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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空有无边美貌by赏饭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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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走?,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奚独自守着一车的米粮,既不安又忐忑地听着四?下里的动静。
夜色渐次深沉,远处的城镇灯火阑珊,星辰黯淡弦月高远的山林间漏不下一丝辉光,静得落针可闻。
也就是在此时,他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声。
一团黑影从斑驳的树荫下迅速逼近。
“阿奚,快坐好!”
蒙背着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放到他身边,旋即跳上车,扬起马鞭驱车疾驰。
崎岖的山道颠簸异常,几乎难辨东西,奚在车内晃得直碰头,阿蒙心心念念快些脱身,根本顾不得许多。
他见此情形,原想爬过?去帮忙照顾那?人,谁承想刚一靠近,从她身上骤然亮起了一道法阵的光。
再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就说这个办法有用吧?你看这不是轻而易举地钓鱼上钩,还是一钩两?条呢。”
奚的意识在缓缓恢复的时候,朦胧之中?先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恍惚是一男一女。
“可他俩的眼睛我刚刚看过?了,没有颜色啊。你这法子靠谱吗?会不会是来抢货的土匪流氓……”
“你家土匪流氓还带小孩儿办事的?什么脑子!”
他模模糊糊地抬起眼皮,昏暗的视线里透着几缕闪烁不定的烛光。
四?周弥漫一股潮湿的腥味,浑浊得令人难以忍受。
他在什么……地方?
“相信我。”女人的话语笃定,“他俩绝对是岐山人,否则怎么会特地舍近求远地来救这只‘眼睛’?随便抓一个走?岂不是更方便?”
“我有嗅到一点很淡的味道,绝对错不了,他们八成?是使了什么手?段。”
是“猎人”!
少年猛地睁开眼,仓惶地支起身。
入目是竖着木栏的牢房,地上散乱地铺满干草,他就着墙上的孤灯望出去,摇晃的视野狭窄幽暗,逼仄的空间里一排排都?是囚室。
每间房内皆关?着一个形容木讷的女子,有人蹲在墙边念念有词地划拉地面,有人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发?呆,还有的抱头瑟缩在角落。
空气中?发?出细碎的絮语,魔咒一样。
那?一刻,尽管无人告知,可他却?能很清晰地知道——这些人均出自岐山部?。
年少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族人的脸上扫过?,呼吸一下子凝滞起来。
“咱们手?里的男人本就不多,之前又叫你们弄坏了一个,如今正是缺货的时候,抓到两?个刚刚补上空缺,你还挑上了。”
“如果不是呢?如果是那?个小的呢?这么大的孩子能干什么啊……”
“再养大点不就行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阿蒙正靠坐在他身旁,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眉眼,衣衫间隐有血渍。
很快,听得“吱呀”一声响,高挑的女人和她背后的男子前后进门。
逆着烛光,奚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隐约感觉那?笑?起来的轮廓分外阴毒。
“至于?是不是真?的,试试看就知道了。”
她半蹲下来,在阿蒙的脸上瞧了瞧,满意地一颔首,“这么健壮的男人,一定很好用吧。”
说完又望向边上的少年。
“嗯……年轻归年轻,不过?模样也不小了,养上个一两?年,将来还能干得更久。”
“你们之中?到底哪个是‘眼睛’啊?”
她很好说话地发?问,“是主动承认呢,还是让我一个一个地慢慢儿审?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耐心有限,脾气可能没那?么好。”
“让我想想——”
女人冰冷的手?指伸了过?来,掐在奚的下巴上,“要不,就从你开始好了,我对小孩子很温柔的。”
她指甲行将掐进去的刹那?,旁边的阿蒙骤然喊道:“是我!”
奚只见他蓦地撤下伪装,一双瞳眸橙黄清亮,愤怒而凶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眼睛”这门生意里,一向是女多男少,正值壮年的岐山男子何其珍贵,她瞬间欣喜若狂,全部?的注意力几乎皆在那?对明澈的星目上,却?不察他手?里的小动作?。
阿蒙趁着这个时机,一直贴在身后墙上的掌心骤然发?力。
被他侵蚀了半个时辰的砖石轰然倒塌。
“阿奚,快跑!”
他一手?推过?来,当场将他半截身子攘出墙外。
旋即就地抓了把混着毒液的泥土和干草,朝面前的人撒去。
那?女子反应极快,顾不得眼里进了泥沙,抬手?就要来擒他。
掌心一道雪亮的银光划过?,她吃痛抽回手?,才发?现这小崽子藏了刀刃。
阿蒙:“跑啊!”
奚跌跌撞撞地往前栽了几步,回头见他以一己之身挡在豁开的洞口前,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原地里的女人气急败坏:“钉子呢,还不快上钉子!——他为什么能动,你怎么没钉他的手??”
男人唯唯诺诺:“我以为他不是……”
“你以为个屁!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捂着手?心的伤,吩咐左右,“去追啊!那?只也是,都?愣着干什么!”
阿蒙哥会变成?什么样……
牢房在城镇的郊外,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他边跑边回想着此前见过?的,关?在笼中?的族人,心绪沸腾悲凉到了极点。
为什么我什么能力都?没有。
为什么我的眼睛不开窍。
少年拼命朝着漆黑的群山奔跑,内心无助地想。
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如果他的眼睛也能像季那?样派上用场。
就不会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脚踝猛地一阵刺痛,隐约是被什么利刃划破,奚膝盖一弯,顷刻扑倒在地,小腿处赫然有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来不及查看伤势,只能拔起腿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密林深处逃去。
奚回头看着距离逐渐缩短的“猎人”们。
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他不可能跑掉的……
在这样的地方,面对这样多的敌人。
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而正是在少年慌不择路的时候,他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撞得太突然了。
毕竟这么大一片野林子,谁都?没料想会有路人出现。
对方像是站在天空下出神,竟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囫囵被他碰了个满怀。
“诶。”
大约是看他这一下磕得太狠,不自觉地要往后倒,那?人连忙眼疾手?快将他两?手?扶住。
少年激愤的血液沸腾着犹未停歇,过?于?后怕的情绪使得四?肢竟无法动弹,僵在了当场。
“小弟弟。”
响在头顶的嗓音清丽而灵秀,“你怎么一个人在山林里乱跑啊?”
奚慌张又无措地扬起脸时,正对上一双眼波澄澈的乌瞳。
遥远的晨曦堪堪破晓,天光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她肩上,泛着柔和的辉芒。

第112章 番外·奚临往事人生一世,草长一春(……
那是一张世?间少有?的脸,他?长这么大见过的人本就不多,对于“美?”的概念还十分模糊,只是觉得心头莫名其妙地空了一下。
少年胸腔里的喘息还未定,怔忡地望着她,在惊慌失措中茫然了片瞬。
而这日的晨曦不知为何,没了往日的灰蒙,碧空如洗,灿烂得明媚鲜亮。
半边浮着柔光的少年被对面的女子抬手扶了起来。
她指腹往他?面颊轻擦了一下,关心道:
“怎么身?上都是血,出什?么事情了吗?”
话音正落,穷追不舍的“猎人”一行刚好停在数丈开外,见此情形,皆因不知深浅而不敢轻举妄动,只于那头试探性地上下打?量她。
女子站直了身?体,面色正直地冲来者质问:
“你们怎么欺负小孩子?”
来的仅是那对男女的手下,或许知道他?跑不远,派的是一群普通杂兵。
“关你什?么事!”
“狗拿耗子。”
“臭丫头,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大爷连你一块儿揍!”
奚周身?的热血当即一凉,冷汗凉透指尖,下意识地抓紧她的小臂。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被面前的人往旁边轻轻一拉,顺势掩到了背后,是个保护的姿态。
他?不禁抬起眼往上看去。
挡在眼前的身?影高挑轻倩,那精致清贵的五官充满灵明的仙风道骨。
她就这么一站,竟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气概。
少年目瞪口呆地微张着嘴,只见这仙女似的姑娘负手一拂袖,袖口内便不知飞出一道怎样的金光。
她动作从容又优雅,宗师般气定神闲,幻化出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乱,转瞬工夫便掀翻了来犯的“猎人”喽啰。
四下里激荡的灵风卷起衣袂。
对方?像是长辈口中的术士,可又不那么像。
因为印象里的那些术士都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有?这样的好心。
“还不滚。”
奚揪着她的衣袖,见满地的追兵屁滚尿流地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女子这才重新俯下身?:“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此刻后脚上的伤痛令他?纷乱的思绪骤然清醒,少年登时顾不得许多,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明知道不该得寸进尺,却依旧抱住她的手臂恳求道:
“救救我哥,姐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哥吧,他?快要死?了!”
他?以为自己冷静了下来,不承想在说这句话的瞬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那人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道:
“啊,好好好,告诉我你哥哥在什?么地方?,我替你去救……你别哭啊。”
女子拿衣袖替他?擦干净脸。
她既答应了帮忙,就当真说话算话,即刻便要动身?。
然而临走前想是不放心,又不知往他?身?上套了个什?么护体的术法。
“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好,不要让人发现了,这个能替你挡一阵。”
直至此时,奚才忐忑地拉住她,担心她出事:“姐姐……”
女子转过头,掌心在少年脑袋上揉了两下,只当他?是在害怕,笑盈盈地宽慰道: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就在他?的眼中乘风而上,消失在了视线里。
这次奚等待的时间没有?等阿蒙那么长,她果?然回来得很快,前后不过两炷香。
女子折返回林间时,背上背着犹在滴血的蒙,青年低垂着头,生死?未卜。
奚连忙跟上去。
“放心,他?还有?气。”
她语速飞快,“屋子里关着的人,是你们认识的吗?”
“我仓促看了一眼,太多了,他?们手底下养着好些术士,凭我的本事只救得了他?一个,别的实在没办法。”
她仓促地解释完毕,腾出一只手来捞他?。
“先走,我留下的陷阱困不了他?们太久,待会儿该追上来了。”
奚被她揽在怀中,脚底下骤然腾空,一径穿过草木茂盛的野林,分明没有?生出双翼,却宛如在飞一样。
疾驰的风掠过他?耳畔,他?惊讶极了,看着周遭急速倒退的树木,诧异得合不拢嘴。
他?们花费一整天才走完的林间小路居然不到片刻就从头穿到了尾。
那人在一处平坦之地放他?下来。
“……不行,我手酸了,你先自己走一会儿好不好。”
少年闻言,反倒内疚地红了脸,“对不起……”
“诶没事,没事。”她还补充,“你不重的,特?别轻,是我力气小,不怪你。”
女子往来路张望半晌,确认成功甩开了追兵,方?松了口气,脸色缓和,转而问他?:“我现在是送他?去看大夫吗?或者你们的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亲人吗?要不要我去知会他?们一声?”
“不要!”他?忙道,“不要看大夫。”
“我们家里有?大夫……”
不能再回镇上去了,他?们露过面,“猎人”肯定会有所警觉。
可是村子从未有?过外人进入,进村的路向来是不可轻易透露的秘密,他?一时犹豫不决。
突然,垂在她肩头的阿蒙重重地咳嗽,许是被伤势呛到,吐了她半身?的血。
那一袭杏黄的长裙顷刻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渍。
少年看得心里一惊,怕她生气,人家毕竟和他?们非亲非故……
却不想女子听到动静一转头,全然没在意地问道:
“这位大哥你醒啦?怎么样,刚刚给你的药吃下去,感?觉好些没有??”
阿蒙手腕脚腕的筋皆已挑断,几乎不能行走,他?颤巍巍抬起胳膊,指向?前方?:“西北方?向?……五十里。”
奚听出他?是要给她指路回村,当下明白,“姐姐,你随我来。”
由于背着伤者,余下的路走得磕磕绊绊。
他?很想帮忙,但自己也?确实没有?那样的身?高能托得起兄长,只好干看着她独自受累。
山道坎坷不平,部族在大山的最深处,差不多快到天黑,三人才抵达结界的入口。
阿蒙流的血太多,彼时已经仅剩一口气吊着,闻讯而来的族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去医治,单单把她隔在村外。
奚很清楚他?们在忌惮什?么。
村庄牵系着整个部族的安危,她的来历,她的目的,眼下一概不知,就这样叫她知道了村子的所在,难保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因此族人并没有?请她入村,也?没有?轻易地放她离开。
那天的岐山部一片混乱。
混乱中又带着某种凝重的严肃,所有?能打?的守村人全聚集到了村口,礼貌又不失戒备地与之对峙。
奚感?觉到了气氛的危险,出山一趟让他?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许多厉害关系,如果?长辈们权衡利弊认为情况足够严重,选择灭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他?于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就陪着她等在结界之外。
如果?不是遇上自己,她应该不至于遭逢这般的无妄之灾吧。
少年内心愧疚难当,悄悄地抿唇侧目。
她额头的青丝被汗水打?湿,凌乱地黏在鬓边,可表情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似乎也?拿出了十分认真的态度,包容着族人无礼的举动。
不多时,拄着权杖的族长便越众而出,奚不知大人们商量的结果?如何,一颗心瞬间提至嗓子眼。
就见村中颇有?威望的几名老者都到了,围着她一一交谈,而父亲则不动声色地在旁,不时穿插试探。
奚知道他?在窥视她的内心,确认她是不是有?所隐瞒。
这般阵势俨然有?如临大敌之态。
忽然间,先前搀扶阿蒙离开的一位守村人快步跑来,附耳在族长跟前低语了什?么。
“抱歉姑娘。”老族长终于感?慨着长叹,“我族千年来辗转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已而为之,冒犯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听得此言,奚便心知是过关了,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来。
“没关系,你们也?不容易。”
她平静地接完这句话,整个人仿佛到了极限,莫名踉跄了一下身?体,难以为继地一头栽倒下去。
“姐姐!”
少年箭步上前,两手没能接住,和她一并摔坐在地。
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血,温热黏稠。
目之所及一片殷红。
她后腰上受了伤,从小城外一路撑到现在,还背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伤口没能得到一点处理,鲜血浸透了半条裙子。
边上某个眼尖的女孩子颇为机灵,立马扯着嗓子招来了年轻力壮的姑婶们,也?不管族长答没答应,就这么将人领进了村。
那是岐山部有?史以来接纳的第一个外族人,也?是唯一一个。
昔年村中的空屋有?不少,母亲张罗着把她安排在了离家较近的一间小院内。
清净,宽敞,也?方?便照顾。
几位帮着换药的婶婶们掩上门接连出来,都说那是位术士,有?自己疗伤的一套法门,可厉害着,一指来长的口子转眼就在愈合了。
他?等旁人离开之后,才犹豫着走进去。
客房的木门虚虚半开。
奚行至门边,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往里一瞥。
她正坐在床上打?坐,明明闭着眼,灵感?倒非常敏锐,即刻就意识到有?人靠近。
“别躲了,我发现你啦。”
言罢欢快地招呼他?,“快进来呀。”
少年从门后迟疑地现身?之时,她的嗓音似乎比先前还要惊喜:“是你啊。”
“你怎么样,今天没有?吓到吧?”
他?望着她拼命摇头,目光很快寻到桌边换下来的血衣,衣衫的料子非寻常可比,他?觉得很可惜。
“……姐姐,你的衣服弄脏了。”
“是啊。”她不以为意地跳下床,“所以我换了一件新的,好看吗?”
说着还特?地蹦跶了两下,结果?不慎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奚行至桌前将衣裳拾起来,“我帮你洗干净吧。”
“诶——不用?不用?。”她出手阻拦,“你替我扔掉就好了。”
“扔掉?”
“反正也?坏了,你嫌麻烦的话,烧掉也?行。”
他?抱着衣裙站在那里竟有?几分无措,她见状索性从他?怀里抽走,大概是瞧他?可爱,忍不住去摸他?的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啊?沿途我只惦记着找路,都忘问了你。”
少年感?觉到胸口微微一热,答得清脆:“我叫奚。”
“溪?”她像是颇感?兴趣地来回咀嚼,“溪什?么?”
“就是奚,没有?什?么……”
“一个字的名字啊?好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奚其实并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但因为此刻那个人是她,又觉得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嗯……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单字名。”
他?终于有?机会发问了,鼓足勇气开口:“姐姐,那你呢?”
对方?分明轻挑了一挑眉,并未立刻回答,转而琢磨:“你叫溪,这么巧我又是在一条小溪边遇上你的。那我就叫‘临溪’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奚:“……”
他?觉得这不像在告知,像在现场起名。
她把他?当小孩子哄。
恰在这个时候,母亲也?从院外进屋来瞧瞧她的情况,几番寒暄之后,不出意外地问起了姓名来历。
她脱口而出:“我叫临溪……啊……你们是单字名。”
她迅速改了口,入乡随俗地眯眼笑道:“我叫‘临’。”
原来她不光糊弄自己,也?糊弄他?娘。
因得这份一视同?仁,少年的心里感?到好受了一些。
要不是刚刚见证了整个名字的由来,他?恐怕真的信了。
“琳姑娘,谢谢救了我们阿奚。”
被蒙在鼓里的母亲浑然不觉,还催促道,“这次真的多亏你……快叫琳姐姐。”
“……”
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个“临”究竟是哪个“临”,村子里的人便唤她“琳姑娘”。
唯独奚还是固执地叫“姐姐”。
反正名字是瞎编的,既然不是她的本名,那他?唤了也?没有?意义?。
自那以后,这个山外来的过客就在村子里住下了,并且看上去并不急着离开,仿佛住多久都行。
很奇怪。
她好像一个没有?目的,也?没有?归处的人,随性而来,又飘蓬似的在哪里皆能安家。
明明只是被自己无意中连累到的陌生旅者,竟就那么无所谓的,随便东风将她带去什?么地方?。
奚听得出她言语间有?所隐瞒,但又总感?觉那种隐瞒和利益、私欲无关——她几乎不知道“眼睛”是什?么。
当伤势转好一些时,她会在村中溜达。
养伤期间,仅短短几日,就跟族里的人混熟了,上到族长下至孩童,和谁都聊过两句,每户家里都去坐了坐,与人家谈天说地侃大山。
人们也?有?意无意地打?听过她的来历。
这样不俗的相?貌以及这样的谈吐穿着,大家猜测多半是出自那些灵气鼎盛的中原一带,怎么着也?得是位贵族千金。
只有?不缺钱花,又不缺灵气修炼的权贵才对“眼睛”如此无知无觉吧。
然而对此她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回应得模棱两可。
谁都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来。
阿蒙哥受了重伤,听族长说是伤到了要紧的经脉,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如今依旧下不了床,以后能不能痊愈还很难讲。
不过无论如何,季一家都十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这趟出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采购的米粮全落在了驴车上,车子丢了,阿蒙也?奄奄一息,今年的冬天还不知要怎么过。
小城中的“猎人”虎视眈眈,看见蒙的下场,众人不得不心有?余悸。
谁落在那帮人手上只怕都很难善终。
快入冬了,村庄一片愁云惨淡。
那时她的伤刚刚好,正听见族长唉声叹气,忽然有?了主意。
“我可以去啊。”
岐山族上下怔忡地看着她。
“反正我又没有?‘眼睛’,不用?担心被人追杀,我可以替你们采办物资,帮你们买东西——不过就是之前打?架露了面,嗯,但问题不大,我易个容就好了。”
毕竟她是与岐山毫不相?干的外人。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族中老小连忙回家翻箱倒柜,看有?没有?能换金银的东西。
然而值钱的物件此前已经交由阿蒙典当,短时间内再凑不出更?多了。
她见状连连推辞:“不用?不用?,我有?钱。”
“你们只需要替我准备一架小车,以及一头拉车的牲畜……来个小姑娘替我梳梳头。”
她穿上男装,扮作行商的模样走出山村,就此消失了两日。
再出现的那天,山坳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守村人让几声高呼唤过去,第一眼竟看晃了神。
结界外满地是堆成小山的粮食,比计划中采买的数量足足多出几倍,一架牛车根本装不下。
而她支了个术法忙着给米粮遮雨,自己倒是淋得一身?狼狈。
“村里好歹这么多人呢,就那点吃的哪里够,小孩子要长身?体的嘛。”
奚听到消息便举着伞跑出去,气喘吁吁地到她身?边替她撑着。
她回过神来发现是他?,自己先笑起来,“我有?伞的,怎么给忘了。”
说完便很随意地牵起他?的手,一面看族人搬运一面如数家珍,“我买了好吃的还有?好多好玩的,给你哥哥买了些人参补品什?么的。比如燕窝啊、蜂蜜之类,你也?可以吃点。”
她手指往他?脸颊上捏了两把,“看你这么瘦,要多补补才能长得又高又壮实。”
那指尖叫雨水打?湿,凉得柔软。
他?在比以往更?加铅灰的天空下举目看她,没完没了的细雨纷纷扬扬,分明暗淡,可却并不觉得这样的天色恼人。
她仿佛上苍降给岐山部的福佑,特?地救他?们于危难的,来得太及时,也?太温暖了。
那个田地颗粒无收的冬季,族人过得超乎寻常的富足,十一月大雪封山之后,家家户户都窝在屋子里烤火取暖,听着山中遥远的积雪声,燃烧的干柴噼里啪啦。
火上架着肉干和烤饼。
在少年的眼中,那个人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隆冬时节干不了别的活儿,她便和族里的女孩子们讲起外面的世?界,凶猛的灵兽异兽,飞天遁地的术士,几座闻名天下的仙山,极寒的冰原和熔浆沸腾的山谷。
大千世?界九州八荒,她去过好多地方?。
再后来不知是谁将话题引到了法术修行上去,她一时兴致勃勃,开始教大家一些简单入门的防身?术。
满村的人逐渐朝此处围聚而来,小小的院子不够用?了,于是在空地上搭起了篝火,再然后,连一向?自诩天资不凡的守村人也?悄悄摸到旁边听课。
里三层外三层,人坐得格外齐全。
这其中却只有?阿蒙一家鲜少露面。
自从他?出山一趟重伤而归,连季也?跟着沉默寡言了。
没能救回至亲,连带自己还成了废人,他?兄长的心情可想而知。
满村半大的少年里,唯有?奚跟他?是真真切切见识到山外残酷的。
平时一块打?鸟钓鱼虾的小伙伴犹在追问他?镇上的风光人情,未尝知世?事艰难的小胖子一个劲儿地好奇:“是不是有?好几个岐山村那么大,有?吃一辈子也?吃不完的糕点,看一辈子也?看不够的新奇玩意儿?”
“唉,真羡慕你。”
他?不知该作何回答,因为脑中想起的,都是阴暗牢房,和一张张心如死?灰的脸。
经此一役,少年那渴求力量的心情又一次死?灰复燃,比先前来得更?迫切,更?清晰。
他?想要眼睛,想要能反抗所有?不公所有?不平的武力。
奚接了盆清水,蹲在边上再度扒拉开眼皮临水观察。
试图从瞳孔深处找寻到一丝可能性。
“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那人不经意出现在身?后,“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不要掰坏了,我看看,进沙子了?”
他?小声说不是,却也?任由她捧起脸认真摆弄。
“我的双眼,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奚将自己瞳眸异常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对方?貌似才留意到这点不同?之处,纳罕地凑近了细看:“真的诶,你的眼睛没有?颜色。”
少年忽然说:“姐姐,你这么神通广大,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眼开窍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是例外……我想要变得很厉害,像伍大叔、阿蒙哥那样厉害。”
她隐约被他?并不出彩的瞳色闪了一下,垂眸静静思索。
“我对你们部族的事并不了解……”
“不过,你想变厉害的话,我可以教你修炼。”
她眼角透出狡黠的光,“姐姐会很多特?别特?别凶猛的术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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