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走崩虐恋剧本by栖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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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微动,给自己徒弟捻了个静心诀,温声道:“勿要走火入魔。”
琼光君闻言,刚想说自己不会走火入魔,
然而一抬眼,从薄夜眸中瞧见自己倒影,才惊觉自己脸色冷得吓人,
心中杂念被静心诀压住,烦躁之意却仍不得平息,体内的破坏欲强得惊人,确实有些要走火入魔的势头。
他掐了下手心伤口,觉得荒谬极了——
裴朝朝都头也不回地走了,没良心得很,他却还在这杂念滔天。
琼光君性格冷硬,万事万物难入眼,更不曾被什么人影响过情绪,这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他的情绪能被另一个人影响得这样深,连静心诀都没什么用。
他愈发静不下来,对着薄夜一点头,想要先行告辞。
然而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见薄夜手里松松拢着个东西,有些像符纸,露出黄色的一角。
琼光君一顿,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心中念头太杂,倒是一时间无法抓住关键点。
他平时惜字如金,不喜多话,但这时候却忍不住问:“师尊手上拿着的是?”
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涌上来。
出于某种微妙难言的心态,薄夜没有把那张符拿出来。
他指尖蹭了下符纸,然后把符纸收进袖子里,垂下眼解释:“宗中一个孩子送的礼物。”
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温柔。
琼光君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愈发躁动。
他相对寡言,刚才能问出那句,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然而现在听见薄夜这样说,又再一次问:“什么样的孩子?”
他语气冷冽,甚至隐隐有点咄咄逼人。
薄夜非常温和,知道琼光君本身就是这样冷锐的性子,也不会与徒弟计较说话语气的问题。
他听见琼光君问话,想起来裴朝朝,有点无奈地笑了下,语气包容:“有些顽劣。”
琼光君想到裴朝朝,他想,裴朝朝性格柔软,即使刚才有过激烈的冲突,但无论如何,她都和顽劣这个词不沾边。
所以师尊说的那孩子,应该不是裴朝朝。
他莫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觉得怄得慌。
刚和她起过冲突,她把他气成这样,他思绪怎么还在往她身上飘。
琼光君不爱说话,但现在却迫切地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他想起薄夜刚才将手中那“礼物”放入袖中的模样,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小心,能看出薄夜对送礼的人有几分看重。
他顿了顿,道:“既是宗中之人,师尊可以收入门下。”
薄夜怔了一瞬,像是被琼光君提醒了:“也对。后天宗中所有弟子都要测灵根——“
他说到这,笑道:“等到那天,我去看一看她。”
测灵根也算变相考核,
长老们若看见资质合心意的弟子,可以破格收入门下。
薄夜对琼光君微微颔首,温声补了句:“虽有些顽劣,但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的确可以教养一番。”
第17章 她会觉得 我贱骨头吗
到了测灵根这天,裴朝朝慢吞吞来到测灵根的地方。
这是宗中一处山谷,水晶球就坐落在这山谷里,因为今天全宗弟子都要测灵根,所以这里人格外多。
现在还没开始测灵根,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裴朝朝觉得有点吵,她四处看了看,想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
然而一转眼,就瞧见江独站在不远处。
江独气质独特,很乖戾,即使身上穿着归元宗的弟子袍,却仍能让人从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
弟子袍分明是素净的白袍,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一种锋锐气,像开过锋的沾血利刃。
他这时候正被一群弟子簇拥着。
周围人在奉承他:“江师弟,你的资质在咱们宗中可是数一数二,这得仙缘者必定是你!”
江独懒散抬了下眉:“是么?”
他是魔族少主,身份已经足够高贵,根本不在意得不得仙缘,所以有点漫不经心,像是根本没仔细听周围人说了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甚至没有落在周围人身上,反倒是状似随意地往远处扫了下。
紧接着,江独就从远处人群中看见裴朝朝的身影。
他目光条件反射似的顿住,
然而下一秒,就又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要收回来。
与此同时。
裴朝朝微微偏了下头。
江独这角度,原本只能看见她小半边侧脸,她这样一偏头,就能看见她大半张脸。
好像隔着人海,她要朝着他这里望过来似的。
江独原本要收回来的视线再一次停住。
心跳过载,他有一瞬连呼吸都变得局促,竟诡异地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她发现他在看她了吗?
前天刚不欢而散,明明很生气,现在却又要和她对上视线。
她会觉得他贱吗?她不会以为他看了她很久吧?
他喉结上下动了下,思忖着该装作没看见她收回视线,还是等她彻底转过脸时,气势汹汹地瞪回去。
这边江独思绪杂乱,连手指都下意识掐紧了。
那边裴朝朝却姿态松泛。
她故意朝着他的方向侧头,但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虚晃一枪,逗逗他。
刚刚把关系推到底谷,她并不打算这么快让关系回温。
于是她又装一无所觉,把头转了回去,顺便抬手扯了扯眼睛上的白绸。
这动作把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她覆目的白绸上。
所有人注意到她这装束,都能看出她是个盲女。
这一边,
江独注意到她这动作,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捏紧的手指。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子火气蹿上来,几乎是被自己气笑了——
对啊,她一个盲女,根本看不见,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江独这么想着,心里那股火气又莫名变得有点酸溜溜的,心里又不平衡起来。
他情绪忽上忽下,但她可能连他在这都不知道,凭什么啊?
这时候。
旁边溜须拍马的弟子们发现他脸色阴晴变换个不停,也都反应过来他没在听他们讲话,
于是众人又都朝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裴朝朝所在的人群中。
有人开口问:“江师弟,你在看什么啊?”
江独咬牙切齿:“人。”
他脸色阴沉到极点,语气不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仇家。
旁边人闻言,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人群中的裴朝朝。
有人迟疑开口:“师弟,你在看那个瞎子吗?就是季师兄带回来的那个。”
瞎子不是个太尊重的称呼。
换做寻常,这些人会换个好听点的词,比如盲女什么的,但现在众人揣摩江独的反应,都觉得他不太喜欢裴朝朝。
但现在这节骨眼上,众人都觉得江独就是得仙缘者,想着奉承一二,到时候从他手里捞点好处,这会儿认为江独讨厌裴朝朝,自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
本以为江独脸色会好一些,
然而这话刚落,就见江独的脸色更差了。
不知道是瞎子这词不太好听,还是季慎之的名字刺耳,江独火气腾一下又蹿上来。
他看着刚才说话那人,不耐道:“我不看她,难不成是在看你吗?”
那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点头:“是是,师弟在看她!”
他余光偷偷瞥江独,心里发怵,想着做点什么找补,于是灵光一闪,直接抬手施了道灵力。
下一秒,那灵力如绳索般蹿出去,径直绑住裴朝朝的手腕。
裴朝朝刚才逗完江独,把头转回去后就没再注意他那方向,现在突然就措不及防感觉到手腕一紧。
紧接着,一股拉力把她连拖带拽扯到江独身边!
她踉跄了一下,听见头顶上有人说话:“你就是季师兄带回来的瞎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测灵根的,你一个毫无根骨的村姑也敢来?”
很尖锐的嘲讽。
天界也有不少神仙或多或少用这样的语气议论过她,但她还在天界时,身份尊贵,从未有人敢这样当面挖苦她。
下凡历劫后,虽也靠着链接天界的灵息听见神仙们嘲讽她,但也都不是当面的。
像现在这样被指着鼻子讽刺,还是头一回。
裴朝朝不生气,只觉得新奇,她站稳身子,无辜笑道:“我为何不能来?”
这话一出。
众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波澜不惊地回应。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用灵力把裴朝朝拽过来的那人原本想靠挖苦她讨好江独,让江独开心开心,结果这会也很无措。
他下意识想看看江独的脸色。
然而还不等他扭头,
裴朝朝就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不是所有弟子都要来测灵根吗?我也是归元宗的弟子。”
周围人挖苦裴朝朝,原本是为了讨好江独,也算不得真心想挖苦。
然而听见这话,倒真的有些不悦了,心说季慎之看你可怜把你带回来当个杂役弟子,你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正儿八经的归元宗弟子相提并论了?
一个毫无根骨的瞎子的罢了!凭什么?
有人出声道:“可你毫无根骨,还眼瞎,测了有什么用?难不成还妄想靠这逆天改命?”
这些人原本是想看她憋屈难堪,
不过两三句话,反倒是他们自己先憋屈上了。
裴朝朝捏了下指尖,低垂眉眼忍住笑意:“就因为是瞎子,所以才更想改变命运啊。”
她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有时候觉得命运是既定的,或许只能在村子里被人欺压过一辈子。可是突然来了归元宗,有了机会修行,才更想抓住改命的机会。”
这话一半是逗周围人,一半是说给天界神仙们听的。
神仙们闻言,都议论起来——
【改变命运?哈,她肯定想不到吧,本来她是改变了一点命运,但现在又要回到命簿上写好的轨迹咯!】
【等她把命簿上的劫数都经历一遍,最后死在琼光君剑下,魂飞魄散前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神仙,会不会后悔自己妄想修仙,采那一株洗髓草啊?】
有不少神仙幸灾乐祸,
但也有于心不忍的,不太解为什么众神对裴朝朝有这样深重的恶意:
【换做在场诸位,成了凡人,谁能有这样的魄力改命?就凭这点,我也佩服朝露仙子!】
【看着她从泥潭里爬出来一点,好不容易挣扎着改写了一点命数,但现在又……】
【要我说,朝露并没有犯过什么滔天过错,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恶意,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不喜欢朝露。但诸位手段也未免太不高明,若真要她死,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玩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欺负她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不如等她回天界痛快打一场!】
原本一直沉默着的神仙,听见有人站出来说话,于是也都接二连三站出来。
为裴朝朝说话的人就这样突然冒出不少。
司命神君站在昆仑镜前,一边观察归元宗水晶球动向,随时准备操控水晶球,一边出声:
【你问为什么对朝露有这么大恶意?你们别忘了,幽山帝君是怎么死的。】
天界神仙们不喜欢裴朝朝,其实并非因为裴朝朝对所有仙人都做过过分的事,
更多是因为,幽山帝君是为裴朝朝而死——
幽山帝君镇守幽山,数万年来保魔界不侵天界,保天界神仙平安,是天界所有神仙心中最为尊敬的存在。
幽山帝君的死,大部分人并不知细节,只知是为了裴朝朝,于是便也憎恶裴朝朝,认为是她害死了幽山帝君。
提到幽山帝君,有神仙道:
【就是。你们别被她现在这幅可怜样蛊惑了,别忘了幽山帝君是为谁而死的。】
【我不可能原谅裴朝朝,如果没有她,幽山帝君不会陨落!她凭什么安安稳稳当神仙?让她给幽山帝君殉葬才好!】
幽山帝君的名号太沉重,一提起,就压得不少为裴朝朝说话的神仙不敢再大声言语。
只有少数人别过眼,不再看昆仑镜上的画面,低声道:
【幽山帝君为她而死,也不愿看她被你们这样搓磨吧?】
【幽山帝君都没说过不原谅朝露,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借着幽山帝君的幌子审判她?】
这头仙界众人分了两派,
下面归元宗里,围着裴朝朝的几个弟子听她说这话,也沉默一瞬。
裴朝朝这话说得可怜,加上她那副无害模样,
饶是周围人刚才还心有不满,这时候也都忍不住心软,哪里还说得出挖苦的话。
几人犹豫着如何道歉,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有另一群弟子惊呼——
“太清道君!太清道君来看测灵根了!”
“谁是太清道君?”
“就是咱们大师兄季慎之的师父!”
第18章 阴暗爬行罢了 畅快!
另一边,薄夜来议事殿看测灵根。
测灵根时,归元宗弟子和长老们并不身处同一空间,
弟子们在山谷里的水晶球前,长老们则是在议事殿里,用灵力观看测灵根的全过程。
只不过,长老们进议事殿都要签到,弟子们能从腰牌上看见签到簿,
薄夜的名号 “太清道君”出现在签到簿上时,弟子们虽看不见他,但也知道他来看测灵根了。
议事殿里人很多,
观看测灵根的不光有归元宗本宗的长老,还有些外宗的长老。
薄夜一向安静,进殿签到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然而他身上威压强烈,即使有意压制,也还是让殿内所有人偏头看过来。
薄夜向来深居简出,就连归元宗大部分弟子都没见过他,外宗之人,见过他的就更少了,
殿中的外宗长老们虽看他眼生,但都感受到他周身威压,心里不由得一凛,随即从签到簿上看见薄夜的名号。
知道薄夜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但“太清道君”这名号却如雷贯耳。
众人看见他名号,一时间倒是没人敢先出声了。
归元宗的长老们倒是都见过薄夜,只不过没想过他会来看测灵根,皆是一愣。
于是一瞬之间,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殿中陷入诡异的安静氛围里。
殿中只有琼光君表情如常,他朝着薄夜行了个礼:“师尊。”
他一直是冷冰冰的模样,说话言简意赅,脸上表情也不多,
和薄夜说话时,语气里难得有些师徒间的熟稔,但仍旧给人强烈的冷感,一开口,压迫感扑面而来,把原本就安静的大殿都冻得更是死寂。
薄夜一如既往包容,也不觉得季慎之失礼:“没去山谷里?”
季慎之也是得仙缘者,他拜入归元宗那日,宗中的大水晶球为他亮起过一次,
所以眼下,他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去测灵根的归元宗弟子。
季慎之嗯了声。
薄夜也没多问,他笑了下,气质温和得像冬日白雪:“不去也好,那就一起在这看测灵根。”
大殿中央有个用灵力结成的水幕,这水幕悬浮在半空中,实时播放着山谷里的画面和声音。
现在还没开始测灵根,山谷里有点乱,还有点吵。
不过或许是因为裴朝朝眼睛上覆了根白绸,即使画面中人山人海,薄夜仍旧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这时候。
琼光君的目光也落在裴朝朝身上。
隔着水幕,能看见她正和一群人说话,江独也站在人群中。
江独出挑,是在人群中能让人一眼看见的,裴朝朝也出挑,同样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这两人站在一起,总给人一种般配的错觉。
琼光君视线停在她身上,看见她丰润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
水幕转播过来的声音太嘈杂了,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一股烦躁感涌上来。
她在和江独说话吗?
不是前天才和江独也闹翻了吗?把江独气得拂袖而去。
为什么现在她又和江独站在一起?和好了?
琼光君并不是个念头很多的人,甚至大部分时间里,他思维都十分清净。
但现在,一个又一个疑问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感到焦躁万分,却又无法抑制。
是她先找江独说话的吗?
就像给她送护身符那天,他是不请自来,江独却是被她叫来的。
琼光君想到这里,心说,可她这两天根本没找过我。
他觉得有点牙酸,反复深呼吸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用灵力聚焦到裴朝朝身上,听听她在说什么。
然而刚要用灵力,
目光一转,却看见薄夜视线也在裴朝朝周身停了一下。
裴朝朝和江独站在一起,就是双倍出挑,其实现在议事殿里一大半的人都在看裴朝朝和江独。
薄夜视线落在裴朝朝身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和周围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但琼光君下意识觉得有点怪异。
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平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当下就能立刻察觉出来。
但这一丁点怪异感实在太过微妙,微妙到甚至找不到个准确的词来形容。
他掐了下指尖,压下思绪,用灵力将自己意念聚焦在了裴朝朝身上。
紧接着,
就听见裴朝朝说:“太清道君是谁?”
那一边,
裴朝朝放眼四周,也没瞧见任何一位长老的影子。
她旁边有个人闻言,惊讶道:“太清道君你都不知道?太清道君是我们归元宗最厉害的长老!”
还有人说:“他平时深居简出,今天居然来议事殿看测灵根,莫非是为了收徒?”
裴朝朝听见这话,就知晓今日长老们和弟子并非同处一个空间。
她只是随口一问,这时候就又顺嘴敷衍道:“是吗?那也不知道今天谁会那么幸运,被他收为弟子。”
这时候。
议事殿里,薄夜隔着水幕,听见她这话,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莫名地,琼光君心里怪异感更甚,他转眼看薄夜:“师尊笑什么?”
他语气仍旧冷硬,和平时听不出什么差别,只是细听之下,能察觉他语速比平时快一点。
薄夜侧目看他,笑意未收,很是温和:“没什么。”
琼光君思绪一直以来很清楚,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薄夜这话。
得到回答后,思维却非但没变得清晰起来,反而越发模糊了。
他难得地觉得荒谬,就好像每次看见裴朝朝这个人,他念头就变得杂乱起来。
就在这时,
又听见水幕那端,裴朝朝身边那群人说话了。
有人回答裴朝朝:“太清道君多半会收得仙缘者为弟子吧。他到现在就收了季师兄这一个弟子,季师兄也是得仙缘者。”
还有人看了眼裴朝朝:“总之,你就别想了。以你的条件,恐怕没有长老会看上你。”
这些人刚听见裴朝朝那番话,有点心软,倒是没再嘲讽她,但是语气里含着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居高临下。
裴朝朝倒是一点也没生气。
这水晶球就是她诱导神仙们弄亮的,目的就是报复天界,等她把手放在水晶球上的时候,水晶球自然也会有反应——
只不过,反应可能会有点大,有点出人意料。
她原本只是期待把手放上水晶球那刻,报复达成,神仙们的反应。
现在看着归元宗这些弟子们,她发觉自己也很期待这些人的反应。
会错愕吗?意外?还是恐惧?
裴朝朝找到乐趣,佯装失落:“哎,我也知道没有长老会看上我。像我这样没根骨的人,修仙改命终归是幻想吧。”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周围人又心软了,出声道:“哎呀,也没那么严重,不是大师兄带你回来的吗?你找找大师兄,说不定他有办法帮你修行,以大师兄的能耐,随便给你点法宝和秘籍,帮你成为内门弟子都有可能。”
这话一落,裴朝朝猛然抬头。
她眼睛蒙着,瞧不见她眼神,却能感觉到她很期待。
水幕那端,
琼光君看见她这模样,心脏重重一跳,好像莫名也生出点期待来,
可这期待却也不全是期待,反而乱七八糟,里面甚至掺杂了一点细微的扭曲。
他盯着裴朝朝漂亮的唇瓣,又想起那样她是怎样用无辜的表情和语气,说着践踏他傲骨的话。
她这样想修仙,会转过头求他么。
只要她哄一哄他——
琼光君想到这里,念头倏然一顿,又觉得有点怄得慌,
明明都被她弄得这样生气了,结果现在又期待她来找他,哪怕只是说一句好听的话,甚至哪怕只是她主动来找他说句话,他都会觉得一切都好说。
不应该这样的。
她都说了那样的话了,他们不应该再有交集,他甚至都不该再关注她。
可是眼神就是无法抑制地,隔着水幕,追着她的身影,心底对裴朝朝那股天然的伤害欲也隐隐约约又萌生出来。
琼光君觉得自己要疯了。
以前不曾发现,但只要见到裴朝朝,那种病态又极端的渴望就难以压制,
渴望和她再无交集,又能多和她说上两句话,渴望伤害她,又渴望保护她,
明明每个念头都极为矛盾、相悖,它们拉扯着在他脑中,此消彼长,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裂。
他手指下意识攥紧。
掌心还有伤口,是那天和她闹翻时就有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用灵力疗伤,任由它留在掌心。
这伤口被指尖一压,又裂开来,有点刺痛,却又有点难以言说的兴奋,指尖碰到发烫的血,好似心跳也跟着沸腾。
与此同时。
裴朝朝那边,江独在人群中,听见琼光君的名字,又看见裴朝朝这副期待的样子。
一股子酸意就蹿出来,他终于忍不住,恶狠狠脱口而出:“干什么,真想找他?我死了是吗?你不会找我?!”
他话音一落。
琼光君手指一用力,捏得指骨咔嚓响了声。
与此同时,
裴朝朝那边,周围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大为震惊——
江独刚那副恶狠狠的表情,难道不是讨厌裴朝朝吗?
现在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怎么又有点……像条虚张声势摇尾乞怜的野狗?
而这时,
裴朝朝像是才发现江独的存在一样。
她朝着江独的方向偏头,整个人距离都和他拉近了一点:“江独?”
她语气如常,和刚才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那副令人厌恶的、伪装出来的人畜无害!
她像是直接掠过了前天和他闹翻的事情,毫无芥蒂,就像从来没说过那些恶劣的话!
江独刚被那股酸意冲昏了头,现在又被她的语气拉回了一点智,
身体的本能让他想和她好好说话,智拉锯着,让他别再搭她。
他咬着牙不说话,脸色铁青,伸出手掐住她下颌,把她的脸别开。
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看她这张脸,就真他爹的要崩溃了!
他下手不算重,但裴朝朝的皮肤被揩出一个红印。
裴朝朝嘶了声。
下一秒,江独触电似的撒手:“你嘶什么嘶,我没用力!”
裴朝朝抬手压在红印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恶劣地操控他的情绪,声线柔软地问:“你就站在这里,我找他做什么?你想给我什么,法宝吗?”
这话说得好听。
江独那点拉锯、不甘、愤怒,种种情绪,一瞬之间就几乎全部消散下去,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不松口:“我还没说要给你,你就自己说上了?未免太——”
他话音未落。
裴朝朝拉近了一点距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终于小小声地袒露出恶劣的真面目:“不给的话,我就去找季慎之了。”
江独感觉像被一棒子敲在头上,有点发晕。
下一秒,他听见自己说:“神仙玉。”
裴朝朝:“嗯?”
江独手掌微动,掌心凭空出现个珍贵法器:“给你这个,神仙玉。”
他冷着脸道:“你放在身上,里面的灵力会渡进你经脉里。”
裴朝朝歪了歪头,莞尔一笑。
她作势要抬手拿神仙玉。
然而就在手指触碰到神仙玉的那一刻,
两股灵力凭空出现,落在神仙玉和她指尖,竟是一时间僵持住了!
她指尖微顿。
一瞬之间,她感觉到其中一股灵力是琼光君的。
琼光君给她疗过伤,她的身体对琼光君的灵力有微弱感知。
而另一道灵力,她感知不出是来自于谁。
她倒也不太在意。
与此同时。
议事殿里。
琼光君看见裴朝朝伸手那一刻,好似有一根弦从脑中崩断,是嫉妒或者愤怒,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纷杂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直接把他和寒冰一样冷硬的智一起燃烧殆尽!
凭什么?
她又和江独做出这么亲密的姿态,又拿江独给她的东西!
她先说的喜欢他,说的他和江独不一样,最后一句不喜欢了,不需要,就把之前说过的话全都一笔带过!
她把他当什么?
怎么能这样!
琼光君血液翻腾,心里泛酸,那酸痛感尖锐连绵,连带着他眼睛、指尖,好像每一个能感知到的部位都在发酸。
几乎是本能驱使的,他手指一动,等大脑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一道灵力隔空落下去,打在那块神仙玉上。
太失控了。
琼光君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要收回手,然而隔着水幕,看见那玉上有了一点隐裂,心里却有种阴暗的畅快。
有个歹毒的声音从心底蛊惑他,只要毁了神仙玉,或者江独给什么,他就毁掉什么,
她从江独那得不到东西,就总该来找他了。
然而就在他那灵力要继续摧毁神仙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