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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空有无边美貌by赏饭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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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到极致就是麻木。
但麻木的不止是意识,还有四肢。
他脚下踉跄起来,眼前乏着细碎的白光,开始连步子都有些不稳,恐怕是骨钉行将崩碎的前兆。
奚临拖着摇摇欲坠的躯体,伸手朝一棵树干上借力撑了片刻,定了定神才又继续向前行进。
那星光倒是不聒噪了,附着在他后?颈的衣领上一声不吭。
日头太晃眼,以至于此物仅剩了一点微弱的亮色,正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像在捕螳螂的黄雀等待某个契机。
奚临知道?对?方是等什么。
在等他坚持不住打开封印,暴露所在,好擒他回?去。
毕竟算算时间?,自己确实也?快要到极限了。
他脚下隐约绊到了一块凸起的山石,虽不是太大的阻碍,青年却就着这个动作栽倒下去,重重地摔进露水冰凉的草丛中。
周身已然力竭,他索性任凭自己陷入绵软的草木间?,目光涣散地喘着气。
镇魔钉是在这个时候碎掉的,清脆一声,碎成了齑粉。
奚临揪着手里的一把枯藤,力道?嵌入骨髓般深刻了几分。
说不清自己的意志还能撑多久,而偏巧竟在这当下,他居然听?到远处有渐进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不止一人!
凌乱的草叶让本就模糊的视野变得更加难辨形貌,那些人影带着试探性往身边靠近,打头的是个娇媚活泼的女声。
“果然跟着那两个‘雍和’弃徒准能找到好东西,快看看,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
她语气透着难掩的兴奋。
“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这年头还能叫我遇上活着的‘眼睛’!啧啧,雍和宫的人到底是有两把刷子。”
边上的另一个开口道?:“就是不知这只‘眼睛’的用途是什么。据说每只眼的能力各有不同?,因人而异,倘若过于鸡肋,怕是值不了多少?钱。”
“废话。”女人侧头粗暴地啐他,“你还当是几百年前?如今的‘眼睛’只少?不多,不是被仙门销毁,就是进了有钱人的腰包,黑市上在售的全是天价,谁管什么用途,这是无价宝,你懂个□□!”
“……”
那大约是跟班,劈头盖脸挨她一顿臭骂,屁也?放不出一个来。
奚临犹在抵御着体内的煞气,全身几乎无法动弹,他眼皮低垂,感?觉到女人的手捏着他下巴轻抬起来,让整张脸照进阳光之下。
柔媚的嗓音腻得简直能掐出水,“瞧瞧,多漂亮的一双‘眼睛’。”
青年的瞳孔泛着醉人的深红,宛如染了血色的琥珀。她那涂了蔻丹的尖长指甲竟衬得他的肌肤尤其苍白,清冷得堪比孤月。
女子的神情一下子幽深迷离,危险的气息弥漫到眼底,腔调无端有些耐人寻味。
“还是个漂亮的男人呢。”
“大姐。”随行的小跟班问,“现在就挖么,或是先带走再说?”
他话音未落,同?伴便反驳,“你没看到那两人的死状?如果他会?什么厉害的术法,怎么去见?阎王的都不知道?!依我说,就地挖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奚临耳边充斥着嘈杂得要命的言语,即便如此,脑中仍禁不住感?慨——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能遇上“猎人”。
命运来得猝不及防,好似老天有意而为?之一样。
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放开煞气除掉这些人,然后?等着被“他”找到带回?去。
要么变成一只眼睛。
好像无论哪一条都是绝境。
他没得选。
“眼睛当然是要挖的。”
女人听到手下的讨论,不紧不慢地应声,“不过不着急。”
她红舌在唇边舔了一圈,毒蛇吐信似的暧昧不明,“这样清秀干净的男人可不多见?呢,等我先玩够了,再挖也?不迟。”
那手指从奚临唇角探进去,又缓缓沿着下颌滑到颈项处,拨开了他的衣襟。
锁骨的线条流畅深邃。
周遭的这班狗腿子眼看自家大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只好纷纷识相地掉头背过身去。
正犹豫着是否需要回?避,以及得回?避多久的问题,却忽然听?见?她猛抽了一口凉气,旋即仓惶失色地一跃而起,竟连着后?退了数步。
“大姐!?”
小弟们只见?她一手捂着小臂,那臂膀手肘以下全是寒冰,封住了半条胳膊。
女人妖艳的容貌因愤怒而扭曲了原本的精致,她咬牙切齿地侧身:“什么人!”
前方不知几时腾起带着森然凉意的寒气,一小堵冰墙呈半圆之势遮挡其去路,而冰墙之后?……
来者就寝的衣袍俨然还未换下,素白的宽袖在霜白的冰山后?烈烈轻扬。
奚临丹砂红的星眸深处清楚地映出她修长恣意的背影,行将失去意识的神经骤然像服了一粒清心?丹,随着眼睛一并狠狠地一震。
他动了动唇,无声地唤道?:
师姐……
她将雪亮的琼枝往斜里一挥,甩去刀身上的碎冰,站得挺拔且坚定,旭日泼洒的侧颜棱角分明,一时居然让他看不真切。
不是叫她去接秋叶梨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奚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追来。
他拼了命妄图撑起身体,却无能为?力,虽然神志越来越模糊,他最后?的目光仍然一瞬不瞬地落在瑶持心?的身上。
她怎么找来的?
她来这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大师姐心?想,再晚来一步你人都没了。
瑶持心?不知道?对?面什么来路,是“猎人”还是“鸟人”,横竖一概打成邪祟就是了。
“她想把人带走,别让她跑了!”
邪祟们先发制人,冲琼枝的冰墙拍出一排法器。
她登时转身扛起奚临,还抽空替他拉好衣服,缠丝手在青青草木上一拂,迅速调换至远处。
“师弟!”
瑶持心?低头去唤他,这才发现怀里的奚临早已人事不省。
她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肯定非同?一般,否则不会?连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宵小都对?付不了。
大师姐此刻倒是很庆幸她昨夜的当机立断。
在初见?秋叶梨的情况和地面残留的血迹时,她就猜到小师妹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可既然有师弟出马,便一定没有大碍。
相较之下反而是怎么也?不回?应她的奚临更让人担心?,于是瑶持心?先用一个上品护体法器罩住秋叶梨,接着拍了一只纸鹤给?林朔,做完这一切,便抄起那支枫叶红的钗,往须弥境里找了一打的追踪符,想也?不想扔了出去。
彼时尚在客栈里练剑的林朔剑意还没收,就被瑶持心?的仙纸鹤稀里糊涂引到了铁匠铺后?巷。
大小姐三言两语将一件大事交代完毕,“林朔,小师妹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去找师弟。”
一段话没头没尾,丢下就跑,整个人不知去向。
什么叫“小师妹就交给?你照顾了”,林大公?子看着这一地烂摊子,尸体、血迹、邪气残留,简直要疯。
走了两步迷茫又无助,头都大了一圈。
他着急忙慌地先把师妹送回?客栈安顿。
如今一个伤,一个不告而别,一个无故失踪,林朔只能“嚯”地敲开殷岸的房门。
“殷长老,随我去找人!”
推门一瞧,大长老还在角落里抱膝而坐缩着当蘑菇,兜帽茫然地转向他,看得林朔整个胃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快当场跪下了。
这一个两个的,不能让他省省心?吗?
为?什么分给?他的不是雪薇!
瑶持心?自然不知晓林大公?子此时的胃疼,她要操心?的可太多了,光是四面八方聚拢的邪祟就够她喝一壶。
对?面少?说有十多号人物,且不论自己能干掉几个,仅是护着奚临她就已经十分吃力。
瑶持心?抱着师弟步步后?撤,一直退到大树下警惕地环顾周遭。
“哟,是个仙门女修啊。”
为?首的女人将手臂上最后?一点碎冰敲掉,裸露在外的皮肉皆是大片冻伤的痕迹,她笑容恶劣兼着凶狠,分明是恼羞成怒,“巧了,我这双手也?正好许多年没沾过正道?修士的血了,怪想念的。”
“谁说不是呢。”
大师姐输人不输阵地气势一上来,迎着对?方的气焰毫不怯弱地回?怼道?,“我也?好多年没杀过邪祟了,大家彼此彼此。”
尽管严格上讲她压根就没有“好多年”,而是从头到尾没同?邪祟交过手。
邪祟修炼与?仙门大不相同?,是不以境界论高低的,她一时间?拿不准这群人的深浅。
瑶持心?暗吸了一口气,将奚临小心?翼翼放在树底,用最后?一件顶级的护体法器罩住他,继而一转身,挂上披风凝起琼枝,自己给?自己用力壮了壮胆。
来就来吧。
她心?想,反正没有退路了。
喊破喉咙林大公?子也?赶不及来救命。
好在有了之前的经历,她现在对?这种马上要完蛋的境况颇为?习惯,甚至品出一点驾轻就熟来。
迷惘鸟都杀得,邪祟有什么杀不得。

第43章 煞(七)我要是伤到她怎么办?
瑶持心扬起脸,一条发带自行卷起三千青丝结实地绑于脑后,很稳固,想来大干一场也不会散架了。
人有时候似乎需要一点毫无根据的?心理暗示,自己告诉自己可以,好像就真的?可以了一样。
她把琼枝在掌中挽了个?漂亮的?花,银白?刀身立刻反射着头?顶的?阳光,将包围在树上、灌木丛后的?一干邪祟闪了个?眼花缭乱。
也就是在这刻,大师姐倏忽动了。
那为首的?女人只见原地先是冰山乍起,接着窜上一团烈火,冰火交织后升出的?雾气?“唰”地沸腾至整座山林,她误以为是何种毒雾,连忙抬手遮住口鼻。
邪祟头?子?的?神识横扫过难以视物的?漫山遍野,正在寻找对方的?踪迹,却?猛然听得近处响起她自家手下的?惨叫声。
瑶持心借白?烟的?遮蔽,缠丝手直达一人身后,长刀旋风似的?劈下,兔起鹘落间将那喽啰斩于梢头?。
一个?。
她心想。
邪祟的?跟班说到底也只是跟班,论实力不会强悍太多,她靠偷袭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民?间的?邪魔外道与正统仙山最?大的?差距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哪怕是大师姐这样的?水货,和他们相比竟也算“脚踏实地”了。
火符的?烈焰吞没了尖利的?惨叫声。
第二个?。
瑶持心咬着琼枝的?刀柄,在林间上蹿下跳得像只野猴,不时偷两个?人头?,大部分时间都在躲避法术和回护奚临。
她动作快得行云流水,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猥琐得好似要去入室盗窃的?飞贼。
瑶持心清楚自己不可能靠绝对的?实力正面击败所有人,于是干脆剑走偏锋,这是奚临教她的?,生死存亡之际,只要能赢,用什么?手段不是赢。
眼见队伍不断减员,那邪祟头?目却?并不着急,只藏于暗处静静打量瑶持心,对下饺子?一般被斩杀的?手下全?然无动于衷。
起初她以为这是哪家仙门在外游历的?愣头?青,屁也不懂就敢掺和黑市的?事,看久了竟从对方的?身手里瞧出一些不属于正统修仙人士的?小花招来,颇为惊奇。
这丫头?的?套路还带了点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味道,她什么?师承?
然而再仔细打量了一阵,瑶持心的?短板便暴露无遗。
她毕竟不是那些经验老到的?朝元修士,师弟教会她的?终究有限,乍看能够唬人,却?唬不了常年?混迹三教九流的?邪祟头?子?。
转眼地上的?尸首已经摆了五六具,大师姐蹲在树干上喘口气?。
很奇怪,明明感觉这帮人的?数量也不多,可就是杀了半天?不见少。
女人的?声音却?适时响起:“原来是个?半桶水的?小丫头?片子?,老娘还当什么?厉害的?人物——”
她像是终于发现了她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高昂着嗓音一声令下:“怕什么?,半步朝元的?修士又不是没见过,杀了她,灵骨你们随便分!”
话音一落,丛林里居然“噌噌”冒出无数人头?黑影,竟不知是几时埋伏在周围的?。
好家伙,难怪野火烧不尽呢,原来一直有人补位阵型。
瑶持心环顾四周,在心里汗颜地想,现在要怎么?办,刚才那点心理暗示已经不够用了,起码得再来几斤勇气?吧!
邪祟团体和仙门不同。
当仙门弟子?得看根骨,看机缘,遇上讲究一些的?门派甚至计较你八字合不合。邪祟散修一类就宽松得多,只要你想,又豁得出去,把灵石丹药一磕,不管灵骨修得正不正,往后会不会崩坏通通无所谓,他们什么?好的?坏的?照单全?收,荤素不忌。
因此邪祟们都是一茬接着一茬,尽管品质良莠不齐,但量大管饱。
瑶持心揍几个?小喽啰没问题,揍一群喽啰就很吃力了,任谁也经不起车轮战。
她打了半日逐渐显出了疲态,又怕对方调虎离山带走奚临,不便离他太远。趁得空隙,大师姐跑回他身边唤道:“师弟,师弟,你好些了吗?”
“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了!”
可无论是在灵台上抑或现实中,奚临都没有回应她。
瑶持心吃不准他是受了什么?伤,碰到他手背时,只觉那身体忽冷忽热,不像正常人的?体温。
原想着他或许恢复一二之后能帮衬自己,现在看起来恐怕得让他先好好休息。
大师姐索性另换一条思路:“你还有余力吗?能不能把照夜明放出来?”
琼枝仅是普通法器,论威力自然是本命剑更好用。
可奚临当真是全?无动静,整个?人悄无声息得仿佛一具尸体。
“师弟,照夜明!”
瑶持心凑到他耳边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又在他身上拍了个?遍,最?后拎起人用力抖了抖,简直要跳脚。
苍天?。
她一个?没有本命法器的?人,怎么?才能把别人的本命法器给喊出来啊!
千钧一发之际,她无端生出一个?念头?,瑶持心忽然俯下身去两手抱住奚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将脸贴于他鬓边:
“师弟,把照夜明交给我?。”
青年?紧闭着双目的?脸缺乏血色,嘴唇白?得极不正常,他面容并无反应,然而掌中一道流光溢彩,竟真的?幻出了那把古拙的?青锋。
长剑因主?人无力握稳,哐当歪在一旁。
也不知是他潜意?识为之,还是本命法器的?自作主?张,大师姐顾不了这许多,抄起剑柄大开大合地朝身后一挥。
当场将一片葳蕤苍翠的?树木拦腰斩断。
女人觉察到这一击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差距,投鼠忌器地停于几丈开外,开始说起风凉话。
“怎么?,你们仙门中人也想要‘眼睛’?打得这样拼命,不知道的?,以为那是你情郎呢。”
瑶持心一手揽着奚临护在怀里,一手持剑躲在结界内和她叫阵,“我?自己有眼睛,长得好着呢,用不着人家的?。”
言罢,没忍住地还礼挑衅道,“你是又没长眼睛又没情郎么??这么?爱羡慕别人。”
“我?呸。”她显然不吃这套,气?定神闲地咧着殷红的?朱唇一笑,“我?羡慕你?羡慕你什么??”
“羡慕你朝元根基还打不过我?们这些不入流的?邪祟吗?哪里来的?娇贵大小姐啊,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北晋可不是你们那岁月静好的?仙门仙山,修炼成个?狗屁都有人捧臭脚。
“在门派里仗着有人撑腰就真以为自己很能耐了?出门在外,姐姐来教你做人——”
瑶持心尚不及反驳回去,身下猛地巨震,她那张开的?防护法器被撞得左摇右晃,透出几分岌岌可危。
眼前的?邪祟却?还有数十人。
她心想。
我?打不过的?。
外面吵得天?翻地覆时,奚临的?灵台里什么?也听不见。
他沉在自己灵识的?最?深处中,感觉到久违的?气?息盖过原本浸润了纯净灵气?的?经脉。
那里面充斥着跨越千年?光阴的?怨恨和血泪,遥远的?过去在他耳边嘈嘈切切,强烈的?悲愤与滔天?的?痛苦缠绞于他的?魂魄,抵死挣扎。
无数人声窃窃私语。
“我?还要以这样的?姿态活多久……”
“好黑,这是什么?地方?”
“娘……娘何时接我?回家……”
“我?为什么?要活着……”
“杀了我?啊!杀了我?!!”
“谁能来杀了我?——!!”
每一声絮语的?背后都是一份浓墨重彩的?情绪,它们呼啸而来,再嚎啕而去,像沙场上悲壮的?北风吹过山脉,成千上万的?亡魂也随之共振。
奚临仿若独行于满是回忆碎片的?混沌间,四面八方铺呈不属于他的?人生,五彩斑斓,黑白?更替,却?非要逼着他倾听不可。
他甫一回头?,离他最?近的?是一抹苍茫的?天?,天?边传来兵荒马乱的?动荡,女人的?面孔因颤抖而模糊。
隐约是在叫他的?名字。
“好好活下去,认真活下去。”
“即便没有我?们,你一个?人,也要活下去。”
直到两边的?泥土落下来,一层一层覆盖住了视线,他又重新站在了万言千声的?混沌中,感受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颠倒其中。
而里面最?清晰的?一句落在他耳畔——
“等我?长大了,也可以像姐姐一样漂亮吗?”
奚临猛地睁开了眼睛。
即刻从眼角流出了一行深红的?血。
瑶持心正抱着他全?神贯注维持周遭的?结界,冷不防感觉到怀里的?师弟缓缓支起身,他宛如睡了一觉,大梦初醒般,目光漠然着,不疾不徐地静坐在原地。
“师弟,你可算醒了!”
她差点喜极而泣,“怎么?样,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你恢复了吗?你……”
话才说到一半,奚临的?手却?忽然抚了上来。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没敢触碰她的?脸,只撩起挡事的?一帘碎发,问得清冷平静:
“师姐,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她适才打得投入且激烈,身上挂彩再寻常不过。
瑶持心未及开口,看见他的?脸色话语无端一滞,竟觉得师弟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他像灵魂脱离了躯壳的?行尸走肉,那眼神透着对生死麻木不仁的?冷漠。
虽然师姐没有回答自己,但奚临差不多也知道答案了。
毕竟这荒山野岭,除了他二人,余下的?都不像好东西。
青年?站起来的?刹那,气?场陡然一变。
树上的?邪祟头?领见状,颇有些身经百战的?娴熟,当即命令左右准备布阵。
“抓不了活的?不要紧,别伤到脑袋!”
瑶持心:“奚……”
他居然赤手空拳就那么?直接走出了护体法器的?范围,大喇喇地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女人注视着他的?眼里闪烁着欲壑难填的?金光,喜悦几乎要抑制不住:“动手!”
“第一个?得手之人,这笔钱五五分!”
邪祟群中旋即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婪不要命者甚众,一时法阵和法宝齐鸣,树藏着的?人纷纷发起攻势。
奚临抬起头?的?瞬间,唇角竟若有似无地扬起了一点弧度。
下一刻,暴虐的?灵风以他为中心陡然扩散开,将高处御剑的?邪祟们巨浪卷帆般掀飞。然而这灵风并非平常的?灵风,风里似乎带了刀刃,刮到的?当场便立刻被碎尸万段。
那显然不是简单的?刀剑法器可以比拟,吹过身侧的?风都成了令人畏惧的?杀器。
跟班们前一刻的?欢呼还没散去,下一刻就都成了惨叫。
不长眼的?刀风见人就钻,运气?好能有个?干脆利落的?斩首,运气?不好的?凌迟万刀竟也还留了一口气?。
“大姐!”
手下眼睁睁看着同伴化成肉泥,惊慌失措地叫她。
女人对危机的?嗅觉堪称敏锐,她立即认识到这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人,在金钱与性命之中颇为识相,当下扔出一张潜行符就要遁走。
奚临貌似对她格外留意?,眼神极为锐利地往上一瞟,一小股飓风毒蛇一样便裹了上去,邪祟的?躯体在无形的?烈风中骤然化作了碎肉。
漫天?落下的?都是纷纷扬扬的?血雨。
这罕无人迹的?深山里很快充斥着哭嚎和悲鸣。
他忽然痛快极了。
有种放开了一切桎梏的?痛快,望着四下里纷飞的?血腥,双眸像落了灿烂的?朝阳,脸上竟带了点可以称之为癫狂的?笑意?。
不是要眼睛吗?
他心道。
那就来取啊。
而耳边有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鼓励他,极尽亲和力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何必压抑自己呢,煞气?有什么?不好吗?”
“杀想杀的?人,做想做的?事。”
“你们本就是一体的?,你不觉得这样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么??”
“放开吧,奚……”
他双臂在发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渐渐浮起一片片鱼鳞似的?倒刺,黑气?萦绕其间。
照夜明似乎意?识到主?人面临的?困境,自行飞了过来企图落到他手中,然而那不详的?黑雾显然不愿意?接受它,粗暴的?将这本命剑原封不动地弹了回去。
玄铁摔落脚边。
瑶持心此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饶是她待在护体法器之内,可师弟那乱刮的?狂风依旧卷得她睁不开眼,风里的?刀刃每每逼近跟前又像是短暂的?清醒了片瞬,十分谨慎地绕开她,跑去了别处呼啸。
即便是要对付邪祟,她也不免觉得太过了,这已然是在虐杀。
满场的?人分明在这狂风里死的?一个?不剩,连尸首都快被绞成了渣,师弟却?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她忍不住在灵台上唤道:
“奚临!”
鳞片漫上脖颈的?那一霎。
奚临忽然狠狠地顿在那里。
深红的?瞳孔近乎茫然的?怔愣了一下。
他漫无边际地想。
师姐在这里。
这个?念头?短短瞬息便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慌张无措,被恨意?冲昏了的?脑中艰难地匀出了一点理智。
我?要是伤到她怎么?办?
“她在这里”和“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丑态”两个?执念逐渐大过了身体最?本能的?欲望。
奚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硬生生咬着牙把已然爬到耳边的?黑雾咽了回去。
试图再次修复体内的?禁制。
星光还想要再说什么?,刀风斜里一斩,将神识的?链接一刀两断,火光消失之前它不死心地朝青年?冷嘲:
“奚,你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别用煞气?。”
远处的?瑶持心还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天?人交战,只见那杀人不眨眼的?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就抬了个?头?的?工夫,削平了半片树林的?风渐渐止息了。
她看见前面的?奚临朝自己转过身来,眼角和唇边还挂着血渍,眼神却?安静而悠远,平和得近乎不像话。
他极虚弱地叫了她一句“师姐”,身体便已不受控制地软软倒下。
瑶持心踩着剑气?眼疾手快地冲上去,赶在奚临落地之前一把抱住他。

第44章 煞(八)竟能记那么久,这是有多记仇……
他身?体这会儿有热度了,只是热得发烫,那些带刃的风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放过?,刮得半身?衣衫全是破口,找不出半块好?布来。
满地血肉模糊,瞧着也恶心,瑶持心便拖着他至一处延伸而出的巨石下暂避。
奚临眉头紧皱,仅这么一小段路像牵动了哪处伤口,禁不住神色痛苦地低吟出声。
瑶持心见状,连忙松了手不敢再轻易触碰,“你是哪里疼?有伤吗?”
青年却只摇了摇头,他呼吸很轻,不太顺畅,隔了好?一会儿睁开眼:“师姐,我方才……伤到你没有?”
“我不要紧,倒是你怎么样?”
他只听见她?说不要紧,便重?新阖目调息,尽管精神不济但?终归没再晕过?去,神志尚且清醒:“没事,走火入魔而已,挨过?这一阵就会好?。”
瑶持心闻言当场就要炸:“走火入魔你还能说没事?!”
她?眼下有满腹疑问,那帮邪祟为什么追杀他,昨晚秋叶梨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跑,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一声不吭……
可此时此刻偏偏又一句也问不出口,她?甚至庆幸自己是孤身?前来找他的,要是带上林朔和?殷长老,还不一定解释得清。
她?可以随便糊弄,但?旁人却不行。
瑶持心动作迅速地从须弥境里翻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在掌心,拨开奚临脸颊边的碎发。
大师姐处理这种情况还算有经验。
“来,是清心丹。吃下去你会好?受一点,从前我也不小心闹出过?走火入魔来,就是服了这个?平息的。”
他好?似叹了口气:“没用的……”
瑶持心:“是不是还要我喂你啊?”
听出她?话里有不满的愠恼,他没再推拒,老老实实地就着她?的手把那两?颗丹药服下。清心丹清不了煞气,但?犹如薄荷能有些许提神醒脑之效。
奚临凭借这点清明,将被解开的封印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粘回去。
暂未收回的照夜明在身?侧安安静静地陪伴,光华流转。
瑶持心也没闲着,先把他那已经遮不了多?少的破烂衣衫撕下来扔到一旁,横竖他肌肤都浮着汗珠,权当透透气了。
大师姐别的没有,鸡零狗碎最多?,很快又掏出一张绢帕一只小碗。
她?拿琼枝打出几块冰替他缓解高热不退的滚烫,又用帕子洗净面颊的血污,不时擦擦他身?上渗出的汗。
没见过?走火入魔热成?这样的。
这是在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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