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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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般谦卑的模样,宁欢到底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到她脸上开怀的笑颜,皇帝心下也松了口气,脸上不禁也带上几分笑意。
忽而想到什么,皇帝又看着宁欢低笑道:“方才为夫是不是威仪十足?宝儿似乎很喜欢我那般模样。”
方才宁欢那灼灼的目光直看得他又心软又心痒。
宁欢嗔了他一眼,倒也大方承认:“难得见你这般威严的模样,我的确很喜欢。”
若是听到宁欢的话,养心殿的一众宫人甚至后宫的嫔妃们都要想不通地默默流泪了。
她们从来都是只能得见皇上这般威严淡漠的模样,反而鲜少见到皇上一派温柔纵容的模样。宁欢这话实在是戳人心窝子。
若是再知道宁欢反而更喜欢皇上这般威严的意思,众人必定也要唾弃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此刻听见宁欢这话的是皇帝本人,他才不管旁人是什么想法。
他只觉一颗心都被宁欢的话哄得满满当当的,柔软得不行。
皇帝愉悦而满足地笑起来,他又搂着宁欢纵容地道:“宝儿放心,你喜欢看便看,威严都是对着旁人的,永远不会对着你。”
“……和孩子。”看了宁欢隆起的小腹一眼,皇帝到底又补充了一句。
宁欢翘起唇角,却睨了皇帝一眼:“你敢吗?”
皇帝低笑:“不敢,当然不敢,咱们家一向都是贵妃娘娘做主。”
宁欢满意地笑起来:“算你懂事。”
皇帝为宁欢打着宫扇。
感受到身侧徐徐送来的凉风,宁欢脸上的神色愈发闲逸。
目光落在衣裙上绣着的海棠花上,宁欢忽而抬了抬衣袖。
轻轻拨弄了一番滚雪细纱的袖口,宁欢道:“今日我算是明白你上次为何会那般生气了。”
看着她描金彩绣的袖口,皇帝眼中的神色也冷了一瞬,不过他同宁欢说话的语气还很是温和:“宝儿别生气,日后不会再有人敢这般胆大妄为。”
宁欢微微坐直身子:“我不生气,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皇帝道:“是我不好,上次若是罚得重些,也不会再有这般蠢人敢招摇到你面前来。”
听到他毫不客气的话,宁欢也有些忍俊不禁,她又嗔道:“往自己身上揽什么罪名,又不是你的错……”
“不对。”宁欢看了身旁这个俊美端贵的男人一眼,又哼笑道:“也算是你的错,招蜂惹蝶。”她轻轻点了点皇帝的侧脸。
皇帝顺势握住宁欢的手轻吻一下,他低笑道:“是我的错,还望娘娘恕罪。”
宁欢到底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她面上却一本正经道:“罢了,反正也没有下次,本宫这次便饶过你。”
看着姑娘这般骄矜的模样,皇帝脸上的神色温柔又纵容:“好,多谢娘娘。”
不过宁欢又想到什么,神色古怪地看向皇帝:“那个阮常在很是得宠?”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微微坐直了身子,又看着宁欢认真道:“忻嫔的蠢话罢了,这宫中除了令贵妃娘娘,可没人再当得起‘得宠’二字。”他不以为意。
多翻了几次牌子便是得宠,那他的宠爱怕是太廉价。
毕竟翻个牌子就真的只是翻个牌子的事儿,什么也不用他做。
见到皇帝这般不上心的模样,宁欢霎时睨了他一眼,但脸上到底满意地笑起来。
皇帝和宁欢对方才的事并不放在心上,接着柔情蜜意,可这头落下的忻嫔几人心情便没这么好了。
齐佳答应早早便被拉下去禁足了。
忻嫔起身后看着孟贵人三人,纵使心有恼意想嘲讽两句,可是皇上冰冷的余威仍在,忻嫔也还有些顾忌。
最后忻嫔只是冷哼一声,摸着肚子走人了。
忻嫔带着彩仗浩浩荡荡地走了,一如刚来的时候,可是孟贵人三人的心绪却不复方才。
阮常在怔怔地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
摩挲到凸起的纹路,阮常在的目光又怔怔地落在手中的绣帕上。
上面绣的正是娇丽明媚的海棠花。
“皇上就这样宠爱令贵妃吗?这海棠……”
阮常在的话还没说完,孟贵人已然握住阮常在的手,她打断阮常在的话:“妹妹,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咱们根基尚浅,还需保重自身。”
固然心疼阮常在,可是为保将来,孟贵人不得不劝阮常在暂避令贵妃的锋芒。
毕竟皇上真的太宠爱令贵妃了,他对令贵妃的宠爱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如今只怕谁和令贵妃撞上都不会讨得了好。今日的羡云(阮常在)不就是吗,孟贵人原也以为羡云足够得宠,可在令贵妃面前,皇上眼里哪儿还有她们。
羡云这般得宠,可皇上还是会因为令贵妃而斥责羡云。如今皇上又有言在先,那冰冷的帝王威严哪怕是此刻孟贵人回想起来都还是会心惊,若是羡云还是不避讳,孟贵人也不敢去赌阮常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但孟贵人想,羡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大抵是不会比得上令贵妃的,毕竟今日羡云仅仅只是一句话,皇上都要这般回护令贵妃,反而冷脸斥责羡云。若是羡云仍是不避令贵妃的锋芒……
孟贵人没有再想下去,她只是再度握了握阮常在的手。
阮常在看着孟贵人坚定的神色,眸中霎时含上了水光,她仰了仰头。
她本是无意入宫,可是皇上温润柔和的笑意却让她忘了,他是皇上,是君王,唯独不是她一人的夫君。
甚至如今再回想起来,皇上那温柔的笑意怕也是为令贵妃而展,旁人何时得过他这般柔和宠溺的笑意。
看着阮常在落泪,洛答应也跟着落泪了,她满心愧疚地看着孟贵人和阮常在:“孟姐姐,阮姐姐,是我无用,还牵连了两位姐姐,姐姐们恕罪。”说着,她便跪在了孟贵人和阮常在面前。
孟贵人连忙扶起她:“云染,快些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阮常在也顾不得落泪了,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忙道:“是啊,云染你先起来。”
洛答应泪眼婆娑地看着二人:“可是今日到底是我牵连了两位姐姐,是我对不住姐姐们。”
孟贵人婉声道:“何必说这样的话,咱们都是姐妹,且不说今日并非是你牵连,就算是,同甘共苦不也是应当的吗?”她替洛答应拭了拭眼泪。
阮常在也温声宽慰道:“蕙姐姐说的是,云染,都是咱们心甘情愿的事,本也是不确定的,如何能怪你。”
洛答应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多谢两位姐姐。怪只怪我福薄,令贵妃又帝宠太盛……”她的神色落寞下来。
听到洛答应的话,阮常在劝慰她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眨了眨眼,只觉眼睛又有些酸了。
孟贵人一手握着阮常在的手,一手又握住洛答应的,她温声道:“什么福不福薄的,云染妹妹尚且年轻,焉知深厚福泽不是在日后?”
听到孟贵人的话,洛答应心下果然宽慰许多。她看着孟贵人,眼圈儿又有些红了:“多谢姐姐宽慰我。”
孟贵人轻轻拍了拍洛答应的手。
阮常在心下还是有些乱,她轻声道:“蕙姐姐,洛妹妹,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宫去。”
洛答应正欲说什么,孟贵人却动作轻柔地制止她,孟贵人柔声道:“好,羡云你先回去,莫要想太多了。”
阮常在可有可无地点头,有些失神地走了。
看着阮常在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洛答应有些担忧地看着孟贵人:“阮姐姐她……”
孟贵人也看着阮常在离去的背影,但她温声道:“让她静一静吧,她最喜爱海棠花,你也知道。”孟贵人看向洛答应。
闻言,洛答应也不由叹气:“令贵妃实在得宠,皇上竟也宠爱她至此。”
今日她们算是真真正正地领教了一番这位皇贵妃口中有些娇纵的令贵妃到底是何模样。
令贵妃宠冠后宫是真,可貌美,娇纵,善妒的传言也是真。
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明知令贵妃的张扬善妒,皇上竟还愿意一如既往地宠爱着她……
听到洛答应的话,孟贵人亦是深以为然,她轻叹一声。
但她也不忘温声提醒洛答应:“还是别多提贵妃娘娘了,咱们先回去罢。”
洛答应点点头,和孟贵人一同回宫了。
第202章
大雨狂倾在琉璃瓦上,铮铮作响,雨水又顺着檐角倾跌而下,滔滔不绝。夜色暗沉,整个辽阔华美的圆明园都笼罩在滂沱的大雨之中,越发朦胧昏暗。
阮常在坐在窗边,神思不属地听着窗外磅礴的雨声,室内一片灯火通明。
坠露小心劝道:“小主,夜深了,早些安置罢。”
阮常在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可有可无地点头。
但是听着窗外滔滔不绝的雨声,阮常在又想起什么:“今日皇上可翻牌子了?”
这样大的雨,也不知皇上此刻是不是正陪在哪个娇美柔弱的嫔妃身畔。
坠露的神色似是一顿,而后又小声道:“今日皇上翻了令贵妃的牌子。”
阮常在蓦地看向坠露:“令贵妃?令贵妃不是不能……”
不过话说到一半,阮常在便打住了。
令贵妃虽然有孕,但皇上翻牌子未必是要嫔妃侍寝,这一点阮常在同样清楚。
况且自搬到圆明园以来,皇上也不是第一次翻令贵妃的牌子了。更甚的是,令贵妃还有独居皇上九洲清晏天地一家春的殊荣,后宫这么多嫔妃,竟就只有她住去了皇上身边。平日皇上若是直接去了天地一家春或是召令贵妃去九洲清晏殿,只要九洲清晏的人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甚至后宫嫔妃都知道,明面儿上皇上瞧着翻牌子的次数不多,但令贵妃就住在九洲清晏,私下里皇上必定只会让令贵妃伴驾更多次,就和永寿宫是一个道理。
否则,令贵妃如何会传出专宠之名呢。
可是阮常在心下还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她轻叹:“哪怕令贵妃不能侍奉皇上,皇上也要让她伴驾吗?”
坠露宽慰阮常在:“小主快别多想了,令贵妃如今有孕,皇上难免多怜惜她几分。”
阮常在却是低声道:“有孕?忻嫔不也有孕吗,皇上何时像宠爱令贵妃那般宠爱忻嫔了?”
阮常在又想起那日,那日皇上百般小心地护在小腹隆起的令贵妃身边,可同样有孕的忻嫔却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她们跪在冰凉的地上。
皇上待忻嫔这个有孕的嫔妃竟和待她们差不多,并没有忻嫔有孕便对忻嫔多怜惜一二。
甚至哪怕令贵妃责罚忻嫔,皇上也视而不见。皇上真的娇纵令贵妃至极了。就如皇上亲口所说,令贵妃永远无错。所以皇上也会永远护着令贵妃,永远站在令贵妃身后,做她的底气吗?
阮常在失神地望着窗外。
坠露那日也在场,自然也想起那日的事。
甚至现在想想皇上那日冷厉无情的帝王威严,坠露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但现下她更该关注的还是自家小主,坠露便只能努力劝道:“小主你且宽心,皇上待小主也很是宠爱的啊,新入宫的嫔妃中便是小主最得皇上宠爱了。”
阮常在却丝毫没有被劝慰到,她自嘲一笑:“得宠?在令贵妃面前我算什么得宠?”
那日本是客气地同忻嫔谦逊了一句,阮常在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忻嫔说她的恩宠快要比上令贵妃时,她心中的确有两分侥幸和隐晦的欢喜。
可是后来皇上对令贵妃的种种宠爱,种种无法无天的纵容,霎时便打破了阮常在心中那几分隐晦的喜悦。她自己说的竟是对的,她如何能比得上令贵妃。
又想起什么,阮常在不禁从绣篓中拿出绣了一半的绣帕,眼圈竟是渐渐红了:“往后我便是连海棠都喜欢不得了。”
有皇上的话在,日后哪怕有人喜欢海棠怕是都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得了个仿效令贵妃的罪名,白白丢了性命。
坠露也心疼阮常在,可是大势如此,皇上就是如此宠爱令贵妃,旁人说着如何得宠,其实都不够看的。如今这般的情形,若是还有人敢往上撞,妄图去夺令贵妃的宠,下场绝对不会好看。
“小主……”坠露能觑见几分阮常在的心意,却也不知如何宽慰阮常在,毕竟她只是个奴才,有些话只能让主子说,她却不能说。
阮常在的目光又落在桌上明亮的烛火上,她一时有些失神:“如今令贵妃不过只是有孕,皇上便这般宠爱她了,若是令贵妃再诞下一儿半女,她的地位必然会更加稳固。”
至少令贵妃这后半生的荣宠都不愁了。
坠露道:“小主且宽心,您这样得宠,必定也能很快有孕,您的福泽也不会薄。”
听到坠露的话,阮常在一半是期盼一半是失意。
她当然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更想要的却也不是孩子。
有令贵妃在,一向自信甚至自负的阮常在此刻却没了信心。
忽而,天外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暗沉的天空被一场刺眼的闪电撕开一道口子,暴雨狂倾,电闪雷鸣,窗外的雨声也更大了。
阮常在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得不清,霎时什么心思也没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窗外。
坠露道:“今夜这雨怕是不会停了,奴才先扶您去安置吧。”
阮常在点点头,忽的又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实在没什么喜色。
“从前在家中时我还有些怕打雷,如今入了宫,竟也不怕了。”
不知是这宫里经历的种种太过磨砺人,还是因为……没了能百无顾忌撒娇的人。
从前她怕打雷,说到底也是家中娇惯。她知道只要打雷便时时都会有人来百般哄着自己,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朝着家里人撒娇,然后在家人娇宠的轻哄中慢慢睡去,所以她一直有这个底气害怕。
可是如今入宫,她最期盼能来哄着她的那个人,这雨夜怕是来都很难来一回,又何况耐心纵容地轻哄她。
没人哄着,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阮常在忽而回眸看向窗外,自嘲一笑:“今夜雷声这样大,皇上此刻必定在轻哄令贵妃吧。”
于她,皇上怕是很难如她想要的那般心疼地娇哄着她,但阮常在想,令贵妃若是害怕,皇上必定会百般温柔耐心地轻哄令贵妃的。
毕竟皇上待令贵妃的娇惯纵容,甚至远胜于她的至亲待她的宠爱。
阮常在的神色黯然下来。
她的心实在太乱了,可她也要再好好想想,宠爱宠爱,这帝王宠爱她究竟还要不要。
毕竟,这宠与爱自然是不同的。
阮常在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绣了一半的绣帕上,她又沉默了一会儿。
她从来都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很快便做了决定。
阮常在将绣帕拿起,一狠心便将这仅剩的绣了半幅海棠的绣帕绞了。
其余带海棠的大件,如衣裙首饰等,当日回来阮常在便让人处置了。心中虽然不甘,可阮常在也不至于非要倔强地同皇上对着来,她一向是个聪明人。
如今也就只剩这方绣了一半绣帕。
但今日这曾经让她害怕的雷雨却再度深刻地提醒了阮常在,令贵妃有多么得皇上娇宠,地位有多么稳固。
这样的认识,让阮常在心冷,这方绣帕她也留不下去了。
就算一时半会儿做不了大的决定,可她也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阮常在偏过头去:“一会儿拿去烧了吧,日后我宫里也不要再出现带海棠的东西。”
坠露连连应了。
然而在九洲清晏殿,阮常在口中需要皇上百般娇哄的令贵妃听着这雷声却是半点不害怕。
打雷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令贵妃很无所谓。
但是她忽然捂了捂肚子,眉头一蹙。
皇帝坐在宁欢身畔,见她捂着肚子蹙眉,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宁欢摇了摇头:“没事,没有不舒服。”她的神色还有几分喜悦。
皇帝松了一口气,又疑惑道:“不是不舒服,那是怎的了?”
宁欢弯了弯唇角,拉着皇帝的手放到隆起的小腹上:“嘘——”
皇帝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不多时,皇帝便感受到掌心下传来动静,他被踢了一下。
皇帝霎时看向宁欢,脸上满是惊喜和喜悦:“宝儿,皇儿踢我了。”
宁欢看着这个一向沉稳端方的人,此刻不过是被孩子踢了一脚便欣喜得跟什么似的,她不禁笑出声来:“傻。”
皇帝却并不以为耻,脸上依然是满足的笑意:“咱们的皇儿都会踢人了,我自然高兴。再者,这也是我第一次被皇儿踢,这感觉实在奇异。”他又小心地摸了摸宁欢隆起的小腹。
宁欢倒是有些讶然地看着皇帝:“先前……”
好歹有这么多个阿哥和公主呢。
皇帝的神色淡然平静:“先前我没事也不会去碰她们的肚子。”
这样的举动在先前的他眼中,是不端方庄重的事,不是他一个君王该做的。
在遇到宁欢之前,他的确如众人所说,是个极其重规矩的人,当然现在也依然是。只是对宁欢,他从来不会拘着她,也不用她守什么规矩,只要宁欢高兴恣意便好,这是唯有宁欢才有的特权。
皇帝脸上八风不动,瞧着十分平淡的模样,但宁欢却看到他的耳尖竟是有些红了。
宁欢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赖在皇帝怀中毫不客气地取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从前是个老古板啊。”
宁欢意识到什么,又连连强调道:“古板,古板。”
她可不敢再无所顾忌地再说那个字了,不然等她生下孩子,必定要被他欺负死。
宁欢又似嗔似恼地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看着她这表情生动的模样,简直好气又好笑。
皇帝轻轻捏了捏宁欢的鼻尖:“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过于宝儿自然是无妨的,只要你高兴便好。”他温和而纵容地笑了。
宁欢本来想和他辩上一辩,但听到他后半句话,霎时什么心思也没了。
她还算有良心的记得,皇帝待旁人虽然古板庄肃,但待她实在是纵容得很,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从未要求她遵守过什么规矩。
就如他说的那般,她高兴便好。
于她的事,他从来是君无戏言,言行如一的。
想到这些,宁欢的一颗心更是变得柔软又甜蜜。
她伏在皇帝怀中,娇气又甜软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夫君待我最好了。”
看着心爱的姑娘赖在自己怀中娇气撒娇的模样,皇帝的心也要化了,他愉悦地翘起唇角,在宁欢脸侧轻轻落下一吻。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又接着摸了摸肚子,语气轻柔地哄道:“宝宝,再踢踢额娘。”
皇帝神色柔软地看着宁欢和腹中孩儿说话。
晕黄的烛光洒在宁欢的身上,为她笼上一层暖色的光芒,本就生得明媚无双的姑娘此刻眉眼柔和如春水,满溢着母性的光辉,在室内温暖灯火照耀下,便愈发显得温柔圣洁。
宁欢没等来宝宝再踢自己一脚,倒是注意到皇帝定定的目光。
那目光灼灼热烈,仿佛她是什么珍宝一般,几乎要将她看化了。
宁欢有些愉悦又有些羞赧地嗔了皇帝一眼:“这么看着我作甚?”
皇帝温柔笑起来:“宝儿生得愈发倾城,也愈发让我心折了。”
宁欢的唇角难以抑制地高高扬起,但她面上却一派骄矜:“算你有眼光。”
皇帝抱着她,声音低柔地笑着应了:“嗯。”
他也再度摸了摸宁欢隆起的肚子,眉眼柔和地哄道:“皇儿,阿玛在这儿,再踢踢阿玛。”
宁欢还有一瞬的讶异,偏头看他:“不是皇阿玛?”
皇帝温和道:“对咱们的孩子,我只做阿玛,不做君父。”
当然,如果是他们的第一个阿哥当然是不一样的。
要继承祖宗基业的皇阿哥,岂能太娇惯,自然要严格些。
不过这种话暂且不必让宁欢知道,皇帝神色如常地看着宁欢。
宁欢却是不知他的小心思,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不过她又有些迟疑:“可是若是将孩子宠坏了可怎么办?”
皇帝神色淡然却傲睨:“咱们的皇儿,无论是公主还是阿哥都是天之骄子,生而尊贵,就算宠坏又如何。”
在宁欢不赞同之前,皇帝又接着道:“我有分寸,宝儿放心。”
宁欢这才满意地点头,她不怀好意地看着皇帝:“但以后我可不想做那个坏人。”
皇帝哑然失笑:“好,宝儿是天底下最慈爱的额娘。”
宁欢弯唇笑起来,还没羞没臊地道:“当然。”
不过想到什么,皇帝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欢:“皇儿们不必将我当作君父,但是宝儿若是要那般唤我,也不是不可以。”
宁欢霎时便听懂他的意思,看着他这神色隐晦又暧昧的模样,宁欢又羞又恼:“这个称呼你还过不去了是不是!”
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喝这么多酒,不然也不会让皇帝取笑这么多年,甚至给他谋了这么多年的福利,宁欢心中羞愤。
皇帝愉悦地低笑道:“但宝儿的确是我的小公主啊,是我的掌上宝珠。宝儿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况且,宝儿又不是没……”
“你还说!”宁欢恼羞成怒地捂住他的嘴,打断他更让她羞恼的话。
还敢说,分明都是他半哄半迫让她唤的,实在不要脸,宁欢的脸都快烧起来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皇帝顺势在她掌心落下一吻,他含糊地低笑:“好,不说了,不说了。”
知道点到为止,皇帝到底放过她了。
只是等几个月后还会不会放过,又是另一回事了。
宁欢怎会不知道他隐秘的坏心思,但在床上她何时争得过他,也只能此刻在嘴上占占上风了。
宁欢心中流泪,手上也不解气地锤了他几下:“混蛋。”
皇帝含笑受了她的嗔恼,柔声哄道:“安寝吧。”
宁欢又是一声轻哼,到底没拒绝。
伴着雨声她还能睡得更香甜些。
第203章
盛夏伊始,外头烈日炎炎,炽热的阳光将圆明园成片的绿荫都晒得打卷儿。若是在绿荫或是湖泽旁还好,总是凉爽些,但若是走到太阳底下,纵然圆明园已足够清凉,扑面而来的热浪还是让人有的受。
皇贵妃去长春仙馆向太后请安后,特意“散步”有意无意地从勤政亲贤“路过”再到九洲清晏。
她今日心情不算好,去向太后请安时,竟然遇到了太后所谓的侄孙女兰贵人。
虽然兰贵人也没得太后什么好脸色,但皇贵妃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兰贵人不算得宠,倒是让皇贵妃忘了这个和自己撞了名字还出身钮祜禄大族的女人。
现下兰贵人是不怎么得太后喜爱,但若是哪一天兰贵人有孕,可就未必了。
到底是出身同族的钮祜禄氏,若兰贵人真的有孕,指不定皇太后会不会忽然拉拔兰贵人一把。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
皇贵妃的心情很是不好,觉得自己又该防范于未然了。
但皇贵妃也有些纳罕,瞧皇太后对兰贵人那不假辞色的模样,还比不上待令贵妃一半儿的好。皇太后放着同族的格格不亲近,反而百般疼爱令贵妃那个汉女,皇贵妃很不能理解。
正想着,皇贵妃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她抬眸一看,原来是到九洲清晏了。
皇贵妃本来不算好看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扯过翡翠手中的宫扇自己呼啦啦地摇着。
“皇上又在抚琴了。”语气是温和的,可皇贵妃的神色到底有些晦暗。
翡翠心知肚明,嘴上却只能道:“皇上一向爱琴,近日政事不忙,自然……”
在皇贵妃冷冰冰的目光中,翡翠到底没能接着编下去。
她心中叹气,皇上从前爱琴,但抚琴的次数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高。
稍加打听便知道,皇上如今的琴都是为令贵妃而抚。
至于令贵妃为何忽然爱听琴……
“巧言令色。”皇贵妃轻嗤一声。
听说令贵妃管这叫什么“胎教”的,皇贵妃心下很不屑,分明就是令贵妃那个女人争宠的手段罢了。但是皇上偏偏就吃这一套,偏要这般纵容宠爱令贵妃。皇上这个常常为令贵妃抚琴都没说什么,她们这些旁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本宫倒是要瞧瞧令贵妃的女儿日后会不会因为多听了几次琴,便真如她所说聪慧得天下第一。”皇贵妃面上端然笑着,低声说出的话却很是不客气。
一边说,皇贵妃一边飞快地摇了摇宫扇,而后便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哒哒哒地走了。
皇贵妃这句话所含的意思实在太多,翡翠一时也有些一言难尽。
但见皇贵妃都快步离开九洲清晏的地界儿了,翡翠便也迅速跟上。
在九洲清晏的宁欢和皇帝自然是不知皇贵妃的这一番论调的,但就算知道,两人也丁点儿不会放在心上。
于皇帝,如此酸妒之言不必理会,于宁欢,不懂科学,也不必理会,咳。
宁欢的肚子越发沉了,这几日日头实在太大,她更乐意每日傍晚凉爽下来再慢慢踏着晚风出去漫步,顺便欣赏一番夕阳西下,浮光跃金的圆明园。
此刻正值午后,宁欢便闲逸地在圆明园殿内听皇帝抚琴。
冰鉴散发出的凉意充斥着整个内殿,实在凉爽。
若非必须多走动走动,宁欢能窝在殿内十日不出门。
何况殿内还有美人为她抚琴,有吃有喝有玩,宁欢就更不乐意出去了。
看着眼前那个容颜俊美,仪姿无双的男人,宁欢有些恶趣味地想到。
皇帝抚完一曲,便见宁欢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轻轻扬起唇角,明知故问:“宝儿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