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走崩虐恋剧本by栖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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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自负,也极端自卑。
她觉得?有趣,倒没有直接回答这话?。
她从袖袋里抽出一张手帕,对着薄夜莞尔:“谢谢你帮我擦手,但我师父说得?对,其实我可?以自己擦干净。”
手帕是初见白辞时为了膈应他故意拿的,那时候白辞气了个半死,心里想的是她这样的下等人哪里配碰他用?过的东西。
然而这时候。
白辞认出这手帕,只是轻轻抬了抬眼梢。
他看着她,见她只是拿出这手帕,却迟迟没有用?它擦手:“不是会自己擦吗?擦干净,我和你结印。”
裴朝朝踌躇:“……手帕很?贵。”
白辞有些不耐:“脏了就扔。”
他顿了顿,见裴朝朝不动,于是抬起手,把那手帕扯过来,在她手上用?力擦了几下:“不过是不值钱的东西,弄脏了再给你就是了,往后你要多少?有多少?。”
他语气带点高傲和讥讽,却没有攻击性?,把她手擦干净后,指尖搭在她手腕上,继续结印。
然而随着他的灵力往身体里灌,裴朝朝的脸色快速变得?更加苍白。
白辞闭着眼,没有注意到,但她没出声,似乎不想打断。
那一边,
薄夜却动了动,挡开了白辞的手。
结契不得?不再一次中止。
白辞指尖用?来结印的灵力未收,他掀起眼皮,颇为不悦地看向薄夜。
薄夜侧目看了下裴朝朝,语气平和地陈述:“她不舒服。”
白辞闻言,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得?不像样。
但她不舒服,她自己会说,什?么时候又轮到薄夜来说了?
他以为自己算裴朝朝什?么人?
白辞心里有微妙不悦:“下次不舒服就自己和我说,我和你才是师徒。”
他语气不太?好,又问:“哪不舒服?”
裴朝朝确实很?不舒服,浑身上下都?痛,有种异物进入血脉,快要爆体而亡的感觉。
但她需要这师徒印,所以可?以忍着这痛:“没不舒服,咱们继续……”
她话?音未落。
薄夜指尖搭上她另只手的手腕,感受她的脉搏。
他像是没听见她刚才的话?,继续道?:“现在你身上应该很?疼,不要再继续和他结印,不然——”
他语气依旧温和,但身上那种压迫性?的强势感又笼罩上来,好像走进藤蔓丛生的陷阱里,被藤蔓温柔地越缠越紧。这样柔和的强势,让人在还没察觉到桎梏感之前,就已经被温柔地绞杀。
裴朝朝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她打断道?:“我说了,我没事的。”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语气强硬了些,也再一次用?力把手从薄夜掌中抽出,又转头摊开手掌,接住白辞的灵力继续结印,想速战速决。
然而下一秒,
她感到一阵晕眩,还没来得?及出声,整个人身体就顿时失去?力气,
双腿像烂泥一样软下来,差点摔倒在地上。
白辞伸手要拽住她,然而坐在轮椅上,到底不良于行,那边薄先一步抬手,拖在她腰间,把人给接住了。
薄夜用?灵力把白辞挡在一步远之外,然后对裴朝朝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倒是个急性?子,不等我说完就继续结印。”
他按住她的手腕,垂眼道?:“白氏禁术会反噬身体,你和他结印那一刻,就会被他身上的禁咒反噬。你身体羸弱,现在与?他结印,会爆体而亡。”
裴朝朝深吸一口气。
她自然知道?会被反噬,但她又不是真的凡人,她有办法!
她强撑着力气要站起来,挣脱薄夜的桎梏,然而薄夜却按住她,让她在他怀中无法动弹。
他动作很?温柔,很?细致,像对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株初生的嫩苗。
但裴朝朝那种不详的预感却愈发?强烈了。
她此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薄夜的强势,那种温柔绞杀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她眼神?变得?有些闪躲,急切出声:“我不会爆体而亡的,我是怕——”
薄夜手指抵在她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害怕。”
裴朝朝被按住唇,头一次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而此时,
薄夜在她手腕间又点了点。
下一秒,体内的剧痛骤然消散,属于白辞结师徒印的灵力也骤然消失了!
紧接着,就感觉到薄夜的灵力缓缓注入经脉,直接结出了属于她和薄夜的师徒印!
措不及防,裴朝朝猛然睁大眼睛,她盯着薄夜,感到荒谬——
薄夜和她结师徒印了!
她竭力想要扭头看白辞,然而她实在没力气了。
那一边,白辞怒火攻心,直接动灵力要把裴朝朝抢回自己这边。
然而薄夜轻描淡写抬手挡了下。
随即,他垂眼看裴朝朝,轻声道?:“这里不适合休息养伤,我先带你回太?清山。”
裴朝朝计划直接被破坏,难得?地失态,
她身体没力气,被薄夜按着也动不了,只有胸口因?呼吸而剧烈起伏。
薄夜注意到这点,温声解释:“别生气。如果听我说完话?,没再继续和他结印,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
他身上气息平和安静,像冬日白雪,
语气包容,温柔得?像初春雪水,循循善诱,像在教导心爱的小孩:“只有和我结印能救你。我在帮你,朝朝。”
裴朝朝的头皮几乎要炸开来了。
她有一瞬想到幽山帝君,那种难言的被支配感铺天?盖地袭上来。
她有种感觉,
薄夜与?幽山帝君一样偏执,病态,甚至做起事来也压着一股隐晦疯劲。
他说的话?,他自己或许都?信了,但她一个字也不信——
比起结印是救她的唯一方式,他或许更想要教养她,支配她,操控她。
她活了这样久,很?少?有这样被动的时候。
计划被扰乱,惊怒是真的,但她不会被情绪困住太?久,大脑又开始快速地运转起来,思?索备选方案。
而事情脱离掌控,她无法抑制地感到趣味。
身体因?此开始轻轻发?抖战栗。
那一边。
薄夜垂眼,注视她手腕上的师徒印,心里隐约升起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随即,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她现在的表情。
她的眼睛被绸布蒙住,看不见全脸,无法精准地感知到她的情绪。
她身体轻轻发?抖,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但他却总隐隐觉得?,她刚才在生气,现在未必。
他把手放到她覆目白绸上。
但并没有将那绸布拿下来,指尖顿了下,他无奈地笑了下,掌心展开,隔着绸布,温和地覆盖在她眼睛上。
下一秒。
裴朝朝听见他轻声念了句安神?咒。
然后他在她耳边道?——
“好好休息。”
第25章 是谁 在被控制
安神咒的效果太好, 裴朝朝意识迅速模糊,随即做起梦来。
或许因为近日总想起幽山帝君,她罕见地梦见刚化人形时, 在幽山的某天——
“朝朝,”有人温声和她说话, 语气关切却带点隐秘笑意:“吓到了?”
刚化形的少女掀起眼皮, 看见身?边俊美?温雅的男人。
是幽山帝君。
幽山隶属天界, 但地处天界和魔界之间,是隔绝两界的界山。
这里天色昏黑, 灵植枯败,没有白天,只有无尽的黄昏和夜色, 透着一股压抑感。
幽山帝君刚杀了个魔, 身?上被溅了大?量血迹,他?穿着黑衣,所以衣服上血痕不明显, 但手上、脸上的血迹很鲜明, 却不显得他?阴沉肃杀。
血迹和身?上大?面积的暗色,反而让他?那种沉稳平和的气质更为突出。
裴朝朝那时刚化形不久, 对情绪的敏.感度不强, 也猜不到幽山帝君的意思?, 所以实?话实?说:“没有。”
“以前我还是一滴露水的时候,每天都会看见你这样,”她指了指不远处,又用手势比划:“有些魔族踏足幽山,您像这样一挥剑,他?们就全都皮开肉绽, 溅得满地都是血。”
“原来你还记得,”幽山帝君垂眼看她,下?巴点了点旁边那个魔的尸体,温和问她:“既然知道我会诛杀踏足幽山的魔,朝朝为何还要把这魔请来幽山?”
“您又不是所有魔都杀,他?对我很好,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叫他?过来和我玩,没想到您会杀他?,”裴朝朝睁大?眼睛,抬头问:“您的意思?是我害死了他??”
幽山帝君对上她的眼睛,忍不住抬抬手,用手指蹭了下?她脸:“怎么会这样想?”
指尖血液蹭到她脸畔,他?声音轻柔,像哄小孩:“你没有害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会死是因为他?该死。”
因为亲近了不该亲近的人,所以该死——
那滴露水得了幽山帝君的神力才化作人形,是幽山帝君亲手教导,花了无数心思?和时间教养出的、最得意最珍爱的宝贝。
所有觊觎她的,试图亲近她的,都该死。
而这位该死的魔,
因为身?上流着魔的血液,所以死得名正言顺。
裴朝朝那时候心思?更简单,猜不明白他?心思?:“那您刚才为什?么那样问?”
幽山帝君说:“你明明知道他?是魔,只要来幽山就有可能丧命。朝朝,我很好奇,你和他?这样亲近,他?——”
裴朝朝打断他?:“我和他?亲近,是因为他?的眼睛很好看。”
“比您给我炼的眼睛还好看,”她指了指自己眼睛,又看向?地上那魔的尸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您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吗?”
幽山帝君一顿,随即无奈笑了,点头应允,似乎丝毫没察觉出这孩子有多?残忍。
裴朝朝得到他?应允,又问:“我刚才是不是打断您了?您想说什?么来着?”
幽山帝君说:“没什?么,想问他?死了你不伤心吗。后来发现?,你好像确实?不伤心。”
裴朝朝莞尔道:“我只是一滴露水,身?上六根都是您给我炼制出来的,现?在还差一颗心。没有心,我怎么伤心?”
她偏头反问:“您什?么时候为我炼一颗心?”
裴朝朝本体是露水,没有六根,化作人形时,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嘴巴也无法言语。
她身?上能视物的眼、能听声的耳、能说话的嘴,都是后来幽山帝君花费无数精力,寻找天地间无数至宝为她炼制出来的。
只缺一颗鲜活的、会跳动的心脏。
她胸腔里现?在那颗心,是死的,不会跳,和石头一样。
她按了按心口,然后觉得这石头心有点发沉,头一回压得她呼吸有点困难,意识和视线都有点模糊。
于是她用力睁大?眼睛,
下?一瞬,
她视线再一次变清晰,入眼的不是昏黑枯败的幽山,而是——
天青色幔帐,白色衣摆。
视线再往远,一个男人坐在床边,白衣白发,平静漂亮,像寂寂苍山白雪。
是薄夜。
裴朝朝覆在眼睛的白绸已经?被拿掉了。
她睁开眼,虽说眼睛没有神采,却能看出她醒来了。
薄夜见她捂着心口,关切道:“心口不舒服?”
裴朝朝思?绪渐渐回笼,乍一清醒,还有种不真实?感。
幽山帝君是黑发,瞳色也很黑,喜欢穿深色衣服,因为素日杀伐太重,只有穿深色衣服,血迹沾上去才不明显,不至于吓着旁人。薄夜则一直是干干净净,白衣裳,白头发,连瞳孔和唇色都很浅,看起来和雪一样干净。
但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形象,给人带来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像?
裴朝朝思绪飘了下,盯着薄夜没出声。
见她不说话,
薄夜手又搭上她手腕,似乎想用灵力探一下她身体状态。
然而手指刚刚搭上去,下?一秒,裴朝朝反扣住他?的手。
动作有点措不及防。
薄夜顿了下?,但没挣脱,他?有点意外:“怎么了?”
裴朝朝依旧没出声。
她盯着薄夜,心里突然滑过个念头——
薄夜是不是幽山帝君?
这说起来很荒唐,幽山帝君是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的真神,而薄夜虽身?份神秘、实?力强悍,但到底也还是个凡人,甚至都没有渡劫成?仙。
凡人要修行成?仙已是难事,而仙和神之间更是如隔天堑。
幽山帝君陨落了,怎么可能变成?个凡人呢?
但裴朝朝一向?很敢想。
哪怕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她只要能想到,都不介意找机会试探一番。
这一边,裴朝朝正思?忖着。
那一边,薄夜看她长久不说话,无奈叹了口气。
他?一只手落在膝盖上,任由?她反扣着,没有动;
然而另一只手却动了。
他?微微倾身?向?前,那只是手落在她头顶,哄小孩似的:“别生气。”
裴朝朝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偏了偏头:“嗯?”
薄夜帮她顺了顺头发。
她发丝柔软,穿过指缝,像触碰一匹微凉的绸缎,他?没忍住捏住她发丝摩挲了下?:“我不是有意阻挠你和白长老结师徒印,只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了。如果你还想跟着他?,等我帮你把灵根调养好,你再和他?结师徒印,好吗?”
原来还在说师徒印的事。
裴朝朝早已经?不生气了,但没和薄夜解释。
她不露声色打量四周环境。
这是一间卧室,屋中的床、桌等家具都用料讲究,是用孕养灵力的木材和石料打造的,然而屋中整体陈设却很简洁,空间宽敞,桌椅的棱角都被磨成?圆形,像是专门为眼盲之人而布置的,不至于磕碰到或是被绊倒。
屋里装潢颜色也很浅,一眼看过来,就给人一种女子寝居的感觉。
是用了心思?,也花了时间,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
就这还说不想阻挠她和白辞结师徒印?
他?肯定早就想要收她为徒弟了。
他?控制欲很强,有如实?质,她可以清晰感觉到。
他?不会让事情的发展背离预期,一早就想收她为弟子教养,那不管怎么样,结局一定也是他?收她为徒。
如果到时候她真要再去找白辞结印,薄夜又要拿什?么手段绊住她?
裴朝朝觉得有趣,指了指自己手腕,顺着他?的话出声:“那我和你的师徒印如何去掉?”
这话一落,
薄夜捏着她发丝的手指滞了下?。
他?弯了弯唇,但眼里没什?么笑意,没有回答如何去掉他?与她的师徒印,语气依旧温柔:“不急,等我帮你把根骨重塑好。
裴朝朝追问:“那要多?久?一定要等完全重塑好才行吗?”
这话是有些咄咄逼人的,但语气又很柔软,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盼着快点重塑灵根后好和白辞结师徒印,还是纯粹对这些问题感到好奇。
薄夜意味不明:“看来你很喜欢白长老。”
他?语气放轻,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替她发丝:“可是不把根骨重塑完,和他?结师徒契你会疼,白氏禁术依旧会反噬你。朝朝,还记得刚才的感觉吗?”
他?说到这。
拨弄她头发的手又停住了。
原本他?一直在给她输灵力,方才几次言语交锋间都不曾停过,这一刻也短暂停下?。
与此?同时。
没了他?源源不断输送的灵力,
骨子里的疼痛瞬间又漫上来,顺着背脊蹿遍四肢百骸,连那颗不会跳动的心,似乎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产生咚咚狂跳的错觉,让人难以喘息!
裴朝朝感到头皮都在发紧,连眼睛里都生性地溢出泪珠。
可是除了这剧痛外,
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感汹涌袭来。
她有一瞬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连带着身?体在发抖,指尖在发麻。
她掀起眼皮,“看”向?薄夜。
自从恢复记忆后,她靠着仙咒视物,画面直接出现?在脑海里,并不靠眼睛去看。
眼睛依旧是看不见的,无神的,但这时候,黑白分明的凤眼蓄满水光,让人有想要驯化的念头,又忍不住心软。
薄夜不像真的伤害她,又想让她长一点点记性,跟着白辞未必是什?么好的选择。
但到底是个孩子,年纪尚小,才十六岁,还懵懵懂懂,不算太懂事。
即使是教导,也该该慢慢来,惩罚的教导方式该点到为止。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下?,目光更温和,再一次开始给她输灵力。
同时,他?抬起手,落在她眼睛上,似乎要帮她把眼泪擦掉:“刚才……”
他?想要解释刚才停止输入灵力的缘由?,
然而不等话说完,
下?一秒,就见裴朝朝突然抬头!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蹭过她唇畔,随即措不及防一阵尖锐痛感袭上来——
她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手。
用了十足的力道,齿尖陷进皮肉里。
薄夜话在喉咙口卡住:“朝朝?”
裴朝朝仍旧咬着他?的手,身?体颤抖着,趁他?说话间,又伸手抱住他?的腰。
这一回。
薄夜的腰身?绷紧了,僵硬极了。
他?没有抽开手,这时候,两人姿势就变得很亲昵,她环着他?,咬着他?。
薄夜温柔的声线变低了点,再一次唤她:“朝朝?”
他?另一只手顿了半晌,随即慢慢伸到她后背,姿势僵硬,动作却很轻柔地一下?下?拍她背脊:“是不是疼?下?一次不会——”
这话还没说完。
裴朝朝咬着他?手的力道突然松了点,含糊道:“好疼。”
她可怜兮兮说:“和白长老结师徒印会一直这么疼吗?那我喜欢你一些,我……不和他?结印了。”
有些突然。
但很纯粹,很孩子气,说变就变,
因为疼,所以可以快速放弃和白辞结师徒契。
也或许是不够喜欢白辞,不够坚定地认定白辞。
薄夜视线更温和,呼吸都放轻,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好。”
他?声音也放得很低,温和诱哄:“我会好好教导你。”
裴朝朝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但她咬人的力道更轻了,头往旁边侧,慢慢松了嘴。
薄夜正要把手抽回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裴朝朝就又垂下?头,轻轻舔了舔他?手上的咬痕。
她咬得用力,他?漂亮的手上出现?了很深的咬痕,渗着血。
她这一下?舔掉渗出的血丝。
奇异地,刺痛,带着微妙痒意,顺着伤口,那痒意淌进血脉里。
薄夜错愕地望着她:“朝朝,你……”
他?难得词穷了,半晌没有说完这句话。
裴朝朝仰起头,唇角有血:“对不起,刚才太疼了,没忍住咬到你。弄疼你了吗?”
薄夜沉默许久,微笑道:“有一点。”
裴朝朝舔掉唇角的血。
血腥味带点甜,吞进喉咙口,她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却没感觉身?体有任何感觉——
她的修为,肉身?,六根都由?幽山帝君亲手塑造,吞下?他?的血,她的身?体会有感觉。
如若幽山帝君有转世,不管是成?了人还是妖魔,她对他?的血都该有感应。
但没有。
薄夜不是幽山帝君。
结果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裴朝朝借着这机会试探,得到结果,却也没见好就收。
她又弯下?脖子,亲了亲薄夜手上的伤口。
随即,又感觉到薄夜身?体僵住,呼吸变急促了点。
下?一秒。
薄夜手指微动,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制止她的动作:“朝朝?”
裴朝朝仰起脸,语气困惑:“怎么了?”
她还环着他?的腰,手收紧了些,将距离拉得更加亲密无间:“听说这样会让你不那么痛。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薄夜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
裴朝朝年纪小,对他?来说,还是个孩子,是个顽劣可爱的小女孩。
他?可以替她顺头发,在她疼痛时轻轻抚摸她的背脊,都是长辈对小辈做的,合的事情。
薄夜对于年龄的概念太模糊了。
但是亲吻这样的事情,他?也感到太亲昵。
长辈确实?可以亲吻喜爱的小辈,可是放在此?时,又有种超出长辈小辈之间的微妙亲昵。
他?垂下?眼,开始仔仔细细看着她,
从她光洁的额头,看到她的睫毛,鼻尖,丰润的唇。
像这样年纪的孩子……
应该是还需要人教导的,但又对世间万物有了一点浅显的解和认知,有一点点懂事了。
他?这边正想着,
又听见裴朝朝闷在他?脖颈间,低声说:“我年纪小,有许多?事情不懂。”
她好像开始啜泣,小心翼翼:“师尊,我是不是又冒犯到你,让你不高兴了?如果这是不该做的事,那我……”
她说到这,顿了下?。
那一边。
薄夜听见她这些话,脑中刚建立起的,这样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点懂事了的概念,再一次被全盘推翻崩塌——
可是她不一样。
她出身?荒村,从小就没有父母管教,因为眼盲,也不曾读书?习字。
她不懂。
她不懂是很正常的。
薄夜喉结轻轻滚动了下?,目光愈发柔和下?来,
他?垂下?眼,正对上她仰起的脸。
她正要说话,一颗虎牙尖尖上还有血丝,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轻轻掐住她下?巴,力度温和,却又强势地不让她合上嘴。
“没有。”他?指尖探入她齿间,一点点蹭去她虎牙尖尖上的血迹:“没有冒犯我,朝朝。”
裴朝朝不喜欢被人控制,也不会让自己被摆在被操控的位置。
她更喜欢操控别人。
可她对人的操控从来都是悄无声息,从情绪,到行为,一点点渗透式地操控。
她问薄夜:“那我以后还能这样吗?你刚才掐着我下?巴,看起来不想让我继续。我很害怕,以为我做错事了。”
薄夜任由?她抱着。
不知道从某一刻开始,早已经?由?她牵着思?维走了。
他?任由?她抱着,声音也轻了,叹了口气:“你没有做错事。以后……也当然可以这样。你年纪小,任何事都做得的。”
第26章 她利用我说明她需要我 你又算什么?……
两人位置悄无?声息调换, 主导权回?到裴朝朝手上。
但她见好就收,没再有什么别的动作。
薄夜还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像安抚,轻声说话哄她。
裴朝朝则安静蜷在他怀里, 听见他说话, 也没回?话。
过了会, 她垂了垂眼,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薄夜轻拍她背脊的动作顿了下, 低声问:“困了吗?”
裴朝朝不置可否:“疼。”
薄夜有些意?外:“疼?”
她身体还在被白氏禁咒反噬,刚才断了给她疗伤的灵力?,确实会让她感到痛苦。
但他很?快就又继续给她输灵力?了, 按不该疼。
他想起她顽劣那面, 垂眼看她。
她眼皮拉拢着,眼睫颤动,眉头微微皱起来, 脸色苍白到有点透明。
不像说着好玩, 像是真疼。
看起来很?脆弱。
他手落在她背上,用?灵力?查探她体内筋脉, 但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不该疼的。
薄夜语气关切:“哪里疼?”
哪里都不疼。
裴朝朝心说。
她这么说只是想支开他。
所以她嘴上虚弱道:“是我旧疾犯了, 药……咳, 我吃了药,或者安静睡一觉就会好。”
身体上的疾病并?不能靠输灵力?医治,需要对症用?药。
薄夜不会给人看病,要问她什么旧疾,然而还不等问出声,就见裴朝朝眼睛闭上了——
不像睡过去, 反倒更?像是晕过去。
薄夜顿了下。
他难得地有些无?措,怕她是晕过去了,想唤醒她,但看见她闭上眼后逐渐舒展开的眉头,想到她说安静睡一觉就好,又怕唤醒她,让她继续承受旧疾的折磨——
她刚才那话说得熟练笃定,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
是经常在被旧疾折磨,疼痛难忍时?,靠着昏睡一觉捱过去吗?
薄夜呼吸放慢,
动作停滞半晌,最终把?手挪到她肩头,把?她身体平放在床上。
他不会给人看病,但还是用?灵力?再次检查她身体大概状态,确认她会醒过来:“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想和白长老结师徒印的吗?他医术很?好,或许能医治你的旧疾。”
床上的人安静躺着,没有回?应。
好在薄夜也不需要她回?应。
他帮她盖好被子,又低声对她说:“没关系。”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符纸,里面灌注满他的灵力?,在他不在时?,会代替他往她身体里输灵力?,让她不至于被白氏禁术的反噬折磨。
他语气仍像哄孩子,轻声承诺:“师尊也会想办法?治好你。”
——这样的话,
她或许就不再想和白辞结师徒印了。
薄夜再一次看向她手腕上的师徒印。
是属于他的印记。
一种更?为隐秘的满足感从?心底满溢出来 ,带来一种身体上的愉悦感,连指尖都感到有些发麻。
薄夜呼吸变得急促了一点,目光却更?为柔和。
他会好好教养她,而她也只会有他一个师父。
薄夜出去了。
裴朝朝猜他是想办法?打听她的旧疾,帮她找药去了。
她闭着眼,等薄夜离开了一阵子,才偷偷睁开眼。
四周安静下来,心也才跟着静下来,可以准确判断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现在的处境很?差。
昆仑镜碎裂,命簿损毁,天界没法?子再直接给她使绊子,但她的一缕灵息还留在天界,即使她切断了和灵息之间的链接,但司命依旧能通过转生阵追溯到这缕灵息。
灵息是神仙独有的,相当?于灵魂的一部分,或是意?识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