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走崩虐恋剧本by栖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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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间倒是?没有人说话,但是?动静却很大。
那一边,
琼光君听见声响,眼皮猛地?跳了下,刚被强压下去的疑虑再一次被推高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他陡然?提剑,“轰”的一声劈开屏风——
木屑四散,
露出后?面偌大的浴池,以及一池水雾中?的裴朝朝。
她衣衫全部被水浸湿,但还好端端穿在身上,然?而她手抓着个少?年的头发,那少?年则是?衣衫不整,他长得很漂亮,狐耳狐尾,身上拴着链子,鞭痕错落,但结实硬朗的肌肉线条下隐约能见青筋搏动,分明被凌虐,却透露出一点儿?微妙的餍足感来。
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琼光君一瞬间感到心口疼,好似有一把火将伤处燎出酸涩痛感,
他眼睛几乎都?被烧红了,每一根神经都?在失控的边缘,几乎想要冲上去直接把白策杀了!
然?而提剑那瞬,
他想起来每一次在裴朝朝面前和人打起来,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先走开,由他和别?人打。
是?不是?其?实她很厌烦他和别?人在她面前打起来?
他不想再让她厌烦,更何况他在装作恢复记忆试探她,不该这样。
他捏紧了剑,压制住那股杀意,寒声问白策:“你是?谁?”
哪里来的狐狸精!
这一边。
裴朝朝没想到琼光君会直接劈碎屏风,有点儿?抓奸的意思,这种?场面倒不是?头一回遇上,但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被被动抓奸——
以往她都?是主动把事情推上明面,这还是?第一回有意遮掩。
挺新奇。
她没有被抓包的慌张感,听见琼光君问话,稍怔了一瞬,饶有兴味地?朝着白策的方?向扭头。
手还抓在他头发上,她松了松力道,挪到他脖颈处按住,笑道:“听见了吗?他问你是?谁。”
这无异于羞辱了,
白策耳廓发烫,转眼看琼光君。
他睚眦必报,对裴朝朝仇怨很深,但被她压制着发泄不出来,现在对上琼光君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那仇怨一下就转嫁了,他虽不是?善茬却精于伪装,很简单就表现出乖顺的模样,故意用下巴蹭裴朝朝的手,垂着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佯装亲昵,开始挑拨:“阿姐说说看,我该说我是?什么身份合适?我都听你的。”
他像直接把自己归类成了裴朝朝的所有物。
琼光君听出语气中?的亲昵,攥剑的手骤然?收紧了。
白策又微微偏头,露出自己脖颈上的吻痕,朝着琼光君笑。
两?人暗潮涌动,裴朝朝看着白策,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明明觉得被她这样对待是?一种?屈辱,恨她恨得要死,巴不得一恢复修为?就反扑上来咬死她,但这时候为?了膈应琼光君,也不在意把屈辱的事情摆上明面。
明面上是?服软,实际上抓着琼光君的痛点撕扯,哪怕两?败俱伤也得咬下来敌人一块肉。
有点像她。
裴朝朝想着,唇角弯了弯,手稍稍挪动位置,从他脖颈落到侧脸。
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脸,狎弄似的,对琼光君道:“他是?……”
她话音微顿。
琼光君瞬间转眼紧紧盯住她,等她回答。
裴朝朝感觉到他有点紧张,似乎害怕从她嘴里听见什么亲昵的字眼。
她话锋一转,安抚琼光君:“别?在意。只是?我捡到的一条狗。”
这话一出。
琼光君攥紧的手微微松了点。
白策则无意识地?用脸去贴裴朝朝的手。
他难得走神,即使?早就知道她把他当成狗来对待,但为?什么听见她在别?的男人面前用这样不痛不痒的语气说出来,他会觉得有点不满?
他刚想再追问一遍琼光君算她的什么人,
然?而还不等问出来,那一边,琼光君就操控灵力,隔空扇了白策一耳光,不让他继续用脸去贴裴朝朝的手!
他道:“是?吗?既然?是?外面捡来的狗,那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他走近浴池,依旧是?那副冰寒不近人情的表情,好似刚才?扇白策那一巴掌不是?妒火中?烧,而是?情之中?。他微微弯下身,这才?回答裴朝朝最初的那个问题:“我刚才?叫你朝露。”
裴朝朝这回没装傻:“嗯?”
琼光君朝她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裴朝朝歪了歪头,没动作。
琼光君手指蜷了下,又解释:“有些话问你,总不能蹲在这里问。”
裴朝朝这才?伸出手来,丝毫没管旁边被扇得被偏过?头去的白策。
那一边,
白策被扇得耳朵都?在轰鸣,一点血从嘴角溢出来,见到裴朝朝根本没分半点心思给他,之前那点不满和酸涩就陡然?填满胸腔,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撼动她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他装还是?不装、他真面目到底如何、是?否蛊惑她又重要吗?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在意,不会被他哄骗到,像神明俯瞰蝼蚁。
白策索性不装了,直接拍开琼光君的手。
他很虚弱,力气也不大,但那种?危险与嘲讽的气势却很足:“我就算是?狗也是?她的狗,不是?你的狗。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打我吗?”
琼光君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下。
他顿了顿,随后?被他这话激起火气来,直接扯住他身上的链子。
这一下拉近距离,白策身上的痕迹更加清晰,琼光君越看越妒火中?烧,又不敢再舞去裴朝朝面前,最后?直接施灵力强抹去白策身上那些痕迹,她的咬痕,抓痕,甚至于她打出来的鞭痕!
这并非治愈的咒术,而像是?要剐掉白策一层皮,带着愤恨,几乎要把白策的灵魂都?撕扯碎裂!
两?人暗流汹涌,没发出太大动静,但有点暗搓搓你死我活的意思。
都?很懂事地?没有波及裴朝朝,于是?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条斯起了身,去卧房换了套衣服。
换衣服时,她突然?感应到白辞的气息近了——
她和白辞曾结过?一半的师徒印,虽然?因?为?薄夜插手,最终未曾成契,所以她依然?对白辞的动向能有隐约感应。
至于体内白氏禁术的反噬,大约是?因?为?和白策双修过?,所以那反噬消失了,取而代之丹田处愈发充裕温暖的神力。
神兽的内丹融入身体,之于白策的凡身是?煞气,之于她是?神力。
倒很奇怪。
她现在也是?凡躯,这些煞气汇入体内成为?神力,真的仅仅是?因?为?命簿上所写的,她体质特殊,体内的血仍是?仙露神血吗?可白策现在血脉里也仍有属于神的气息。
裴朝朝思忖着,手落在丹田处,好似隐约有了些头绪,
但这时候,感应到白辞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不得不掐断思绪。
不知道白辞是?不是?来找白策的,
但她还需要从白策身上渡神力,暂时不能让白辞把人带走。
……还是?继续关起来为?好。
再回到浴室的时候,琼光君和白策已经明晃晃打起来了。
或许说打起来也不贴切,
是?琼光君从暗搓搓对白策下手、表面不显,变成了明着对白策下死手。
白策太虚弱了,没什么反抗的力气,
他被搓磨得有些晕眩,喘不过?气却仍旧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又娇又癫狂:“你敢真杀了我吗?她都?说了我是?她的狗,你杀了我,她会怎么想你?”
琼光君眼睛几乎都?红了,指节用力得咔哒作响,似乎被这句话激得也要疯了,一下就抬手掐住白策脖颈,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用力,白策被掼到浴池边角,头撞到尖锐处,瞬间皮开肉绽,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一瞬间有种?玉器破损感,但漂亮的玉器即使?碎成残片了也还是?漂亮,只是?实在太凄惨。
裴朝朝不能让白策死了,
她走过?去,从后?面抓住琼光君的手腕:“可以了。”
她声音还是?柔和的。
琼光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转眼看见她,手上力道不自主松了松。
裴朝朝这时候直接一根根掰开他手指:“你再这样,他真要死了。”
她把琼光君的手推开,然?后?抬手卡住白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面对她,另一只手轻轻翻开他头发,去查看他的伤口——
只是?一个不算大的口子,血流得多,就显得骇人了,
甚至糊住眉眼、视线,睁眼看去,本就模糊的视线又蒙上一层血雾。
白策在强烈的缺氧后?,乍然?吸入空气,
他猛烈咳嗽起来,下意识抓住裴朝朝的手,视线在她脸上看了又看。
或许是?意识太模糊,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到了神智不清的程度;又或许是?她屡次在他濒死时撞入视线,而濒死时刻看见的人总会让人误以为?是?救赎。他已经无暇去思考她是?否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和耻辱,这一刻,他的所有注意力只能停留在她脸上,茫然?地?接上她刚才?的话:“我要死了?”
裴朝朝抹掉顺着他眼睫流下的血迹:“不会。”
白策温顺地?闭上眼,迷迷糊糊问:“为?什么不会?”
裴朝朝诚实回答:“我暂时还不会让你死。”
她语气一如既往柔和:“你变成狐狸,我带你回去。”
白策这时候也不像随时等着反扑的野狗了,更像落水的小狗,他像是?回忆了一下狐狸怎么变,然?后?茫然?地?摇了摇湿漉漉的尾巴,变成一只狐狸。下一秒,就被裴朝朝拎进怀里。
她把他抱回暗室里。
那一边。
琼光君跟着裴朝朝来到暗室。
自己刚才?失控的样子,是?不是?又惹她讨厌了。
他有些懊恼没控制住情绪,但那狐狸精满身痕迹把自己归结成她所有物的样子实在是?太下贱了,甚至于耀武扬威,说他不敢杀了他,而她也真的阻止他对那狐狸精下杀手。
琼光君压抑住对狐狸精继续下手的冲动。
即使?骨子里疯癫阴暗,但他至少?不能再继续在她面前露出这丑陋模样,于是?故作淡然?道:“狐狸精为?妖,留在身边做什么?如果只是?想玩一玩——”
裴朝朝打断他,敷衍笑:“也至少?得等我玩腻才?会不要他吧?”
琼光君注视她:“那玩腻之前呢?”
裴朝朝说:“自然?是?保他活着,继续关在这里。”
她说着话,还揉弄白策的耳朵。
这里黑暗无光,血腥味浓郁,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因?为?模模糊糊脑中?闪回画面,好像只要在这样的濒死时黑暗处睁眼,就能看见……她。
链子依旧锁在脖颈上,白策感觉到冷冰冰的。
可是?她的手在他耳朵尖尖上抚摸,
是?温热的,动作也好温柔。
已经不太清醒,不太智了,脑中?乱成一团浆糊,思维都?无法运转了,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好似开始有些贪恋她,贪恋她的抚摸,气味,和温度。
他快要失去意识,耳畔模模糊糊听见她的话,他昏昏沉沉中?想:
不玩腻他,就不会让他走吗?
他支撑不住了,终于闭上眼。
意识的最后?是?这样一个念头——
她只要不玩腻,他就会一直被关在在这里,暗无天日又怎么样呢?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她。
那一边,
裴朝朝看见白策昏过?去,又探了探他的呼吸,发现他死不了,就又转头对琼光君道:“不是?要和我说话吗?”
“不过?既然?你都?想起来了,我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她适时做出困后?的表情,下凡以来头一回唤他名号,慢条斯的:“琼光君。”
琼光君只记得那些零碎的回忆碎片。
对于裴朝朝说他都?想起来了的话,他不置可否,装得淡然?,面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垂着眼,声音也淡淡的:“天铁的事情,你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裴朝朝笑起来。
毕竟当初在天上时,琼光君追杀她就是?为?了天铁,下凡也是?为?了达成最后?剖碎她神魂,拿回天铁飞升回天的结局。
知道他恢复记忆时她有一瞬诧异,但知道他恢复记忆就会想起拿天铁的事,所以现在听他提起天铁,倒不觉得意外。
她不轻不重道:“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你。”
琼光君注视着她,想起那件嫁衣,他轻轻按压指尖,淡声:“如果婚约履行,它依旧给你做聘。”
裴朝朝回忆了下,想起当年的情况,
她抢走天铁,扔了嫁衣,和他说她已经拿到了天铁就无需再结亲了,要怪就怪他不够强,打不过?她。
她头发还湿,接住发梢落下的水滴:“这婚约早就作废了吧,而且天铁也还在我这。”
琼光君说:“可是?我现在比你强,”
他手指落在她覆目的缎子上:“朝露,现在我可以随时杀掉你,何况取回天铁呢。”
裴朝朝觉得很有趣。
她笃定他现在不会杀她,于是?抬起脖子,是?有恃无恐的傲慢姿态,和记忆碎片中?的朝露仙子重合,比现在那股人畜无害气息里多了几分恶劣邪气:“那你杀。”
她脖颈线条流畅,很漂亮,
现在这样的姿态,把脆弱处暴露在外,像引颈就戮的天鹅。
琼光君呼吸重了一点,不由自主用力扯去她覆目的白缎子,两?人因?这力道被拉近,连气息都?相缠。
他手往下,虚虚落在她脖颈上。
他对自己和她之间的过?往实在记不清楚,她看起来却像记得,他梦里面,分明对她爱到卑微乞求,可是?为?什么胸口恨意灼烧得那样清晰?
离得太近了,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亲吻她,可是?他装出恢复记忆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那段记忆的最后?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也会像一条狗一样不能亲吻她吗,亲一下,就会被扇一巴掌?
他喉结滚动了下,手背上青筋跳动,没有下一步动作。
那一边。
裴朝朝任由他手落在脖颈间,脖子上脉搏搏动似乎和他手心的融合一处,
她笑意愈发大了,轻声提醒:“手放在这要掐死我吗?如果要的话,得再用点力。”
这话一落。
琼光君眼睫抖了下,
他手猝然?收紧,却是?捏住了她的衣襟,指尖把衣料揉出褶皱。
他沉默着,空气中?的弦被无限拉紧,又过?半晌,他又猛地?松了力道,指尖一道灵力落在她衣领,却只是?把发梢滴下来的水渍烘干。
随后?,
他直起身,神色淡淡:“还没到要你死的时候。”
他语气带了点嘲讽,仔细听,有些刻意的味道:“既然?如今毫无灵根,就别?穿着湿衣服,免得还没到该死的时候就把自己病死。”
裴朝朝也直起身,她了衣襟。
衣服和头发都?被一并烘干了,她指尖落在衣料上,突然?感觉琼光君好像还没恢复记忆——
在天界时,琼光君被她抛弃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纠缠。直到后?来知道她用天铁在做什么,他整个人就开始发疯,几乎是?疯魔般地?要拿回天铁,还要废她修为?,他曾也是?她的狗,但因?爱生恨,生出心魔,
如果她抬起脖子站在他面前,他或许会掐住她的脖子亲吻她,又或许会掐断她的脖子,
但他或许不会对她心软,像这样,手已经落在她脖颈上,最终却只是?烘干她的头发和衣衫,怕她因?此着凉。
她问:“你知道要怎么拿回天铁吗?”
琼光君没说话,有点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裴朝朝说:“今日重明境应该开了吧?听师尊说各个宗门只有最厉害的几位弟子辈能进去,他不参与不干预,但会和几位长老在外面通过?水镜监察里面的情况。”
琼光君:“……你想说什么?”
按照命簿中?的走向,琼光君会在她经历完最后?一道情劫后?,一剑刺死她,搅散她的魂魄,拿回天铁。
琼光君没看过?命簿,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他用来搅散她魂魄的剑并非普通的剑,而是?重明境中?的神器,分明是?一把杀器,却名曰从善,只因?为?它斩世间万物肉身,却不碎万物魂魄。
她觉得他并未恢复记忆,但司命已经解开他的封印,他恢复记忆也都?是?迟早的事。
现在去试探他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没意义。
但她现在有一个猜测。
将白策那煞气渡进丹田里成了神力后?,身体就有种?奇怪却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好像魂魄变得强大,甚至会叫她生出一种?她有两?缕魂魄的错觉。
她难以形容,却觉得需要去一趟重明境——
从善只斩肉身,不碎魂魄,为?什么偏偏能搅散她的魂魄?
只是?因?为?神仙们憎恶她,煞气压住她魂魄,导致她的魂魄格外虚弱吗?
不应当。
她需要拿到从善。
她思忖着,又问琼光君:“你身上应该有能进重明境的令牌吧?”
重明境里灵力混乱,若要进去,必须要佩戴特定的令牌。
琼光君领悟到她的意思。
他手掌摊开,一道微光落下,随即一道令牌出现在掌心:“你想进去?”
裴朝朝承认得很大方?,认真点了点头。
她依旧在装瞎,也不管琼光君是?否对她眼盲的事生疑,照旧抬起手,摸上他的手掌,指尖触碰那令牌的形状和纹路,像在感知。
过?了会,她指尖也顺势捏住令牌的边角,想往出拿,然?而琼光君这时候微微收紧手,没有让她拿走。
他垂下眼,想问她话,然?而还不等出声,就感觉到周围有灵力波动。
掌心逐渐收拢,他将令牌抓紧了一些,抬起眼,就远远看见白辞正往这边来。
是?来找裴朝朝的吗?
刚才?的狐狸精还没彻底弄死,怎么现在又来了个碍眼的货色!
琼光君平时对宗中?长老还算尊敬,但现在将白辞和裴朝朝联想在一起,骨子里的阴暗和恶毒就下意识流动起来,心底里无法再尊重一星半点。
他厌恶一切和裴朝朝能扯上关系的男人,想要把她据为?己有,于是?手用力往回一收——
裴朝朝手指还捏在令牌上,这一下被惯性拽得一个踉跄。
琼光君一只手落在她肩头,他扶住她,表演出冷淡的模样,没让她跌进自己怀里;然?而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按在她肩头,手臂若有若无环住她,也表现出另一种?亲昵来。
他很自然?地?垂下头,又不轻不重出声问她:“进重明境做什么?”
这姿态和角度是?算计好了的,
刚问完话,白辞就走近了,他抬起眼,从这方?向看过?去,就看见裴朝朝——
她这姿态,就像被琼光君抱在怀里,她没有挣扎,还在和他亲密对话。
白辞是?来找白策的,但气息感应到这里,兄弟间的链接又弱了下来。
反倒是?意外见到她,他顿了下,搭在轮椅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时隔多日再见到她,她并不憔悴,好像就算被薄夜强行带走,和薄夜结了师徒印,她也接受良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初要叫他和她结印,又在他和薄夜之前主动选择他呢?现在又这样亲密地?靠在琼光君怀里。
这时候。
裴朝朝任由琼光君维持这姿势,
她似乎对白辞的靠近若无所觉,出声回答琼光君:“进重明境就能把天铁还给你,你不是?想拿回去吗?”
她再一次柔声重复:“带我进去。”
声音不大不小,
白辞修为?很高,五感敏锐,能隐约听清她说要去重明境。
……求师兄有什么用?
一枚令牌只能容一人进入重明境,季慎之作为?弟子辈,手里的令牌也就那一个,是?薄夜给的。
各宗只有极少?数长老手上有重明境的令牌,且每位长老手里只有一枚,给最拔尖的弟子。薄夜的给了季慎之,而白辞也是?长老,他并未收徒,手里那一块令牌没给出去。
他心口像堵了团棉花,他不要她是?一回事,看见她被强行带走后?还表露出接受良好的模样,是?另一回事。她若知道他手上有令牌,那副接受良好的模样会碎裂吗?
他指尖扣了扣轮椅——
他突然?很想发出一些声响来。
第36章 你就这么怕他听见?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
裴朝朝早就?知道白辞过来了。
那道没结成的师徒印在她血脉里留下一点痕迹, 导致她能隐约感?知到白辞的动向,她甚至比琼光君还要早知道白辞来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这时?候看见?白辞要发出动静,她才往那边微微偏头,
她对上白辞的目光,弯了弯唇, 指尖抵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辞看见?她这手势, 指尖微顿。
他目光在她身上定格半晌, 看到她脸上那副无辜的表情,指尖最终还是轻轻落在轮椅扶手, 没发出声响。
他并?不是受她蛊惑,对她言听计从。
白辞心里一遍又一遍机械般地告诉自己,
他不发出声响, 只是因为想看看她接下来还要和季慎之说些什么, 季慎之又会怎样回应她。
那一边。
琼光君注意到她往白辞那方向侧头,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更用力了些,装作若无其事询问:“怎么了?”
裴朝朝说:“没什么。”
琼光君将她肩头拢在掌心, 力气不大, 但抓得很紧:“既然无事,就?不必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重明境入口快关了。”
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服, 裴朝朝能感?知到他掌心的血脉随着呼吸搏动, 有点急躁。
她极擅长猜人心思?, 知道琼光君在紧张,
他太害怕她和别?人扯上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甚至直接答应带她进?重明境,这举动还有点微妙的讨好意味,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
裴朝朝觉得很有趣, 如果是在天界时?的琼光君,想来并?不会这样做。
他后来也?算了解她,知道不管怎样包容她、讨好她,都无法得到想要的,与其用这样迂回的方式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如切断她所有退路,让她只能注意到他。
她想起?自己跳下轮回道的那天。
那时?她已是被追杀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不过在那之前,也?已经被追杀过一段时?日?了——
有传言说,幽山帝君用上古神器的残片为她炼制了一颗心。
那上古神器残片名叫重明石,能封印世间万物,也?能解万物封印,然而掉落在人间,结成一处秘境,但即使在秘境中,也?遍寻不得。
六界之中,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都想得到重明石。
起?初是邪魔外道开始追杀她,后来又传出幽山帝君是为了给她炼制一颗心,擅动重明石,触到天道禁咒修为散尽而死,之后天界的神仙们也?开始讨伐她,说是她害死了幽山帝君。
消息是空穴来风,她胸腔内根本只有一颗顽石,用来做摆设用,从来没有过什么重明石。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被追杀,修为反噬,身体终到强弩之末,倒在琼光君的剑下。
那时?候琼光君将剑抵在她脖颈前,却没有动手。
他蹲下身,用剑背轻轻碾过她身上每一处伤痕:“伤成这样,还有力气逃吗?”
他眸色偏执,声音很温柔:“真可怜。”
彼时?她莞尔笑道:“这不还多亏了琼光君您吗?重明石的流言你推波助澜,不就?是等着我这一天吗。”
琼光君那时?候已经接近疯魔了,表面?看起?来仍然是冷锐寡言的神君,但做的事情愈发不择手段,他要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把她的脊骨一寸一寸折断,这样才能逼着她去找他。
他要成为她唯一能走的那条路。
他朝着她伸出手:“后面?还有很多人在追你,马上就?要过来了。朝露,只有我能救你。”
但那时?,
她只是撑着头,面?露疑惑:“我只是很好奇,那重明石真在我身上吗?我从来不知道帝君用它为我炼制了一颗心。”
琼光君垂眼看着她,不回答。
她从他目光中得到答案——
重明石的确不在她身上,但幽山帝君的确用它为她炼制了一颗心。
那颗心在哪?人间?
她那时?候,终于把手递给琼光君。
她看见?琼光君眼睫颤动了下,他拉起?她,手指几乎都在战栗,一点点捏过指尖,病态道:“记得被我烧毁的那一院子灵植吗?我下界时?去重明境带了好些回来,现在又种?了一院子,和之前烧毁的那里一模一样。把你带回去后,就?关在那里好吗?”
裴朝朝没出声。
他想给她用个治愈术。他那时?在心软。
然而就在他把她拉起来的那刻,她猛然发力,措不及防把他往后一推,
那时?候追杀她的一众人也?到了,身后就?是轮回道,她在众人震颤的目光之中直接跳下轮回道。
坠下去的那瞬,
她和琼光君对上目光,笑得灿烂:“听说以重明石为心能滋养出一条命来,我很好奇我是不是真有两条命。”
裴朝朝没想过琼光君也会随着她跳下来。
而后记忆封锁十六年?,日?复一日?实在隔了太久光阴,她几乎要将那天的事情忘记了。
这时?候仔细回忆一遍,又觉得兴奋。
她对重明石的事知道不多,若琼光君恢复记忆了,肯定对此比她知道得更多。
这可能是她的另一颗心。
天界魔界之人曾为寻重明石多次避开天道下界,然而在重明境中遍寻不得。
若重明石真是她的心,她或许也?不需要琼光君的另一半情根了,整个回天界的计划都可能随之发生巨变。
她注意力转回他身上,疑心他并?非恢复记忆,但不笃定,毕竟人间这些年?的经历,足够将人的性格改变一些,她不如从前在天界时?那样张扬,或许他做事也?没从前那样阴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