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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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枝连忙迎上去扶住他:“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
之前大夫就说过,那毒一月发作一次,谢祯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
谢祯摇了摇头,哑着声道:“先扶我回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散去,地上的尸体差不多清理完毕,只是营帐损坏了一部分,就连他们的也遭了殃,正在派人重新搭建。
毕竟夜色正深,这会儿大规模地下山返程也不现实,路上再遇到点什么更头疼。
只能撑到天亮再说。
崇昭帝看见谢祯,面色微缓:“回来了?没伤着吧?”
虞枝担心谢祯的身体状况,怕他在人前露出什么异样,大着胆子抢在谢祯前头开口:“启禀陛下,我夫君方才打斗之时牵动之前被猛虎抓伤的伤口,能否请陛下准许他回去休息一下?”
听了这话,崇昭帝也不好继续抓着谢祯问话,抬了抬手:“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两人进了帐,原本破烂的营帐重新焕然一新,虞枝扶着谢祯坐下,见他脸色白的厉害,给他倒了杯水:“能撑住吗?不行的话我请太医过来瞧瞧?”
“不可。”他皱着眉阻拦了她。
虞枝很快也明白了问题所在,太医可不比自家府上的人来得可靠,要是将谢祯中毒的事情传了出去,难免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怎么办?不然我们提前下山?”她目光担忧,因为见识过之前谢祯发病时的样子,所以难免忧虑。
他那副模样暴露在人前,可想而知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挺一挺能忍过去,扶我到床上。”虞枝连忙照做,谢祯打起坐来调整内息,双目紧阖。
她不敢打扰他,只能坐在旁边默默的守候,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发现。
突然外面传来阿渡刻意拔高的声音:“哟,这不是贺兰先生么,您怎么有空过来?”
贺兰玉?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虞枝顿时升起一阵警惕,站起身来,看了眼谢祯抿唇朝外走。
帘子掀起一角,露出虞枝的面庞,她打量着贺兰玉,微微一笑走了出来:“贺兰先生,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贺兰玉笑着递上一个药瓶,解释着自己的来意:“听说谢大人受伤了,恰好我这次身上带了药,这药膏对治疗外伤有奇效,夫人不妨一试。”
特意来送药的?
虞枝眸光微动,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他顿了顿,脸色露出些许愧疚,“说到底谢大人也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受的伤,之前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我心里过意不去,只好聊表心意。”
她弯了弯唇,抬手接过了药瓶:“既然是贺兰先生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顺带替我夫君多谢先生一番好意。”
贺兰玉看了眼里面的方向,神色关切:“方才我见谢大人脸色不太好,不知眼下什么情况,需要请太医吗?”
虞枝不动声色婉拒:“我夫君已经睡下,休息一晚即可,多劳先生费心了。”
贺兰玉释然地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夫人早些歇息。”
他说完便拱手一礼,施施然离去,着实进退有礼。
虞枝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看了眼手里的药瓶微微皱眉。
阿渡凑上前来,小声地道:“咱们大人和那贺兰玉又不熟,他会这么好心专程来送药?夫人可别被他迷惑了!”
她原本凝重的神情变得无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傻吗?放心,我有分寸。”
阿渡嘿嘿一笑,连忙拍马屁:“夫人聪明着呢,我这不是提个醒么?不过话说回来,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毒性发作,还有心思寻欢作乐,不愧是他家大人!
“还不确定,你好好在门口守着。”虞枝转身进去,谢祯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
他没有睁眼,淡淡问道:“贺兰玉来过了?”
虞枝在床前坐下:“对,还送了一瓶药,说是治外伤有奇效,不过我不敢给你用。你说他为什么来这一趟?”
谢祯讥讽地勾了勾唇:“大概是为了打探消息吧。”
他缓缓睁开眼,脸色较之前似乎有所好转。
虞枝见状忙问:“你感觉怎么样?”
迎着她关切的目光,谢祯笑起来:“好多了,托你的福。”
他眼神意有所指,虞枝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涨红了脸嗔他:“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她摊开手给谢祯看了看贺兰玉给的药:“这个要怎么处理?”
谢祯接过,打开盖子放到鼻边闻了闻:“确实是上好的伤药,没有问题。”他瞥了眼,眼里闪过一丝嘲弄,随手扔在旁边,“不过还是扔了吧。”
这人送的东西,他可无福消受。
虞枝对此没什么意见:“七星草还没有下落吗?这样下去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万一哪天你承受不住怎么办?”
谢祯眸光微动,唇边牵起一丝弧度:“还真有了些眉目。”
虞枝眼睛亮了亮:“真的?”
第391章 挟恩
谢祯沉吟片刻:“派去打听的人前几日传回了消息,说是在天山一带有人发现七星草的踪迹,如若是真的,兴许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动身去一趟。”
“那太好了!”虞枝眼底亮起希冀的光,“如果是这样,你身上的毒就有解了!”
他微微弯唇:“还有会儿功夫才天亮,你还能睡会儿。”
刚得知这个惊喜,虞枝心情正处于激动的状态,不太能睡得着,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躺上了床。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天刚蒙蒙亮,众人就迫不及待地收拾齐整准备离开。
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谁知道还会遭遇什么样的刺激?
崇昭帝醒了之后就把谢祯召了过去,他面色深沉:“昨晚的那几个刺客活口均已经身亡,来之前就服了毒。”
谢祯面上并无多大的惊讶:“本就是死士出身,从他们口中也逼问不出什么,死了便死了罢。”
皇帝眉头紧锁,语气略沉:“针对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谢祯抬眼直视他,不答反问:“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是吗?”
崇昭帝手撑着额角,神色疲惫:“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朕总是不愿意怀疑他的。”
“可放眼整个盛京,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老虎堂而皇之放进围猎场,又躲过锦衣卫耳目悄无声息安排这么大一场刺杀?”谢祯眼里闪过一抹冷色,“陛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良久,崇昭帝抬起略显阴沉的眼:“你说得对,朕总要为自己的皇儿考虑考虑。”
谢祯一怔,眼神错愕:“陛下的意思是?”
崇昭帝眼里有了笑意:“就在昨晚,遇刺后皇后身体偶感不适,经太医诊治,皇后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谢祯心头一震,这件事竟然提前发生了?
他权衡利弊之后迅速开口:“陛下,皇后娘娘有孕之事务必不能走漏风声!”
上一世,正是因为得知皇后有孕,贤王才会突然造反。
如若贤王得知此事,恐怕会狗急跳墙!
崇昭帝神色冷了冷:“朕也是如此打算,仔细想来,朕登基多年,膝下却始终无子,原先惠嫔怀有身孕,却不到四个月意外小产,如今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
谢祯心里松了口气:“陛下心里有数就好,微臣在此先恭贺陛下和娘娘。”
崇昭帝面上添了几分调侃:“你从前不愿成家,朕还真以为你看破了红尘打算择个良辰吉日出家呢!怎么,如今成了家,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一想到谢祯当爹的模样,他总觉得难以想象。
他这样冷淡的人,也会耐着性子哄小孩吗?
这么想着,皇帝忍不住一乐。
谢祯神色平静,差不多能猜到崇昭帝在想什么,他并不喜欢小孩,但如果是和虞枝生的,或许不是不能接受?
他眉眼悄无声息柔和下来:“孩子这事不急,也讲究个缘分,看她什么时候想要。”
崇昭帝看得直道稀奇:“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句话在你身上也同样适用。”
谢祯淡淡一笑:“陛下,臣也是俗人。”
回到了家,老夫人又差人来问了情况,虞枝耐心答复了,她才算放心。
另外还有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柳惜年皱着眉道:“谢明衍被大理寺的人送回来了,还是大理寺卿亲自送回来的。”
虞枝愣了愣,眉尖轻轻一蹙:“有什么人去看过他么?”
柳惜年想了想:“他舅舅去过一次。”
“我知道了。”她眼神微闪点了点头,嘴角微勾,“看来是攀上高枝了。”
看来和上一世一样,谢明衍最终还是选择了贤王阵营。
虞枝轻轻垂眼,掩去眼底一抹幽冷的光。
那倒是再好不过了,自寻死路,这可是他自找的。
“那夫人,谢明衍那边还需要继续盯着吗?”
她慢悠悠勾唇:“不必了,辛苦你。”她想到什么,突然一顿,“不过有件事还要麻烦你去做。”
柳惜年神色平静:“夫人但说无妨。”
“你秘密去趟淮南王府,寻一个叫葛全的小厮,就说我家姑娘曾经救你一命,现如今有个忙需要你,你帮是不帮?”
“葛全?淮南王府?”
那不是安乐郡主她爹吗?
柳惜年虽然不知道虞枝是如何和淮南王府的人扯上的关系,不过他向来不是多话的性子,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柳惜年离开之后,银翘撅了撅嘴:“夫人,葛全就是您之前帮他还赌债的那个小混混吧?他那样的人,能帮夫人什么忙?夫人有什么事还不如吩咐奴婢去做呢!”
能欠一屁股赌债,足以说明这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虞枝笑吟吟看她一眼:“这件事还真只有他能办。”
银翘眸光一闪,兴味十足凑上前:“莫非是和安乐郡主有关?也是,她那般算计折腾您,简直目无王法,咱们早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虞枝但笑不语。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以牙还牙。
葛全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不过人算机灵,也有眼色,因为歪打正着入了淮南王的眼,很快得了个在淮南王院子里办差的好差事,颇得淮南王信赖。
不过归根究底也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主子高兴赏你点好处,不高兴的时候那妥妥的就是出气筒!
这不,洛攸宁在猎场被猛兽所伤昏迷不醒,淮南王震怒非常,葛全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从正院出来,脸上的畏畏缩缩消失不见,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他草草处理了伤口,便有小厮寻到他:“葛哥,后门有人寻你哩,说是你家的远房亲戚。”
葛全眉头一挑,他全家早在闹饥荒的时候都死光了,哪来的远房亲戚?
怕不是上门打秋风的?
呵,那可真是算计错了人!
他打定主意要给那人一个教训,来到门口,赫然是个陌生青年,容貌俊秀,那身气质更是不寻常。
那模样哪里像来打秋风的?倒更像是来寻仇的!
第392章 驱使
惯会看人下菜碟的葛全顿时收起了脸上的不耐,斟酌着开口:“这位老哥,我印象里好像没您这位远房亲戚?”
柳惜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冷不丁道:“葛全,你最近还在赌吗?”
葛全脸色变了变,瞬间升起一股警惕:“你到底是谁?”
知道他爱赌的人不多,毕竟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让主子知道了也会心生芥蒂,所以他每次去都是偷偷摸摸的。
自从上次那姑娘帮他还了赌债后,他也很久没去赌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那姑娘当时的语气态度,莫名让他自惭形秽。
虽然他也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也不想烂的太彻底。
至少下次见到她,不会自卑地连头也不敢抬。
柳惜年唇角漠然上挑:“之前我家主子替你还了赌债,这才过去几个月,你应当还没忘记吧?”
葛全眼神微变:“你是那位姑娘的人?”
“你还记得就好。”柳惜年一板一眼交代着虞枝的吩咐,“我家主子有个忙需要你帮,如果你愿意的话,明日申时揽月亭一见。”
葛全目光接连闪烁几次,语气坚定:“好,麻烦你帮我转告你家主子,明日我葛全必定准时赴约!”
早在虞枝出手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对方救了他必定是对他有所图。
可他又实在想不到自己一个烂人,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晃大半年过去,那位姑娘都没有再出现,葛全心中竟然微妙的有些失望。
直到今日,他总算能够派上用场。
“他答应了。”
柳惜年回去向虞枝复命。
她稍感意外,没有想到一次就能成,毕竟那样的人可不讲究什么道义,她也没真指望对方会知恩图报。
毕竟威逼利诱,总有一个能成,她还有备选方案。
如此,倒是省了一番力气。
“行了,去准备一下吧。”虞枝指尖抚过唇角,她要葛全干的可不是小事,这人若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必定不会答应。
可上一世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说明此人不仅胆子大,还有野心。
那再好不过了。
谢祯下了值,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虞枝见状心里有了猜测:“你知道谢明衍已经被放回来的事了?”
谢祯微顿,点点头:“是贤王的手笔。” 他微微冷笑,眸光却是凉的,“我却是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
虞枝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大夫人曾去找过她兄长,想来是托他想法子将谢明衍给捞出来。”
他恍然大悟,唇角勾起冰凉笑意:“原来如此,那姓周的心思不用到正途上,倒是向来会钻营。”
“你为陛下办事,大房若是投靠了贤王,那咱们还是早早地与其划清界限才好。”虞枝顺势提出这事,眉眼显出忧色。
倒不是她一心撺掇着谢祯分家,只是贤王必定会反,那就是乱臣贼子,谋逆这可是诛九族的罪!
若不早早划清界限,将来他们多少也会受牵连。
怕就怕大房成为日后有心之人攻讦谢祯的把柄。
谢祯低头看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我自有安排,母亲那边我会去提。”
虞枝轻轻皱眉:“母亲会不会不高兴?”
长辈自然是希望看着家中子嗣和乐,她嫁过来没多久谢祯就有了分家的念头,难保旁人不会觉得是她吹了枕边风。
被别人误解倒是无所谓,她不愿和老夫人生分。
谢祯哑然失笑:“你以为母亲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他微眯了眯眸,“谢家能维系今天的荣耀,其中少不了母亲的操持,之前大房的一些行为已经让她寒了心,她知道该怎么做。”
虞枝这才放下了心。
谢祯忽而沉沉叹了口气,语焉不详:“你往后出门随身多带点护卫,盛京怕是快变天了。”
她微微睁了睁眸,小心翼翼的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薄唇抿了抿,只道:“皇后娘娘有孕了。”
虞枝呼吸一滞。
聪明人之间交流不必多费口舌。
她很快联想到了什么。
崇昭帝在位多年,膝下一直无子,这对任何帝王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百年基业无人继承,大权旁落。
皇后有孕,有一半的可能这胎是个皇子,事实证明,这一胎的确是。
从表面上看,这是件值得昭告天下的喜事。
但对一直对帝位虎视眈眈的贤王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说不定他还会提前造反。
虞枝眉头微微一蹙,她怎么记得皇后有孕这事,至少是她和谢明衍成亲半年后的事情了?
原定的轨道已经发生偏离,那么其他事情还会如期进行么?
她哑然片刻张了张唇:“几个月了?”
谢祯眉目沉沉:“已有两月。”
换句话来说,即便有心隐瞒这个消息,也瞒不了太久。
至少还有两个月,胎儿就会显怀,届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虞枝眨了眨眼:“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这里,倒是你那边,可有想过何时动身?”
谢祯身上的毒一日不解,始终是个问题。
他面露沉思:“不急,等消息确定了再说。”
这个时候他若离开,也实在不放心。
次日虞枝出门,果然身边添了一些人。
她到的时候揽月亭里已经站了一人,虞枝让其他人在外面守着,只带了银翘和柳惜年过去。
葛全看着来人,虞枝今日依旧戴了幂篱,浑身上下遮的严实,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来的倒是早。”虞枝在石缝上坐下,抬了抬手,“坐吧。”
葛全恍然回过神,不知为何不太敢和她平起平坐,他不着痕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姑娘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当日你救了我一命,我这条贱命愿为姑娘驱使。”
他不知虞枝已经成了亲,还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
虞枝也没纠正他,话音含着几分似笑非笑:“我还没说我的条件是什么,你先别答应的太早。”
第393章 赌徒
葛全顿了顿,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只要您不是要小人这条命,作奸犯科,烧杀抢掠,多脏的活我都能干。”
虞枝闻言忍俊不禁:“旁人避之不及的事情,你倒是百无禁忌?”
他挠了挠脑袋,心里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这位小姐看着像是出身大富大贵的人家,稍微动脑子想想,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他这样的小人物帮忙?
无非是做些不愿意脏了自己手的事。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但我要你做的这些事情的确会有些风险,甚至一朝不慎你还可能丢了性命。”虞枝决定把丑话说在前面,她不动声色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听到有可能丢了性命,葛全的眼神变了变。
显然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虽然感激虞枝替他还了赌债,但也仅仅是感激而已,要说豁出去为她赴汤蹈火,那也是不可能的。
虞枝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吓跑,勾了勾嘴角:“当然,风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利益,一旦你把这件事办好了,荣华富贵不是问题,相信你也不想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吧?”
葛全抬眼看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您想让小人办什么事?”
她嗓音忽低下来:“这件事说来也简单,我要你帮我从淮南王那里偷一样东西。”
葛全脸色变了变,猛地站起身来:“从王爷那里偷东西?”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贵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一旦失败的话,小人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淮南王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跟在身边伺候了几个月的人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头笑面虎,看着和和气气,实则手段狠辣,对胆敢背叛他的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难怪她会说这件事极有可能让他丢了性命!
虞枝并不着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额头上的伤口处顿了顿,语气透着些许同情:“被人踩在脚底下,像一条狗一样,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滋味不好受吧?”
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葛全没说话。
当奴才的可不就是这样?
只要能混口饭吃,给谁当狗都无所谓。
不过他是个有野心的,即便给人当狗,也要挑个有权有势的主子。
“我可以向你保证,帮我办了这件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可以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虞枝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站起身来微微笑道:“这是我的一点诚意,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给你三天时间。”
她垂眸看了眼桌上的银票,“无论你是否答应,这些钱都归你了。”
她说完,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正欲离开,葛全下意识叫住他:“贵人留步!”
他看了眼桌上的银票,咬了咬牙:“贵人如何称呼?小人又该怎么联系您?”
虞枝没有回头,唇角轻轻勾起:“称呼嘛,等你做好决定再说吧。至于如何联系,三天后我自会让人来找你。”
葛全望着她缓步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强烈的挣扎。
若是虞枝步步紧逼,说不定他还要慎重考虑一下,可她摆出这副可有可无的姿态,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决定一般,他心中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这件事风险的确很大,可正如她所说,风险往往伴随极大的利益。
“夫人,咱们就这么走了?”柳惜年对虞枝的举动表示不太理解,“实在不行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不怕他不答应!”
自从来了盛京,这小子干起威逼利诱的事是越来越熟练,虞枝不禁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把人孩子教坏了?
“对付这样的人,威逼固然能换得他一时服软,可此人本就是个地痞无赖,两面三刀的事也不是做不出。”虞枝撩起面纱,明亮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万一他前脚答应了我们,后脚就到淮南王那里告发,把我们给卖了怎么办?”
虽说淮南王不一定能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可打草惊蛇到底不妥,事情没办成,还让对方起了疑心,这可不是她的目的。
柳惜年没料到还有这种可能,皱着眉哑口无言。
因为不常与人打交道,他的行事作风难免有些一根筋。
“等着吧,他会答应的。”
柳惜年挠了挠脑袋,神情困惑:“为何?我刚才瞧着,这人明显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像有那个胆子的。”
虞枝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看了眼他:“你说得对,可与此同时,他还是个赌徒。”
身为一个赌徒,哪怕只有一丝赢的可能,他们也会赌上全部身家去尝试,葛全很难不生出孤注一掷的念头。
柳惜年没赌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楚楚的案子最终还是以自杀结了案,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若不是和谢明衍扯上了关系,这桩案子都不会轮到大理寺来审理。
再加上陈楚楚的爹也是个怕事的,别说为女儿的死讨回公道了,压根儿连问都不敢来问,还是陈夫人哭着将女儿的尸身带了回去安葬。
虞枝在府里难免会和谢明衍碰上面,对方不再像之前一样上来主动纠缠她,而是用一种阴郁复杂的目光沉沉盯着她。
一开始她还会有些不习惯,毕竟任谁被这样阴恻恻的目光尾随,也会后背发凉,后来已经能坦然面对。
直到有一次,谢明衍叫住她:“三婶。”
虞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转过身来,狐疑地望着他,面上露出敷衍的笑意:“二少爷有事?”
谢明衍走上前几步,她忍住后退的冲动,虽然没动,可浑身都警惕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带上一丝戒备。
谢明衍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俯下身,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你选了谢祯,就这么确定他会是最后的赢家?”
虞枝忍不住皱眉,不动声色地看向他:“我不清楚二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谢明衍直勾勾盯着她,蓦地笑了起来,重新直起身子,口吻阴沉:“没关系,你总会明白的。”
第394章 委托
虞枝看着谢明衍离开,眼神变幻莫测。
“夫人,他做什么突然对您说那些?”银翘搀扶着虞枝,一脸惊怒交加。
虞枝攥了攥手指,压下心中的不平静,面容微冷:“谁知道发的什么疯,我们回去吧。”
谢明衍的那番话到底还是在虞枝心里荡起了涟漪,她怕他对谢祯不利,但仔细想想,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还难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了想,她到底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谢祯。
谁知没过多久就听说谢明衍入了翰林院。
“是陛下的意思,他能连中三元到底是有些真本事,总不能白白浪费了个人才。”谢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口吻倒是很平静。
不带任何私人恩怨的话,谢明衍的才华确实毋庸置疑。
虞枝神色顿了顿:“他既然选择了贤王,对方总不可能放任他就这么碌碌无为。”
翰林院修撰这一职位,说到底可大可小,名义上只是个六品官,但好处是可以经常在陛下面前晃悠,时日久了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谢祯微微一哂:“随他去吧,翰林院也不是好待的地方。”
那里面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古板,总归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茬儿,神情看上去颇为头疼,“母亲近日有为琳琅那丫头议亲的打算,你帮着多留意些,这丫头皮实惯了,恐怕没那么容易松口答应。”
虞枝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不过细想来,谢琳琅的确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
二夫人是个精明人,想来也不会让女儿在婚姻大事上吃亏,谢家的条件又摆在这里,唯一的嫡女自然也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不知她自己是如何打算?
“我知道了,我回头问问她。”
虞枝果然约了个时间和谢琳琅私下提了提这件事。
说来倒也奇怪,以往她对这方面不说十分排斥,反正绝对算不上热情。
虞枝刚说出“母亲有意为你张罗婚事”,只见谢琳琅扭怩地脸红了一下,状若轻松地道:“那就随便看看呗。”
虞枝觑着她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试探性地出声:“你该不会已经有了中意钟意的人选吧?”
谢琳琅支支吾吾:“也不算中意吧?”
虞枝心凉了半截,脸色复杂:“那个人不会刚好是贺兰玉吧?”
谢琳琅顿时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能表现的再明显一点吗?”虞枝木然望着她,霎时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