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走崩虐恋剧本by栖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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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对裴朝朝成见并不深的低声道:
【也不是不可能……】
【我感觉琼光君是吃醋了,不过其实换成我,我可能也会心动。】
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压下去——
【怎么看出来琼光君吃醋的?换谁看见刚和自己表明过心意的人,床上还有别的男人,都会不高兴吧?】
【确实,而且江独真的很气人啊!这不是吃醋,应该就是被膈应到了。】
那一边神仙们激烈讨论。
这一边江独和琼光君激烈打架。
裴朝朝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
她还想着给神仙们挖坑的事,看外面天色还早,决定让琼光君和江独继续打,然后自己揣着双份护身符出门了——
这两个人打完发现她不在,多半会跑来找她。
拿着归元宗的腰牌,能感应到去宗中各处的路线,路线图也是直接浮现在脑中,没有给装瞎增加难度。
裴朝朝去了药山。
归元宗的药山很大,单占了一座峰,四周灵力充盈,有利于各类灵药生长。
裴朝朝慢吞吞进山,然后摸索到一株红色草药旁边。
这药草叫洗髓草,长在悬崖峭壁上,很难采摘,能让毫无资质的凡人长出灵根,若修行人服用,则灵根变强。
不少人为了这草药抢破头,但不知为何这株洗髓草能好好长在这里,竟没被人采走。
裴朝朝弯下身,半个身体小心翼翼探出悬崖,手向下垂落。
她用手指描绘这草药的形状,半天才笑着自言自语:“找到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采洗髓草?】
【她不会是想修仙吧?】
裴朝朝闻言,垂眼笑了下。
修仙倒不至于,毕竟本来就是神仙,想报复一下仙界倒是真的。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天界再不做点什么就不合适了。
她这边正想着,
此时,远处的山谷中,有一束微光缓缓亮起,
那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是用来测灵根的,如今却有一道光从水晶球中亮起,缓慢形成一个光柱,从地面连接天际,直入云中。
与此同时,
天界似乎直接炸了锅,无数议论声传入裴朝朝脑中——
【司命神君动了昆仑镜?】
昆仑镜是上古神器,上面有几片碎玉落在人间,其中一片落在归元宗,便是用来给弟子们测灵根的水晶球。
神仙们无法插手人间事,但位高权重的神可以用昆仑镜控制凡间的水晶球,比如司命神君。
归元宗有个规矩,只要水晶球亮起,就代表宗中有人得了仙缘,
为了找到这个人,宗中会让所有弟子都重新测一次灵根,杂役弟子也包含在列。
【妙啊!】
【司命神君这一手就是拨乱反正!裴朝朝不是想修仙吗?就让她修!命簿上就有这一段!】
裴朝朝原定的命数中,她被当药人,而后被琼光君救出来,对琼光君一见倾心,因为想要离琼光君近一点,于是拼了命地洗髓修行,最终得到了参加弟子考核的资格。
参加考核时,需要用水晶球测灵根,然而裴朝朝因为长期被江独和白辞他们取肉,气息早已经不纯粹,测灵根时,水晶球测出她身有妖邪气,已生心魔。
归元宗本就是正派大宗,宗中出了妖邪,自然要当场擒获诛杀,而琼光君也公事公办要诛杀她。
裴朝朝侥幸逃走,艰难逃到妖魔的辖域,却又迎头撞上另一道情劫,被继续虐身虐心。
如今命数虽然有些改变,
但只要裴朝朝再去测灵根,届时通过昆仑镜在水晶球上做些手脚,也是能把命数掰回去的。
而这一边,
裴朝朝听着神仙们说话,微微一笑,心说终于上套了。
知道神仙们精准跳下了她预设的圈套,
她就直接切断了和天界那缕灵息的链接,一是不想听他们聒噪说话,
二是她要给神仙们“回礼”,就不得不切断链接。
裴朝朝心满意足。
她本来就没有要修仙的打算,要什么洗髓草?
现在神仙们都上套了,她也没打算摘这草药,于是摸了两把洗髓草叶子,就又慢吞吞把手往回收。
然而手还没收回来,
就感觉一阵微风拂过,随即,就听见个男声。
这声音悦耳,如同冬雪,平和而温柔:“不要洗髓草了吗?”
裴朝朝一顿。
她循声转头,看见一个男人。
男人雪肤白发,眉眼漂亮得像艺术品,周身有一种安静平和的气质,像山巅纯白无暇的积雪。
他安静立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身形是半透明的,
应当是一道分.身,而非本体。
赫然是之前在破庙中遇见的那人。
第13章 我在 冒犯你
裴朝朝没想过还会碰见他。
她偏了偏头,语气茫然:“……你是谁?”
她表现得像从未见过他,毕竟她是个“瞎子”,不该认出眼前之人。
她还蹲在山崖边,脚尖再往前挪一点就会直接踩空,
现在她扭过头看这白发男人,一只手还垂落在崖下,指尖抵在洗髓草上。
这姿势,但凡身体有点不稳就很容易坠下万丈山崖。
裴朝朝身上揣了好几张护身符,对此倒是不太担心,她更好奇这男人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
多少有点以不变应万变的意思了,她问完话,就维持着这姿势,等他回答。
然而没听见那男人答话,却先感觉到身后有阵微风拂过。
那人控制着风,风很轻柔,却又带点强势,不由分说推着她的后背,把她从崖边往里推了推。
紧接着,裴朝朝被推回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这个位置,即使身形不稳,也不至于坠下山崖。
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近了一点。
这时候,男人才温声说:“我叫薄夜。”
能有分.身的人,修为至少已经在合体期已上了。
人间修士会根据修为划分等级,合体期再往后就是大乘期,过了大乘期,就该渡劫飞升成仙了。合体期的修士已是绝对的强者,放眼人间也没几个。
修为越高的修士往往越高傲,除了名字外,都有称号在外,与人交谈时,会先报出自己的称号——
在他们眼里,弱者都是蝼蚁,没资格知道他们的名讳。
然而这人却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十分平和,
她问他是谁,他没有报称号,而是报了自己的名字以示尊重。
裴朝朝无声默念了下他的名字。
这时候,
天界神仙们已经议论开了:
【原来他就是琼光君在凡间的师父?怪不得那天会出现在破庙里!】
人间众人皆知,归元宗有个长老,被尊称为太清道君。
太清道君修为深不可测,但深居简出,非常神秘,甚至无人知道他年岁几何,只知道他收了个弟子,叫季慎之。
季慎之在宗中地位非凡,也是因为他是太清道君唯一的弟子,不过就连归元宗里,也有大部分人没见过太清道君,更是很少有人知道太清道君的名字。
在裴朝朝的劫数开始前,神仙们很少看昆仑镜,所以不知道琼光君师父的长相。就连知道太清道君叫薄夜,也是因为命簿上有记载。
【他已经到渡劫期了,随时可以飞升,为什么迟迟不应劫?】
修士到了渡劫期后,可以选择突破渡劫期,这行为就叫应劫。
届时会有天劫落下,捱过天劫,即可飞升成仙。
裴朝朝已经切断了和天界灵息间的链接,所以听不见神仙们说话。
她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听过薄夜这个名字,于是维持着迷茫的表情。
薄夜笑了笑:“我们之前见过。”
裴朝朝闻言,仰起脸,笑着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
她说:“对你的声音也没什么印象。”
薄夜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一侧脸颊上有很浅的梨涡。
他站在原地没动,她也蹲在原地没动,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定格住。
不过看她仰起头,他就轻轻蹲下身。
即使她好像看不见,他却依旧以平视的姿态和她对话:“嗯,之前见面我没有说话。”
他没提及之前是在哪见过,也避免她回忆起当时场景。
当时她按着他的唇瓣,对他说一见钟情。
或许当时是她小孩子玩心大发,又或许是想要对季慎之或江独剖白心意,却不知道对面站着人。
不管当时是哪一种情况,薄夜想得很周全,直接没有提及,避免了她现在面对他觉得尴尬的可能性。
裴朝朝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相反,她觉得很有趣,不过他没有提之前的事,她也就当不知道。
她顺着他的话,莞尔道:“之前不说话,那现在为什么又说话了?”
明明是带点挑刺意味的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配上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和纯善神态,就像单纯因为疑惑而发问。
薄夜一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
片刻后,他温声解释:“那株洗髓草是我种的。”
裴朝朝闻言,倒是没回话,身体微微倾斜,又探到悬崖边。
她伸手摸了摸那株洗髓草的叶子。
薄夜语气带着淡淡笑意:“它今天刚成熟,你来得很巧。”
他说着,指尖悄无声息动了下,这次没再控制山风把她往回推,而是悄无声息用灵力在她身后撑起一道屏障,即使她摔下去也会被屏障接住。
裴朝朝轻轻掐了下洗髓草的根茎。
洗髓草的根茎上布满了细细的灵刺,像她这样毫无修为的人,若要采摘,双手必然会被扎得皮肉溃烂,鲜血淋漓。
她收回手:“所以你是来摘洗髓草的,刚才出声问话,是想着如果我不要,你就摘走?”
薄夜嗯了声:“是的。”
他看她收手,于是用灵力隔空将那洗髓草采下。
洗髓草根茎上密密麻麻的灵刺随之枯萎,变成干枯的小刺,虽没了攻击性,但依旧扎手。
薄夜隔着袖子,将它收入手中。
与此同时。
裴朝朝捏着耳尖,有点委屈道:“我还没说不要。”
她来找这株草,只是为了给天界下套,所以下完套后就准备收手走人。
确实没打算要采下它。
不过看见薄夜这样,
她又生了点心思逗弄,低下头委屈道:“不过本来就是你种的草,即使我想要,也不该是我的。”
薄夜手上动作微顿。
他垂目看裴朝朝,语气温和:“想要的话,就送给你。”
裴朝朝闻言,又抬起头来:“真的吗?洗髓草很珍贵,你种它应该花了很多心思。”
她的眼睛被绸布覆盖着,瞧不见眼神,却能感觉她在期待,局促地捏着手。
薄夜看见她指尖上有被洗髓草灵刺扎出来的痕迹。
没见血,但有点发红。
他用灵力把洗髓草根茎上已经枯萎的软刺剔除,然后微微前倾,把洗髓草放进她手中,笑了笑:“不会扎手了。”
裴朝朝手里被塞了株洗髓草,指尖用力压上去,只感觉到根茎平滑的触感。
她觉得薄夜像在哄小孩。
莫名地,她想到一位故人——
天上的幽山帝君。
裴朝朝本体是朝露,吸收了幽山帝君的一缕神力,才生了灵魂。
幽山帝君给她塑人身,亲手养育她,对她分外纵容,也因此,裴朝朝在天界时身份十分尊贵。
幽山帝君极为温和,与薄夜很像,全天界的神仙都对他多有敬重,
但只有裴朝朝知道,打碎他性格里的温和后,会露出近乎疯魔的晦暗底色。
不过……
幽山帝君已陨落有数百年之久。
裴朝朝思绪难得飘了一下。
这时候,
薄夜已经起身,见裴朝朝还揣着草药蹲在那里。
他朝她伸出手,身上淡淡的香气随着动作时隐时现,闻起来干净柔和,容易让人联想起厚厚的积雪:“我拉你起来?”
裴朝朝没有动。
因为薄夜俯身拉她,所以两人距离很近,他有一缕头发垂落下来,发色无暇,如山巅皑皑积雪。
裴朝朝突然就想,
薄夜与幽山帝君的性格这样相似,如果染上颜色,也会像幽山帝君那样,由洁白转向晦暗吗?
她弯弯唇,没有把手给薄夜,而是低着头,刻意揭开他回避的事:“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想起来了,你是破庙里——”
说到这,她又故意顿住。
知道他不提这事是怕她尴尬,于是她就装得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面色变得有点尴尬。
薄夜听她主动提起这事,有点诧异。
他垂眼看她,见她耳朵尖有点微微发红,似乎在尴尬,于是心里又了然了。
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他避开那个话题,温和地说:“你鼻子很灵。”
原本要拉她起来,但她一直没有把手给他,所以薄夜那只手还停在她面前。
他下意识想要按一下她那个梨涡,动作像是哄小孩时会做的,不过指尖落在她颊边一指处时,却又很有分寸地顿住了。
与此同时,
裴朝朝又道:“那……你没觉得被我冒犯了吗?”
薄夜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裴朝朝也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
她微微抬头,继续提那天的事:“那天我按了你嘴唇。”
这话出人意料,薄夜没想到她还会继续提这事,
他顿了下,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又感觉到一点温热蹭过指尖——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因为她抬头的动作,她唇瓣正好擦过他指尖。
像是无意间蹭到的,是蜻蜓点水的一下,轻浅到完全可以忽略,
然而配上她说的话,却让人无法抑制地回忆起那天破庙里,她也是这样用指按在在他唇上。
她指尖和唇瓣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重合,一起抖落在他指尖。
明明只是温热,却错觉像被烫了一下。
薄夜手一滞,垂目看裴朝朝。
裴朝朝却像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有点微红,像是要哭了,却面对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这个问题。
这多少有点咄咄逼人了,
然而这咄咄逼人被她纯善的表情装点成无措,叫人只能隐约察觉出点不对劲来,
但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脸,又无法说出异样在哪。
薄夜下意识蜷了下手指,心里那点异样几不可查。
见她表情忐忑,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态度平和温柔,手掌转了方向,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不会。”
他已经好几百岁了,连自己都忘了年龄,
在他眼里,她只是个盲眼小姑娘,玩闹也好,冒犯也好,他有着无限的包容。
裴朝朝却继续咄咄逼人,语气很不安:“我还对你说一见钟情。”
薄夜微微怔松,想起那天她说话的情形,
她说那话时确实面对着他,只不过那话该是说给季慎之或者江独的。
心里生出一点难以形容的异样情绪,不过他很快压下去了,
语气像在哄一个胆小的孩子,温和地问:“那句话,是说给我的吗?”
裴朝朝喜欢操控别人的情绪,但喜欢徐徐图之,不喜欢一下子把人的情绪搅得大起大落。
她把薄夜一系列微妙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微微一笑,刚要答一句“不是”。
然而还没等张嘴,就突然感觉到腰牌发烫,紧接着听见一阵脚步声。
转过头,
就看见琼光君和江独的身影由远及近。
看来这两个人打完了。
那一边。
江独看见裴朝朝的影子,咬牙切齿大声道:“没点修为就敢乱跑,哪天死外面你活该!”
他说到这,脚步微顿:“你身边有人?”
药山里草木繁盛。
他这角度,影影绰绰能看见裴朝朝身边有道影子。
江独只是顿了一瞬,然后就加快脚步奔过去。
裴朝朝见状,倒是毫无心负担,也不怕江独他们过来看见薄夜。
她转头又要继续和薄夜说话,然而却发现薄夜不见了,就像根本不曾出现在这里过。
鼻端还若有若无能闻到薄夜身上淡淡的香味,像大雪弥漫,
然而她抬手探了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走了吗?
她心里想着,又想把手再伸远一点,然而这时,江独拨开草木跑到她身边。
看她一只手探出来摸索,抬了抬下巴问:“人呢?”
裴朝朝:“嗯?”
琼光君淡声解释:“刚才好像看见你身边有人。”
裴朝朝要往远伸的手顿了下。
而此时无人知道,
薄夜正站在裴朝朝手前一两寸处。
他向来思虑周全,见有人来找她,原本打算离开,但见到来的是江独和季慎之,就又想起她刚才还没给出的答案,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离开,而是用了隐身术,
眼下无人能看见他,但若裴朝朝再把手往前探一点,也依旧可以触碰到他。
然而裴朝朝却没再把手往远探。
她就此收回手,慢声回答道:“没有人啊。”
第14章 措不及防 无差别发疯
虽然猜到他们打完大概率会找过来,
但裴朝朝还是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摊开的指尖上红痕未消,是被植物刺出来的,看起来楚楚可怜又羸弱。
江独看着她,心说当然是怕你遇见危险死外面。
这念头是下意识蹦出来的,
不过江独很快反应过来,又觉得可笑极了,心想他难不成还怕她死了吗?
他答应不杀她,可她要真死了,他该喜闻乐见。
她不像表面那样纯善,他看不透她,但也知道她恶劣得很,捅了他一刀子,还三番两次愚弄他。
血痕落在雪白指尖,很显眼,让人下意识觉得烦躁。
江独皱了下眉,挪开眼不答反问:“我还没问你自己跑这来干什么呢。”
裴朝朝无辜道:“你们突然打起来,动静很大,我很害怕就出来了。”
江独不信她害怕。
看她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他冷笑道:“又没打你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裴朝朝还没接话,
琼光君就出声道:“……抱歉。”
琼光君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冽,表达歉意也言简意赅,
若不是知道他本就是个冷硬如冰的性格,这样说话会让人误以为他毫无歉意。
裴朝朝向他的方向扭头。
如果换在以前,她肯定会软着声线说句没关系,
但这次她却没立刻回话,于是空气里有短暂的安静,气氛隐约有些怪异。
琼光君无端有点惴惴不安,
这感觉像踩在深渊边,是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但细微到难以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不动声色,用深黑的眼瞳注视裴朝朝,片刻后又出声问:“手受伤了?”
裴朝朝不言,心说琼光君这样的冷硬性子,现在倒学会没话找话了。
空气里堪称诡异的寂静对于琼光君来说是折磨,但裴朝朝很享受——
享受像这样顿刀子割肉似的折磨人,操控别人的情绪。
于是她又沉默了一会。
等感觉把琼光君的心态玩得差不多了,她才把手收回来,慢吞吞摇头:“只是有点红了,没受伤。”
“反倒是你,”她问琼光君:“你受伤了吗?”
她微微抬脸对着琼光君,
虽瞧不见眼睛,却也能从表情和声音里听出一点关切来。
江独见状,
心里那点无名火烧得旺盛,心想凭什么她只问季慎之不问他?
他胳膊被划了好大一道伤口,急着来找她,没来得及用灵力疗伤,只撕了片袖子草草包扎。
就因为季慎之问她受没受伤,语气比较关切?
江独看了眼季慎之,心里更不爽了,心说真是好深的城府!
平时端着大师兄架子,惜字如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又主动找话。
就会在裴朝朝面前装体贴,博好感!
江独没忍住,冷嘲道:“他先动的手,他能受什么伤?”
裴朝朝白着脸低声道:“可我闻到了血腥味。”
江独都听笑了。
他捏紧拳头,按着自己伤口,心说血腥味是从我身上传出来的。
那一边,
琼光君闻言,蓦地松了口气,心想她刚才不说话,应该是因为闻到血腥味,被吓到了。
他想起初见她那夜,
魔修屠村,他找到她时,她已经被吓得有点失心疯了。
她胆子小,现在被吓到了,还记得问他是否受伤。
琼光君手心被江独伤到,划出一条血口子,现在已经结痂。
他蹭了下那道血口,明知她看不见,却还是朝她摊开掌心,声音不自觉放柔:“手心受了点小伤,已经结痂了,不碍事。”
裴朝朝知道琼光君只受了点小伤,因为琼光君衣服上没什么血迹,
反观江独,袖口被撕掉一块布料,衣袖上还有血迹,想来是胳膊受伤了,撕衣袖草草包扎了下。
怎么看都是江独受伤更重。
但谁要她是个“瞎子”呢?
裴朝朝微微弯唇,故意无视江独,对琼光君道:“别骗我,好重的血腥味。”
她抬了抬手:“盲人听力很好,我听出你把手伸在我面前了,结没结痂我摸一摸就能感觉到。能给我摸一摸吗?”
琼光君一顿。
目光掠过她指尖红痕,那股伤害欲又一次涌上来,
灵魂里似乎有个念头,叫嚣着要把她指尖泛红的皮肉撕开,要看她葱白的指尖涌出血珠,无焦距的眼里涌出泪珠,
然而又有另一股念头舍不得吓到她一点。
像是灵魂在撕扯,连他手心的伤口都泛起细细幻痛。
他压着这样古怪的念头,低声道:“好。”
裴朝朝得了首肯,于是把手往他掌心探去。
指尖碰到琼光君掌心伤口。
这时候。
江独见状,忍无可忍:“你鼻子有问题吗?我受的伤,血腥味从我身上发出来的,你给他看伤干什么?”
【啊?】
【江独这性格怎么会主动说自己受伤啊?!】
江独性格暴烈如火,最是骄傲要面子,平时受了伤也会硬撑,在人前装出一副我没事我很强的样子。
神仙们看着这幕,都有点震惊了。
而这时候,
江独说完话,看见裴朝朝指尖还落在季慎之掌心,觉得刺眼极了,
他直接抬手把裴朝朝往自己这拉。
裴朝朝被他拉得一踉跄。
那一边,
琼光君眼疾手快,掌心收拢,抓住她的手拉了一把,帮她稳住身子。
掌心刚结痂的伤因此撕裂,血沾到裴朝朝指尖,
这痛感不剧烈却很尖锐,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颤栗,头皮发麻,连血液都开始奔腾。
琼光君呼吸乱了一下,没松开她的手。
裴朝朝一只手被琼光君抓着,另一只手被江独攥着。
她做出一副无辜且茫然的表情,心想该先给谁一点甜头呢?
要不给琼光君吧。
毕竟她更需要琼光君的情根。
她想着,往琼光君那转了转头,身体也往他那凑了点。
却因为另一只手被江独拉着,没法完全到琼光君身边去。
琼光君抬眼看着江独:“松手。”
江独不松,反而抓得更紧,又把人往自己这扯了扯:“你怎么不先松开?”
琼光君声音冷冽:“她不想被你抓着。”
这话直击痛点。
裴朝朝的动作看起来,确实不想被江独抓着,并且一直在往琼光君那靠近。
江独有点破防,忍不住质问裴朝朝:“为什么非要撇开我去他那,不是说我和他一样吗?”
裴朝朝顿了下,
她是要用危机感去催化琼光君的感情,但每个阶段给出的危机也要适度。
江独连这都说出来了,倒是在她的计划外。
到底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漂亮归漂亮,但肚子里不是很能藏事。
裴朝朝心想。
不过她很快又舔舔唇,充满兴味地去看琼光君的表情。
琼光君这时候脸色更沉了,周身气压很冷,
一双黑眸看着她:“一样?”
一样一见钟情?还是一样喜欢江独?
她觉得冷,于是用腰牌叫江独去找她,而他是不请自来的那个。
不是说不一样吗?
被刻意压下去的念头翻涌出来,
舌根有点泛酸,他沉声问:“你觉得他和我哪里一样?”
他抓着裴朝朝的手有点松了。
裴朝朝心里快速思索对策,稍稍用力,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
原本就没站稳,另一只手还被江独拉着,于是这样一抽手,她身形微微晃了下。
手下意识往前探,本能想找东西扶一下。
然而就在手伸出去那刻,她指尖触碰到一片……衣角?
裴朝朝手微顿,
下一秒,鼻息间若有若无掠过一阵淡淡香气,宛若冬日白雪。
电光火石间,她意识到——
薄夜没走。
薄夜只是隐身了,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看了这一场闹剧。
看来他真的有点在意她没说出口的那个答案。
那像他这样温和的人,看见这场闹剧,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还是一如既往平和,像是看小孩子玩闹一样吗?
裴朝朝喜欢未知的东西,
越未知越复杂的局面就越让她感到兴奋。
她觉得更有趣了,这场面全然在计划外,于是她也不打算再按原计划给琼光君甜头了。
脑子转得飞快,她心说现在这场面,给他们一点突如其来的冲击,其实比给甜头的效果要来得更好。
于是她装出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把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