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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空有无边美貌by赏饭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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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与她举酒碰杯,有人请她吃烤好?的?热橘子。
深秋打下来的?第一张老虎皮,几?个小姑娘熬夜做成了?毯子送给她。
瑶持心在这里住得越久,越下定?决心,要为奚临,为山村做点什么。
是不是只要庇护村庄免于多年后术士的?袭击,岐山部就能躲过一劫了?呢?
她想陪着他长大。
想要他有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至于今后……
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吧。
也许,她就这样在这个小山村里安度余生?也不错呢?
念头一经成型,瑶持心很?快便付诸于实践,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教?族中的?村民学术法防身?。
岐山族有一些老前辈会点祖上流传的?秘术,不过对敌主要还是靠“眼睛”,而“眼睛”因人而异,到底是有局限的?。
大师姐根骨虽不佳,但好?歹是瑶光山正经弟子堂出师的?修士,加之又被?奚临狠狠地?恶补了?几?年,别的?不敢托大,传授基础术法倒是绰绰有余了?。
横竖大雪封了?山,每日也无事可干,愿意跟着她学的?人竟不少,并且从一开始的?小猫两三只到逐渐无处下脚。
山坳所在的?地?方虽距离灵气中心极远,万幸的?是还没有完全禁灵,比洪流天坑的?状况要好?一点,勉强能调动几?许灵气。
小院子内,大人小孩都掐起手诀打坐入定?。
“临姑娘,你看我这么做……对吗?”
她观察后说:“口诀是到位了?,你胆子可以再?大一点,不要怕,灵气不会伤身?体?。”
“临姑娘,临姑娘,我呢?”
旁边有人问她,“这样算不算成功了??”
“嗯……灵气运用得不大稳,基础符文是没问题的?,你很?有天分。”
“真的?吗?”
瑶持心晃着教?学用的?青枝,在人群里穿梭走动,一个一个地?指点他们。
除了?教?术法,开春后她也没闲着。
犹记得奚临曾讲起那个被?她救回来的?大哥阿蒙最终会因重伤不治而亡。
他的?挚友悲愤之下出山寻仇,之后在他的面前与“猎人”同归于尽了。
既然会和自己细说,这件事对奚临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瑶持心想着,如果自己将阿蒙治好?,再把镇上的“猎人”一锅端掉。
这么一来,大家岂不是都能得救了??
阿蒙和他的?弟弟小季可以平安地?活着。
师弟也不会伤心难过。
因此,一有空她就往山外?跑。
可惜在医理上大师姐不及雪薇那般精通,只懂点皮毛,先前学会的?疗伤方子通通是昂贵又稀缺的?药材,许多在上古都不一定?有。
她便隔三差五去镇子里淘最上等的?药,未必立刻治得好?阿蒙,但吊命总归没问题。
一时无法痊愈不要紧,这么吃上个几?年,外?加悉心照料,至少可以凑合活着。
有命在就行,有命在就能慢慢想办法。
一年治不好?便两年,两年治不好?便三年、五年,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而最麻烦的?是找那个被?称作“金娘娘”的?“猎人”窝点。
这帮人比她想象中狡猾,且在城内应该有诸多眼线,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生?面孔,她不敢贸然打听,唯有每次大集买卖之日,商贩叫卖“眼睛”时,方有机会悄悄尾随追查。
可惜许是由于奚临上次逃脱,“猎人”的?戒备严密了?不少。
瑶持心连着几?次都无功而返,每每跟到荒郊便失了?线索。
她只能不停地?等待每月大集日的?来临。
那是小城镇最繁华的?日子,也是最令人不适的?日子。
偶尔瑶持心站在上古不算密集的?人潮当中,看着集市上牲口一样牵出来买卖的?岐山人,总会想到当初雷鸣城下,金库之内,奚临满身?鲜血斩尽所有“眼睛”的?样子。
她来到了?让他伤痕累累的?过去。
也读懂了?他千年后言语无法尽述的?哀伤。
“……这个价格很?划算啦。”
“看看这品相?,看看这年纪。”
她把目光从地?台处挪开,转身?湮没进?人群里时,心里空落落地?不安:
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我真的?能帮到他,帮到他们吗……
好?在,小阿奚正一日一日地?健康成长着。
按照她期望的?那样,他体?格壮实了?许多,胳膊和脸上也有了?肉,只练了?一段时间的?剑,居然结实不少。
“这个叫做‘江石不转’,是一种很?好?用的?护体?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你一定?要学会知不知道?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瑶持心把结印口诀教?给他,浅浅地?做了?个示范。
昔年局促的?小蛋壳如今已经被?她运用得十分娴熟,心念一动,恢弘浩大的?结界便就地?展开,刚好?罩住了?一整个山村。
现在大师姐非常习惯面对小师弟投来的?仰慕之情了?,她甚至叉腰站在原地?,看他两眼亮晶晶地?打量周遭,就等着听少年不加掩饰地?感叹。
“咳,其实范围还可以再?扩展,不过这么大也够用了?。”
瑶持心煞有介事地?握拳轻咳,摆出高人姿态,“结界不是撑得越大越好?,反而越小越凝练,效果也最明显。你是初学,不必讲究规模,首先保证护住自己。”
“来,要不要试试?”
那头的?小奚临犹在喃喃低声道着“好?厉害”,闻言有几?分踟蹰的?担忧:“……我吗?我怕做得……不好?。”
“没事。”
瑶持心想起自己第一次开了?个蛋壳出来,被?他一指头敲碎,此刻颇有瞧热闹的?兴致,一个劲儿地?怂恿,“别怕,试试嘛。”
“总得练的?啊,对不对?就是不好?才要练,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差在哪儿。”
少年想了?想,很?老实地?一颔首。
“嗯。”
瑶持心特地?站远了?两步,期待地?支着下巴笑盈盈,嘲讽的?话都来回打了?两遍腹稿了?,就等着瞧好?戏,只见小师弟颦眉略一凝神。
一个浑厚的?结界就地?张开,直接将她纳入其中。
“……”
她上翘的?嘴角迅速僵在脸上,压着眼角于日光直射下吃力地?扬头,居然一时半刻看不到顶。
场中央的?小奚临睁开眼,也不知自己是过关了?还是欠火候,茫然又紧张地?问她:“姐姐,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
瑶持心在外?壳上敲了?一下,先把指背敲得生?疼。
啧,看一次就成功,还比她的?蛋壳硬,真好?命。
大师姐在心头默默愤恨,牙都龇了?起来:
我跟你们这些天才拼了?。
她于是又嫉妒又纵容地?望着他,悄悄撅完嘴,面上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当然不是啊。”
“很?好?,特别好?!”
“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有资质的?修士。”
瑶持心替他理了?理胸前的?头发,却?忍不住抬手把他一脑袋的?青丝揉乱,语气与有荣焉,“我们小阿奚就是能干。”
只当她是有意夸大其词,小师弟并没尽信,倒有些赧然地?抿起嘴角,脸颊上都抿出了?一点不甚明显的?小酒窝来。
瑶持心喜欢坐在村中的?空地?边看他修炼。
真真切切见到了?十岁左右时的?奚临,她才知道师弟其实不是从小就那么苦大仇深。
小时候的?他还会笑得很?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也非常好?骗,说什么都信。
不过容易害羞这一点,倒是和长大后没什么两样。
彼时的?奚临尚未让血腥染红双眼,他偶尔有点自卑,会偷偷地?藏着心事,也会成日成日追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地?喊。
喊得清脆极了?。
岐山是受神力影响的?一族,在村子里,没有“眼睛”是当不了?守村人的?,对于这个身?份,他似乎分外?羡慕。
“姐姐。”
两个人并肩挨着在山石上休息时,小奚临忽然问她,“你说学了?术法,懂得修行,就是你口中的?修士了?。”
瑶持心正托着腮看星星,“嗯,怎么?”
“那修士很?厉害吗?等我练成了?,也会比阿青哥他们的?‘眼睛’还要厉害?”
“肯定?啊。”她答得理所应当,“大道有三千,每一道都是学问,蕴含着凡人一生?也参不透的?玄机,能人辈出。”
“像是剑修就特别厉害,能文能武,所向披靡。剑术一道是三千道当中斗法之最,我教?你的?不过皮毛而已,往后你可以慢慢探究其中精髓。”
他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颔首,瑶持心却?奇怪地?探过头:“我刚才就想问了?,你手里在忙什么?”
少年的?怀里团着一把理不清的?草叶,他有几?分不大好?意思,目光躲闪地?垂眼:“……在编东西。”
“伍大叔手巧,我跟着他学了?一点,就是,就是学得不精……”
他说话间把未成形的?草编蝴蝶胡乱塞到身?后去,随口遮盖,“也没什么好?看的?。”
瑶持心并不在意,反而歪头在他慌张掩饰的?同时盯着他打量了?半日。
小奚临正回过神,她两只手就伸上前来,捏住他脸颊两侧,使坏似的?揉捏。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师弟是最顺从听话的?,几?乎任凭她摆弄,哪怕被?掐得满脸通红,他都没见避开一点,甚至也不抱怨。
这可是放在从前瑶持心轻易办不到的?事。
奚临一定?会早有预料地?把她的?手挥开。
大师姐的?坏心思藏不住,不禁又多扯了?两下。
小阿奚让她养胖了?好?些,捏起来脸颊上的?肉都柔软不少。
少年坐在那里既没有吭声,更不见反感,倒是一双星眸静静地?注视她,好?一阵才道:
“姐姐,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瑶持心那时脱口而出:“会啊。”
却?不知为何笑容一顿,隔了?片刻才又重新笑道:“应该会。”

第145章 遥远的世界线(三)这是一个没有正邪……
彼时瑶持心还不知道小奚临会问出这句话背后的缘由?。
她一心想治好阿蒙的伤,一心想替岐山人除掉外面的隐患,从那之后出山的次数便越来越多了,甚至会连着几日?不归。
然而上古时代的人间之苛刻,却远比她预想中?的更?为严峻。
瑶持心原是打算追查“眼睛”这门产业的上下家,试图了解整个供需流程,想着能不能从源头开始一网打尽。
可一查之下才发现这其间牵连之广,简直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在这里?一切都是无序的。
没有国都,没有仙门。
术士高高在上,凡民譬如?猪狗。
走在路上不小心被术法波及而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没有人会替无辜鸣不平,正如?没有人会低头看脚下的蝼蚁一样。
这是一个没有正邪的世界。
只剩弱肉强食。
原始,野蛮又残酷,而实?力是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当初霁晴云曾无意中?提到的——古时术士的修为普遍比当世修士更?高,就?此她才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
因为不高的很早就?死了。
根骨平平的术士寿命和凡夫俗子无甚区别,许多都活不到筑基。
于是所有人——庸夫与?天才,皆拼命追求着无尽的力量,拼命在这个世间挣扎求存。
昔日?他们于洪流天坑中?所见的恶劣和卑鄙,如?今想想,只不过是遥远的上古里?最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
瑶持心所探查的范围日?渐扩大,在又一个寒冬来临前,她几乎将古南岳的周边都摸清了。
知道姓金的女人在镇上、郊外各有几处据点。
但此人狡兔三?窟,保不齐好些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像奚临曾经逃脱的那个。
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她暂时不敢打草惊蛇。
“临姑娘!”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刚停,瑶持心从山外而归,正走进村子,负责结界安防的几名青年就?神情?慌张地?跑向她,“你有看见阿奚吗?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阿奚?”她先是摇头,继而不解地?颦眉,“他怎么了?”
对方的脸一瞬间灰黄如?土色,“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多久不见的?”
“已经有好几天了,他是趁你出去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村,我们还以为……以为你会碰到他。”
瑶持心忙了数日?才搁下的心又骤然悬起,“没有啊,我压根没看到他。”
奚临怎么会跟着她出来呢?
一干人等迅速商量完毕,当下分派了两人随她一并外出寻找。
瑶持心主要往镇上去,那二人毕竟身负“眼睛”,尽量只在大山深处活动。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突然跑来找我?他没说是因为什么吗?”
三?人穿梭在树林中?时,她一面疾步四顾,一面不明白?地?询问旁人。
那一个说不知。
而离她最近的青年边跑边道:“阿奚前段时间总问你,说‘姐姐是不是要走了’,我们依照姑娘你的吩咐,没告诉他你在找‘猎人’的事。”
“我猜他可能知道我们在瞒他,怕你出事,又想帮你,所以才选择悄悄行动。”
他懊恼不已:“是我不好,我该看着他的,这孩子……他一向很乖很听?话啊。”
瑶持心把镇上都翻遍了,依旧全无奚临的下落。
她一天一宿没合眼,站在初见时的山林里?,满心的后怕。
这段经历是从前的师弟讲述过去时并未向她提到过的。
她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加无从规避,无从找起。
瑶持心不知是他觉得不重要,还是因自己的一言一行,改变了少年时他的人生轨迹。
怎么办?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他落在了“猎人”的手上。
即便此时奚临的“眼睛”尚未解封,按理不至于轻易被人发现,可是,万一呢?
万一事情?朝着最糟糕的地?步发展。
万一他受到伤害……
如?果自己害了他,该怎么办?
如?果十岁的奚临,由?于她的疏忽,死在了三?千年前……那未来会如?何?
她几乎不敢深想。
照村中?人所言,他至少失踪了快有七日?。
七日?。
整整七日?。
瑶持心简直六神无主地?不知要如?何是好,她沿着古南岳的周围打转,找到后面险些无法理智思考。
荒芜苍白?的长空在视线里无限延伸,又无限虚无,脑中?弥漫起含混不清的长鸣声,她快看不清四下的一草一木。
“奚临。”
“奚临……”
可是在这样的世界,再没有一个可以和她一起商量事情,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的人了。
瑶持心紧紧攥着搜寻灵气?的法宝,茫无目的地?到处乱窜,恰就?在此时,隔着一汪湖泊,对岸忽听?得一道惊雷降下。
巨响声震撼天地?,晴天白?日?,又是这等阵势的雷电,分明是修士境界突破时的雷劫。
她再怎么样也是经历了两次天打雷劈的朝元修士,对此不可能不熟悉。
有人在这附近渡劫吗?
她站定脚犹在思忖之中?,冷不防感?觉到自己的灵台被什么触动了。
那是类似当年第一次和师弟互换身体时的微妙触感?。
大概因曾经施展过替身术的缘故,哪怕是三?千年前的小奚临,她也或多或少能感?知到两人间的联系。
奇怪,他的灵台被打开了?
可是……自己明明还没教过他这一术法啊。
瑶持心当下顾不得许多,连忙顺着神识指引的方向一路追去。
灵感?所示最终停在一片位于东南面的大山,这已然不在南岳的地?界之内,且距离岐山部路途遥远。
小师弟,是怎么到这种地?方来的?
只见密林深处,花木掩映之下有座不惹眼的小寨子。
寨中?人数并不多,不知什么来路,好在瞧着不像“猎人”一行,无论修为或警惕性都远超前者,应该是上古的修行之人。
她甫一现身,很快便惊动了在场的守卫。
“什么人!?”
瑶持心连眼也不眨,近乎落地?就?没停过手,一径利落地?杀了进去。
她踹开房门,冲入室内举目仓惶张望,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奚临。
“阿奚……阿奚!”
师弟边上还有具面目模糊的女孩子的尸体,肉身已残破得难辨形貌。
瑶持心仅一瞥就?不忍睹地?收回眼光,立即手忙脚乱地?去给奚临探脉象。
他周身倒不见外伤,双眼完好无损,只是十分虚弱,一时半刻却也找不出伤在何处。
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他在叫自己,她就?知道万幸没有性命之忧。
“没事了没事了。”
她抱住他,失而复得地?拍了几下,口?中?匆忙安慰,“没事了阿奚,姐姐来了。”
他没事就?好。
她心想他没事就?好。
瑶持心无暇细想这帮人掳走奚临究竟意欲何为,眼下只着急脱身,他状况不对,必须得马上医治。
为首的头领兴许正是先前在此处渡劫的术士,刚挨过雷劫,暂时没工夫针对她,三?两招没能拿下,也就?放任她将人带走了。
一逃出山寨,瑶持心便马不停蹄地?往岐山村赶。
御剑的过程中?,她能感?觉到奚临揪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是在低吟什么。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奚临。”
她迎着刺骨的冷风喃喃自语似的回应,全然没有意识到脑子里?想起来的画面,是在此间的少年根本不会知道的千年以后。
“等回家了,我再炖你爱喝的鱼头汤给你。”
“还有你爱吃的菜。”
“你不是喜欢那天的茶点吗?梅子酒配小饼,酒是找老?爹讨的,他偷偷藏了小一百年。”
“……知不知道我已经背过你两回了,两次都是你个头小的时候。”
她说到此处,自己先笑了。
“你可从没背过我呢。”
饶是瑶持心以最快的速度御剑,赶回岐山村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低矮简陋的房舍内,奚家的两位长辈并族中?德高望重的老?者皆围聚在床边,而床上的少年几乎面无血色。
“怎么样?”
她毕竟对上古秘术知之甚少,数千年前有太多自己闻所未闻的东西。
“他看上去很不舒服,可我又找不出更?多的伤口?来……阿奚要紧吗?是‘眼睛’的缘故吗?”
老?族长侧过身问她:“临姑娘说,先听?到天劫的声音,才顺着动静寻到奚的?”
“对。”
瑶持心堪堪点完头,却看到在场众人面面相视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貌似都清楚这是什么,可唯独她不明所以。
小实?从床前轻轻绕了过来,缓声解释:“你可能不知道,阿奚是七月初七生的……”
“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当初在大比场上,他们两个人灵魂互换的起因。
“七月初七,八字纯阴。”
也正是因为这个,奚临才识破了鹫曲的阴谋。
瑶持心飞快道:“可以与?八字纯阳之人施展‘分魂替身术’,在双方灵台打开的状况下交换各自的身体……”
小实?大概看出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着痕迹地?打断:“那你知道这个术,为什么叫‘分魂替身’吗?”
瑶持心将开口?前蓦地?一顿,她微微启唇,表情?却僵硬得一动不动,似乎隐隐约约中?,有了某种猜测。
老?族长拄着权杖,抬手盖在少年的额头上,接着阿实?后面的话:“这秘术一开始就?是术士们为给自己历劫准备的。”
“境界越往上走,所受的雷劫越凶险,为防万一,他们想出了一个点子。”
“找到一对纯阳、纯阴体质的人……凡人也好,有学术法基础的术士更?好,只要在突破境界之际,强开其灵台……”
梦中?的小奚临大约是牵动到痛处,忍不住皱眉咳嗽出声。
老?族长:“而后让自身的神识附着于其中?一方之上,再强行施术,靠着阴阳替换,躲在旁人的躯壳内,便可由?另一人替自己承受天劫。”
“凡人的神识极微,灵台脆弱,几乎一碰就?碎,所以恐怕还会备上好几个来换着使用。”
瑶持心一下子想到方才所见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老?族长的手从少年头上轻轻拂开,“阿奚若非有临姑娘先前所授的修炼之法,八成也撑不到现在吧。”
“但他终究是个体格尚未长成的孩子,贸然承受分魂之术,难免对神识有损……”
神识伤!
昔年苍梧之野和仙市时的遭遇历历在目,她不可能不熟悉。
不,是太熟悉了。
那一刻,瑶持心心里?无端一刺,翻腾得百转千回。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术法的来源居然是这样……
奚临从未提起过。
自己以前当作游戏和他闹着玩的秘术,他们二人用了无数回的小花招,竟是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学会的吗?
——“没什么,大概是神识伤。”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歇一歇就?会好。”
难怪他当日?会那么说……
小实?轻叹:“听?闻术士有辨别凡人生辰八字的手段,想是阿奚走在外面,不小心为他们所擒。”
“他出生时我也不是没有过担忧,可总想着在这么偏远之地?,只要不出山,不会那么巧遇上,谁知道……”
她深深合上眼,凝重地?摇头。
神识伤有多难治愈,即便此刻他捡回一条命,在荒凉偏僻,什么都缺的大山中?,也如?同是数着日?子等死了。
守村的青年补充道:“专做这项买卖的,名叫‘阴阳商人’,会在各地?物色年幼且适龄的孩童。”
“讲道理一点的向你出钱讨要,不讲道理的,直接抢夺也不是没可能……”
瑶持心忽然有些发怔。
在这个上古,原来除了“猎人”还有所谓的“阴阳商人”吗?
“没有……”
她不自觉地?开口?,“就?没有人来管管他们吗?”
那边的守村人闻言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笑道:“谁来管呢?”
是啊,谁来管呢?
她才意识到,这地?方甚至连个主持公道的玄门也没有。
瑶持心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眸,“我来想办法。”
她语气?坚定道,“我去给他找药。”
“我来救他。”
然而从那之后开始,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146章 遥远的世界线(四)那这世道什么时候……
当?初因法阵变小的奚临,到底还有几百年修为在身,神识伤尚且能抗一抗。
而如?今的奚临灵骨未成,仅是一张脆弱的白纸,同样的伤对他而言或许是致命的。
为了医好他,瑶持心不得不去往更远的地方,离开古南岳,朝中原繁华的地带去寻找这?个时?代的丹修和仙药。
他的情?况不能拖太久,因此她几乎是连日?不休息地赶路,来?来?回回地往返奔忙。
毕竟整个岐山部皆受“眼睛”的束缚,无法自由出山,只有她一人可以毫无顾虑地在外面行走。
瑶持心不自觉扛起了拯救这?个部族的全部重任,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套话和周旋,学会了怎么掩人耳目,怎么辨别人心险恶。
她要补充过冬的口粮,要找大夫,要寻丹药……
常常是刚回村子?,歇一夜第二天就得再启程。
苍茫的上古萧瑟又孤零,甚至没有闲暇去看这?遥远的风景,连四下的山林都在眼前匆匆来?去。
她太累了,满心满眼都是不能让师弟有事,久而久之,难免顾不上需要照顾的另一个人。
就在奚临日?渐转好的时?候,那个冬天,阿蒙死了。
瑶持心错过了镇上采购药材的时?间,而别的市集距此又太远,她连夜跑了好几个城镇,问遍了所有的医堂和商人。
等总算买到药草赶回岐山部,阿蒙早已?下葬数日?。
他本就是靠高昂的补品吊命活着?,加之这?些天她为了奚临的事顾此失彼,东西缺一阵有一阵,身体自然每况愈下。
守村的青年心知已?劳烦她甚多,皆无责备之意,反而安慰道:“生死有命,姑娘不必太过介怀,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别往心里去,阿季也知道你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
可瑶持心却当?即意识到什么。
她一个激灵,迅速冲下山去——
那正是奚临和季前去找“猎人”寻仇的日?子?。
村中无人发现他们?胆大包天的计划。
山下血淋淋的祭台上,女人的眼神同掌心的刀锋一般尖锐,一寸一寸割开了少年的眼角。
而年轻的“眼睛”怀揣着?对这?个世界的愤恨,在关有无数岐山族人的牢房内引爆了自己。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散在空气里。
瑶持心仓皇赶到时?,只来?得及将摔落的师弟护在怀中,避开接踵而至的热流。
她一回头,城郊的荒野上空,苍穹又一次被滚滚不尽的浓烟染出鲜血的颜色。
耳边充斥着?木料燃烧后发出的哔啵声?,偌大的牢房在她的视线中一一坍塌,火舌一舔,便什么都没了。
瑶持心与奚临一并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焰,灼热的灰烬扑在她脸上,有那么一刻,她忽然感到精疲力?尽。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赶得及把救命的药送到村里。
也没赶得及去救他的挚友。
会病逝的人依旧死去。
会自尽的人也没有保住性?命。
那一切还如?从前的轨迹一样,并无丝毫改变吗?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皆怀着?心事各自沉默,谁都没有出声?,又很默契地明白此时?此刻,无言才是最?好的回应。
瑶持心牵着?他的手,踩着?足下干枯的落叶,人呆得有些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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