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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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们便看到,皇上对忻嫔说话的语气虽很是冷淡,但他手上却一直握着一柄宫扇。
皇上从方才扶着令贵妃下来便没有松开过令贵妃,此刻仔细一瞧,他竟还一直在为令贵妃扇着宫扇。
皇上是天子之尊,从来只有旁人诚惶诚恐侍奉他的时候,她们何时见过皇上竟也会这般细致耐心呵护一个人的模样。
若是在宫中待久了的嫔妃见到这一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不过是为令贵妃打打扇罢了,算什么事,皇上还有更娇宠令贵妃的时候呢,打个宫扇这样的事,实在不值一提。
可此刻在皇帝和宁欢面前的,是将将入宫的四个新人。正好遇上宁欢有孕,这段时日她一向深居浅出,也就是在圆明园才走动得多了些,是以忻嫔几人也没有见过太多次皇上和令贵妃相处的情形。
所以此刻这样在宫里老人眼中平平无奇的一幕,却已足够让她们心惊。
阮常在的目光落在皇帝手中描金的宫扇上,而后顺势便看到令贵妃平静的神色。
令贵妃对皇上这样的恩宠似乎并没有多惶恐甚至惊喜,也只有习以为常的人才会这般神色平静,令贵妃怕就是早已习惯皇上这般呵护她。
阮常在微微抿唇,又垂下眸去。
忻嫔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仔细打量皇帝和宁欢,不过虽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忻嫔心中已足够酸妒。
同样是有孕,可皇上待她和待令贵妃,无论是在宠爱还是回护上,区别都实在是大。
再听到皇上毫不留情的诘问,忻嫔更是什么都不敢想了,她霎时蹲礼:“皇上恕罪,令贵妃娘娘恕罪!”
前倨后恭,她和孟贵人几人心中一同冒出这个词。
宁欢也没叫忻嫔起身,她伸手从皇帝手中拿过宫扇,还离皇帝远了些。
热着呢,她嗔了皇帝一眼。
皇帝温和而无奈地笑了,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将宫扇递给她,又松开她。
皇帝安静尽职地当着背景板。
孟贵人三人觑见这一幕,神色都有些复杂。
宁欢摇了摇手中的玉骨宫扇:“忻嫔,有孕也不是你这般嚣张的理由,妄图用龙裔来争宠,在你心中龙裔是什么?”她淡淡地看了忻嫔一眼。
忻嫔抬眸,神色楚楚地看着宁欢:“贵妃娘娘,嫔妾没有,嫔妾是真的被阮常在她们气得有些不舒服。”她捂了捂小腹,眉心微蹙。
宁欢似是笑了一下:“是吗?那一会儿让太医瞧瞧,看看忻嫔究竟被气成什么样儿了。”她仍是没让忻嫔起身。
忻嫔微微抿唇,眼圈儿似是都红了,但她还是低声道:“是。”
方才嚣张跋扈语带恶意的人,此刻却反过来被令贵妃打压得什么也不是,哪怕是有孕,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在令贵妃面前蹲礼,贵妃不叫起她便不能起。
孟贵人三人只觉心中又解气,又有些复杂。
她们下意识都看了皇帝一眼。
忻嫔到底怀着龙胎,还口口声声喊着不舒服,令贵妃就这么让她一直行着礼,皇上竟也不回护忻嫔一二吗?
而后,孟贵人她们便看到,皇上竟是从来没有看过忻嫔一眼,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令贵妃身上,神色甚至是含笑的。
明明只是极浅淡的笑容,她们却从中看出了温和纵容的意味。
不过就算皇上不笑,就凭他真的任由忻嫔这个同样有孕的嫔妃在令贵妃面前一直蹲礼,只要是长眼睛长脑子的人都能体会到他对令贵妃的纵容。
况且皇上还笑了,他看着令贵妃时,再也没了平日在人前的疏冷淡漠,从来都是一幅温和含笑的模样,似乎令贵妃做什么都是好的。
可见他对令贵妃的宠爱。
同样是有孕,可是皇上待令贵妃和忻嫔实在是太不同了。
孟贵人和洛答应心下感叹。
可是阮常在看着皇帝脸上熟悉又陌生的温雅笑意,神色却暗了些,她微微抿唇。
宁欢倒是没管旁人是怎么想的,但看着忻嫔的眼圈儿说红就红,她竟也有些啧啧称奇。
宁欢缓缓摇了摇宫扇,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忻嫔,方才这位……”她的目光投向阮常在。
方才她一直看忻嫔耍猴去了,此刻还是有些混淆这两人的封号。
阮常在听到宁欢的话,竟是一顿,而后又神色如常地微微弯唇:“嫔妾常在阮氏羡云。”
她微微捏了捏手中的绣帕,一时竟不知是何感受。
令贵妃竟然还不认得她。
宁欢没注意到她那一瞬的失态,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阮常在的话也没说错,忻嫔,你整日将侍寝争宠挂在嘴边,像什么话。这是你一个一宫主位该说的话吗?”
忻嫔恭顺地垂首:“是嫔妾失言,令贵妃娘娘恕罪。”
“先起来罢。”宁欢终于多看了忻嫔一眼。
忻嫔立刻朝着宁欢感激一笑:“嫔妾谢贵妃娘娘宽恕。”
说着她便要起身,但许是蹲礼蹲得久了,她起身竟是晃了一瞬。
身后的宫女连忙扶住忻嫔。
忻嫔朝着宁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
看见皇上始终落在令贵妃身上的目光,忻嫔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瞬。
也是,皇上若是看她,又岂会真的让她在令贵妃面前行这么久的礼。
皇上还是这样偏心令贵妃,忻嫔咬了咬唇。
见到忻嫔这般恭顺不敢言的模样,孟贵人三人心中都舒了一口气。
恶人自有天收。
但下一刻她们也不大笑得出来了。
因为令贵妃的注意又落到了她们身上。
宁欢看着手中一直持着一管洞箫的女子,饶有兴致道:“洛答应倒是好兴致,出来散步也还随身携着洞箫。”
方才那个是阮常在,那这个便是洛答应了。
孟贵人三人的神色霎时变了变,洛答应的脸色更是一瞬就白了。
她们都没想到,令贵妃竟会忽然向她们发难。
洛答应本就生得一幅纤柔楚楚的模样,此刻白了脸色瑟瑟发抖的模样便愈发显得柔弱了。
可是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嫔妾……”
阮常在微微上前一步,朝着宁欢温婉一笑:“回令贵妃娘娘话,是嫔妾们前些日子路过这片垂柳遍布的湖泊,嫔妾一时戏言提议让洛答应来湖畔借景吹奏一曲,洛答应拗不过嫔妾便应了,是以今日嫔妾们才特意带了洞箫出门来。”
孟贵人也连忙道:“贵妃娘娘,嫔妾也可以作证,的确如此。”
宁欢扫了扫面前或紧张或淡然的三人,再听听她们的话,宁欢心下也有底。
忻嫔方才虽然嚣张跋扈,但她的话也不算说错,这三人也没多清白,还是存了小心思。
宁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
在洛答应三人再开口前,忻嫔又笑出来了:“贵妃娘娘,看来倒是嫔妾误会阮常在了,阮常在得宠之余,还是不忘拉拔自己的姐妹的。”
阮常在心下一紧,却极力维持住脸上温婉如常的神色。
宁欢轻飘飘地看了忻嫔一眼。
忻嫔立马闭了嘴,微微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洛答应蹲礼:“贵妃娘娘明鉴,嫔妾并无争宠之意。”
孟贵人和阮常在也跟着蹲礼了:“贵妃娘娘明鉴。”
看着洛答应脸上柔柔弱弱的神色,再看看一旁忻嫔一派纯真明媚的模样,宁欢忽的便笑了。
“忻嫔,本宫倒是觉得你可以和洛答应做个伴儿。”
忻嫔一时不查令贵妃竟又提及她,但听着令贵妃的话,她心下也觉得莫名。
不过和答应作伴可不是什么好事,忻嫔心下撇了撇嘴,脸上却还是笑着:“娘娘说的是,嫔妾与洛答应她们本也是姐妹,自然是要一同做伴儿的。”
洛答应此刻却看向宁欢:“贵妃娘娘和忻嫔娘娘说笑了,嫔妾身份低微,岂敢高攀。”她一向楚楚柔弱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倔强出来。
忻嫔一滞,蓦地看向洛答应,她皮笑肉不笑:“洛答应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上本宫吗?”
洛答应恭声道:“嫔妾不敢。”
见此,宁欢竟是笑了笑,她又摇了摇手中的宫扇:“好了,都起来罢。”
孟贵人三人恭顺起身了。
“皇上。”宁欢忽然唤了皇帝一声。
皇帝方才便往外走了几步,远离战场,免得他家姑娘殃及池鱼。
此刻听到宁欢唤他,便又走到宁欢身侧:“怎么?”
宁欢敲了敲手中的宫扇,含笑道:“您觉得洛答应方才的箫声如何?”
忻嫔四人都没想到宁欢会有此一问,下意识看了宁欢一眼,她们又悄然看向皇帝,心下竟都有些紧张。
皇帝笑了笑,那笑意温和无奈得很。
见此,忻嫔却是变了神色。
但下一瞬,众人便听见皇上毫不客气地点评道:“曲艺不精。”皇上脸上又恢复一幅平和疏淡的神色,笑意也淡了。
忻嫔再度笑起来,孟贵人和阮常在的神色都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一派娴雅端庄的模样。
洛答应却是唰地白了脸色,咬唇蹲礼道:“嫔妾污了皇上圣听,皇上恕罪。”
皇帝却看向宁欢。
宁欢下意识道:“先……”意识到什么,她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脸上带上几分笑意,声音却平淡地接了宁欢的话:“先起来。”
悄然觑见令贵妃还敢瞪皇上,孟贵人和阮常在都神色复杂地垂下眸去,不敢再多看。
洛答应红着眼圈:“嫔妾谢皇上。”
宁欢晃了晃手中的宫扇,又不紧不慢道:“其实比起洞箫,皇上更擅琴些,下次几位若是想多得皇上点评一二,还是换作古琴更好。”
皇帝好笑又无奈地看了宁欢一眼。
可另外的人就没这样好的心情了。
谁不知道,令贵妃此刻的点评二字只是含蓄的说法。
名为点评,其实意为争宠。
忻嫔笑了笑,不屑地看向孟贵人三人。
令贵妃倒还不算糊涂。
孟贵人三人却是变了神色。
阮常在捏了捏手中的绣帕:“令贵妃娘娘,嫔妾方才说了……”
“贵妃说话岂有你插话的份儿。”皇帝略显不悦地看着阮常在。
阮常在霎时愕然地看向皇帝,遇事一向不慌的她此刻却第一次白了面色。
她正失神着,孟贵人却连忙拉着她跪下了:“皇上恕罪!”
忻嫔暗暗撇了撇嘴,也跟着跪下了。
宁欢却暗暗掐了皇帝的手一把。
这个人是故意的,他是不耐看这些无趣的明争暗斗了。
皇帝的神色依然疏冷而不愉,但手上却借机牢牢握住宁欢不老实的手。
宁欢悄然瞪了他一眼。
皇帝安抚地捏了捏宁欢的手,面上依然十分冷然:“抚琴也不必,朕来圆明园便是为了图个清静。”
皇上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一句话便否决了所有人的小心思。
阮常在和洛答应都微微咬唇。
但皇帝觉得他说的本也是实话,今日这个答应开了这样的头,他日指不定就会有人争相效仿,那圆明园还像个什么样儿。
宁欢睨他一眼,似模似样的请罪:“是臣妾的错……”
皇帝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你没有错。”
都是旁人的错。
跪地的忻嫔四人心中自然而然便冒出这一句话。
她们的神色都变了一瞬。
旁人在圆明园吹洞箫是错,抚琴也是错,可是提议抚琴的令贵妃却没有错。
“永远不会有错。”皇帝握着宁欢的手,又补充道。
听到这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忻嫔四人却再也忍不住地抬头,愕然地看向皇帝。
她们只看见皇上温柔而纵容的神色。
他是帝王至尊,君无戏言。
可他就这样神色平静,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般纵容至极,宠溺至极的话。
这样的话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可皇上却轻描淡写地对令贵妃说了。
永远无错,皇上竟真的纵容宠爱令贵妃至此。
可令贵妃是什么神色,她似乎也没多意外惶恐的模样,笑意嫣然地便受了皇上这重逾千金的诺言。
看她这般神色如常的模样,显然是习惯了皇上对她这近乎无法无天的纵容的。
见微知著,她们都能猜到私下皇上怕是只会更娇纵令贵妃。
宠冠后宫的令贵妃,名副其实,甚至今日以后,她所受的帝宠又更上一层楼了。
忻嫔的神色不算好看。
孟贵人三人都缓缓低下头去,心下复杂难辨。
今日的打击已经够多了,皇帝又是明显地不想继续待在这儿。
宁欢笑着睨他一眼,而后又看向跪地的几人:“行了,都起来罢。”
三人还记得自己是因皇帝发怒而跪,此刻虽是令贵妃开口,却还是有些犹豫。
忻嫔却还记得第一次见令贵妃的事儿,毫不忸怩便起身了:“嫔妾谢皇上,谢贵妃娘娘。”
虽然心下有些嫉妒,但忻嫔还是不得不承认,皇上就是这样纵容令贵妃,他一向不会对令贵妃的话有异议,哪怕令贵妃是僭越的。
孟贵人三人却没料到这一幕,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冷然道:“贵妃的话都不听了吗?贵妃让你们起便起。”
他的神色本就足够疏冷淡漠,此刻没了耐心,周身冰冷的帝王威势便愈发重了,实在令人心惊。
连忻嫔都收敛了神色,静静站着,不敢再多看多言。
孟贵人三人也跟着起身了,心下又是一叹。
皇上都亲口说出那般不可思议的纵容之言了,此刻令贵妃稍稍僭越又算什么呢。
此刻也唯有宁欢不受影响了,她甚至最是欣赏皇帝这般威仪十足的睥睨模样,咳。
宁欢摇了摇手中的宫扇,漫不经心地了解今日这出戏道:“忻嫔言行无状,但孟贵人、阮常在、洛答应却也以下犯上冒犯了忻嫔,这次便一并罚了,你们四人都回去抄写宫规百遍,好好反省一二。”
忻嫔听到令贵妃的处置,虽然还是不忿自己为何也要和这几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受同等的罚,但感受着皇上冰冷而不耐的威势,她到底不敢反驳,识时务地应声:“嫔妾谨遵令贵妃娘娘教诲。”
见忻嫔都这般低眉顺眼不敢多言,孟贵人几人虽也对宁欢的处置有些微词,但亦是不敢反驳:“嫔妾谨遵令贵妃娘娘教诲。”
见宁欢处置好了,皇帝正欲带着宁欢离去,旁边却忽然又传来一阵请安声。
“嫔妾参见皇上,诸位姐姐,皇上,诸位姐姐万福金安。”
皇帝的神色又冷了些,到底还是叫起:“起来。”
“谢皇上。”来人笑意盈盈地起身。
洛答应朝着来人微微福身。
这位是将将从学规矩女子晋封为芳常在的齐佳氏。
皇帝叫起后,正欲离去,宁欢却拉住了皇帝。
看着芳常在的一身打扮,宁欢的神色更冷淡了些:“你是?”
忻嫔四人也顺势多看了芳常在两眼。
这两眼却让她们有些讶异。她们下意识看了宁欢一眼。
忻嫔有些幸灾乐祸地垂下头去。
芳常在还不知危险,看着宁欢笑道:“嫔妾芳常在齐佳氏语滢,见过令贵妃娘娘。”
宁欢仔细地看了看她发髻上的钗簪和衣裙上的纹样,再看着芳常在笑得一脸纯真的模样,心里到底有几分不舒服了。
难怪皇帝上次那般生气……
还未想完,宁欢便听见皇帝冷厉地声音响起:“放肆!”
芳常在有些讶异的看向皇帝,娇艳的脸上还有几分天真的疑惑。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跟着忻嫔几人一同跪下了。
忻嫔心中直道晦气,本想看令贵妃的笑话,这下可好,刚站起来没多久又跪下了。
皇帝本是见宁欢停下才顺势看了芳常在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看得他生怒。
皇帝的神色冷寒而凌厉:“将她头上的钗环全部摘下来,别让朕再看见!”
李玉和圆盛几乎第一眼看到芳常在便知皇上会是这个反应,此刻连连应了。
芳常在却是惊愕地看着皇帝:“皇上,嫔妾做错了什么……”
连忻嫔四人都有些惊异,忍不住抬眸看向皇帝。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竟还是这般毫不留情地便处置了芳常在。
芳常在还想挣扎,但是李玉和圆盛已然熟练地带着宫人制住芳常在了。
甚至一回生二回熟,李玉和圆盛此刻也迅速将芳常在发髻上的钗簪拔了个干净。
芳常在吃痛地哭泣起来,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皇帝,妄图得到皇帝的怜惜。
看着李玉和圆盛生拉硬扯的动作,忻嫔几人都似是感同身受地别开眼去。
她们甚至看见芳常在的头发都掉了几缕。
皇帝却是神色厌恶地看了芳常在一眼,又连忙看向宁欢。
他怕她动气。
宁欢看着披头散发可怜巴巴的芳常在,似笑非笑道:“芳常在是吧,东施效颦四个字可知道怎么写?”
上次白答应从清晖阁出来,因为早就被摘了首饰,披头散发的,宁欢也没太直观的感受,心下更多的是玩味。
此刻这位芳常在却是打扮得整整齐齐,看着芳常在这和自己相似的衣裙和发饰,宁欢忽然便理解皇帝上次为何会那般生气了。
现下她这个正主站在这儿,看着这个一身打扮都在模仿她的芳常在,宁欢心里果然十分怪异。
她觉得这样看着,芳常在的确比白答应还讨人厌。
芳常在愣了一瞬,而后又娇怯而委屈地看着宁欢:“贵妃娘娘这话未免也太……”她没说下去,只一脸倔强不屈地道;“嫔妾亦是喜欢海棠,难道因为贵妃娘娘,旁人还不能穿戴着喜爱的饰物了吗?”
“那朕来告诉你,不行。”皇帝神色冷寒地看着芳常在:“这宫里除了令贵妃,任何人都不配饰以海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妈呀,居然写了二百章,我有点难以相信(捂脸),还好是写不到三百章了(继续捂脸)
听到皇帝的话,宁欢有一时的哑然,而后又弯眸笑起来。
可宁欢心情好了,旁人的心却跌落谷底。
皇上独断而不留情面的话落下,不止是芳常在呆呆地跪在原地,连忻嫔等人都愕然地看向皇帝。
阮常在更是死死咬唇,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除了令贵妃,任何人都不配饰以海棠,皇上为何如此霸道,为何偏心令贵妃至此。
就因为令贵妃也喜欢海棠花,所以皇上便认定此花只能让令贵妃拥有吗,因为令贵妃喜欢海棠花,所以皇上甚至不允许旁人多碰海棠花一下吗,皇上当真要宠爱令贵妃至此吗。
虽然连宁欢都觉得皇帝的话太霸道了,但宁欢也不想再见到几个模仿她的人了,被人模仿的滋味儿,实在令人厌恶。
一刀切有时候也是个好决策。
是以宁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皇帝的手。
消消气,她还没这么生气呢。
察觉到宁欢的动作,皇帝心头的怒火的确平息了些。
他的目光终于又落在了跪地的芳常在身上:“齐佳氏言行无状,以下犯上,冲撞贵妃。褫夺封号,贬为答应,禁足三月好好反省。”
芳常在,不,齐佳答应霎时软软地倒在地上。
她想为自己抱屈,可皇上尚且盛怒,她也没这个胆子反驳。
最后齐佳答应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皇帝,哀声哭诉道:“皇上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
不仅齐佳答应惶恐不已,就连跪在一旁的忻嫔和孟贵人等人心下都是一颤,她们又默默垂首跪得更恭敬了些。
除了最后一条冲撞贵妃,她们几人今日也是受了前两条罪名的。
她们方才对令贵妃的处置还有些微词,可是现下听到皇上更是冷酷严苛的处置,她们才知道,令贵妃才是手下留情,甚至是宽和的。令贵妃只是罚她们抄书罢了,她们该庆幸方才是令贵妃处置地她们,若是皇上来处置……
忻嫔几人不敢再深想下去,头低得越发低了。
齐佳氏实在吵闹,但皇帝的话还未尽,只能微微抬了抬手。
李玉会意地找出一条帕子堵住齐佳答应的嘴。
四周安静下来,皇帝有些厌恶地道:“回去将她这身衣裳也扒下来。”
宫人们连连应是。
皇上好歹还给齐佳氏留了几分情面,没当众就让人扒了她的外衫。
不然,齐佳氏也和死没什么两样了。
周围的人都静默地垂着首。
齐佳答应被堵住嘴,没法儿再说话,泪流满面。
皇帝没有再看她,只神色冷漠地落下一句话:“日后宫中再有人敢仿效令贵妃打扮,一律宫规处置。”
宫规处置,就是乱棍打死的意思。
皇帝的话音落下,四周更是静得出奇,只剩夏风拂过柳梢发出的婆娑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愕然又惊惧地深深俯首,大气不敢喘一下。
不过是模仿令贵妃一二,皇上竟就要夺其性命,如此强硬凌厉的手腕,实在令人胆寒。
此刻,嫔妃们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是她们的夫君,但他更是一个帝王。
帝王威严不容冒犯,帝王的手段也从来是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平日他可以温言柔和地同你说话,可他若是发怒,他也同样有手腕强硬,杀伐狠绝的一面。君王的怒火从来不是常人轻易承受得起,他轻易便能要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何为君王,权倾天下,翻手云覆手雨,为君王。
众人愈发害怕,也跪得愈发恭敬。
宁欢看了皇帝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有皇帝的话在,除非失了神智,否则不会再有人敢这般不要命地撞上来。
皇帝的话更多的还是警告和立威。
不过旁人都在害怕,但宁欢看着他这般神色疏冷漠然,帝王威势毫不掩饰的凌厉模样,却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她鲜少见到皇帝这般杀伐独断的模样,此刻越看,竟是越新鲜,越心折,咳。
皇帝注意到宁欢灼灼的目光,差点没绷住脸上冷厉的神色。
他心下好笑又无奈,微微握了握宁欢的手。
但被宁欢这么一闹,皇帝脸上无情漠然的神色到底缓和了些。
宁欢眨了眨眼,悄然垂下眸去,唇角却微微翘起。
众人不会知道,他们被皇上凌厉的帝王威势吓得瑟瑟发抖之时,这位帝王却还有心思和他心爱的贵妃柔情蜜意。
首当其冲的齐佳答应更是连哭都不敢哭了,她瑟缩地跪在地上,害怕得不住地颤抖。
见众人恭敬伏跪不敢言的模样,皇帝终于稍稍满意了些。
希望这帮心思各异的人都长长记性,不要再来挑衅他的耐心。
不过想到什么,皇帝的目光又落在忻嫔身上,他道:“忻嫔,既然身体不舒服便安心在宫里休养,别再整日出来晃荡,免得又被冲撞。”
皇帝的话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听到这耳熟的话,忻嫔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难堪。
可皇上正是盛怒的时候,没有人敢去挑衅他的威严,忻嫔也不敢。
忻嫔只能恭恭敬敬地俯首:“嫔妾遵旨。”
落下一句话,皇帝便带着宁欢走了,这回再没有人出来打扰。
若真的再有人来打扰,皇帝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到底站了这么久,宁欢走了一段路便停下脚步。
扶着肚子,宁欢瘪了瘪嘴:“走不动了。”
皇帝扶着她,柔声道:“那我抱你回去。”
想到皇帝抱着她一路招摇的模样,宁欢还是捂了捂脸,有些羞耻地拒绝了:“不要。”
皇帝正欲再劝,宁欢倒是看到不远处有个八角亭。
宁欢当机立断:“先去亭子里坐一会儿,等辇轿过来。”
皇帝温声应了,回眸看了李玉一眼。
李玉连忙下去安排。
皇帝扶着宁欢走到亭子中,宫人们连忙将柔软的坐垫摆好。
坐在软垫上,宁欢也舒了一口气。
随行的宫人连忙将一路带着的点心茶水奉上。
不过宁欢如今喝不得茶,宫人们备着的倒是清甜的果饮和清水。
宫人们摆放好茶点,连忙便退下,跟着御驾和贵妃仪仗一齐站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去,确保听不到两位尊贵的主子说话,也眼观八方不让旁人打扰皇上和贵妃主子。
看着宁欢略显疲乏的模样,皇帝无奈道:“直接处置了便是,何必和她们废话这么久。”
若是皇帝自己处置,随意看两眼便一气罚了,可不会像宁欢这般好耐心地等她们唱完戏。
宁欢闲逸地倚在美人靠上,她睨了皇帝一眼:“你懂什么,这般无趣的日子,看看戏才能给自己找些乐趣。”
皇帝为她到了一杯果饮,宁欢推开他。
皇帝会意,给她换了一杯清水。
将瓷杯递到宁欢手中,皇帝才道:“你不爱看宫里的戏曲,倒是喜欢看这样的戏。”
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宁欢的确欣赏不来,听到皇帝这般说,宁欢也不禁眉梢轻挑。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你还不信。”她喝了半杯水,又将杯子递给皇帝。
皇帝顺势便将剩下半杯水饮尽才将杯子放回去。
宁欢笑着睨他一眼:“自己不会再倒一杯?”
皇帝翘起唇角唇:“这杯更甜些。”
宁欢嗔了他一眼。
坐在宁欢身侧,皇帝又道:“倒是我失察,如今这后宫倒真是应了你的话。”他的神色似是想笑又似是有些不愉。
一个乌烟瘴气的后宫,实在是让皇帝不悦。
宁欢摸了摸肚子,略显得意地扬眸,还像模像样地说教道:“万事不能太绝对,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皇帝见她煞有其事的模样,也不禁笑起来,但他还是配合地道:“娘娘教训得是,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