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压襟by陆佰加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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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旬日初升的朝阳。
周致,我祝你此生灼灼,自由高飞。
被无线拉长的喇叭声,穿破长夜。
骤然亮起的车灯,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下意识的伸出五指,挡住光线。
下一秒,车辆启动。
黑色的宾利直挺挺的冲过来。
周致赶忙护助她,将宋枝圈在怀里。
车在靠近他们的时候,打了个拐弯,撞向了周致的车。
砰的一声,声音刺耳。
司机一脸周正的从驾驶位上下来,他看了一眼周致怀里的宋枝。
“抱歉。”嘴上是抱歉,但他眉目带着笑,没有丝毫的歉意:“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周致怒气已经爬到头顶,“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司机将手交叠身前,不置一词。
宋枝按住他,声线都染上了恐惧,劫后余生般:“好了,你回家吧。”
她挣脱他的怀抱,将他推开一尺远。
“我回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走进夜色的最后一秒,回头望。
司机站在原地,礼貌的看她。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沈祈闻的司机。
黑夜沉沉,升起的车窗。
他静坐车内,翻天覆地的戾气,染湿了方寸之地。
沈祈闻隔着单向透视的玻璃看她,面容森寒。
长指曲起,他有节奏的敲击,缓和那滔天怒意。
眼眸里的深邃,将她紧紧锁住。
脑子里是她垂目低眉,乖巧静立的样子。
只觉心悸。
他拭目以待——
她落在他掌心的那天。
他对一切了然于心,看到周致喝的烂醉的模样,也只是平声缓气的问他:“怎么了?”
周致只是闷头喝酒。
他不出声的坐下,坐在他身边。
让他左摇右晃的身子,可以靠着他。
陶行又问他:“怎么了?”
周致拿着瓶子喝了大半瓶说:“我分手了。”
他的整个人,带着声音,都是颤抖的。
陶行默默拿起脚边剩了半瓶的酒,举起和他碰杯,喉结滚动,一口就喝下了一大瓶。
此刻,他收敛起了白日里的吊儿郎当。
晃动的灯光下,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他问他:“就那么喜欢她?”
包间的灯光是冷色调的,在跳跃。
入夏了,冷气开的很足。
他们并肩坐在地上。
背靠的是沙发座,脚下是成堆的啤酒瓶。
冷气呼呼的吹,肌肤相贴的地方,都带着一股子的潮热。
周致红了眼睛,说:“是啊,最喜欢她了。”
他不再说话,拿着酒瓶低头,遮掩住了眼底的阴霾。
陶行又问:“那,要不要找她和好?”
“不要了。”
“怎么又不要了?”他一只手支着半边脑袋,扭着脖子问他。
周致答:“因为,她说的对。”
他咽了口唾沫,说的极为缓慢:“我,给不了她好的生活。我,没有家世,没有背景;”
手臂垂落,手里的瓶子顺着他的手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周身都是难过的:“我,也没有未来。”
陶行听懂了,他默默打开一瓶酒。
捏起他的下巴,丝丝入扣:“离了女人你活不了了?”
质问的话出口,他的泪顺着脸颊流到他手上。
从指尖,到虎口。
滚烫灼人。
他只得缓和了语气,微微俯身,“周致,你还有我。”
“你的公司会越来越好。”
“我向你保证,你以后会有用不完的钱。”
“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可我只想要枝枝。”
“我只想要我的枝枝!”
灯光昏暗,泪影模糊。
他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往他身上扑:“你把枝枝给我。”
他撑在陶行臂弯,恳求道:“你把她。”
“还给我。”
陶行说不出话,只是把酒递给他,陪他喝了一瓶又一瓶。
直到周致吐了一地。
身子靠在沙发上沉沉睡过去。
宋枝周一去上班的时候,不舒服极了。
脑子里一会是周致跪在地上哭着求她不要分手。
一会是沈祈闻站在路灯下阴恻恻的盯着她。
她顶着一张潮红的脸坐在办公室上。
是个人就能看出她状态差极了。
一大早的,就有好几个人问她怎么了。
都被她搪塞过去。
小组的组长在询问了她的意愿之后,让她放下手里嘉禾项目的监工,专心准备另一个项目的投标。
她看着面前堆成山的资料,顿时头晕眼花。
她想了想,起身去了洗手间。
电话响的时候,宋枝的第一反应就是沈祈闻,
毕竟,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屏幕亮起。
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宋枝陡然松了口气。
“你猜我昨晚凌晨在酒吧看见谁了?”姜莱是典型的阴间作息,长期在酒吧蹦迪跳舞的存在,性格张牙舞爪,眉飞色舞的,活得像个小太阳。
宋枝点开手机免提,走到洗手台边洗手,问道:“谁啊?”
姜莱语气夸大,不可置信的说:“周致!”
宋枝放在水龙头下的手一顿,草草洗了两下,不说话。
姜莱继续道:“他喝了个烂醉,被一个男的背出去的。”
应当是陶行。
她将手在空中甩了两下,胡乱的在衣服上抹干,关了免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枝枝,你怎么不说话?”姜莱问她。
“我们分手了。”宋枝靠在墙上,语气低沉。
姜莱这才听出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她隔着电话,一脸担忧:“怎么分的?怎么回事?”
宋枝说:“我提的,我不喜欢他了。”
姜莱不信,追问她:“他做了什么你不喜欢他了?”
“你顶着你爸妈的反对,和他在一起了三年,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姜莱说话,向来直戳人心窝子。
宋枝不想在此刻说那么多。
她只说:“姜姜,你不明白。我之后告诉你,我先去上班了。”
她挂了电话,想到姜莱说周致昨晚喝了个烂醉。
一抹心疼爬上她脸颊。
她收起手机,到洗手台前,用水洗了脸。
抬头睁眼的时候,厕所里走出来一个女孩,是另一个组的设计师。
宋枝大脑空白了一瞬,没想起她的名字。
这个女孩应该是什么都听到了,冲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尬笑。
宋枝也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她。
她这一整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的。
资料什么的,没有一个字看进去。
脑袋是昏的。
好在下班的时候,姜莱过来了。
她开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霸气张扬的停在她们公司门口。
一见面,她就给了宋枝一个熊抱。
她亲切的挽住宋枝的手:“走,姐妹带你潇洒去。”
伤心的她一概不提,让宋枝开心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姜莱开着车,在马路上狂飙,她提了建议:“咱们去喝酒吧,信我,随便喝点,烦恼什么的就都没有了。”
宋枝不想浪费她跑一趟的好心,心情也确实因为姜莱舒缓了不少。
“好,去哪?”
姜莱说:“去月满西楼,我最近都在那。”
那是宋枝第一次见到沈祈闻的地方,她内心抗拒。
“换个地方吧,我不想去那。”
姜莱自然是依着她的,想了一下:“那去live house?我偶尔去一次,适合解压。”
“行,就那吧。
姜莱将车开入另一个车道,掉了个头。
到live house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她刚走到门口,电话响了。
是沈祈闻。
她才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这是第三天,她反手挂断了电话。
live house是一个纯粹的酒吧。
没有包间,只有卡座。
大平层,中间是巨大的舞池。
酒吧老早给她们留好了位置。
宋枝略带拘谨的坐下,身边都是在蹦迪的人。
有男有女,摩肩接踵。
好不暧昧。
姜莱坐在她身边,开了一瓶酒递给她:“干了这瓶酒,一醉解千愁。”
宋枝的脸被照的青青绿绿的。
四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像敲击在人的心脏上一样。
颤了又颤。
属于好朋友的默契就是。
姜莱看出宋枝不愿多说,就闭口不问。
宋枝看出姜莱眼底的担心,搂着她,轻声说自己没事。
几瓶酒下肚,宋枝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姜莱只是有些上头,但不算晕。
有人过来给她们到招呼:“美女,喝一个?”
是一个染着白色的头发的少年。
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眼里却流光溢彩的。
姜莱最擅长应付这样的人,她勾勾手指,撩动头发,调笑着:“过来陪姐姐喝两杯。”
宋枝的脑袋晕沉沉的,只觉得她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四周都是沉闷的,她挥手煽动周围的空气,让自己可以呼吸顺畅些。
姜莱和那个弟弟喝的正欢,宋枝悄无声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冰冷双手放在自己通红的脸上降温:“我去个,洗手间。”
她说的缓慢,努力吐字清晰。
姜莱摆摆手:“去吧宝贝,注意安全哈,”
宋枝踏出一步的脚被她拉住:“要我陪你么?宝贝儿?”
宋枝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嘴角带着笑,小鹿般的眸子,因为喝了酒,尽是懵懂的。
努力做出清醒的样子。
看起来,很好欺负。
她还是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来往的人很多,她被好几个人撞到,乖巧的软着嗓子道歉。
直到最后一个,她碰的鼻尖都是疼的。
轻呼一声,被拉近了幽静的楼梯间。
清冷的雪松香。
她瞪大了眼,刹那清醒了。
宋枝被沈祈闻圈在怀里,他没用什么力,她稍微一拧就从他怀抱里挣了出去。
他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勾起她披散的头发,缠绕在指尖。
语气妖凉:“宋枝,谁给你的胆子,挂我电话。”
宋枝陡然觉得冷极了,嘴唇边半点笑意也没有,沙哑着声音,带着一股子劲的执拗:“沈先生不是给的我三天么?今天不不过是第三天而已。”
她将“第”字在唇齿间重重的咬下,天真的提醒他。
他指尖缠绕着她的秀发,露出她白糯的肩颈线。
她被迫在他手下,仰起头。
一瞬间,少女眼底的脆弱,另他心惊。
没有心疼,只想攀爬向上。
将她折断。
她凝起的瞳孔,赤红的看着他。
透着执拗。
接触到她的视线,沈祈闻的心,又是一沉。
他终于放开她,意味深长:“你说的对,这是第三天。”
宋枝像海边搁浅的鱼,终于触碰到了水。
游进了海底,顺畅了不少。
他抽身离去,宋枝心有余悸的回到卡座,抱起酒,喝的更快了。
她只想把自己喝醉,这样才能忘记一切。
忘记周致,忘记沈祈闻。
酒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喝到最后,宋枝和姜莱互相依靠着。
她埋在姜莱的怀里,嘴里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姜姜,我没有办法你知道么?”
她哭的泣不成声:“我没有办法。”
“你知道么?”
姜莱知道她喝多了,她只能抱着宋枝,轻抚着,安慰她。
末了,她们一起走出酒吧。
那个弟弟走在姜莱的另一侧,轻轻的扶住她。
姜莱对路边的代驾招手。
宋枝眯着眼胡乱的点,开始打车。
凉风吹散了她们身上浓厚的酒意。
姜莱比宋枝要清醒的多,她看了一眼宋枝的手机:“你,车到了,我送你上去。”
她看着宋枝上了车,才放心的坐进自己车里。
走的时候,姜莱还不忘给那个弟弟一个飞吻。
她放下车窗,调笑:“下次姐姐,还找你喝酒。”
逢场作戏,她再会不过。
“美女,到了哈。”
宋枝几乎要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被司机喊醒。
她掀起了眼皮,懵懂的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下了车。
往小区门口走了几步。
身后贴上了一抹温热的雪松香。
她的心猛然漏了一拍。
宋枝吓坏了。
回头用手用力推,但是身前的的人像铁做的,纹丝不动。
他笼罩住她。
伸手,低头。
钳制住她的下颌,纯黑色的眼眸渐深,丝丝寸寸的缠住她整个人。
她被迫仰起脸,撞进他氤氲缱绻的眼底。
她水盈盈的看着他,在这缠绵的夜色里。
泛着水光。
他放低了嗓子,目光将她绞住,眉眼堆积的戾气好似乌云翻涌。
眼底是惊涛骇浪都压不住的欲。
沈祈闻终于失了耐心,薄唇微启。
权势滔天。
“宋枝,”
“十二点过了。”
“你是我的。”
他钳制住她下颌的手往上抬,将她直往他的嘴边送。
唇齿倾碾,他周身的雪松气和醇厚的烟草味,侵染她的每一根发丝。
往喉咙里钻。
宋枝挣扎的去咬他,反而将这变成了你追我赶了游戏。
他侵略性极强的掠夺她的呼吸。
胡搅蛮缠,横冲直撞。
她被吻的生疼。
唇齿间倾泻出粘人的音调。
刺激了他本来就暴戾的神经。
让他只想在顷刻间将占有她的全部,然后一一揉碎。
刻进自己的骨子里,齿缝间。
他另一只手游走到她的腰际,捏、拿、轻抚。
状似诱哄般的安慰。
酒意上了头,宋枝水淋淋的眸子泛着懵懂。
额头烫的在冒汗。
她攀附住他的肩膀,扯住他的衣服。
将他胸前的纽扣都扯开了两颗,露出结识有力的胸膛,泛着水光。
挺直的鼻梁抵上她的脖颈,他感受她跳动的脉搏,炙热粘腻的气息在喷洒。
烫的她缩着脖子,往后仰。
却无法撼动下颌上的那双手分毫。
她慌恐的攀附住他,大脑的神经绷紧了。
不知今夕在何方。
大口呼吸,天旋地转。
他贴上她冷白的颈脖,吸允。
她小心的逃离,却被他弥漫的掌控欲裹挟。
收声抬起,眸色深幽,射出的眼神也重。
他温温的笑:“怎么这么软?”
包裹住她半边腰的手,使了点力气,非要她回答:“嗯?”
她被他掌控在手里。
起起伏伏,皆由他心。
她的手篡成拳,声音都透着一股惊惧:“不要……”
沈祈闻垂眸看她,轻笑诱哄:“没关系。”
唇上都是水色,她微张着嘴呼吸,露出粉红的舌尖。
还有纠缠的甜香。
倾身,他整个人又覆了上去。
十二点过的大街,有灯,有车,有人。
她将脑袋往他怀里躲,柔弱的妥协:“别,别在这……”
他只是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几乎贴着她的唇,“依你。”
话落,他将她整个人裹进了怀里。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臂,紧紧依靠他。
沈祈闻带着她往车的后座走。
宋枝半推半就的被他放进去,还没缓过劲来。
沈祈闻干燥的手掌就在她身上滑动,拂过小腿,一路向上。
掠过膝盖,停在了腰肢。
不轻不重的揉捏两侧柔美的线条。
她清醒了五六分,颤抖着身子。
在他掌下哭。
唇上都是水,眼睛里也都是水。
她难耐的躲
他偏不如她的意,燥热的身子贴上去,压住她。
“这么会哭?”
他笑:“水做的?”
宋枝答不上话。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沈祈闻黑色的衬衣,被她染湿了肩。
他从她身上抬起头,眯着眼睛。
眼底的情、欲,炙热如火,说出的话却泛着寒凉:“就这么委屈?”
她潮红的脸,虚弱无力。
“我,我不舒服。”
沈祈闻笑着要吻过去,埋头贴上她的额头。
他瞬间被抽去了一身情、欲。
不放心的伸手去探,滚烫一片。
沈祈闻将她在后座放好,快步走到驾驶位上开车。
给徐少恒打去电话,说了情况,让他安排好医生和病房。
他抱着宋枝过去,怀里的人半眯着眼,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他边走边叫她的名字,她也不说话。
体温一量,已经烧到了39度。
徐少恒自觉地去办理住院手续。
沈祈闻陪在她身边。
本来充血的唇,此刻是惨白的。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沈祈闻都有些不敢碰她。
徐少恒斟酌着开口提议:“先生要不然先回?我请了24小时的护工来照顾宋小姐。”
沈祈闻沉着脸,不置一词。
他慢条斯理的将刚刚弄乱的衣衫整理好,扣上衬衣的钮扣。
云散雨收,他的脸都是缠绵悱恻。
“不用了,我看着她。”
徐少恒心下一惊。
看了眼沈祈闻,又看了眼宋枝。
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
虽说,他第一次看到沈祈闻身边出现女人。
但他却着实没想到,情爱会对面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有这样的影响。
因为爱,因为在意。
他要亲自守在她身边,看着她醒过来。
他们的开始是不平等的。
徐少恒想着。
走的时候,他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沈祈闻垂着眼,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宋枝。
眸深似海,乌云翻涌。
他恍然惊觉,这个女孩。
一辈子都逃不出沈祈闻的手心了。
沈祈闻盯着她看了许久。
终于站起来,在她床边坐下。
附身,贴住她的唇,是冷的。
浅浅一吻,无关情欲,有的只是心疼。
他退后了身子。
摸出包里的打火机和烟。
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的人,又把烟放了回去。
沈祈闻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侧目低眉,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褪去了那一身的暴戾。
温和的阳光照在他肩膀上,赋予他温柔神性。
宋枝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
鼻尖是轻微的消毒水的味道,周遭都是白色的。
只有沈祈闻穿着一身黑往那一坐。
权力无边。
她看见了他,又将眼阖上。
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阴影压下,他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带着阴沉,唤她的名字,将她从不愿意醒的梦里叫醒“宋枝。”
她终于不情愿的睁开眼,抬头看他。
他坐下,捏住她柔软的手掌。
“起来吃饭。”
宋枝刚起,带着几分倔强:“我不饿。”
沈祈闻只是将早已买好的早餐,一一从保温袋里面拿出来,又将床上餐桌推到她面前。
“随便吃点。”
他做的行云流水,若是以前,宋枝是绝对想不到,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向来只有他被别人伺候的人,也会伺候别人。
而那个人,还是她。
她陡然开始害怕,害怕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粥,刚被摆上桌子,闻到香味,她突然又来了几分胃口。
拿起勺子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送。
因为病着,她吃的很慢,一口一口的。
沈祈闻就坐在旁边一直看着她。
直到宋枝被看的有点局促了,她放下勺子,抬起一双无辜的脸问他:“你不吃么?”
他笑了一声:“吃过了。”
她在吃饭,垂着脖颈。
金元宝项链挂在上面,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晃动。
金灿灿的,刺眼极了。
他的目光从项链掠过,落到她的嘴唇,突然问她:“分干净了么?”
面前的人,宋枝只觉得他变得又可憎起来。
那些隐秘的伤痛,他不客气的要将它都掀开。
“分开了。”她没了再吃的心思,放下勺子。
分干净了和分开了。
那可是赤裸裸的两个意思。
沈祈闻也不戳破她,只是继续问她:“以后还会有联系么?”
宋枝突然想把刚刚吃的都吐在他那张冠冕堂皇的脸上。
“不会。”她说的很没有底气,全是心虚。
“为了个男人,生病了都要去买醉,真出息啊宋枝。”他说这话时,阴恻恻的脸挂着笑,宋枝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笑。
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试图离他远点。
“不是为了男人。”
沈祈闻嗤笑一声。
她据理力争,眸子里都是属于自己的那份坚持。
“是为了感情。”她控诉他:“以及自己,不确定的以后。”
她说这话时,明明害怕极了,却装成很轻松的样子和他辩驳。
脸上残留的水渍,被他猛然的抬手抹去。
宋枝一时来不及反应。
他钳住她冰冷的手,包裹住,试图捂热。
“宋枝。”他说:“我改主意了。”
一瞬间,宋枝以为他说的是他要拥有她这件事。
她第一反应是,她要放过她了。
触及他饱含深意的视线。
她原本明亮了一瞬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
他软着声调哄她,轻声,不容拒绝的,像在通知她:“我们结婚吧。”
地点不对,他们在医院。
时间不对,他们根本只有几面之缘。
人也不对,她并不爱他。
严正以待,她如临大敌。
“你疯了。”
他没疯,只是他忽然发现,他承担不起一点可能失去她的风险。
明明纠缠不多,却已深刻入骨。
他只看着她,不说话。
她被他看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用力的拉住他的手,她软声软气的质问他:“那天,你说,你要拥有我。”
“期限呢?期限是多久?”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吧bb
而他,沈祈闻。
撕开了柔软的外皮,脸色在此刻变得阴霾。
触及她害怕的视线,他又收敛着,嗓音低沉,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她的手。
“宋枝。”他叫她的名字,平静的问她:“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仅此一句,权势滔天。
他侧头,又问她:“或者,你想要多久的期限?”
她的眼生出希望的光,试探出声:“一年。”
“不够。”他说。
“两年。”她妥协的往上加。
“不够。”他平静的摇头。
“三年。”她无力吐字。
“不够。”他看进她的眼底,眼色渐深。
“五年!十年!”她有些疯狂的尖叫,挥舞着手。
他只是柔和的擒住她的手腕,放进被子里。
冷声判她死刑:“不够。”
“你要多久?”她眼里都是害怕和胆怯。
“我说了,和我结婚。”他一字一句,扯的她心尖都在颤抖:“我要你一生。”
他毫无不留情的将她眼底的光捻灭。
她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在通知她。
宋枝转过身背对着他,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抗拒的意味明显。
沈祈闻也不恼。
自顾自地收拾好面前的东西,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宋枝几乎像个鸵鸟似的,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她从另一边摸出手机。
手机里的信息不多。
有姜莱问她怎么样了。
她回【挺好的,已经缓过来了。】
【我没事,放心吧。】
报喜不报忧,常态。
如果让姜莱知道她喝了酒,发了高烧,还住院了,心里指不定怎么自责呢。
有组长给她发的信
息,关心她身体,让她好好休息。
宋枝点着手机屏幕,回复【嗯,谢谢组长,明天就能正常上班。】
应当是沈祈闻帮她请的假。
过了几分钟,组长回她。
【行,好好休息。】
宋枝的眼掠过上方的备注:李想(组长)
他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只不过李想比她高了两届,算是她师兄。
当时和李想一起合作了很多项目,李想没有少帮她。
后来毕业以后,也是李想将她内推进了上柏。
她从内心来说,是很感谢这位师兄的。
于是宋枝回了一个可爱的收到的表情包。
【谢谢组长关心,收到】
她能感觉有人在背后一直看她,那种犀利的目光,占有意味明显。
其实,沈祈闻是看不到她的手机屏幕的。
但是宋枝还是心虚的将被子整个往上拢了拢,想将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
沈祈闻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走过去将被套往下扯。
宋枝顿感一阵毛骨悚然,与他较量,紧紧的把被子抓紧往上提。
她的力气对沈祈闻来说,跟猫扯没什么区别。
但沈祈闻还是把手里的被子放下了,妥协般的,恍若温柔:“宋枝,你也不怕闷死自己。”
“我冷。”手里的力气陡然松了,她的嘴埋在被子里,像含着雾气。
沈祈闻索性也不管她,坐了回去。
看她跟看一只养不熟的猫一样。
宋枝突然觉得沈祈闻挺闲的,沈家的掌权人,整个沈氏都在他手下。
他居然有空在这守着她,和她计较一个盖被子的问题。
“你不用上班么?”她问他,扭了半边脑袋。
话问出口,她才看到。
沈祈闻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倚在沙发上,单手拿着手机,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滑动屏幕,像在看什么东西。
听到宋枝问他,他抬起头。
嗓音缠绵,栩栩开口:“我养那么多人是干嘛的?”
宋枝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下问他:“总有事需要你决定吧?”
沈祈闻将手机反转,把屏幕对着她晃了晃:“是有。”
宋枝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眸,心底发怵,但还是壮着胆子,试探的问他:“那你要不然去公司忙吧,在这处理事情也挺麻烦的。”
她的声音还有些哑,湿漉漉的。
眼睛里都是雾气。
对上他平静深刻的眸子,眼里的阴冷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