转身离开,这是常年下矿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谢祯留意到,在这样昏暗的隧道中,冯守仁都下意识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中间隔着好几个人,说来还是不完全信任他。
毕竟这会儿他要是趁机对他下手,没有防范的情况下,冯守仁必死无疑。
他心中冷笑,这狗东西还真是把怕死刻到了骨子里。
走了有一会儿功夫,眼前狭窄的视野陡然开阔,展现在谢祯眼前的是一个大型人工开凿的矿洞。
他抬眸望去,震惊地发现里面有一套完整的采矿设施,像一套流水线,包括勘察,开采,加工,冶炼,每个步骤有条不紊地运行。
里面的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忙碌碌,神色是如出一辙的麻木。
“动作麻利点,没吃饭呢!”
一个矿工不过是动作慢了一点,背上就挨了一鞭子,谢祯留意到那人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挨了鞭子后身体都在发抖,动作却不敢慢下来,不由暗自皱眉。
看上去是监工模样的人见到的冯守仁,连忙收起了脸上的不耐,谄媚地笑着跑上前来:“小人见过太守大人,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冯守仁目光环视一圈:“最近一切都顺利吧?”
监工赔着笑:“好着呢好着呢!您放心,有小人看着,没人敢闹事!”
他目光落到冯守仁身后的谢祯身上,语气带着试探,“这位瞧着眼生,从前似乎没见过?”
冯守仁瞥了眼谢祯,笑眯眯没有作答,转移了话题:“先带我们逛一圈吧。”
监工见状便没有追问,连连点头:“那您请跟小人来。”
他带着他们将每个流程大致走了一遍,谢祯默默观察着,并不发表意见。
末了,冯守仁眼神满意点点头,觑了眼谢祯,态度颇为和蔼:“小江,你有什么看法?”
这样的态度不禁让监工感到稀奇,能让太守大人这样郑重以待,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历?
面对打量,谢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淡淡评价:“流程清晰完整,不过我认为,有些地方还可以细化一下。”
冯守仁本是随口一问,也不抱什么期望,闻言有些惊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谢祯扯了扯唇角:“人工开采耗时耗力,事倍功半,我知道一种小型火药的制作方法,威力适中,既不会造成大范围的塌方,又能节省物力人力。”
“果真?”冯守仁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可紧接着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可火药这种东西一般人可接触不到,你又是怎么得知制作方法的?”
谢祯面色不变:“几年前抓过一个神偷,从他那儿得来的,他说是从一个军爷那里偷的,不过制作图不完整,应该是淘汰下来的残次品,江某不敢托大,只能尽力一试。”
冯守仁心中大悦,连声叫好:“如果这火药真能制作出来,你可就立了一大功!”
谢祯谦虚地道:“能为大人分忧解难,是我的义务所在。”
冯守仁原本还有些游移不定,可见过谢祯的本事后,心中那点疑虑顿时打消,这事儿若真办的漂亮,上头那位肯定会大大嘉赏他!
加官晋爵那不是指日可待?
他当即朝着监工道:“以后江先生会不定期过来指导你们工作。”
监工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反应过来连忙称是:“小人见过江先生。”
谢祯受宠若惊,语气迟疑:“大人,这如何使得?采矿一事我也是门外汉,并没有多少经验。”
冯守仁并不在意,摆了摆手:“万事开头难,不会可以慢慢学嘛,本官相信以你的能力,定不会辜负喔对你的厚望。”他话音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小江,这也是你崭露头角的一个大好机会啊!”
谢祯一脸感激地拱手抱拳:“江某定不负大人所托!”
他心里清楚,冯守仁定然不会将决定权全权交给他,最多让他帮忙出谋划策罢了,不过能名正言顺参与进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之后他们又在外围逛了一圈,谢祯状若不经意问出心中疑惑:“大人,这些矿工质量看上去参差不齐,甚至其中不乏一些老弱病残,这是何故?”
冯守仁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这是体力活,现在矿工可不好找,只能将就用了,他们当中有些是衙门里的死囚,有些是交不上田赋的佃农,也就是本官仁慈,愿意用这种方式让他们抵税,换了别的地方,那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说的高尚,谢祯心里却心知肚明,冯守仁绝不是肯吃亏的主,究竟是谁占便宜,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看着那些动辄被打的人,就算是死囚也有尊严,自有律法处置,一想到这里面还有普通人,谢祯心里升起淡淡怒火,又不是卖身给他的奴仆,竟然这般苛刻!
还是不能让这狗官死的太轻松了。
他垂下眼帘,掩住眼底情绪。
第204章 试探
“你是说,她可能发现了?”楚珏眯了眯眼,看向对面的人。
如果虞枝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人正是之前她在船上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后者神色凝重点点头:“那日姑娘一个人在船上待了许久,小的在她离开后,发现地上有一小撮盐,事后姑娘好似与老爷起了争执。”
楚珏眉心微紧,心中隐约感觉到棘手。
他这个表妹被家里从小娇宠,没见过什么阴私,若她真察觉到什么,以她的脾气恐怕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指不定还会劝说舅舅就此收手。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搭上太守这条船,万一舅舅真的被她说动,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眸光变幻莫测,久久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有些坐不住了:“楚公子,你说我们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把姑娘……”
他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楚珏当即一个眼风扫过去,语气颇冷:“你最好打消你的念头!”脸色变了变,他勉强压下了情绪,“我舅舅那人出了名的疼爱女儿,若是阿妤真有什么好歹,他指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中年男子神色讪讪,连连点头:“是小人想的太过简单了,还是楚公子有远见。”
楚珏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恢复了面上的温和:“放心,这件事我会留意的,且再看看情况。”
他盯着杯中的茶末,神色莫名。
因为心中担忧谢祯,虞枝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宁七从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她正坐立难安,银翘匆匆进了门,神色微凝:“姑娘,表少爷来了。”
虞枝当即眉头一皱:“他怎么来了?”
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应付他?
心里有些烦躁,她问了一句,“人在哪儿?”
她寻思着,若是来找爹娘的,那她就找个借口不过去了。
银翘的回答却掐灭了她的念头:“就在院门口呢。”
虞枝脸色沉默须臾,深吸一口气:“把人请进来吧。”
她心里忍不住疑惑,楚珏来找她做什么?总不可能是专程来谈心的吧?
没一会儿,银翘领着人进来,楚珏走在后面,脸上没有一贯的笑意,神色略沉,瞧着竟有些陌生。
虞枝心中纳罕,再定睛看过去,对上她的目光,对方已弯起了唇角。
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起身相迎:“表哥今日怎么得空?”
“手头上的事情暂时忙完了。”楚珏踏进门来,“贸然前来,可是叨扰了表妹?”
“自然没有。”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虞枝忍着心中抗拒请他坐下。
“不急。”楚珏拿出一个匣子递给她,“得了块琥珀石,看看喜不喜欢?”
虞枝还没说话他已经打开了匣子,晶莹剔透的琥珀石中间,有一只振翅的蝶,蝴蝶生动细腻,每一寸都纤毫毕现。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这样的美丽是以蝴蝶的生命为代价,未免有些残忍。
这让她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处境。
虞枝没有露出异样,眼眸浅浅一弯:“我很喜欢,只是表哥以后莫要这样破费了,回头娘又该训我。”
他送东西过来,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私心她不想要楚珏的东西,可若是不收,又怕引起他的怀疑。
楚珏不以为意:“表妹配得上最好的,算不上破费。”话音微顿,他轻笑一声,“再说,是我心甘情愿,舅母就算骂也是骂我。”
她听着这话,莫名觉得讽刺。
他一边算计着她家家产,谋害她的爹娘,一边又对她表现的深情款款,无微不至。
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楚珏究竟对她有没有一丝真情?
想起上一世对方的不闻不问,她想,大抵结果她早就知道了。
这样的虚情假意更加令人恶心。
虞枝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冷色。
她这副模样像是害羞了,坦白来讲,虞枝的美貌的确是有目共赌,楚珏也是男人,自然也会心动。
不过在他眼里,利益永远是第一位,其他什么都可以为此让步。
他温柔地注视着虞枝,心里想,如果有一天表妹威胁到他的利益,纵使心中会惋惜,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送她一程吧?
两人落座,虞枝把匣子递给银翘收着,好奇地问:“表哥应该不是专程来送礼物吧?”
楚珏笑着回:“原来在阿妤眼里,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顿了顿,“我听说江先生之前受了伤,不知现在情况可好些了?”
虞枝眉尖颦蹙,神色忧愁:“说起这事我也正发愁呢,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呢?可惜江先生入住太守府后,我也极少能有机会和他联系,对他的近况更是一概不知,只能干着急。”
她的神色不似作伪,楚珏放下心来,细想也正常,太守府又不是寻常人随意出入的地方,若无门路消息也难探听。
说来倒是他多虑了。
“表妹也不必过分忧心,太守府那边自有全城最好的大夫替江先生医治,相信他必能早日痊愈。”
虞枝轻叹一声:“但愿吧。”
她心尖微冷,如果她之前只是怀疑,那她现在已经能确定,楚珏和冯守仁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
之前楚珏莫名其妙怂恿三爷去参加那个比武大会就很不对劲,如今又对太守府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实在是惹人怀疑。
就是不知这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虞家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表妹似乎最近对生意上的事很感兴趣?我听人说,你这些日子,总是跟着舅舅去寻铺子,昨日还去了码头?”
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虞枝心里一紧,神态自若地笑起来:“只是一时兴起,从前没机会接触,如今好不容易娘松了口,可不得玩个尽兴嘛。”
看上去倒像是小女孩找到了新的乐子一样。
楚珏失笑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哪里是能玩乐的?不过既然你有兴趣,若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我教你。”
虞枝笑眯眯应了:“多谢表哥,我记下了。”
第205章 兰坊
楚珏走后,虞枝眸光暗下来,心中没来由有些不安。
想起方才的对话,字里行间都仿佛透着一股试探,莫非是他起了疑心?
可她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看来自己频繁的动作到底让他生了警惕。
她正垂眸认真思忖,窗门外传来“扑扑”的声响,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惊喜地起身。
“宁七?”
宁七熟练地翻窗进来,朝着虞枝点点头:“姑娘。”
尽管被银翘骂了很多次,他还是改不了走窗户的毛病。
虞枝这会儿没有心情计较这个,直奔她最关心的话题:“三爷怎么样了?”
宁七一五一十地答:“姑娘放心,三爷已经平安无事回到太守府了,没有任何问题。”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迟疑地问道:“冯守仁带着他去了哪里?”
“一座矿山。”宁七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
三爷说过,不必避讳虞姑娘。
“矿山?”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怕涉及到朝廷机密,纵然心里好奇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反倒主动解释起来:“是一座未经开发的铁矿,朝廷都不知道的存在,冯守仁隐瞒了这座矿山,带着一批人私自开采。”
他这么一解释,虞枝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私自采矿本就犯法,而且铁矿不仅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还能制造兵器,向来是被朝廷严格管控的。
她心里大为吃惊,又是贩卖私盐又是私自采矿,冯守仁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守,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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