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更新中by烛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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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居然有人在晚上十一点多钟开车狂飙加班,都要抢到第一个大新闻。
伊登不知道,应该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居然真的有人拍摄到了,警方从大厦中搬下来一块盖着白布的尸体的画面。
仅仅如此还不会有什么,最多也就是发一个半夜加班猝死的通告。
问题在于第二个死者。
或者说死者的情人。
他是唯一的目击者,但他当时完全被恐惧和超凡的力量震慑住,等他回过神来,他的第一反应是上网发了个视频。
没错,警方是在网上找到的他的第一证词。
和他的证言相比,死者的取向都不是那么重要,反正这里是阿美莉卡,一个人的取向甚至可以是武装直升机。
等他们强制删除视频的时候,视频的点赞早已过了一万。
没错,这人还是个网红,他的粉丝还多数是夜猫子。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发布的视频是监控录像的截取。
录像画面之中,人们可以看到,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他们背后的阳台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夜风吹起飘荡的窗帘,窗户大开,外面是无尽夜色,灯影摇曳之下,树木投下的影子仿佛充满恶意的爪牙。
客厅里铺着豪华的纯色地毯,监控录像里照不出人影,墙壁上的巨大全身镜映不出影子。
只有地毯上从阳台开始延伸的,一步一步靠近客厅的下陷脚印,才能看出这位不速之客穿着高跟鞋。
这简直是恐怖片之中的场景。
毫无察觉的主人公,打开的窗户与漆黑的夜,还有空无一人的阳台走来的脚步。
让这幅画面彻底变成恐怖片的是,灯光闪烁了起来。
每一次灯光闪烁的间隙里,监控视频中的画面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第一次闪烁,脚步朝着客厅迈进了一大截。
第二次闪烁,坐在沙发上的其中一人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伸手举起,人们可以从监控里看见他的脖子上已经被一只手掐出了印记,能见到鬼片里常见的手印凹痕,但就是见不到人。
第三次闪烁,这个人被手直接丢了出去,撞到阳台上的窗户昏迷。
一个起码一百五十斤以上的成年男性,被人单手丢过整个客厅撞到阳台,这得是多大的力量。
第四次闪烁,他们听到了游戏规则。
“看到了吗?”克雷格拉出第二个死者死亡景象与第三个死者处拷贝的监控画面对比:“黑暗明显对她有某种加成作用。”
“我怀疑这是她的某种能力,或者本身就是一种生物。”伊登一边删帖子一边说:“第三次有目击者或者存活者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克雷格警探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到的都死了,没看到的都还活着。”
“这些活着的人都躲在特别偏僻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出去,在看到黑暗的时候就把自己藏了起来,我们在厨房冰箱、卫生间洗衣机,还有垃圾箱里找到的他们。”
克雷格警探说:“我们当时要是再慢点,冰箱那个都快被冻死了,这人躲进去之前居然不调一下温度。”
“我猜也是……通过监控画面可以大致推算出黑暗经过的路径,只要是路径上的人都死了,而且身上通常都有刀伤,不过这些活人都说,那不是黑暗,是黑色的火,又像黑色的蟒。”
“那为什么会在火焰吞噬之后出现刀伤呢?”克雷格警探百思不得其解,“这也太奇怪了。”
“这场黑暗本身就很奇怪,我们最好不要用常理的思维判断。”伊登说道:“毕竟没有人规定长得像火就一定要具备火的性质不是吗?”
“也对,毕竟我们之前都从没见过纯黑色的火焰,这场火造成的伤害很可能就是刀伤?”克雷格灵光一闪,说道:“我们都没接触过超凡,为什么要用自己以往的经验去硬套呢?”
只有最初火灾警报响过一次,在其后被证实为误触。
在检验报告之中,这场火甚至不具备任何灼烧的特征。
没有任何东西被烧焦烧化,它们都完好无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但他们都知道,能从表面看出来的东西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很多时候都会这个样子,例如一个人本来看着好好的,实际上一检查却发现已经病入膏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这种情况。
如果仅仅是火焰,根据它留下的痕迹,现在的科技可以从他留下的痕迹分析出许多东西,例如说燃点、最高温度等等一系列可以知道的信息。
但这场火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相信,它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不出来,只能说明它留下了人类肉眼无法看见,也无法理解的异常。
只有超出人类理解的东西,才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例如亡灵,例如诅咒。
甚至可能在里世界造成过痕迹。
据说现在已经有一只新的实验队伍整装待发,他们配备了最齐全的物理防护,他们在出发之前甚至签署了各式各样的保密协议与遗嘱,还在出发之前找到神父进行了驱魔。
还有女巫、萨满等等各个他们能找到能和神秘学沾边的人士,都在收到一大笔佣金之后给他们进行了祝福。
在这一过程之中,有不止一个神父表示,他们此行非常的危险。
女巫和萨满之中也有不少人说,感受到了危险,感受到了奇怪的能量,泥泞、混沌的生物之类的话语。
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词。
于是为了这场行动,阿美莉卡还特意出了一笔特殊顾问费用。
俗称驱魔费。
不知道是不是驱魔费真的有用,这一群调查的人在现场虽然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但至少没有邪灵入侵。
对此神秘学相关者表示,这是他们一群人施加的祝福太强,导致恶灵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现身,只能躲在角落苟延残喘。
阿美莉卡对此结果非常满意,邀请其中不少人成为了特别顾问。
“滴滴滴——”
紧急传讯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它已经响过三次了,每一次都代表着一个目标的死亡。
因此他们给这个声音起了一个亲切的名字,叫做丧钟。
“丧钟又响了。”克雷格叼着烟道:“看样子这次初步调查的结果出得比较快。”
克雷格看着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个报告……和第三次非常相似,他开直播之前和我们报备过,本意是想通过直播来传达自己情况,加上告知警方此时她的动向的,结果直播开启之后不久就黑屏了,而且他还没有发现。”
“而这边,他们的导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调换成了扑克牌,他们也没有发现。”
伊登说:“她拥有某种制造幻觉的能力,但不知道这种能力有多大的限制,根据护卫队的描述,在最后目标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如果这项能力没有任何限制……那就太可怕了。
想想吧,某一份关键情报上缺失了一点,某个重要官员被人替换而无法察觉,某个装置上缺少了一个零件却看着毫无变化……
她甚至可以在洪水时期修改水位线。
她也只需要在洪水时期修改水位线,就能轻易地毁灭半座城。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到底是招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两个加班的打工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希望有些人,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爱妲·梅森在前往最后一个目标的路上。
最后一个目标非常奇怪。
她能感觉到,答应邀约的,和她真正要找的人不是同一个。
而且那个人,在答应她的时候,是在求救。
她来到一座古堡之前。
这里没有任何的保安、雇佣兵、警探,甚至看不到任何一个携带武器的人。
只有浓郁的血腥味。
是人血的味道,浓郁到令人作呕。
爱妲·梅森第一次有点不想进去,这地方对她来说比满是大蒜的地下庇护所还要恶心。
在她认真思考自己走掉的可能性的时候,城堡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
大厅的景象似曾相识。
里面堆满了尸体。
密密麻麻的肢体交织纠缠,带着死不瞑目的表情看向她,毫无美感,只有惊悚。
最令她感到不适的是,这些尸体流下的血液在地面汇聚成小溪,朝着她的脚下流动。
爱妲·梅森感到恶心。
她对于敌人流出的鲜血不会感到恶心,会感到恶心的,只有作为食物的血液。
这些尸体……被某个人赋予了食物的定义。
古堡的窗户洒下洁白的月光,精心打造的建筑物中,每一扇窗户都是经过设计的,她能看出来,在每天十二点整,这些窗户汇聚的月光将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朵玫瑰。
而此时此刻,这朵玫瑰落在尸体的山上,扭曲而狂乱。
“您终于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等您很久了。”
她看向城堡的角落,那里有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人,在老人的脚底,是被捆绑地结结实实的少年。
“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盛宴,请问您满意吗?”他带着微笑,彬彬有礼的说。
爱妲·梅森:“……”
她只感到恶心。
“我担心我家的口味您吃不习惯,就把所有菜都给您端上来了,据我所知,您好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请在这里不要客气,随便吃就好。”
爱妲·梅森:“…………”
尊重一下素食主义的吸血鬼,请。
老人见她没有任何动作,有些急切地推动轮椅上前:“您是不知道先用哪道菜吗?我先给您介绍一遍吧。”
他指着一位中年人说道:“这是我的儿子,正值壮年,非常有商业天赋,如果吸血鬼能够读取记忆的话,他是非常好的选择。”
他见爱妲·梅森无动于衷,以为她是不满意,于是推着轮椅吃力地挪到另一边,阴郁的月光在他脸上切割成不规则的痕迹。
他指着另一具尸体满脸自豪地开口:“这是我的女儿,她喜欢跳舞,舞蹈天赋很好,目前是最出色的舞蹈老师之一。”
“这是我的孙子……”
“这是我的花匠……他种出的玫瑰花一直很好,不知道他的血液有没有玫瑰香气……”
爱妲·梅森感到荒谬。
因为她看懂了这份自豪从何而来。
在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可以炫耀的儿子和女儿,在死后,他们是可以款待客人并且拿得出手的佳肴。
“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捆在地上的少年终于挣脱嘴上的胶布,用沙哑的声音发出质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老者看也不看他:“啊,我忘记了,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活的,我不确定您到底是喜欢死的还是活的,所以特意多准备了一只。”
说着,他甚至拿出轮椅背后的拐杖给了少年一棍子:“闭嘴,不要引起客人不快!”
爱妲·梅森终于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句话,老者误以为是她看到了自己的努力,愿意将最后一滴鲜血施舍给自己。
于是他兴奋道:“力量还有青春!”
之前的那些人真的愚蠢,居然想和她作对,但他是清醒的,只要能得到力量,方式有什么要紧的?
只要他能回复青春,死掉的孩子算什么?他还可以再生,还可以再有!
但爱妲·梅森摇了摇头,她说:“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他。”
老者的脸色变了。
“在你将你的同类作为食物献给我的时候,是将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吧。”
她看着面带微笑并且胸有成竹的老者,说道:“但在我眼里,你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她顿了顿,说:“甚至还要更恶心一点。”
终于说出来了。
爱妲·梅森心情舒畅。
她甚至重复了一遍:“你令我感到恶心。”
菲尔看着面前已经让他近乎完全认不出来的老者,神情有些恍惚。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爷爷似乎一直都停留在小时候的样子,严厉但慈爱,非常重视家人。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感觉这个老人变了。
他对年轻人的夸赞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满是欣赏的夸奖,他开始频繁地重复年龄的优势,网球比赛获胜是因为年轻身体好,学习优秀是因为年轻脑子好。
“年轻真好啊”这句话成为了老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近乎念叨到令人耳朵起茧。
他不再和他们这些小辈交谈,也不再交心,变得深居简出。
菲尔原本以为他只是更年期到了,过了这段时候就好,因此他非常尽力地陪伴自己的爷爷,希望他能好受一点,早一日变回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
——直到这一天为止。
他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在家族之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某一天用自己重病要立下遗嘱为理由,叫回来了所有人。
菲尔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日期,那一天近乎所有的记忆都被他自己处于自我保护而删除。
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当看到家族成员全部齐聚一堂的时候,老人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不是欣慰的,温馨的笑容,而是“我早就知道”的狞笑。
“我早就知道你们都在盼着我死了!”
“一个个的,我要立遗嘱了才知道回来!”
“你们都是想要我的财产!”
他如此说着,紧接着在暴怒之中扣下了扳机。
毫无防备,只是单纯地回家来陪伴他最后一程的,他的子女们在暴雨般的子弹中倒下。
“啊……都死了……接下来怎么办呢……”看着一地尸体,老人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移动着,突出得几乎快要冲破眼皮,他对藏在尸堆里活下来的唯一的活人菲尔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废物利用一下吧……把他们都收起来……”
于是菲尔被迫将这些尸体搬运到冷藏室,又被迫答应邀约,在老者告知有客人来的时候,又被逼着将这些尸体从冷藏室转移到大厅。
大厅本就未干的血液加上逐渐融化在地的血水,菲尔甚至觉得他们所在的大厅更有吸血鬼城堡的风格。
但吸血鬼恐怕都不会想要住在这种地方。
自从那一日后,大厅再也回不到往日的明亮,变得死气沉沉。
菲尔第一次嫌弃自己家祖宅实在太大,在手机和电脑都被收走之后,他想要出去找警探都没有办法。
距离爷爷说要请客的时候,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呢?
他记得这个时候爷爷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还有短信不断跳出,但他根本没接,也根本没看。
菲尔用眼角的余光瞟过一眼。
是他们家相熟的一些人问他们现在在哪,阿美莉卡有个奇怪的调查组找到他们那里去了。
根据消息刷新的频率来看,对面的人应该非常着急。
但爷爷的心情很好,或者说,从没这么好过。
他甚至将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
在面对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时,他都没有见过老人如此上心。
——他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迎接自己的新生。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爷爷等待的客人就是吸血鬼,当他真的亲眼目睹到这位客人的时候,忽然就理解了一切。
与此同时,他本能地想要发笑。
他明白了老人想要成为什么,同时觉得,他一定做不到。
她和自己爷爷所向往成为的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生物。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菲尔就明白了。
那个老人所准备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优雅高洁,如同明月,那是凡人无论如何伸手都够不到的事物,他们在一起开始就不是同一高度。
而那个老人……只不过是想变成阴沟里的老鼠在地底下继续享受自己的财富,在这个世界上腐烂发臭罢了。
果然在她进门之后,脸上就表现出了极为明显的厌恶。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毫无所觉。
是啊,一直以来都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的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他从来都不需要去讨好谁。
他的家人,一直以来都是围绕着他转的,只要他一句话,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到他面前。
他曾经是所有人都敬爱的大家长啊。
担惊受怕许久的菲尔,在那轮高洁的月亮脸上看到了极为明显的厌恶情绪。
而某个人,某个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捧着,所有人都会尽力避免给他脸色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用心准备的菜肴。
菲尔的内心生出了阴暗的快意。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失去了家人,将家人全部抛弃的你,绝对不会得到月亮的青睐。
菲尔只需要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满足了。
但他没想到那轮高高在上的明月在直白地表示那个人恶心之后,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像走过一团肮脏恶心的抹布。
她反而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你想要什么?”
“先别急着告诉我,我现在并不想听。”
她递给他一把手枪,一把光洁如新,但充满了硝烟味的手枪。
“如果你有直面死亡的决心,我会给你一次机会。”
他看着枪身上倒映的自己,仿佛凝视着上面其余的冤魂。
一次机会。
菲尔明白这个机会是什么,是一次与她对等交流的机会。
将自己的一切摆上天平,用生命作为赌注,以此怜惜她能够低头看自己一眼——也许根本不会看的机会。
凡人将自己作为祭品,以此求得神明的垂怜。
爱妲·梅森冷淡地叙述规则:“作为非自愿接受邀约的人,你有唯一一次的弃权机会,如果你没有这个勇气,现在就可以拒绝。”
“这把左轮里面还剩最后一颗子弹,对准自己连开五枪,活下来才有资格和我说话。”
“事先声明,这只是一个机会,而不是承诺。”
菲尔看着对面的人,她神色平静,语气慵懒,看上去态度温和,实际上眼里却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中没有尸堆,没有老人,也没有他。
他们甚至不配入她的眼。
仅仅只是倾听而已,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她甚至可能听过之后就拒绝,也可能听完之后就杀死自己。
这是一场赌博。
菲尔知道,在自己有这个勇气开枪之前,她并不会看自己一眼。
——自己对她毫无意义,也毫无价值。
她不会在意任何人,如同她不会在意一片树叶。
菲尔颤抖着手接过了枪。
下一瞬间,他闭上眼,对准自己太阳穴连开五枪。
……咦?
放下枪,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他居然还活着?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吗?菲尔刚升起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她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自己的死活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做出这个决定仅仅是因为比起那个让她恶心的老头子,自己在她眼里稍微顺眼一点。
正当他想归还手枪的时候,在他旁边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
老人尖叫道:“作弊!你这是作弊!这里面肯定没有子弹!”
菲尔讽刺地轻笑一声,他举起枪,将枪口对准上前的老人:“我已经开了五枪了,现在里面有没有子弹,只要我开最后一枪就知道了,你说呢?”
在死过一次之后,他发现这个人……是真的不配。
再叫他一声爷爷,他都嫌弃自己的舌头会发臭腐烂。
菲尔上前逼近他,他每前进一步,老人就推着轮椅后退一步:“你敢试吗?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作弊,只要你敢开这最后一枪,我绝对不会说出任何有关你的请求。”
但他这句话不知道被理解成了什么样子,反而让本来畏惧的老人眼睛一亮。
“等等,等等,先别,好孩子,我的好孙子,你给爷爷求一个长寿好不好?爷爷答应以后什么都给你,什么都听你的,我的东西全部都可以分你一半,爷爷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帮爷爷一个忙好不好?”
菲尔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现在无比地认可那位大人所说的。
这个人,真的很恶心啊。
见到他不回话,老人反而先恼羞成怒了起来:“菲尔·诺厄!”
“怎么,爷爷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菲尔气笑了,他打开弹匣,将最后一粒子弹倒在地面上,子弹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滚落在一滩血泊之中,他走过去捡起染血的子弹,在自己的身上随意擦了擦,又放了回去。
“我已经赌过命了。”他说:“只要您跟我一样连开五枪就行,我就愿意给您对我提出请求的机会,但问题在于,您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的。
他看到老人甚至推着轮椅后退了数米之远。
老人在心里一瞬间便算清了回报和风险。
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去承担可能死亡的风险,不管怎么想,利益和风险都完全不成回报。
菲尔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底再无愧疚。
真是……愚蠢又可悲。
爱妲·梅森打断了他们:“人类,你想要什么?”
菲尔果断终止了自己的思绪,开始优先思考自己能获得什么,但数个想法回荡在他心头后,他觉得,某个人,还是得自己血债血偿。
他的家人经受过的痛苦,这个糟老头子至少得反复品味才可以。
于是菲尔问到:“那个……我可否用别的东西来增加一下成功率呢?”
“比如?”
“我想和您做一场交易。”
“你想换什么?”
“让一个人三十天之内不死,并且具备强大恢复力的身体素质。”菲尔温声问道:“需要什么代价?”
“你的一切。”爱妲·梅森眼眸半阖,平静道:“现在、过去、未来你能献上的所有,你的财力、势力、能力都将属于我。”
“你的生命与灵魂,时间与智慧。”她站在那里,神色淡漠,语气慵懒又理所当然:“我全都要。”
菲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两下。
不讲道理到了极点的贪婪,几乎成为情话。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气不起来。
似乎她应该如此,似乎她本该如此。
“怎么?觉得贵了吗?”爱妲·梅森歪头道:“你……”可以用足够的金钱来抵消某些事项。
顾茵当时只是打出了一个正常人完全不会接受的条件,她只是想以此为基础来讨价还价而已。
她甚至预留了差额。
但面前的这个青年平静道:“不……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便宜。”
这个一夜之间从少年成长起来的青年说:“我只是个凡人,凡人的价值除了自己的一切之外,其他还能有什么呢?”
“……那么。”爱妲·梅森拿出一张纸:“交易成立。”
她从游戏仓库抽出的纸,放在菲尔眼中便是凭空出现。
菲尔看着这张纸上凭空出现了一条条契约,就像有人在某处用电脑打上去的文字一样工整整齐,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浮现。
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签订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下手印之后,眼睁睁看到按下手印的一点红色迅速扩散到整张纸上,并且将纸染成深沉的猩红。
在最后,纸张的边缘浮现出繁复的花纹与纹路,似乎标示着契约达成。
纹路成型的一瞬间,纸张消失不见。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滴含有吸血鬼力量的血液。
因为浓缩到了极致,看上去有一种宝石般的质感。
“这滴血大概可以维持一个月的生命力,只要有足够的鲜血补充——输血也算,受到任何伤势都可以快速痊愈。”
爱妲·梅森解释道:“不过这滴血本身会摧毁人类的身体结构,如果你改变主意自己喝了,最多也只能活一个月吧。”
“输血的话,必须是人血吗?”
爱妲·梅森看了一眼已经被卸掉下巴的某个人说:“动物血也算。”
说完,她没有留在这里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化为雾气直接消散。
菲尔慢条斯理地将那滴鲜血喂给应该给的人,同时说道:“你看我对你好吧,怕你一次死得太轻松了,特意给你要来了这滴血,我这也算是实现你的愿望了吧?”
“不要紧,我们还有足足一个月来回忆你到底干了什么呢。”菲尔笑着说:“你得好好感受一下你造成的痛苦才行,每一个人,每一处伤口都是。”
“呜!呜!……”
“你叫得好像狗啊,不过你放心,这一个月我会让你看着,我是怎么将你珍视和留恋的一切全部献给她的。”
“你说你,居然只想用血液就得到我用一切都没能换来的东西,你是有多异想天开?”
“不过,就算同样是做狗,我也一定会做得比你这个根本没能成功的人好得多。”
“我会毁掉诺厄这个姓氏,从今往后只要有人提到它,就会想起是爱妲·梅森的鹰犬。”
另一边。
顾茵数着时间,在时间到达零点的时候,给某条游轮上留下一条讯息。
她决定建造一个组织。
她的角色必定会越来越多,要是每一个都来这么一出会非常麻烦。
而对于超凡而言,有组织的超凡,和没有组织的超凡,是完全不同的。
仅仅只有一个的话,意味着如何打压都不会出事,根本就没有后顾之忧。
但一个神秘的,隐藏于暗处的组织,却能成为悬在头顶之上的利剑。
一行文字出现在爱妲·梅森消失时所处的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