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失忆后有了心上人by青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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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照夜掠到洛洛身边,一把拎住她胳膊。
失重感骤然减轻。
不等洛洛开口?,他甩出封印线,像捆风筝那样,把一众半死不活的同门挨个?牵住。
抬手扯线,众人沉浮在乱石之间,避开呼啸坠落的断裂石壁、街道、宫墙。
一整方空间都在向下坠落。
神宫圣女?面色凝重。
风观海大声骂娘。
李照夜没有放风筝的记忆,第一次玩,十?分新奇。
太玄宗众人渐渐缓过气来,虽然伤重,但能够死里逃生,心情都不错。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一只风筝摇摇晃晃地喊:“大师兄威武!大师兄无敌!小师妹也威武!小师妹也无敌!”
另一只风筝道:“大师兄牛啊!扔自?己尸体,扎自?己脑子,玩自?己线线,牛哇牛哇!”
李照夜:“……”
你可真会夸。
下方深渊里忽然浮起了一片庞大的轮廓。
恐怖的气息漫上来,禁忌、压抑,无法呼吸。
“不是?,”小老?头风观海错愕骂道,“逄月那个?废物!让他修补封神殿,他就弄了这片禁域来堵漏?!”
飘在他旁边的胖风筝赵煜问:“所以呢?”
“所以?”风观海暴跳如?雷,“所以老?子跟你们这一堆叮叮当?当?乱响的拖油瓶,一起掉进封神殿里面啦!”
“啊?”赵煜憨憨问,“封神殿离我们这么近的吗?”
风观海懒得解释。
封神殿独立于世间之外,介于虚实之间,这些小辈道法浅薄,哪里又能搞得明白。
但有一点?很清楚,掉进封神殿,若不能及时脱困,那自?己这个?道君也是?生死难料。
呼吸之间,沉黑的庞然殿群已在眼前。
“嗡——”
一阵玄奇波动荡开。
用作?封神殿“补丁”的那座大阵挟裹众人,轰然坠入殿中。
一道禁言咒瞬间荡过全场。
风观海与李照夜配合极其默契,一个?禁言,一个?拎人。
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这是?一座古老?沧桑的巨殿群。
放眼周围,只见一座座“雕像”顶天立地。
除了妖魔,还是?妖魔。
众人交换惊恐的视线——大、大难不死,必、必有大妖魔?!
胸口不愈合的伤痕不断渗出血来?。
“苍天?啊!大地?啊!”逄月真君在一旁扯着?嗓子大喊,“完了完了,神宫圣女在这儿出事,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哇!”
月无垢手掌一晃,浮在他身后的月轮法器银光乍现?,“铛”一声金鸣,嵌进?了禁域入口法阵之中。
不疾不徐做完手上的事,他平静回?眸,望向逄月真君。
月无垢语气平淡:“父亲您拆东墙补西?墙,用这一处禁域来?填堵封神殿的缺口,早晚会出大事,您自己也清楚。”
“我那不是没办法吗!”逄月真君面孔迅速涨红,恼羞成怒拂袖道,“还不是你那个没用的弟弟闯出来?的祸事!怎么,现?在倒怪我了?你还想大义灭亲不成!”
月无垢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身后,银灿灿的月轮法器已开始在阵心转动,散出一道道月华清晖。
他道:“我在替父亲善后啊。”
逄月真君愣一下,松一口长气,拍着?胸脯笑道:“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向最可靠!怎么说,你有办法救出圣女是吧,需要为父帮忙么?”
话音未落,法阵嗡一声急遽扩大,银白光辉照亮整方禁域。
“该走了,父亲。”
“哈?”逄月真君迷茫,“那圣女呢,圣女怎么办?”
月无垢没回?答,伸手挽住他,身形倒掠,一晃,两?道身影消失在阵光之外。
“铛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座建木嗡嗡直颤。
好似有一把巨锁落下,将一切动静锁死在“门”内。阵光荡了荡,月轮戟化为银芒掠出,法阵入口彻底封闭。
逄月真君瞳仁颤抖:“啊?!”
不是要救圣女,怎么还落井下石?
月无垢双眸微垂,语声静淡:“父亲无需担忧。神宫圣女使?命重大,即便为了天?下苍生,也一定会脱困而出。”
逄月真君皱眉:“什……”
念头闪动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哦——她们要出来?,就得弄坏封神殿……封神殿既是她们弄坏的,那么日后无论再出什么事,可都别想赖到我头上了!妙!妙啊!”
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伸出一根胖手指,冲着?月无垢指指点点。
“快快快,快把这里给我堵严实,让她们到别处闯撞去!”
“父亲请放心。”
月无垢微微颔首。
这一处试心幻阵,原本是用来?决出青云前五十名。
他这个父亲使?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来?偏向自己宗门。
天?道门弟子遇到的试练多是金银珠玉、香车宝马、美男美女、人间权势——观众绝大部分是凡人,对于他们来?说,人生顶极诱惑莫过于此。
这些东西?在修士眼里却没有太大意义,天?道门弟子自会泰然处之,漂漂亮亮完成试练,让天?下人打从?心眼里钦佩、敬畏。
其他宗门的弟子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面对的试练要么是心底的遗憾,要么是深藏的恐惧,总之在外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事人却很?容易崩溃。
一边风轻云淡,另一边狼狈失态。
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天?道门的弟子稳稳压住旁人一头,身为掌门,逄月真君自然很?有面子。
无聊的伎俩——月无垢心下点评。
不过今日,倒是能让封神殿里面的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封神殿内。
李照夜和风观海配合默契,一个噤声,一个捆人,迅速掌控全场。
周遭密密麻麻的、如?同?雕塑般沉寂的妖魔一只也没有被惊动。
神念一扫,风观海偏了偏头,带头跳向通往殿外的廊道。
洛洛惊奇打量四周。
黑沉沉的大殿,看不出材质,只知铜墙铁壁,雕梁画栋,每一块地?砖上都刻有繁复而精致的纹理。
壁间深嵌长明灯,幽幽黄黄的颜色,照亮面前一圈不大的地?界。
光暗重叠,雕像般的妖魔更显诡异阴森。
两?个神宫圣女谨慎地?与这一行人保持距离。
巫谢用眼神警告:带着?这么多拖油瓶,千万别发?出声音来?坏事!
没人理她,李照夜正在用封印线指挥众人从?两?只巨妖魔身下穿过,前往廊道。
妖魔如?门神一般矗立,灰黑的鳞爪时而反射出一星寒光。
众人耳畔响彻着?自
己重若擂鼓的心跳。一个接一个,侧着?身,屏着?息,蹑手蹑脚,紧张而轻巧地?迅速钻过去。
成功过关的人依旧不敢喘口大气,憋得面孔通红,暗伤疼痛。
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弄出丝毫动静。
‘呼……呼……呼!’
轮到赵煜时,终于出了意外。
只见他哭丧着?脸,用力吸起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但还是卡在了两?只妖魔之间最窄的地?方——他太胖了。
‘叫你贪吃!’
老君峰的师兄师姐们怒目而视。
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这个死赵煜拼命抢。
这下好了,养这么肥,坏事了吧!
众人一边愤怒谴责他,一边小心翼翼凑上前,扶住他,帮着?他推腰、摁肚子。
赵煜急得满头大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一抹银灿灿的月光不知从?何?处照来?,倏忽间晃过这一处巨殿。
试心幻阵。
赵煜忽然呆滞不动了,眼神迅速放空。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坐在熟悉的床榻上,面前摆放着?满满一包袱香甜粘牙的枣糕。
“嗯……?”
赵煜眨了眨眼。
他忽然忘了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心底隐隐有股焦灼的情绪未散,但他记不起来?这是为什么。
目光落向床榻上的枣糕。
他隐约想起来?,这应该是顾梦做的——顾梦说过,如?果能找到脆甜的青枣,她就能做出最好吃的枣糕。
赵煜惊奇地?挑高?了眉毛。
这么多青枣糕!全都属于自己一个人!
迫不及待伸手掂起一块,正要往嘴里塞,忽地?皱了皱眉头。
总觉得心里很?不畅快——究竟是哪里不畅快呢?完全想不起来?。
罢了,想不起来?就是不重要,先吃为敬!
一口咬下去,果然香甜无比。
他不再迟疑,探手捞起枣糕来?,开始胡吃海塞,大快朵颐。
“嗝儿~”
不知过去多久,赵煜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
有一粒上板牙泛起了丝丝麻痒,痒中带着?点疼。
舌头一舔,发?现?牙龈肿起老高?。
上下牙略微一碰,那颗牙又涨又痛又痒。
“啊嘶!”
他用舌头顶了顶,发?现?它已经松动了,舌尖一顶就在浮肿的牙龈里面微微摇晃。
赵煜后背浮起了不妙的预感。
小时候吃糖,隔壁老人总会吓唬他,说甜食吃多了要掉牙,满嘴牙都会掉光光,睡觉的时候吞下去,把他噎死。
……这下可好,牙真的掉啦。
赵煜呆呆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用舌尘把那颗板牙拨回?原位,不动它,不想它。
但痒意很?快就开始向着?别处蔓延。
他微带惊恐,用舌尖触了触两?只门牙左边那一粒个头略小的牙。
松、松动了!
晃动得非常厉害!
舌尖轻轻一顶,竟然将它顶了起来?,整颗牙齿横着?抵进?了上嘴唇里面,留下一个令人浑身难受的空洞。
赵煜呆若木鸡。
舌尖放下,这牙晃晃悠悠落了回?来?。上下牙略微一碰,它就往外斜。
这牙,看着?是保不住了,干脆拔了吧!
赵煜吸了吸气,伸出两?根手指,一前一后掐住这颗牙。
指甲尖立刻就嵌了进?去——嵌到牙齿与牙龈交接的凹陷处,卡住牙根缝。
心一横,往下扯。
牙根拔出的滋味实在一言难尽。
还没等他松口气,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拽出的不止狭长的牙根,还有血和肉。
哗啦啦一声,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嵌在牙根的血肉不知连接到体内哪一处,源源不断往外掉落。
赵煜骇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颤抖着?手,也不知该把这肉从?牙根上掐断,还是塞回?牙龈里面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旋即,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嘴里所有后槽牙都开始松动,上下牙一碰,这些牙齿便像是被剥下的玉米粒那样,呼啦呼啦直往下掉。
赵煜头晕目眩。
童年时留下的阴影击中了此刻的他。
他惊恐万状,神智混乱。
嘴里全是脱落的牙齿,合着?血沫,含满口腔。
他张大嘴巴,就想往外吐。
吐啊!吐啊!快把它们吐掉!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不把它们吐出去,难道要把自己噎死呛死吗?
就是……不行。
好像在有人在用力掐他、阻止他。
他隐隐约约也知道,不能吐,一定不能吐——但是为什么呢?
他的视线摇摇晃晃,落向摆在面前的枣糕。
……不对。
枣糕是顾梦的东西?。
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再吃顾梦的东西?。
为什么呢……因为……因为……对了!因为顾梦是个小人,前倨后恭,一朝得势便翻脸不认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青云会。
然后呢?然后,还没离开建木,就从?阴府掉进?了……掉进?了……
赵煜头顶仿佛劈下一道惊雷。
封神殿!
他在封神殿,根本不在自己的床榻上!
醒悟的瞬间,眼前光线蓦然一暗。
赵煜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吸着?肚皮,夹在两?座巨大的妖魔雕像之间。
倘若刚刚呸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惊惧之间,赵煜浑身一颤,五脏六腑猛然一缩,肚皮也随之收束——“嗖!”
他成功从?两?只妖魔之间挤了过去。
赵煜僵住不动的瞬间,洛洛也感觉到了一阵恍惚。
仿佛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眼前的巨殿和妖魔就像水波一般摇晃起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甩了甩脑袋。
脑子却更加迷糊。
她的双手摸到了轮椅的扶手。
阳光照在眼皮上,暖洋洋一片橙红,很?是舒服。
洛洛睁开眼睛,低头看,看见自己坐在轮椅上。
隐约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她感觉轮椅应该弄丢了,李照夜抱着?自己……嗯?为什么他会抱着?自己?
她被自己下意识的脑补弄得脸颊微微发?烫。
正在无措时,忽然一只手落向她头顶,摘掉了顶在她脑袋上的鸡毛。
洛洛的视线追随那根鸡毛,看见了一只骨秀神清的手。
这只手保养得宜,净白纤长。天?青色的广袖下,露出一截细瘦修长的小臂骨。
“啧!”这只手的主人开始喋喋抱怨,“这世上是没马没驴没骡子啦?啊?坐个鸡笼子回?来?,还顶个鸡毛,你们两?个是真有出息啊!”
洛洛愣怔扬起头,看见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会儿师父和宗主还没斗气,骨龄还没有定到三十多。
看着?像个兄长一样。
但他只要一开口,啰嗦老父亲的本性立刻暴露无疑:“你说说,你说说,没事跑到东鱼州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人不交配的地?方干什么?捞着?什么好处了?哦——捞个断腿,还捞根鸡毛!哈!鸡毛!”
他用两?个指尖掐住那根芦花鸡的鸡毛,伸到洛洛面前,用羽毛尖尖挠她鼻子痒痒。
洛洛皱起鼻子不同?意:“我和李照夜,救了好多人。不是只捞了鸡。”
脑袋里恍惚了一瞬。
她当然知道这是何?时、何?地?——她断了腿,李照夜拿鸡笼子拎着?她赶回?来?,参加太玄宗主办的青云大会。
但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低头看看,自己断了腿坐着?轮椅,没错。
抬头看看,师父抱着?胳膊,脚尖一点一点在给擂台上的李照夜打气,也没错。
可是为什么她看着?师父这张熟悉的脸,心里会像针扎一样疼?
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浮起了愁绪。
“看我干什么?”师父忽然低头瞪她,“看擂台——我脸上是写了个魁首吗?”
洛洛:“……哦。”
青云台上,李照夜一剑夺魁,引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这家伙在外面总是喜欢维持高?冷剑修的形象,只见他微挑着?眉尾,一副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样子。
仿佛一位世外高?人。
洛洛:“……”
他怕不是忘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他是拎个大鸡笼子来?的,这会还装。
“走吧。”清虚扬手招呼他,“先送洛洛回?去,然后我到你照夜阁
一趟,有话跟你讲。”
李照夜无所谓地?嗯一声。
他把获胜奖励的乾坤袋抛向洛洛,大方道:“自己找找治伤的,随便吃。”
他没偏头看她,随手拎着?长剑,带头走在夕阳下。
少年意气,风流不羁。
洛洛盯他背影片刻,慢一拍,小声道:“哦。”
轱辘、轱辘……
轮椅碾过山道,没御剑,没瞬移,三个人悠哉悠哉返回?镜双峰,收获了无数钦慕的目光。
清虚一路左右抱拳:“哎呀呀,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也就是随便教教,随便教教!我这弟子还行,就还行吧!比泠雪吗?嗐,我跟她有什么好比的,她争权夺利日理万机,哪有什么心思带徒弟!”
洛洛:“……”
李照夜:“……”
洛洛被送回?流光阁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她没怎么看李照夜,李照夜也没怎么看她,偶尔视线碰一下,都像是意外。一个挑挑眉,一个若无其事眨眨眼。
清虚摆手道:“行,你断了腿也没得折腾,早点歇着?,我们走了!”
夕阳锲而不舍从?远山投出最后一缕光。
青色的天?空微微泛起红。
到了自己的地?盘,李照夜也没再一本正经拎着?剑,而是把长天?架到了肩膀上,双手由后往前搭着?剑鞘,左摇一下右晃一下,很?没正形的样子。
清虚说要走,李照夜扬起一只手来?,背着?洛洛挥了挥。
看着?这二人背影,洛洛的心脏忽然一绞,浮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疼。
“等等,别走!”
念头还没过完脑子,嘴巴已经快一步喊了出来?。
二人回?头:“怎么?”
洛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突然非常难过,不愿意他们消失在夕阳下。
好像那会遗恨终生。
她抿住唇。
师父和李照夜有话要说,她没理由留下他们啊。但她就是不想他们走。
闷了好半天?,她艰难憋出一句话:“……我睡觉没声音的,你们可以留在这儿。”
清虚无语之至:“多大个人了,睡觉还要人陪着??!什么毛病!”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甩着?手折了回?来?,单手拎起轮椅,把洛洛拎进?卧房。
李照夜轻车熟路爬上窗台。
清虚掖完被角,回?头看见他这懒怠的德性,眼角不禁跳了跳。
仔细一看,啧出声来?:“你小子!师妹的窗台都给你盘出包浆来?了!”
视线转了转,发?现?不止是窗台。
她的矮榻边上有他闲不住磨出的凹痕,她的杯盏被他玩秃了边角,她的木窗框全被他磨平了毛毛刺,怎么开阖摆弄都不会扎到手。
清虚:“啧。”
他瞪圆了双眼,“你小子,你小子……不对,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一刻也分不开啊?啊?!”
洛洛脑袋嗡一声响。
‘不能脸红不能脸红!死脸,你别红!’
可惜热浪藏不住,爬上脸颊,染过耳朵。
清虚嬉皮笑脸凑近:“诶——脸红啦!李照夜你快点过来?看!你师妹她脸红了!”
洛洛恨不得变成一只鸵鸟钻进?地?底。
清虚:“啧啧,难怪硬是不让我俩走,这是舍不得李照夜吧!总不能是要留我这个老头子?”
洛洛打死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舍不得李照夜。
况且本来?也不是啊。
她就是……心里莫名地?难过。
她抿抿唇,气咻咻开口:“就是留你,师父。”
封神殿廊道。
众人纷纷陷入试心阵,一个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幸好廊道里没有妖魔。
李照夜并未受到试心阵影响。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洛洛神色似悲似喜。
风观海拿眼一瞥,小声八卦:“她这看着?不是恐惧,是遗憾。你晓得她什么遗憾?”
李照夜微微一笑:“那当然是我了。”
风观海撇唇。
李照夜轻啧一声,抬手轻抚她脑门:“我在这里,你没遗憾,可以醒了。”
见她嘴唇动了动,他歪下身,骄矜地?挑起眉尾,侧耳去听。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师父。”
李照夜:“……???!!!”
他假装镇定抬起眼睛,正想若无其事说一句“就是我”,却瞥到风观海捂住嘴,在一旁咕叽咕叽笑。
这老头,听见了。
不仅听见,风观海还挤眉弄眼地?问:“嘿,吃醋了吧小子?”
李照夜缓缓扯出笑脸:“我会吃醋?笑话!”
廊道内一片死寂。
片刻,李照夜呵一笑:“那老头,比你还丑。”
风观海:“……”
眼瞅着就要开始动手练练。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巫谢的?声音冷冰冰传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带着那么多拖油瓶,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一听这话,李照夜和风观海都不答应了?。
风观海:“你?在教我做事?”
李照夜:“知?道自己是拖油瓶,那就自觉滚远点,别害我们‘所有人’。”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将己方?阵营全部划拉到羽翼下。
顺便勉为其难把风观海也算“人”。
小老头高高兴兴挪进他的?封印线范围,蹲住。
巫谢:“你?!”
真图拉住她,出声打圆场:“此是九死一生之地,还需勠力同心,共渡难关?才是。”
视线掠过太玄宗弟子,轻叹一声,眉目悲悯,“道君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活着出去吧?一些无谓的?消耗,实在没有必要。牺牲在所难免,当断则断。”
她把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与巫谢没什么区别。
对于这二人来说?,眼下最理?想的?情况便是甩掉太玄宗众人,与风观海结伴同行。
遗憾的?是这位道君并无此意。
巫谢冷笑:“随便他们,待会?儿这些无用之人惹出祸来,可别把我二人拖下水就行了?。”
清醒过来的?太玄宗弟子气?得要死。
他们修为是低,但谁也没有惊慌失措惊动妖魔吧?
即便撞上这倒霉的?试心阵,也没有一个人出了?纰漏吧?
怎么就开始往人头顶扣大?黑锅了?呢?
就连一贯最稳重的?徐君竹也气?得胸膛微微起伏。
正不忿时,忽然听见了?遥远而微妙的?风声和坠落声。
旋即有血腥味随风而至。
“啪!”
第一具残尸坠落,擦过高阔威严的?殿壁,留下一道长长的?、仿佛用拖布抹上去的?血迹,然后啪叽一声砸扁在地砖上,像一只残破的?布口袋。
神袍底下漫出血来——是一个被八卦金印反噬震死的?神官。
李照夜骂了?个脏字。
很快,第二具、第三具……这些在卡残垣断壁之间碰撞多时的?尸身,一具接一具掉进封神殿。
其中还有那四个倒霉孕母。
“不好。”
身后密布雕像的?神殿中,一道道恐怖的?气?息迅速复苏。更糟糕的?是,廊道前方?还未探索的?神殿里?也传来了?动静——新鲜的?血食唤醒了?沉寂千万年的?妖魔。
细微的?咔咔声不断传出。
落在众人耳中,感觉就好像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冰面?正在破碎,其下便是万丈深渊。
风观海摸着下巴:“打?”
“不可!”巫谢与真图嗓音紧绷,“杀不完的?,打斗和血气?只会?吸引来更多妖魔!”
这里?可是封神殿。
一旦被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
“倘若惊动了?……”真图陡然噤声。
那个东西,提都不敢提。
两位圣女?迅速对视一眼,下意识望向李照夜。
李照夜笑出声:“看我干什么?不是,你?们这些拖油瓶和没用的?东西,闯出祸来还想拉我们下水不成?”
他指指点点,学人说?话。
即便形势危急,太玄宗众人仍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不要脸的?双标狗!”
“就是,就是!”
神宫圣女?身份尊贵,向来深受世人敬重,何曾被人
这么指着鼻子痛骂过。
二人脸色发白,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发怒的?好时机。
这些人烂命一条,死便死了?,又岂会?值得二人陪葬?
巫谢深吸一口气?,长袖一卷,将地上摔烂的?尸身拎了?起来,寒声道:“既是神宫的?人,我自会?善后!”
她必须冒险把这具尸体弄回大?殿里?面?去,以免妖魔遁着血腥味来到殿廊。
“你?可别把妖魔引来了?,要是被发现?嘛,”风观海阴阳怪气?学真图说?话,“牺牲在所难免,记得当断则断。”
真图:“……”
巫谢拎着尸身瞬移,一晃便消失在廊道。
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大?殿方?向。
“哎,洛小友她这是出问题了?吧。”风观海皱眉,“哪有试心阵这么久出不来的?,这里?全是阴煞之气?,再?这么离窍下去,恐怕要神魂大?损,变成活死人!”
李照夜低头盯了?盯迟迟未醒的?洛洛。
他很生气?:“一个试心阵,能把你?难死,没出息!”
为了?一个糟老头,居然能遗憾成这样?
等她醒来,他再?理?她,他是狗。
他眯起双眸,反手一招,把长天剑塞回她的?剑府。
洛洛躺在床榻上,乖乖闭好眼睛,放轻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师父和李照夜讲话,她忍不住偷偷打开一条眼缝,瞄了?一眼。
只见两道身影对坐在月光下,黑色的?侧影好像精致的?石像。
他不动,他也不动。
‘在就行了?。’
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仿佛只是恍惚一瞬,她就出现?在了?梨花树下。
她的?断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李照夜还是不肯跟她对练。
他躺在树枝上,懒洋洋闭着眼睛晒太阳。
洛洛摸了?摸腿,怎么感觉才断的?腿,这么快就好啦?
偏着头略微回忆,她记起了?这段日子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夺得魁首之后,每天都有许多人找李照夜,他不胜其烦,干脆搬到了?她的?流光阁。
有人到这里?寻他,他就用轮椅推她出门?,叫她装出一副小脸惨白、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理?直气?壮:“我要照顾她,没空。”
挡箭牌洛洛只好傻乎乎仰头笑:“……哦呵呵呵。”
旁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断腿的?洛洛抢人,只得作罢。
就这样,李照夜心安理?得赖在了?流光阁。
一晃便是许多日子。
洛洛缓缓眨了?眨眼睛。
好奇怪,明明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可……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是因为生活太平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