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空有无边美貌by赏饭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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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些年习惯了胆大妄为,是个喜欢在刀尖上蹦跶的纯粹的赌徒,奚临都干不出她那许多荒诞离谱的举动。
她想——
三千年后的瑶持心,要是死在三千年前会怎么样?
近乎是上一句话音落下的刹那,大师姐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向背后,自己的心脉之上!
她从三千年后而来。
原是不属于这?个上古的羁旅之客。
倘使自己在当下的时间?节点上濒死,碎片为了让她活着,它能回溯周围的时光吗?
回溯周围的时光,对?这?具只?属于三千年后的肉身?,有用吗?
那么,如果没有用。
它是不是就只?能,重新回到那个封印现场了呢。
毕竟,这?里可是三千年前啊。
这?一刻,瑶持心头皮一麻,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随着刺痛的心房一并?奓了起来。
似乎连流淌着的血液都感觉到成败在此一举而逐渐滚烫沸腾。
由于巨大的致命伤,她从内视的状态里骤然?惊醒,很快痛苦不堪地捂着心口?蜷成了一团。
到底是割断了自己的心脉,不可能不痛苦。
而此时,在满布金星的视线中,荒凉的上古大山开始扭曲,像不甘不愿又不得不照做的神器正在无能狂怒。
她一面疼得龇牙一面轻笑着牵起嘴角。
就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她赌运一向可以?的。
四下的景象发了疯似的朝前奔跑,日?升月落,春夏秋冬,沧海与桑田,枯萎与繁荣。
瑶持心再次看见了战火纷飞的乱世,朝气蓬勃的玄门一个一个拔地而起,无数张熟悉和不熟悉的脸迅速在眼前一晃而过。
有人尚年轻,有人在老去。
九州大地从贫瘠凌乱到井然?有序,万里长?空从阴霾苍白?到碧蓝如海。
荒芜寥落的人间?一点点锦绣成堆。
废墟上有了州城,小镇成了王都,人来人往,花光满路。
她也看见了年幼时的自己。
看见了老爹站在门前伸着手去迎接那个蹒跚学步,向他缓缓走来的小姑娘。
瑶持心不觉热泪盈眶。
她其实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噎鸣石怂恿的每一句话都有说到她心坎上去,否则也不会迷茫犹豫,不会在三千年前的古时沉沦数年了。
她没有祖师那样博爱万物的胸怀,本?不那么情愿拯救苍生的。
对?她而言,苍生是一群遥远又很陌生的事物。
她不想做什么为人称颂的圣人,也不想做救苦救难的神明。
她只?想做瑶持心。
一个空有美貌,笨拙且平庸的仙门大师姐。
可倘若这?苍生里有她喜欢的人。
她也不是不能,去忍受无尽的黑暗。
只?短短几?息光景九州便走完了三千年的兴衰轮回。
当瑶持心再回神时,已重新站在浮屠天宫上空,那牢笼一般的结界里。
甫一抬头,青年俊秀清正的眉目霎时撞进眼中。
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仿佛在自己三言两语的谈话间?,就跨越了他的半生,看着那个尚不及胸口?高的小少年,长?成了这?么一个挺拔稳重的剑修。
他坚定清晰,也天资卓绝。
未曾堕入黑暗,却依旧纯粹明润。
真好,她心想。
你有好好地,把自己养大啊,奚临。
见过了那么多的坎坷残酷与艰难险阻,瑶持心此刻无不发自内心地感谢上苍。
能在荆棘遍布的百年千年,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到自己面前,简直像一个温柔的奇迹。
这?里面无论走错哪一步,大约都没有今时今日?,此情此景。
而正当她重新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上,脑中随之涌来的是无数潮水般的回忆,是一些原本?未曾经历的往昔。
有师弟讲过的那个并?不相同的初遇,也有一段漫长?到孤寂无望的旅程,一场持续三千年没有未来的迷茫探寻。
第一次询问他的名字,第一次和他提起修炼,冬日?里的一捧红薯,乐声?欢唱的喜宴……
一切一切都有了对?应。
当下,瑶持心虽然?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可隐约懂得了他所言的点点滴滴。
那或许,是她的某个过去。
在浮岛上不明所以?的外人看来,大师姐好像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又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
前后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可结界外的奚临几?乎是在同时,脑海里凭空多出了一片纷繁交叠的记忆。
这?份记忆的变化?是在场旁人谁也不会有,谁也不会觉察,唯他二人才能感知?的。
因为,它来自三千年前。
奚临一下子就知?道瑶持心去了什么地方。
他看着眼前远道而来的故人,带着不可置信的惶惶无措,指尖不住触在结界的屏障上。
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他想碰的人。
瑶持心贴上他的五指,指腹下是冰凉的法阵封印。
她不由万分庆幸——幸好临别前握过他的手了。
“奚临。”
那潮气氤氲的眸中满是笑意,她在灵台上道,“我早说过吧。”
“还能再见到你的。”
青年的表情忽然?怆恻到难以?言喻。
这?是对?于她而言仅在片刻以?前,却于他来说横跨了整整三千年的一段对?话。
原来她当初离开,是为了这?个……
是为了这?个吗……
奚临忽然?哽咽:“师姐……”
直至此时瑶持心不得不欣慰,好在最后离开的地方是这?里,自己还能这?么近距离的,再见他一眼。
她是借濒死的机会才硬逼着碎片送这?具肉身?回来,待回归最初的轨迹后,神石就能如同当日?令她重返玄门大比时那样,改变时间?的流速了。
所以?这?一招颇为惊险,稍有不慎会前功尽弃。
而起先石头带她不断穿梭年月时,瑶持心就曾暗中悄悄计算过,两次动用神力并?非毫无间?隙,这?其中是有接近二十息的空当。
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尽快。
于是下一刻,大师姐果断地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牵引着另一半残缺不全的噎鸣石,冲向了法阵中央。
因动荡而斑驳残破的祖师像旁,老父亲正悲凉错愕地扬着头看她,满眼都是惊惶,似乎猜到了她意欲何为。
结界包裹着的人划出了一道弧线向地面飞驰。
急速的下坠让呼啸在耳畔的冷风凛冽如刀,身?侧流动的灵气愈发锋利起来,瑶持心快觉得被切断的心脉要不行了。
濒死离死仅一步之遥,她在这?状态下已坚持了不短的时间?,情况本?就岌岌可危,便是真死了也不奇怪。
而神石碎片约莫十分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回溯”竟有提前发动的趋势。
她要赶不上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瑶持心指间?青铜色的戒指倏忽亮起光。
那总和她不对?付的法器温柔地修复了心脉上的伤,拦腰斩断了术法发动的契机。
而后“砰”的一声?,碎成了数瓣。
瑶持心看在眼中,不由百感交集,她握住“无极”的残片,默默道了声?谢,紧扣在心口?处。
浮屠天宫混沌不堪的黑幕下,奚临追着那道流星似的光一路朝大殿跑去。
像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
一如从前见证的每一次生离死别。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于是只?能慌不择路地在心里恳求,却也不知?是在恳求谁。
他心想。
不要……
这?是他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能不能,不要带走她……
然?而星星不会为凡尘的低语停留,那拖尾的光干脆利落地扎入地面。
浩瀚神秘的法阵紧接着露出了本?来的雏形,繁复的符文稍一闪烁,随即便安静地沉了下去,恍惚与大地融为一体。
在弓弦快要崩坏的刹那,这?等?候了三千年的术法终于得以?完成。
周遭蠢蠢欲动的震荡颇为不甘地垂死一颤,继而归于平静。
山风拂过的林间?松涛阵阵。
连鸾鸟站在崖顶拍打?翅膀的声?音都如此清晰。
四下太平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狼藉的瑶光山,坍圮的宫宇,和跪在法阵边,某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远处沉寂了一宿的微光从层云中缓缓穿透,一寸一寸蓬勃地洒落人间?。
是漫漫长?夜后,破晓的晨曦。
这场持续了一整夜的混乱总算尘埃落定。
天宫外的各派修士们?谁也没想到,原本只以为是一次仙门间的龃龉冲突,谁料竟牵扯出这么多庞大又光怪陆离的前因后果。
三?千年前的上古封印,重启过的人间天下,另一条危险的时?间线,即将出世的神器……
好像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然而这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刚悬心世界要变天,一转眼危机又尘归尘土归土。
周围的许多人还如坠云雾,弄不清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茫然不解地面面相觑。
只有奚临犹且跪在封印法阵旁边。
阵法一经成形,便切实沉入了地底,再也没有一丝灵力残留的痕迹,祖师像下除了冷硬的砖石,空无一物?。
他将两手从杳无生气的地面缓缓抽回?。
目光几乎不能聚焦。
好似到此刻才慢慢意?识到,“瑶持心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青年神情迟滞地枯坐了一阵,有那么一瞬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种虚无感,连带对时?间、年月乃至身份都模糊了起?来。
他就这么木然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即眉峰一紧,毫不犹豫地扬起?掌拍向灵台——
“啪!”
林朔半途截住他的手臂。
鏖战了半宿,他周身风尘仆仆,正喘着气庆幸阻拦得及时?。
“你干什么?”
林大公子恨铁不成钢:“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有没有挽回?的办法都不一定呢,你就这么急着去殉情吗!?”
他把他的手扔在一边,看着就闹心,转而朝瑶光明道:“掌门你也说说他!”
一回?头,就见白发苍苍的老胖子捂着脸对那法阵匍匐下去,“呜呜呜”地泣不成声:
“我?的女儿……”
林朔:“……”
这瑶光山还能不能好了!
而林朔环顾四周。
此时?门派各处的情况大概才刚刚稳住,一无所知的小弟子们?陆续朝祖庙赶来。
浮岛之上,作为盟友的昆仑一行因此前的事局促难安,敌对的开明宫主倒是悄悄心有余悸,两位长老则各自心怀戚戚,不远处还站着个人人喊打的头号邪修。
正道邪道混成粥,简直一团乱。
林大公子扫一眼这局面,顿感一个头变两个大。
掌门身负重伤,仙山又遭逢此劫,瑶光群峰的损失不计其数,诸多事物?等着善后料理?……
麻烦多到他根本不知该从哪一件下手为好。
林朔望向近处魂不守舍的人们?,心情复杂的收回?目光,在无数纷繁的琐碎里分出一线心神,匪夷所思地想……
瑶持心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他至今仍觉得这是件很?荒唐的事。
怎么可?能呢……
那丫头明明瞧着就是富贵命,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虽然他也是昨日方明白,瑶持心的“受宠”是因为什么。
但她分明不像……也不应该是扮演这种角色的人啊。
怎么会是她呢。
林朔满目沉重地转过眼,却?恰好见到那边的明夷视线冷冷地瞥向这边。
大妖邪的眼光何其明显,绝对是一瞬不瞬地在注视自己。
看得他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干、干什么?
正当外界遍地摆着烂摊子的时?候,瑶持心在一片纯粹的漆黑里睁开了眼。
她之前死过一回?,面对死亡的经验比一般人要丰富。
毕竟一般人也没有机会能死两次的。
于是熟练的大师姐很?从容地爬起?身,好整以暇地举目四顾。
此地空旷又虚无,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像天地未分开之前的混沌状态。
她低头握了握五指,有力道,有实感,自己想必不是死了。
老爹只说补全大阵需要她以血肉之躯填进来,也没说大阵会杀人,既然是封印术,顾名思义,她现在很?大可?能是在法阵之内。
四下里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因而她的呼吸、她的声音,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清晰,是实打实的孤寂。
瑶持心望着头顶自言自语:“我?是被关在里面了吗?”
这句话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传出老远。
隔了不多久,听见有人轻轻回?应:“是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不免沮丧地叹了口气:“唉……”
就知道是这样?。
等叹完她咂摸半晌回过味,蓦地反应过来,等等:“……哎?!”
不是,怎么这鬼地方还有别人在啊!
瑶持心无比惊恐地左右张望,接着闻得一串清浅的脚步声渐次靠近。
在此等环境,此等背景之下,几乎让她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前面肉眼可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对方走得不紧不慢,迈的步子并不大,可?接近此地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仅片刻已?在一丈开外。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中等身形的女子。
比瑶持心略矮些许,体格匀称,长发垂腰,一张脸生得温婉清和,五官颇为显小,似乎是凡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不会太扎眼也绝对不难看。
不仅不难看,瞧着瞧着,隐约还有几分眼熟。
“你是……”
她上下一番打量,眉头迅速展开,豁然开朗般想起?了什么,“祖师……奶奶!”
是浮屠天宫里的那尊玉像!
纵然雕塑与真人依旧有差距,不过已?是七八分相似了。
“你……”
瑶持心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活在每个人嘴里,甚至被一群远古族民顶礼膜拜,奉为神明的瑶光老祖宗啊!
还能说会动的!
她如何不吃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边的祖师轻描淡写地眯眼含笑?,带着与传言气质不相符的俏皮歪了歪头:“我?怎么不会在这儿?”
“瑶光明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当日噎鸣石逃逸,是我?用自己的修为填补了属于它?的那份空缺,不然怎么争取来的这三?千年时?间?”
她指了指周遭,“我?若是死了,谁来支撑这个大阵呢?”
“自是得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行啊。”
大师姐对高深莫测的封印法阵一知半解,尚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前面的女子则专注地盯着她,眼角笑?意?未减,那神色温和得宛如在看一位相伴多年的旧友:
“我?等你很?久了,小持心。”
她嗓音清柔地开口,“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吧?”
不知道为什么,瑶持心原本水波不兴的内心,在听了她这话后无故一阵起?伏,旋即涌上一股天大的悲切和酸楚,当即一把抱了上去,委屈地嚎道:“祖师奶奶……”
“诶。”
饶是个头不及她高,少女依旧纵容地搂着她细细抚摸宽慰。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够努力了。”
“也很?认真了。”
“独自扛起?挽救门派的责任拼命到现在,又独自扛起?挽救九州的责任进了这里,脆弱一点也没关系的,想哭就哭吧。”
瑶持心打小没有亲娘——虽然如今爹也不是亲的——身边一直没什么能充当母亲的女性长辈,叶长老有雪薇了,对她多少带着点亲疏之别。
眼下乍然被祖师一番轻言细语地认可?,她心里的柔软几乎要泛滥成灾,“呜哇”一声,当真抱着她狠狠任性地宣泄了一场。
两个人就着这荒芜的空间席地对坐。
祖师看上去不像“奶奶”,倒像个小姑娘,瑶持心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问她,好多事想知道,一时?又不知该从何提起?。
“奶……您怎么会清楚我?的事,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说是‘等我?很?久了’呢?整整三?千年,您都待在此处吗?还有……”
祖师不慌不忙地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不急,一个一个来。”
“我?们?还有时?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回?答。”
她说完目光却?意?味不明地落在瑶持心胸口上,“但是,在此之前呢,我?得先解决一个小问题。”
只见老祖宗并指悬在她心脉的位置,仅轻轻一个牵引的动作,一块发亮的灰白晶石便从体内悬空而出,径直落到了她掌中。
瑶持心分外诧异地低头瞧了瞧自己,又去瞧祖师托着在手里的物?件。
那是噎鸣石的碎片。
老爹想尽办法,耗尽毕生所学,乃至飞升凌绝顶也无法办到的事,她老人家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就成功了。
不愧是能以自身修为替代神器,还能匀出精力搞分身,建立起?瑶光派的女人……
这也……
瑶持心不得不暗自纳罕。
这也,太厉害了吧?
跟他们?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天上的神佛还有什么区别?
大概没想到逃了三?千多年,最后又回?到她的手中,那碎石看着非常不高兴,外放的光都带着不满和不甘的情绪。
祖师对此好似习以为常,只面不改色地蹲下身,任凭此物?闪成了颗愤怒的星星,翻掌将碎片摁进了地面。
“虽说有你身在阵中,大阵已?无差池,可?让它?在你体内待久了终归不好。”
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轻松道,“还是这样?稳妥些。”
那嚣张无比的破石头在她面前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半点挣扎都没有,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化作了虚无。
瑶持心看得都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仰慕不已?地满口赞叹:“奶,你也太神了。”
“这可?是神器啊,你都能给?它?驯得服服帖帖的,你不知道它?在外面把我?们?折腾得好惨。”
祖师闻言支着下巴笑?,哪怕是近乎于神的人,竟一点架子也没有。
“我?毕竟靠它?修炼了千年,对它?自然再熟悉不过。”
“何况,我?也不过是欺它?年少罢了,这不正是因为数千年后的神器我?束手无策,方才跑回?上古施展封印术的么?”
言至于此,她面露无奈,“即便如此,都还被它?摆了一道呢。”
听老祖宗说起?这个,瑶持心对她所生活过的那个时?代难免感到好奇。
当初老爹在事态紧张的情况下讲述了全部的来龙去脉,由于信息量太大,而她又很?快忙着为自己的身世惊惶,压根来不及细想。
如今诸事皆定,等静下心绪,瑶持心才有功夫琢磨父亲阐述的那些荒诞逸闻。
原来早在他们?所处的这条时?间轨迹之前,先就已?经有过一段文?明了吗?
那是……
七大神器没有被封印的历史走向。
如若不是亲眼见到祖师本人,她总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是难以置信。
从诸多细节上来看,那里的生存条件好像比上古时?还要残酷,且崇尚武力。
好比,同?样?是瑶光掌门出身,祖师的修为显然高出她那凌绝顶的爹成百上千倍,是一种当世之人无法企及,更?无法想象的境界。
“奶奶。”瑶持心换了个坐姿,好奇地发问,“在你们?的那个世界里,是不是所有修士……所有术士都比我?们?这边的要厉害?”
“嗯……”
对方抿起?唇沉吟着若有所思,大约是在思考要怎么同?她解释:
“以你们?现在的眼光来看,是的。”
瑶持心不由道:“你这么神通广大,你是最厉害的那个吗?”
对方轻快地笑?出一串铃音,“不是哦,我?不是最厉害的。修为在我?之上的其实大有人在,我?还谈不上巅峰。”
外表如同?少女的老祖也学她的模样?曲起?双腿,或许是太久没与人说过话,她吐词很?轻很?慢,于此时?更?有些娓娓道来的意?思。
“那段历史比现今的九州存在的时?间更?长,长很?多很?多,恐怕得有万年以上了,因此术士的境界一再发展突破。”
“到了我?开始修行的时?候,身边最普遍常见的修为就是你们?口中的‘凌绝顶’,当然,我?们?不叫这个,叫作‘化神’。”
“我?们?没有‘朝元’也没有‘化境’,筑基之后便是化神,你可?以理?解为……‘化神’的境界就是你们?的‘朝元’,而再往上还有金尊、大乘、渡劫……”
听得大师姐一愣一愣。
他们?这里千年才得一个的“凌绝顶”,居然在人家那儿是烂大街的水平,这得是……何等悬殊的实力差距啊!
祖师瞥见她震撼的表情,就猜到她因何咋舌,见怪不怪地笑?道:“很?难想象是吧?”
“正因为修为是唯一的处世准则,所有人便会拼了命地往上爬,追求更?高更?远的力量,不停地想变强,想活得更?久更?长……也就正中‘它?们?’的下怀。”
对面的瑶持心表情隐约露出几分迷惑。
许是在想追求更?强又有什么不对。
这丫头每当遇到让她能放下戒备的人,便把什么心事都大喇喇地挂在脸上了。
祖师忍不住凑前半寸,想逗她似的,“你以为提升境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我?们?的修炼环境和你们?不一样?。”
“你觉得神器垄断的灵气都去了哪儿?每颗北斗星的地盘内灵气之浓郁,少说是这外面的十倍有余。故而只要是在这其中吐纳、修行的人,便会借神器的光突飞猛进——尤其是临近中心的地方,修为自是比你们?这样?脚踏实地参悟天地的修士更?事半功倍。”
“会强过你们?也不奇怪啊。可?以说,大家都是在靠神器修炼而已?。”
她言罢,忽然举目悠远地望着混沌的天幕,语气无端沉肃了几分,“所以大家也都是神器的奴隶……”
经过万年的演变,世间一切皆与神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紧密得不可?分离,小到城镇、国都,大到天下万民。
帝王以仙门之主为尊,整个九州的生灵皆对无上的天神俯首帖耳。
而拿到神器的人,如若不继续修炼,终将面临被虎视眈眈的门徒夺权之险。
觊觎神力的视线太多太多了。
“即便有人意?识到事态再这么发展下去会不堪设想,也没有办法停下来。”
瑶持心定定地抱着腿看她:“所以……”
老祖宗神情蓦地凌厉:“所以,我?动用了噎鸣石。”
“我?想要把它?终止在萌芽之中。”
既然前路无法改变,那么,她就从源头开始摧毁。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回?到诸神刚刚飞升上界的时?间,那是神器最为纯粹干净的状态,凭我?的修为不用封印,直接就能尽数摧毁。”
她耸耸肩,“可?惜尝试了许久,‘回?溯’能持续的最长时?光也就只有万年,回?到那个节点上——你们?的三?千年前——便是极限了。”
瑶持心正懵懵懂懂地消化这番话,继而想到一件事。
“照您这么说,自从千年前您封印了七件神器,北斗仙门就此早早衰亡,那你当初所处的那个世界……”
她问出来瞬间,发现祖师笑?得不言而喻,连带这个答案也不言而喻了起?来。
瑶持心:“……还在吗?”
祖师答得很?自然:“不在了啊。”
她否定了一切,于是推翻了一切。
历史的轨迹就此重新开启,或许会有一些本来能降生到这个世上的人再无出生的可?能,也或许改变了许多人的未来过去。
总之,那个曾经把她养大,又让她度过了三?千年岁月的世界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不知为何瑶持心莫名觉得有点难过。
许是看出她的反应,老祖宗倒是不以为意?地打断:“没了就没了啊,那也没什么好的。”
她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们?那会儿可?没你们?现在这些门道,大家都只练杀招,顶多也就一两个能给?人修一修本命法器的术士工匠,但都不会自己铸器。
“你们?就不同?啦,有这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能亮光的石头是吗?以及,那个可?以装成千上百件漂亮裙子的大衣柜——”
瑶持心闻言,连忙道:“您要看看吗?我?还带了不少。”
“真的吗?”
好在她随身的须弥境并未被大阵吞没。
瑶持心发现祖师是真没见过多少法宝,她对什么都感兴趣,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败家玩意?她情有独钟,反倒对杀器兴致平平。
她陪着老人家高高兴兴地玩了半日,翻出自己买的首饰、衣裙等她一一换上,然后诚恳地夸一句:“好看!”
“阿奶。”
大师姐捧起?一套襦裙在背后给?她系带子,随口不解,“神器那么无所不能,还能被您一口气封印七个啊?”
老祖宗捧着脸,眯眼朝她笑?,“你当我?用噎鸣石多少年了?足足一千年呢,我?拿它?汲取万年的灵力炼化出来的修为,去对付尚在幼年时?的它?,那不是如同?老子揍儿子一般简单?”
瑶持心:“……”
敢情是就欺少年穷……
瑶持心眼见她乐此不疲地把玩着自己的仙器,神采奕奕地仿佛孩童,心中一时?不禁有些感慨。
她举目又将四周打量了一遍,“奶,您真的在这个地方,一个人待了三?千年吗?”
“是啊。”
祖师正在摆弄避毒珠,“其实大阵里太黑,对时?间流速的感觉并不深切,待久了倒也习惯了。”
她半是低落半是庆幸开口:“还好。”
“以后我?们?两个人还能做个伴。”
没成想,她老人家捏着珠子遗憾摇头:“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