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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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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男人或许可以活得糙一些,可如今他姐姐跟着他,她认为姑娘家总是要精细一点的。
送走了柳家姐弟,虞枝沉思片刻,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直到银翘随口提起:“如今冯守仁已经被抓,咱们也不必再顾忌,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处置别庄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虞枝眉稍微微一挑,扭头看她一眼:“你倒是提醒我了。”她意味深长勾了勾唇,“差点儿把他们俩给忘了。”
马车在庄子外面停下,门口看守的是谢祯的暗卫,见状主动迎上来:“姑娘来了。”
虞枝下了马车站定,朝着那人展露笑颜:“辛苦了,那两人还老实吗?”
“女的闹腾了好几回,男的倒还算老实。”
她想了想,抬脚走进去:“我进去看看。”
“那属下在门口守着。”
“没用的东西,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林姨娘形容狼狈地缩在角落里,手脚被捆得牢实,没有了之前的温婉娴静,看上去神色狰狞颓然。
待在这里不仅自由没有,连吃喝拉撒都受到限制,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沐浴了,身上这股味自己都受不了。
之前更是隔三差五就要被揍一顿,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常人也要被憋疯!
楚珏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里正烦躁不已,闻言满是厌恶地瞥了眼她:“你有办法至于现在还待在这儿?”
这个蠢女人,之前还觉得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还算是有几分脑子,没想到这就原形毕露了。
他当初就不该和这么个蠢货合作!
林姨娘心态早就被接连几日的折磨给逼疯了,没好气地破口大骂道:“楚珏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当初那么帮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能落到这个地步?”
两人早就撕破了脸,在这几日的共患难中没有生出同病相怜,反倒对对方不满已久,楚珏也不惯着她,冷冷一笑:“你确定是因为我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
紧闭的屋门突然打开,两人惊了惊,齐齐望过去,轻缓温柔的声音落下:“我来的不巧,没成想围观了一出好戏。”
虞枝不紧不慢理了理裙摆,微微抬起眼来,眼睛轻轻一弯:“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这哪还能继续?
林姨娘一看到虞枝,心中堆积的怒火一瞬间喷发,要不是被绑着,她这会儿已经扑了过来:“果然是你!虞枝你个贱人,你这样对我,你不得好死!”
楚珏微微皱眉,暗骂了句蠢货,人在屋檐下还不夹起尾巴做人,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果不其然,虞枝眼神微冷,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来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没有教会林姨娘怎么低调做人,你从前不是装的很好吗?怎么这会儿装不下去了?”
她扯了扯唇角,在对方怨恨的目光下轻描淡写地道,“银翘,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银翘当即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说着昂首挺胸走上前,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林姨娘几巴掌,她脸上笑眯眯的,语气疑惑:“林姨娘,你一个妾室,怎么敢这样对姑娘说话?当妾就要有妾的样子嘛。”
林姨娘被打蒙了,目眦欲裂瞪着虞枝:“你敢打我?”
虞枝迎着她的目光,神色无波无澜。
她没叫停,银翘就继续扇,一边扇一边用那无辜的语气说道:“在姑娘面前要自称妾身,说到底您就是个奴婢,若非我们夫人和姑娘心善,像林姨娘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妾,发卖到窑子都是轻的。”
为了替自家姑娘出气,她可没收着力道,不掺杂丝毫水分的巴掌打下去,没一会儿林姨娘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她在虞家的这些年,虽然是做妾,可也是锦衣玉食好吃好喝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哪家妾能当的这么清闲的。
就这样,她还不知感恩吃里扒外,实在是让人心寒。
“行了。”虞枝看着林姨娘狼狈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勉强消了些,让银翘停了手。
银翘收了势退到一边,不忘狠狠瞪了眼林姨娘:“便宜你了!”
林姨娘的脸又红又肿,疼的半边脸都麻了,说不出话,只能怨憎无比地瞪着银翘和虞枝。
虞枝上前两步,居高临下望着她,微微俯身语气轻柔困惑:“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们虞家是哪里亏欠你了么?还是说,你只是天生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林姨娘来虞府的时候她才六岁,但六岁已经能记事了。
那时她走投无路,在街上被恶霸欺辱,哭的那叫一个绝望无助,是路过的娘亲和她救下了她。
林姨娘目光颤了颤,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第244章 仇报
年轻的林姨娘姿色出众,一身孝衣穿在她身上也是极美的,哭起来的时候更是梨花带雨。
她那会儿全家获罪,父母尸骨未寒,但因被抄了家身无分文,迫不得已只能在街上卖身葬父,被一个有名的恶霸给瞧上想要强行带回家。
那人生的牛高马大,面容丑陋凶恶,林姨娘深知落在这样的人手里绝不会有好下场,当即挣扎了起来。
恶霸也不是个好性子,当众被驳了面子恼羞成怒地甩了她几巴掌,打定主意要把这人弄到手好好教训一顿。
周围的人固然同情,可没有一人敢和这等地痞流氓叫板,怕被找上麻烦。
这时候虞枝和母亲路过听见动静,虞夫人询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车夫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她皱着眉撩开帘子,看到倒在大街上,衣襟被撕破的林姨娘。
虞枝也好奇地探着脑袋望去,惊讶地瞪大了眼:“呀,那个人好可怜,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她?”
车夫解释:“那人是罪臣之女,家里人都死光了,不得已卖身葬父。”
虞枝听不大懂,她只觉得那姑娘哭的实在伤心,不忍地抬头望着自家娘亲:“娘亲,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虞夫人为人心善,路见不平一向都是能帮则帮,况且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女儿将来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也忍不下心不管。
毫无意外,虞夫人管了这桩闲事。
那恶霸虽然泼皮无赖,但却不敢和虞家这样的巨贾叫板,虞夫人给了点银子把他打发了,他也就识趣时区地走人了。
可地上的那姑娘却有些不好。
她衣不蔽体地倒在那里,神情绝望,已存死志。
既然管了闲事,不管到底好像也不好。
虞夫人叹了口气,朝丫鬟递了个眼神,丫鬟会意地上前,给林姨娘搭了件衣裳。
她依旧没动,神情麻木地躺在那里。
虞夫人眉心微紧,见状只好亲自下了马车来到她面前,犹豫片刻她出声:“你葬父的钱,我愿意出,地上凉,起来吧。”
林姨娘这才有了动静,她慢慢坐起身来,声音哽咽:“多谢夫人,那奴以后便是夫人的人了。”
虞夫人下意识道:“我不需要婢女。”
对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眼里的光瞬间熄灭,脸色也跟着苍白。
虞夫人到底还是心软了:“算了,你跟我回去吧。”
那会儿大家都劝她不要插手,林姨娘是罪臣之后,沾上容易惹麻烦,可她还是插手了。
却没想到因此招来灭顶之灾。
虞枝眼神沉了沉,看向面前的人眼里透着冰冷。
林姨娘却仰起了脑袋:“你懂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眼底流露出愤恨之色,“更何况你以为我不知道,正如刚才那贱婢所说,你们根本分明是把我当成一个随意使唤的奴婢!”
虞枝嘲讽地扯了扯唇,心中已然放弃和她沟通。
有种人天生只会怨天尤人,旁人的同情她当成施舍,还总觉得全世界都亏欠她,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目光落到了楚珏身上,后者见她总算是注意到自己,忙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姿态:“表妹,之前是我多有冒犯,可我那也是情不自禁……你能原谅我吗?”
虞枝对他的恳求置若罔闻,只单刀直入:“那个牵机,是出自你的手吧?”
楚珏脸上表情僵住。
她语气冷静,不疾不徐地说着,“那种毒药出自异域,寻常难以弄到,我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表哥才能弄来这稀奇玩意儿。”
他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什么牵机?我怎么听不懂阿妤你在说什么?”
虞枝眉眼泛起碎冰般的冷意:“林姨娘一个内宅女子,若没有人和她里应外合,她是怎么弄来那种慢性毒药的?表哥可否为我解惑?”
楚珏心里一沉,她没想到虞枝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连牵机的名字和来历都一清二楚,她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的?
“阿妤,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肯定不能承认。
林姨娘却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他就是觊觎你家的家产,不甘心你将来家人,偌大的家业也要拱手送人!”
“你闭嘴!”楚珏脸色铁青,眼角隐忍地抽搐,已经是暴怒到了极点。
“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林姨娘痛快地笑了笑,恶意地看向虞枝的方向,“你别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在他眼中,永远利益至上,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前途来的重要!”
虞枝面色平静,勾了勾唇:“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楚珏眼神变了变:“阿妤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有什么话你下去跟阎王说吧。”她抿紧了唇,心中冷冷地想,谋财害命,楚珏犯下的这些足够他把命赔上。
至于为什么今天要走这一趟,估计是想替上辈子的自己讨要个答案吧,尽管这答案她早就知道。
她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阿妤!阿妤!”楚珏看着少女坚定远去的背影,失神地瞪大了眼。
恍然发觉,那个曾经娇声唤他表哥,满心依赖他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他渐行渐远了。
出了门,虞枝深吸一口气,挥去了心头复杂的情绪,扭头吩咐:“将他们送到官府去,禀明他们的罪行。”
纵然恨这二人入骨,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律法会处置他们,律法处置不了,她再出手。
“是,姑娘。”
回到家,虞枝在府门口意外地遇到了谢祯,她是被叫住才陡然反应过来。
“阿妤。”
她惊讶地抬头望去,眼里还写着淡淡茫然:“……三爷,您回来了?”
谢祯微微颔首,觑着她心神不宁的模样,眉心不着痕迹敛了敛:“你这是去哪儿了?”
虞枝抿了抿唇,如实交代:“我去见了楚珏和林姨娘。”
他眸色微深,总算明白了她这副模样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她那个表哥?
不知为何,心中生起淡淡醋意。
第245章 定罪
“听说你把那两人送去了县衙?”收敛了思绪,谢祯示意虞枝朝里走。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会告诉他,虞枝也不意外,语气平静:“他们做错了事,自然有律法来处置,用不着我私设公堂。”
他喉咙里蓦地滚出一声笑来:“你倒是遵纪守法。”
虞枝自我安慰地笑笑:“人之所以和动物有所区别,不就是因为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么?”
谢祯没有说话,眼里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她转道谈起了其他:“上面会派新的人来接手冯守仁的位置么?”
谢祯点点头:“我已经上书陛下,相信新的江州太守很快就会上任。”
虞枝眼里闪过犹豫:“新的太守……”
有了冯守仁的前车之鉴,她难免会担心新上任的太守和对方是同一种货色,那么对江州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谢祯一眼看出了他的担忧,闻言眉眼噙着笑意安抚道:“新的太守我认识,是朝廷这两年的后起之秀,寒门出身,无论是品行还是才华都颇为出众,是位正直廉洁的好官,有他来接任,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这人是他特意跟皇上提的。
虞枝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她爹娘还要在姑苏生活,未来也少不了和官府打交道,一位好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感激地看向谢祯:“三爷费心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能这么顺利,谢祯在其中必定出了不小的力。
他总是默默地做好一切,却从不主动邀功,虞枝心里不是不感触。
他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唇:“你谢什么,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虞枝抿着唇笑,想到一件事,唇角弧度收敛,她忽然有些忐忑:“我爹的事情陛下知道么?”
谢祯觑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没有逗她:“知道。”
她眉心下意识蹙起:“那陛下他……打算怎么处置我爹?”
她只在宫宴远远见过那位天子里面,威严庄重,颇有帝王之相,并不清楚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过在刻板的印象里,帝王的眼里都是揉不得沙子的,虞枝难免有些担忧爹爹做的事情触了他的逆鳞。
谢祯给出的答案让她心头的担忧消散了些:“我在上奏的折子中说明了你爹的情况,他当初是迫不得已,再加上后来的查案中与我积极配合,出了不小的力,陛下是位明事理的皇帝,经过一番思考,还是答应让你爹将功折过,不过违法所得必须收缴,另外以示惩戒,今年纳税也要多缴一成。”
虞枝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满口答应:“这个自然没问题,陛下不降罪我爹就好。”
她脸上重新恢复了血色。
“在新上任的太守到来之前,我都要待在衙门处理堆积的事务,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他想了想,措辞道,“冯天祥如今依旧下落不明,你平日出门最好身边带着人。”
虞枝没怎么犹豫地点点头:“三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真要落到冯天祥手里,对方扒了她的心估计都有,她才不会主动送上门。
然而虞枝没有想到,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冯守仁的案子几乎没有什么疑问,谢祯待在太守府的时候并没有闲着,一直暗中搜集他犯罪的证据。
包括从他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一系列账本书信,还有加上矿山被解救出来的那些矿工,人证物证俱在,冯守仁很快被定了罪。
满门抄斩。
潜逃在外的冯天祥成为了逃犯,正在通缉。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江州都沸腾了!
无数被冯守仁压迫鱼肉的百姓富商恨不得拍手称快!
这一年多来,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深受欺压却敢怒不敢言,只因冯守仁一手遮天,诉苦无门不说,严重的还会丢了性命。
如今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一夜之间,往已经被抄封峰的冯家门口扔烂菜叶臭鸡蛋的数不胜数。
得亏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冯守仁本人,不然还不得群起攻之?
至于楚珏和林姨娘,也因谋财害命而获了罪,涉及投毒,两人皆被判了死刑。
楚珏本来还打算咬死了不认,抑或是把罪名都推到林姨娘身上,给自己争取个从轻发落。
不料谢祯已经查到了他购买牵机的渠道和证据,还拿出了一系列他暗自吞并虞家名下产业,排挤残害其他商贾的证据。
楚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他认出了谢祯就是那个江淮,因为那样淡漠到骨子里的眼神,令他印象深刻。
他以为的江湖游侠,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
楚珏这才恍惚明白,他栽的一点都不冤,从一开始他就轻敌了!
问罪的时候虞家一家作为受害者也都在场,虞夫人和虞老爷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只有在听到楚珏购买牵机,以及谢祯询问他为何生出如此恶毒心思时,脸上有了剧烈的起伏。
虞夫人没忍住捂住脸:“畜生!这么多年来,我们竟养出了一个白眼狼,还差点儿被他害死!”
她为自己的识人不清感到懊悔。
毕竟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导致后继无人,才决定将楚珏视为己出培养,谁知道竟看走了眼!
虞老爷也眼神复杂,拍了拍虞夫人的肩膀,看向楚珏的目光冷漠异常:“我们已经做到了极致问心无愧,该愧疚的是他!”
说到底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作为一家之主也有责任,生意场上他无往不利,却因一时疏忽忽略了最大的危险竟然就藏在身边,还是女儿及时发现才避免了一桩悲剧!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妻女真的因此有了什么闪失,他该怎么活下去!
楚珏的母亲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恳求着二人的原谅,坦言是自己没有教好儿子才让他走了歪路,然而虞家夫妇谁都没有理她。
虞老爷搀扶着虞夫人往回走。
虞枝漠然地瞧了眼楚珏的方向,望着他颓然的脸色,心里却无动于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悲剧是真实地发生过,无法挽回。
第246章 生机
两人定了罪,于旁人最多唏嘘一下,这件事沦为人家茶余饭后谈资,那个虞家的谁谁谁竟然意图谋夺人家家产,还不惜下毒,良心坏透了!
于虞家而言,日子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大抵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虞夫人重新拾起了诵经念佛,每日都要念上一会儿。
虞老爷则忙着处理楚珏留下来的烂摊子,他虽然被揪出来了,可虞家那些铺子里头不知道还有多少他的人,清算起来又是一笔烂账。
虞枝闲来无事,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他理理账什么的。
算账之余,她不免想起了柳妙音,之前听柳惜年无意间提起过,他的姐姐有一手好绣技。
之前那家绣坊被一再搁置,并非是虞枝忘记了这回事,她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今看来,合适的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柳妙音眼睛不方便,也不需要她事事亲力亲为,从旁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而且她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正需要机会从阴影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不就是走出阴影的最好办法吗?
虞枝越想越觉得可行,不过她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决定先问问柳惜年的意见。
柳惜年听罢她的提议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嗓音微哑:“姑娘当真打算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姐姐去做?”
他直勾勾盯着虞枝,眼神复杂。
她不解地皱了皱眉:“你是觉得你姐姐无法胜任吗?我倒是挺看好她的,行不行可以先试试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惜年嗓音艰涩,略显笨拙地解释,他当然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姐姐,“我只是怕,没有达到姑娘的期望。”
这才是重点。
虞枝选择在这个时候派给他姐姐这样一个任务,其用心良苦他自然也知道。
把姐姐接回来的这段时间,她虽然表现的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她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会莫名的发呆,情绪也十分敏感。
柳惜年知道,她只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极力装作云淡风轻。
他甚至会害怕,他不在的时候,姐姐会想不开做一些傻事。
虞枝提议给她找事情做,能够很好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也能让她找到自己的价值,尽快地从那一段阴影中走出来,这份心思很难不令他感动。
若说只是单纯为了利用自己,她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虞枝笑了笑,很快明白了青年的想法:“你不必担心,我那个铺子本来就快要倒闭了,我也没对它的起死回生抱有多大的期待,若能有起色再好不过,若是没有,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你和你姐姐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她没有说假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说句气人的,她家又不差那一个铺子,只是她个人对这家绣坊抱有特殊的情感,眼睁睁看着其没落心里不忍罢了。
话虽如此,柳惜年还是郑重地道了谢,他犹豫片刻:“这件事我回去和家姐商量一下,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柳妙音若是不愿意,也没人能逼她。
虞枝痛地答应了下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多谢姑娘。”柳惜年抿了抿嘴唇,神情凝重,“您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柳惜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枝:“……那倒也不用。”
他的表情看上去马上就要慷慨就义一样。
柳惜年很快给了答复,他带着柳妙音来见虞枝。
柳妙音看上去很不自信:“姑娘真的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
虞枝见她亲自走这一趟,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面带笑意地回:“因为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可姑娘都没有见识过我的水平呢。”
虞枝正想说什么,却见她慢吞吞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方绣帕,满怀忐忑地递了过来:“这是我连夜赶制的。”
她面容微赧,眼里下意识划过一抹黯淡,“我的眼睛这样,手艺到底比不得以前,姑娘看看行不行?”
刺绣这一行极考验眼力,她瞎了一只眼,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因此在得知虞枝的决定时,她重新拾起针线,又放弃了好几张半成品,最终才绣出勉强满意的绣品。
虞枝有些惊讶,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脸色,难怪她眼底青黑这么明显,原来是熬夜赶制的?
她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接过绣帕仔细打量,虞枝自己的绣艺也不差,一眼便看出了门道。
针脚细密,手法娴熟,一双鸳鸯绣的惟妙惟肖,好似活了过来,眼睛尤其生动,她将手帕翻了个面,微微瞪大了眼惊呼一声:“竟然还是双面绣?”
这种绣法并不多见,且极其考验水平,一副绣品都能卖出天价,更别说她还是一个晚上赶制出来的。
便是虞枝自己,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柳妙音羞涩地垂了垂眼:“手艺不行,只能心思上面讨巧了。”
这叫不行?
那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虞枝勉强咽回了吃惊,她这是捡到宝了啊!
她眼睛晶亮,眼神坚定:“我觉得你一定能胜任!”
柳妙音惊喜地瞪大了眼:“真的吗?”
并非是她故意卖弄,经历了那样的打击之后,人的自信多少都会受到影响,更严重的甚至对活下去都失去信心。
柳妙音从前也算是天之骄女,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体又落下了残缺,她的心态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样。
“当然啦!至少我觉得你能做到!”虞枝笑眯眯站起身来,“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绣坊看看!”
柳妙音整个人都有些无措:“就这样过去吗?不需要我准备什么?”
虞枝雷厉风行,她属实猝不及防。
“别担心,那里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只要你人过去就行了!”虞枝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来,眉飞色舞地道,“掌柜见了你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柳妙音亦步亦趋跟着,眉眼也渐渐染上生动。
柳惜年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睛慢慢红了,他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看到姐姐露出那样喜悦的神色。
第247章 报信
虞枝带着柳妙音去店里走了一遭,掌柜见了人很是高兴,在虞枝表明对方来意之后,更是十分热情地带着柳妙音四处介绍起来,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虞枝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等两人差不多逛完了,也对彼此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她才上前两步,看着柳妙音笑着问:“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
柳妙音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这会儿眼睛里已经带了亮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虞姑娘信任我,我愿意一试。”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找上你了。”她眼里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看向掌柜,“那么以后你们就要一起共事了。”
掌柜巴不得有新的血液注入,闻言笑逐言开,朝柳妙音点点头语气调侃:“那就要请姑娘多指教了。”
柳妙音谦虚地施了一礼:“哪里的话,是请您指点我才是。”
“阿渡,您说姑娘这么帮着那个柳惜年,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宁七倚着柱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完这句话就被阿渡狠狠踹了一脚,对方一脸嫌弃:“你这话最好别让三爷听见,想死可别拉着我。”
“什么别让我听见?”谢祯从屋里出来,神色莫名,笔直的眼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两人身子齐齐一僵,你朝我挤挤眉毛,我朝你眨眨眼睛,满脸写着咱俩完了。
阿渡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三爷听错了吧?”
宁七也尴尬地打配合:“是啊,我们俩闹着玩呢。”
面对两人拙劣的表演,谢祯无动于衷,眸光凉了凉,口吻冷淡:“说。”
宁七瞬间挺直了腰背,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个干净。
本来以为谢祯会生气,不料他听完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平静地瞥了眼宁七:“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小题大做?”
宁七:???
只听他轻嗤一声:“她帮柳妙音,也是为了让柳惜年无后顾之忧,更好地替她办事,基本的驭下之术,这都不懂?”
说完像是懒得搭理二人,转身继续去忙了。
他还不至于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宁七过了好久才收起惊掉的下巴,戳了戳阿渡:“我没听错吧?那是主子能说出来的话?”他匪夷所思地挠了挠脑袋,“这样换做以前,他早就冷下脸醋坛子打翻了吧?”
阿渡见惯不惊,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这有了底气的男人还能跟以前一样?而且你以为要是那柳惜年真有什么威胁性,主子能放任他在表姑娘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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