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嫡女重生后,禁欲将军被撩疯/两世沦陷,清冷将军又宠又撩by酒殇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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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景和虞文娇心如明镜,怕是那人已经没了,二人不宣于口,只管旁听。
虞易风闻讯出来,那掌柜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恭敬道:“齐邡公子昨日来了我们南风馆,邀了三四位作伴。许是纵欲过度,待到发现时,人已经没了生息。”
“其在京中并无住所,只听闻曾在侯府当过差。想问其是否还有亲人所在,可替他安葬。”
虞易风淡漠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秘闻。
他当场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自然,除了虞易风之外的不少人,也都是满脸诧异。然则更多的只是唏嘘。
看似人模狗样的齐邡,身死后也只会遭人唾弃。
昨夜,齐邡被带走,到出现在南风馆,这件事做的几乎是滴水不漏。
等南风馆发现齐邡不对劲时,那些凌辱他的人早已不见。
无人为齐邡求告,死因顺其自然就定性为他纵欲无度,突然过世。
南风馆来的都是在市侩场面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闻齐邡被逐出太学府后,墙倒众人推,早就有看不惯齐邡虚伪作派的人,传出他总是流连风月场所。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玩的那么开,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周遭陷入了死寂,虞易风迟迟没有说话。
虞文娇垂下眸子,眼底清明,语气沉冷:“他与虞府已无瓜葛,这事是众人皆知。”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这也是虞文娇为何要赶齐邡去庄子的一大缘由。
要叫旁人以为他和虞府断了交情,再无瓜葛,也就不会牵连自家名声。
掌柜听了她这句话,恭顺的点了点头,心下了然。眼看着白搭出去好些银钱,南风馆名誉也因此受损,他只能回去把人丢乱葬岗里。
就在掌柜的等人告辞之际,虞文娇叫住了他:“且慢。”
“齐邡虽愧对我虞府曾经的栽培之恩,不过人死如灯灭,往事已矣,且算做相识一场。”
“兰月,去帐房支点银钱给掌柜的,草草了结此事,命人将其下葬吧。”
虞文娇恨他,也杀了他。
这最后一点仁慈,只当全了此生相遇一场。
与此同时,虞易风的心疼不假,失望透顶的时候,早年生出的那点关爱之情,也渐被消磨殆尽。
他只是觉得自己当真如父亲所言,眼瞎心盲…
对于虞文娇而言,齐邡的死是一次结束,亦复仇的开始。
阴沟里的人人喊打的老鼠,总是要费劲些才能抓住。
翌日,风光正好。
霍文景一早就起来去了上朝了,他需先跟许正清汇合,与霍家军一起带上赈灾物资出发。
虞文娇和安阳则是在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轻装策马,先行出城。
秋风萧瑟,一江水,一行人,驻足等候。
此行护送银粮为重中之重,走得是官道。
越过山丘,霍文景一眼就瞧见了虞文娇她们。
阿力于他身旁,传来一阵惊呼:“天呐!少爷,那是虞小姐吗?”
霍文景没出声,双眸顺着延绵悠长的山道看去,那样的虞文娇是他未曾见到过的。
身着白衣狐裘,金银丝提花镶嵌,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矜贵感。
虞文娇稳坐战马之上,剑眉星目,玉立挺拔的身姿生出几分轻狂肆意,是难以言说的英气与优雅。
霍文景为之惊艳,没想到小姑娘扮起男装来竟毫无破绽。
他没等大部队缓行,纵马而上,率先停落在虞文娇马侧。
两人相距很近,霍文景双眸含笑,低声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郎君?从前竟未见过。”
虞文娇看他来了,这才展颜一笑,眉眼弯弯,漆黑的双眸璀璨绚丽。
默了几息,站在一旁惨遭忽视的安阳吐出几个字:“没眼看!”
不等霍文景说话,安阳互呛起来,声音却弱了几分:“好歹照顾一下人家的情绪嘛,天天看着你们俩腻歪,我会心梗的。”
霍文景偏头,眼里似有警告:“你安分点,不然现在就回去。”
安阳不满,然则没有办法。
那边大部队刚上来,许正清就见安阳单手叉腰,秀眉紧拧,好似被惹急眼的傻兔子。
许正清只觉她像个没长大的孩童,倒是忽视了自己嘴角那一抹浅笑。
心中好奇,她怎么在这?
霍文景只告诉自己虞文娇同行,可没说公主也来。
这骄纵金贵的公主怕是太难伺候,许正清当即萌生出送她回去的念头。
人已经到齐,军队继续前行。
霍文景和虞文娇并肩走在最前面,活像一对神仙眷侣。
说不羡慕是假的,安阳心里自然也憧憬着能有这样美满的姻缘。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朝许正清看去。不料正巧撞进他那双带有探究的眸子,不由得心生悸动。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不想让自己的小心思给他看穿了去。
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许正清面不改色的淡然道:“公主,这一路或许并不太平,还需时刻小心,保重自己的安全。”
原本见了许正清就心生娇羞的安阳,顿时觉得他真体贴。
以至于她说话时,都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娇柔:“多谢许大人关心~”
“我这次也是特意求了父皇母后,想着出宫历练一番。能与大人作伴,也是安阳的荣幸。”
许正清听她所言,眸色微怔,原来不是偷跑出来的。
或许安阳并不明白此行危机重重的情况,故而许正清还是想直言劝退她。
“宫外危险,陛下和贵妃娘娘此举太过冒险。”
“公主,臣有一言。巡视并非儿戏,若是能够回去的话,还是速速回宫吧。”
闻言,安阳手牵缰绳的动作一顿,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觉得我把这事当成玩乐?想让我回宫?”
许正清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委屈和落寞,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他本意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料说出来好像又不太对。又怕说多错多,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切落在安阳眼中,那就是许正清已经默认了她的玩世不恭。
脸上笑意褪去,安阳刚刚萌芽的爱情,被他掐了个干净。
她傲娇道:“不饶许大人费心!我是断然不会走的。若是有难,也绝不麻烦你,绝不会朝你求助。”
许正清向来直言,朝堂上舌战群儒的人,头一回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他性子倔强,平日多数是跟官兵和犯人打交道,鲜少与女子沟通。
琢磨着这公主比他小了快有五岁,又是被娇宠长大的,还是得温柔一点对待。
他自觉声音已经很轻柔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能噎死人。
“公主此言差矣,虽说是麻烦,但若是有难您,我等必然不会视而不见。”
安阳心被扎了个穿,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他觉得麻烦!
她原有的欢喜,就这么被许正清给撕了个粉碎。
安阳怒视着,大声说道:“我不走,我就不走!哼,你才是麻烦精!”
“许正清,本公主讨厌你。”
许正清憋了口气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这位公主怎么如此喜怒无常?
许正清因她这蛮不讲理的样子,心情郁闷。他沉了沉声,无奈道:“公主这是在恃宠而骄吗?”
安阳气不打一处来,抛开大家闺秀和公主身份,真想抽他两个大嘴巴子。
她语气中饱含不满,气冲冲的说:“那我也有宠能恃!你给本公主等着,我们走着瞧!”
话落,安阳驾着马往前跑,把他甩的远远的。
虞文娇刚开始还没觉着不对劲,待她察觉到安阳可能伤心了。又不好直接去问许正清,遂打算先追上去问问。
霍文景见状,忙出手拉了拉她,远远瞧着安阳气鼓鼓的侧脸,叹息的摇了摇头:“别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跟头牛似的,死犟的很,别冲着你了。”
“再说了,总要找个能治得住她的人。”
霍文景话虽这么说,还是和虞文娇一起去找安阳了。
感受到亲人认可和关心,安阳心里的恼怒和忧思散了大半。她满是羞恼地瞪了身后人一眼。
“哼,本公主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等着打脸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阳因为许正清的话,心里铆着股劲。
一路上都不与许正清说话,即便停下来休息,也拉着虞文娇坐的远远的。
许正清倒是觉得没什么,她是公主,跟自己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过他心里倒是对安阳改观不少。一连几天日夜兼程,她都没有公主脾气,何事都是亲力亲为。
往常日子里他看到的只是那个高傲明媚、肆意妄为的女子。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般成熟稳重的样子。
或许他真的不太了解这位公主殿下。
而他们四人当中,要数最难过的那就是霍文景了。
从离京那日起,哪怕女孩天天在他眼前晃悠,霍文景都没机会抱到虞文娇。
白天大军在前,夜里有安阳天天堵着,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
午后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眼见怕是将有一场山雨而至。
霍文景气定神闲的抬起手,所有人止步勒马,就听他漠然道:“恐有风雨,行军暂停,找个落脚地,遮盖好马车。”
阿力得了令,按吩咐带了几人去前面探查落脚点。其余的全部留下来盖防雨布。
霍文景利落的下马去巡视,留下虞文娇回头看去,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停下正忙碌着。
其实这里面的粮食并不多,俗话说得好远水救不了近火,灾民数量庞大,不是这几车粮食能解决的。
关键的是灾后的病患,以及寒冬将至的寒冷。解决不了温饱,国本动荡,皇城也将岌岌可危。
粮食和衣物都开始往各处调转,草药难寻,这里十车有六都是药品,是万不能淋雨受潮的。
阿力等人寻到一处山洞落脚。
众人赶往后,不多时,风雨骤降。
所有人躲在山洞里,雨一直下到天黑才停。
山间满是雨后草木的清香,夜里无法前行,只得就近找了个地方安营。
篝火长燃,大家就找了几块石头,围坐在上面烤火。
夜色降临,山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两声乌鸦叫,幽暗又透着股诡异气息。
霍文景找了处高地,离军队稍远的地方,能够一览全貌,也不会被围观打扰。
没了数百双眼睛的关注,虞文娇也不遮掩了,直接窝在霍文景怀里,任由他身上的披风把两人包裹在一起。
大氅下十指紧握的手,含带着密不可分的感情。
对面的安阳在旁边烧火,与许正清并排而坐,两人间隔得远远的,看不见也互不打扰。
安阳觉得十分无聊,愁眉苦脸的被迫看人家秀恩爱。嘴里咬着干涩的囊,不抵心里的半分苦涩。
虞文娇愣愣的看着安阳,她眸光幽怨的像是要吃人。
虞文娇吞咽了一下,悻悻地低声问:“安阳,要不你坐到我这儿来?”
欲要从霍文景怀里出来的虞文娇被搂的更紧了。
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眼神示意安阳千万别过来。面上看似关心,实际上极不愿:“下雨路滑,乖乖坐好别乱走。”
安阳又不是瞎子,不满的冷哼一声。
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眼见哥哥这两天像小媳妇似的,怕是早就惦记这个机会呢,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知道啦!”
只不过看着两人亲昵地样子,她忽然有些心酸。自那日和许正清吵了一架,她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给过许正清。
情绪难得不受控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许正清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冷心冷情,安阳现在只想赶紧放下他。
手里的囊也吃完了,安阳觉得自己需要独处的冷静时刻。于是,交代了去向后,就独自离开了。
不远处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安阳提起衣摆蹲下,挽起袖子洗手。
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些什么…
流水声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中,这才蹲下没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窸窣声。
脚步声愈发的近,最后停在了她身旁。在思索了上百种的可能性后,安阳鼓起勇气回头看去。
因为害怕而微睁的眼睛,直到看见许正清那俊逸的面容时,时空有一瞬的静止,安阳反应过来后松了口气。
“要死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安阳吓得魂都快没了,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没被吓死也气的半死。
许正清轻咳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说道:“公主方才在说话,臣就便没有打扰。”
算他识趣。
思索间,等等!她方才好像是在骂许正清。
胡口说来,现在她只依稀记得两句:“臭混蛋,什么大理寺少卿,明明是快破木头…”
安阳理亏,心虚了起来。
“那什么!本公主是在唱歌,这歌很难唱,听起来像骂人,你别听错了。”
许正清扯了扯嘴角,这算是不打自招?
几日相处下来,他明白眼前的公主爱记仇,却有个心软的毛病。
他没有拆穿安阳,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继而表达歉意:“臣今日来想用公主说句抱歉。”
“那日臣用词不当,叫公主为难伤心,是臣的罪过。之前对公主多有误解和偏见,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才明白是臣错了。”
安阳怔愣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他看,心如雷动般的惊讶!
他在道歉?!
许正清将安阳近来的气恼应收眼底,他想着一声道歉能让她释怀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加之往后的日子还长,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
既然需要有一个人出来打破僵局,那必然得他来,人家是公主,金枝玉叶,没发落他就不错了。
安阳眼里泛起微光,连日以来的质疑和不赞同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许多人都以为她只是没心没肺的娇贵公主,殊不知她一直都是心有成算的人。
她委屈巴巴的撅着小嘴,一副要哭鼻子的模样,让许正清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他垂眸不语,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安阳的心。
“罢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先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安阳说完就往回走,留下个看似冷静决绝的背影。
实际上,安阳心里不由得呐喊着:终于知道来哄我了!
不过,她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是不是回应的太快了?要不还是再气两天。
许正清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诧异的看向安阳离去的背影。
笑意渐浓,人不知。
安阳回去的路上,余光一瞥,惊觉不远处好像有一人倒地。
许正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也发现了那人。
他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趴在地上看不清是何模样,
许正清担心此处危险,随即让安阳先不动声色的去叫霍文景他们,自己守在这里。
安阳心里害怕,只得快去快回。
待到霍文景和许正清把人捞上来,那人面色已经发青。
他为何会凭空出现在这儿?
来不及想太多,当务之急是救人。
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只能尽力一试。
皆是面露难色,瞧着地上的男子出神。
安阳双手撑着脑袋,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他,哀伤爬上思绪:“他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太惨了。”
男子身型佝偻,面黄肌瘦,身上有多处擦伤,衣衫褴褛,叫人看了无不心疼。
虞文娇叹息一声,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回春丹也喂了,针也施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他看起来倒不像溺水者,虚弱成这样,会不会是想来溪里喝水?”
霍文景声音冷冽带着几分严谨:“看身量像是南方人。此处是长岭交界,往北即是京城,这或许是流民吧。”
江南地广,沿海一带每逢汛期,朝廷便会拨款下去,专用于因涝后的百姓安置。
前不久有人上京说赈灾款并未用于百姓,现在江南一带流民四起。
大家只是揣测,没有办法证实他的身份,如今能做的都做了。
寻思着要是明日出发前,他没能挺过来,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把他葬了。
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天刚蒙蒙亮时,躺在地上的人手指略动,渐渐苏醒过来。
他动了动干涩发裂的嘴,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来,奈何数日未曾进食,他没有丝毫力气。
听见声音,虞文娇眼睛微微睁开,原本还在迷茫的思绪渐渐恢复了清明。
霍文景怀里落空,他搀扶着虞文娇的手肘,两人一同站起身来。
他拧着眉,野外环境不好,虞文娇睡的并不安,心疼道:“慢些,当心自己身体。”
虞文娇摆了摆手:“无碍。”
说罢,安阳等人也起来了。
将火架上温着的热水带给那人喝下,霍文景把随军携带点干粮递到他面前:“吃吧。”
那人抱着水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含热泪,吸了吸鼻子。
一道沙哑而又哽咽的声音响起:“谢谢,多谢!”
他小心谨慎的环顾着四周,黝黑的手正要接过干粮时,顿时愣在原地。
透过眼前四个人的身影,恍惚看到不远处还在这歇脚的官兵。
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被吓着了,急忙撤回了手,想要站起却因为双腿无力而瘫坐在地上。
见他浑身止不住的发颤,眼神死死盯着霍家军驻扎的位置。
虞文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生疑虑,扭头问道:“你怕官兵?”
他们四人穿的是常服,而护送队伍穿的都是盔甲,怕是这人瞥见了军队才觉得害怕。
或许是种错觉,虞文娇总觉得这人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他总是满眼绝望,浑身上下都笼罩阴霾和惊恐。
这人明明已经害怕的哆嗦起来,可还是倔强的昂起头颅,满腔恨意涌上心头。
他几近崩溃,声音冰凉无比:“要杀要剐你们只管来。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迟早会有报应的!”
安阳听得一头雾水,怎么救人还得被骂?
她满是疑惑的看过去,许正清沉声解释:“我等不是你口中所言之劣徒。”
“我们是京城来的钦差大臣,你若有冤屈,不妨直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四人,沉思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没有直接杀他,反而是出手相救。
看着他们的穿着和周身散发的凛然正气,与追杀的人截然不同。许是连日以来精神太过紧张,方才居然没有再多思考一下。
害怕因为刚才的话冲撞了眼前几位贵人的男子,他艰难的爬起,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草民董大壮见过大人!求大人为百姓做主!求大人救救南乌县的百姓们!”
此前上京告发的是南乌县百姓,其地处江海汇聚之地,受灾最为严重。
董大壮像是将要溺亡之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即便虚弱至极,他还是猛的磕头求着:“求求大人!求求你们…”
看到这里,虞文娇的眼底微红。
身侧霍文景伸手挡住了他行礼的动作,传来一道关怀又极具清冷的声音。
“且慢,你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有话直说就好。”
董大壮泪眼婆娑,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几度哽咽,强压下心里的伤心和愤恨跪地哭诉。
“草民是南乌县龙虎村人,家里一共四口人,而今只剩下我一人。”
“前几个月,涝灾淹没了庄稼和村子,我等居无定所,只能投靠州县。他们那些贪官污吏,愣是没有一丁点补救之法。”
“我们每日领着清汤似的米水过活,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后来他将我们赶出县里,四处漂泊,自生自灭…”
“我家中的老母亲病死街头,妻子瞒着我为襁褓之中的孩子,割血喂肉…”
董大壮声泪俱下,最后只能徒劳的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他本来也是要死的,是村民们救活了他,众筹银粮才让他有机会来告御状!
虞文娇就这么听着,都觉得心痛难忍,眼眶湿润,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
再多的安慰,也不抵他切肤之痛。
身旁的安阳哭红了眼,泪珠伴着清风拂过,吹落在地。
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也从没见过那么凄惨的人。
如今她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在胡闹。前十几年至今,她被父皇母妃保护的太好,不知人间疾苦为何。
眼前的一幕,已经震撼人心,再往南去,岂不是更可怕…
相比较两个女孩的伤怀,霍文景和许正清稍显镇定。
这世道并不太平,一个是在边关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将军;一个是本就在淤泥里摸爬滚打至今的官员。
虽心痛他的过往,但更多的是为时已晚的叹息。
当务之急,是了解更多关于灾区的情况。
霍文景走上前,蹲下同他对视,沉声问道:“据上一批流民入京所言,州县勾结,将百姓聚在城郊看管。你与他们相差足有月余,敢问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董大壮闻言色变,相比较刚才的哀伤,添了不少怨恨情绪。
“是有人在吸我们老百姓的血!盼着我们都去死!”
第62章 死在何处,葬在何处
“我是市井小民,本该草草度过一生,现在家破人亡,全拜台州郡守他们那群畜生所赐。”
“我们在城里发动了暴乱,趁着夜半逃出去了二百多位兄弟,最后如你们所见,被追杀的只剩那一位。”
“后来我们被驱逐出城,南下边境无人,只能困在城外等死。山高路远,大家东拼西凑的银钱给了我和其余九个兄弟。”
“这一路上我们都被追杀,如今只剩下我一人。白天只敢躲在山上,夜里才出来赶路。不料体力不支,瘫倒在河边…”
董大壮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哽咽着将发生的事情告诉钦差。
只盼着他们可以去救救受苦的百姓,盼着能给大家搏一条生路出来。
霍文景面色为之动容,叹息间,召来阿力。
“吩咐下去,即刻动身前往台州,三日之内我们务必抵达。”
阿力得令后匆忙赶去传话。
山高路遥,原本预估着至少还要五天。
这很考验大家的身体素质,好在护送的人是训练有素的霍家军,想来也是能搏的。
保家卫国是他们职责所在,只要大家快一步,或许就能多挽回一条生命。
众人纷纷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董大壮连忙往前扑,抓住霍文景的衣角,神情严肃道:“求大人带上我,我想回去,便是死,我也想死在故土!我的家人还在南乌等我!”
霍文景没有迟疑,眸光沉沉:“不可。你身体不适,行军太过操劳不可冒险。”
董大壮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会拖大家后腿,若是这副身子撑不住,直接将草民丢下就行。”
“我早有打算,如果遭遇不测,死在何处,就算葬在何处。”
虞文娇摇了摇头,沉下气来劝说着:“告御状也得见到陛下才算。你在此案可做人证,还有大用。”
“我们安排人护送你回京休养,不出一月我们就会赶回来,届时事情结束,你再回家不迟。”
董大壮的眼泪登时落下,想起临行前乡亲们的叮嘱和期盼,他不能退缩。
他眸光复杂,终是含泪点头答应。
连日以来压在心里的痛苦得到了宣泄,董大壮紧绷的心弦断的彻底,他捂着脑袋痛哭起来,声音执拗:“我要上京告他们!我要到陛下跟前告他们贪赃枉法、罔顾人命!”
董大壮本就虚弱,这一来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
霍文娇迟疑片刻,董大壮如今算是挽回一条性命,伤重不便挪动。
遂安排了四人带他去就近的镇子救治,务必把人送回京城。
安置好董大壮这个重要人证后,护送队伍立马出发了。
大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尽管山路不好走,还是互相叮嘱道:“注意安全,再快些!”
安阳这一路都乖乖地跟在虞文娇身边,之前从未想到过,宫门外有那么多人生活条件竟然这般恶劣。
她远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不知道百姓生活如此艰苦。
以后再也不胡乱添置衣裙,挥霍钱财了。
一行人,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台州。
江南八府,台州受灾严重,朝廷拨款最多,贪污案亦是出自此地。
台州刺史已认罪伏法,他们按例得先见了郡守,也就王恒的学生之后。才能与他们协作处理赈灾事宜。
行驶中的队伍,沿路时不时就看到被洪水冲塌的房屋,支离破碎的村庄,但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流民。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虞文娇等人借着在城门口等待的时机,先串通她们好身份,避免有心之徒加害,也不能叫其他人知晓身份,免得落人口实。
钦差大人来了,台州自是所有官员都得出来迎接,毕竟他是代表陛下前来赈灾的。
虽然圣旨没有提到查案一事,但事关其中的人,早就收到了密信,商讨了应对之法。
几人高坐战马之上,城门口迎面走来身着官服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一排同行官员。
霍文景在城门口未动,神情肃穆,几人快步走上前,朝着身穿玄色锦袍的霍文景行礼道:“下官见过霍将军,我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霍文景低眸扫视一圈,不甚在意。
他手握马鞭,身体稍向前倾,开门见山说道:“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赈灾,请郡守带路。有什么闲话,稍后再说。”
听着霍文景的话,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