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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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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倚在榻上,眼波一转,看着皇帝不怀好意地笑道:“美人美乐,实在赏心悦目。”
皇帝无奈又好笑:“促狭。”
他温声问宁欢:“还要听吗?”
宁欢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娇懒道:“不听了,再听我都要睡着了。”
皇帝失笑,走去了宁欢身畔坐着。
但他故作神伤:“我的琴声就这么入不得宝儿的耳吗?”
见他装模作样,宁欢也忍不住笑起来,她还是有良心地安抚道:“入得,入得,夫君的琴声可是我听过最好的。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更爱赏舞些。”
皇帝满意地扬起唇角,而后又道:“不若再召南府的舞伎来?你不是最喜欢赏舞了。”
宁欢若有所思,最后往皇帝怀中靠了些:“今日就算了,改日罢。”
皇帝自然毫无意见,他稳稳地抱住宁欢:“好。”
正说着话,外头又响起李玉的声音:“皇上。”
皇帝的神色有些不悦,宁欢戳了戳他。
皇帝这才道:“进来。”
李玉毕恭毕敬地躬身走入殿内,跪在地上回话道:“皇上,忻嫔娘娘的宫女在外求见,说是忻嫔娘娘有些不舒服,想请皇上去瞧瞧。”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皇帝的神色冷下来:“不舒服就去传太医,朕过去她就能好了?”
宁欢正在喝果饮,听到皇帝这句话,一时不查竟被呛得不轻。
见她被呛到,皇帝也顾不得李玉了,连连帮她顺气:“慢些喝,慢些喝,这是怎的了。”
就着皇帝的手喝了半杯水,宁欢这才好些,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似是想笑又似是不敢笑:“这话可说不得。”
看着她古怪的神色,皇帝面露疑惑之色,声音却很是温和平淡:“实话实说罢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他又看向李玉:“告诉忻嫔,朕让太医去给她看诊,若是不舒服便好好休息,若是身子无碍,是什么罪名她自己心里该有数,日后无事不要来打扰朕。”他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李玉连连应了:“奴才遵旨。”
李玉走后,宁欢终于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你们……你们皇帝是不是都爱说这样的话?”
不舒服便去找太医……咳。
“我们……皇帝?”皇帝眉梢轻挑。
宁欢收敛了几分笑意,一本正经道:“话本儿呀,话本儿上的皇帝也常说这样的话。”
他大概不会知道,这话他爹也说过,不对,也不能算他爹,咳。
看着宁欢略显古怪的神色,皇帝倒也没多想,他道:“话本里是不是也是皇帝在一个嫔妃宫里时,另一个嫔妃去请他?”
宁欢道:“是呀。”
皇帝似是笑了笑:“若是如此,是个正常的皇帝都会说这样的话。谁心里不知道嫔妃此举不过是为争宠,说与不说这样的话,端看那个皇帝愿不愿意‘明白’罢了。”
宁欢闻言,不禁点点头:“的确。”
不过见皇帝看得这般透彻,说得也这般坦诚,宁欢微微一笑:“所以打压女人有什么用,皇帝若是管不住自己,任凭嫔妃再怎么看得严也没用。”
皇帝正襟危坐:“这是话本儿中的皇帝所为,宝儿可莫要冤枉我。”
见皇帝这般如临大敌撇清关系的模样,宁欢面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她忍不住笑出声。
皇帝就这么抱着她,神色温和而纵容地看着她笑。
宁欢满意地翘起唇角:“我知道,你敢吗?”
皇帝纵容而宠溺地道:“不敢,为夫自然不敢。再者,我也实在不知旁的女人有哪一点能比得过宝儿的,我瞧着都看不出什么分别来。”
宁欢伏在他怀中,眉眼弯弯地道:“你知道就好。”
“这个忻嫔,怕不是话本儿看多了,上次在园子里就哼着不舒服来着。”宁欢轻笑一声。
“不必理会她,痴心妄想的人罢了。”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温和,眼底却冷了几分。
“嗯。”宁欢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不过捧着手中高高隆起的肚子,宁欢忽然想起什么。
“忻嫔‘有孕’快三个月了吧?”
皇帝下意识点头:“对。”
宁欢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她摸着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见她这般神色,心道不好。
倒是忘了她一向也是聪慧敏锐的,若是借此猜到什么也实在正常。
宁欢从皇帝怀中下来,踩着绣鞋在殿内踱步。
皇帝扶着她,神色如常道:“宝儿,怎么了?”
宁欢蓦地看向他,皇帝眨了眨眼。
“你坐回去。”宁欢指了指软榻。
皇帝有心想说什么,但见她这般严肃的神色,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坐回去了。
宁欢看着皇帝:“三个月了,你做什么事会拖三个月?”
在皇帝开口前,宁欢又自顾自地道:“若是皇贵妃没问题,忻嫔也不必‘怀’这么久吧,若是皇贵妃有问题……”
宁欢没有说下去,只是将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神色平静地看着皇帝:“皇贵妃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她捏紧了手中的绣帕。
宁欢大概猜到皇帝为何如此,因为怕刺激到她,所以皇帝瞒下来了,所以他让忻嫔“有孕”这样久,也还没有让她“小产”的打算。想到这些,宁欢的神色似哭似笑。
见她这般模样,皇帝心下轻叹一声。
千算万算,倒是忘了姑娘一向敏锐。
皇帝走过去握住宁欢的手:“宝儿,别激动,你如今月份大了……”他拉着宁欢的手捂着她隆起的小腹,提醒着她。
宁欢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榻边坐下。
“我也猜到了,你说吧。”她低声道。
见她这般坚定,皇帝心中轻叹一声,但他道:“你要先答应我,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动气。”
宁欢缓缓点头:“好。”
皇帝道:“寄霜是皇贵妃刻意安排在先皇后身边,当日先皇后落水便是寄霜的手笔。”
宁欢看向皇帝,微微蹙眉:“寄霜为何要害姐姐?”
皇帝的眼中飞快划过什么,面上却神色如常道:“皇贵妃挑拨,让慧贤皇贵妃误以为自己身体不好是先皇后所害,寄霜寄雪二婢在慧贤皇贵妃薨逝后,便意欲为慧贤皇贵妃报仇。”
“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慧贤皇贵妃!皇贵妃挑拨她们便信了,实在可笑!”
皇帝叹气:“可是她们就是信了,皇贵妃的野心人尽皆知,所以……”
“所以为了皇后之位,她便要这般害姐姐吗?!皇贵妃其心可诛!”宁欢狠狠地拍桌,眼圈却渐渐红了。
“姐姐,姐姐竟真的是被皇贵妃所害,皇贵妃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宁欢又气又恨,却已是泪流满面。
皇帝连连抱着她哄道:“宝儿,别动气,别动气,你还怀有身孕,你答应我不动气的。”
宁欢阖了阖眼眸,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可是姐姐,我的姐姐竟就这样被她们害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她这样好的傅馨姐姐,最后竟是被这些狠辣歹毒的人害了,宁欢心中又恨又痛。
皇帝心疼地为她擦着泪水:“先皇后回不来了,但是也不能放过这些心肠歹毒的恶人,你放心,她们都会被绳之以法,有一个算一个,我绝对不会放过。”
宁欢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恨声道:“绝不能放过她们!”
“好,宝儿放心。”皇帝的声音笃定。
武陵春色。
去九洲清晏传话的宫女回来回话。
忻嫔当时就气得摔了个杯子。
“令贵妃,又是令贵妃!令贵妃有孕需要皇上陪伴,难道本宫就不要了吗?皇上实在偏心!”
古沃珲在一旁劝道:“主子息怒,今日只是令贵妃恰好在九洲清晏,皇上给她一个面子罢了。主子到底身怀龙裔,改日您再去求见皇上,皇上岂会不见。”
“今日?”忻嫔眉头一竖:“令贵妃就住在天地一家春,她哪日不在九洲清晏了!”
想到皇上这般偏宠令贵妃,就只让令贵妃一人住进天地一家春,忻嫔就更气了。
古沃珲一噎,只能劝道:“主子息怒,可别动了胎气。”
忻嫔下意识摸了摸小腹,但她咬牙道:“动了胎气才好!你没听皇上方才的话,本宫若是没动胎气,他还想处置了本宫!”
忻嫔心下又气愤又委屈。
明明怀着龙胎,可是除了得了一个嫔位,她什么也没有,皇上待她还是不咸不淡的,甚至还要为了令贵妃罚她,皇上实在是太偏心了。
见忻嫔这般气恼,古沃珲只能换着法儿的劝道:“主子息怒,待您生下皇阿哥,自然就不同了,您瞧令贵妃的怀象,一看便知是个公主,又岂能比得过您去。”
听到这话,忻嫔果然舒心了些:“就是,不过一个公主罢了,如何能同本宫的皇儿比。”
此时,忻嫔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古梵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主子。”她神色迫切地看着忻嫔。
忻嫔微微蹙了蹙眉,本想骂人,而后想到什么似的,又将殿内的宫人都打发了,只剩古沃珲和古梵二婢。
忻嫔倚在榻上,懒洋洋地道:“什么事,瞧你这喜怒形于色的样儿。”
古梵俯身在忻嫔耳畔说了什么。
听完古梵所言,忻嫔霎时坐直了身子,有些惊恐又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古沃珲也是一脸惊惧地看着古梵。
古梵点头:“主子,千真万确,这都是奴才顺藤摸瓜从承乾宫撬出来的。”
忻嫔摸着小腹,狠狠地平复了一番心情。
片刻后,忻嫔才抚掌而笑:“好啊,皇贵妃,好一个皇贵妃,本宫倒是看不出来,她竟有这样肥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孝贤皇后!”她眼中的光亮得惊人。
古梵期待地看着忻嫔:“主子,那我们要如何做,即刻去皇上面前揭发皇贵妃吗?”
忻嫔思索片刻,却摇了摇头:“不急,反正都查到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皇贵妃到底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咱们得好好布局,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的大事,皇贵妃必定有所准备,贸然捅到皇上面前可不是明智之举,必须确保一次就能将皇贵妃打得不能翻身才好。
听忻嫔这般说,古沃珲和古梵倒也认同地点头:“主子说的是。”
忻嫔坐直身子,又摸了摸小腹,越摸她眼中的光便越亮。
最后,忻嫔眉梢轻扬,悠悠地笑起来:“皇儿啊,看来额娘还能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出身了。”
皇贵妃无子都能被皇上册为皇贵妃,为继后人选。忻嫔想,皇贵妃就是命好能凭着她那辉发那拉的姓氏捡了个便宜罢了。
可如今她入宫了,她出身的戴佳氏可比皇贵妃那个早就没落的辉发那拉氏更显赫,她甚至还有皇子傍身,若是皇贵妃这次真的倒了,忻嫔不觉得这后宫中还有谁能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噶卢岱,忻嫔从来都以自己的名字为傲,入宫后发生的这一切,更是让忻嫔觉得这是上天都在帮她。
凤凰灵鸟啊,以凤凰为名的她,皇后之位也合该是她的。
古沃珲和古梵也是一脸喜色,古沃珲十分能体会忻嫔意思,她恭贺道:“主子果然是合了您的名字,您天生便该是要做皇后的啊。”
忻嫔志得意满地笑起来:“可不,我阿玛可是给我取了个好名字,我也没辜负了这个名字去。”

宁欢有孕七个多月时,按照惯例,她额娘杨氏被接入圆明园陪产。
宁欢早早便在天地一家春等着。
圆团儿喜气洋洋地进来通传:“主子,魏夫人到了。”
宁欢脸上的喜色也是怎么也止不住:“快请。”
很快圆团儿便引着杨氏进殿。
杨氏穿着一身命妇的服制,看见女儿,脸上亦满是笑意。
但她还是守着规矩朝宁欢行叩拜大礼。
宁欢见此,就想起身去扶杨氏,玉棠却制止了宁欢。
“贵妃娘娘,先国礼后家礼,这是规矩。”
玉棠的声音温和平静,却还是有两分不忍。
杨氏亦是颔首,直直行了大礼:“奴才参见令贵妃娘娘,令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满殿都是宫人,宁欢只能僵硬地坐在榻上受了杨氏的礼,而后连连将杨氏扶起:“额娘,快起来,快起来。”
杨氏反而扶住宁欢:“贵妃主子月份这样大了,要当心些才是。”
宁欢看着杨氏如往昔一般疼爱的目光,到底忍不住红了眼圈:“额娘,是女儿不孝,竟还要额娘朝着女儿跪拜。”
杨氏看着宁欢,柔声道:“贵妃主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君,奴才们是臣,先君臣后父子才是对的。”
听着额娘一口一个贵妃主子,宁欢实在听不下去,朝着圆团儿一挥手。
圆团儿会意地带着殿内的宫人退下了,只留玉棠和玉琼二人。
看见宁欢习以为常,不经意间显露出的几分威仪,杨氏不由便笑道:“贵妃主子如今愈显凤仪了。”
宁欢握了杨氏的手,嗔道:“额娘,您就取笑我吧。”
杨氏但笑不语。
到底是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主子,怕是连女儿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她有多么威仪雍容。
宁欢又道:“再者,人都退下了,您就别这样唤我了。”
杨氏道:“好,宁儿,额娘的宁儿。”
宁欢这才笑起来,又带着杨氏坐下。
杨氏看着旁边侍立的玉棠和玉琼,也不由感叹道:“多年不见,玉棠和玉琼也长成大姑娘了,愈发沉稳了。”
上次在木兰相见,玉棠和玉琼并未相随,是以这次也是杨氏时隔多年再度见到玉棠和玉琼。
玉棠和玉琼又朝着杨氏一跪,脸上神色亦是喜悦而动容:“奴才们参见夫人,夫人万安。”
杨氏一手一个将她们扶起来:“好好好,先起来。”
玉棠看着杨氏:“奴才们亦是多年未侍奉在夫人身侧,还望夫人恕罪。不知夫人和府上一切可好?”
“好好,我们都很好。”杨氏又笑道:“不过你们也言重了,当年也是宫里……”
杨氏忽而打住了,她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玉棠和玉琼,又看了看一旁笑意盈盈的宁欢。
杨氏有些惊疑地看着宁欢:“宁儿,当年你将将入宫没多久,宫里为何会来了人暗示玉棠参加内务府的采选?还有玉琼……”
玉琼将将入宫没多久,宫里便传来自家女儿得封贵人的喜讯。如此巧合之事,杨氏自也怀疑过,可是有时候真相太过不可思议,宁欢又不在身侧,杨氏便从未深想过。
只是如今见到这三人了,杨氏才再度提出心中的困惑。
听见杨氏的话,玉棠微微弯唇,玉琼则朝着杨氏挤眉弄眼地笑。
看着二人这幅情态,杨氏更是猜到什么,但她又连忙看向宁欢。
宁欢抿唇一笑:“额娘,就是皇上的意思,说来话长了。”第一次同自家额娘谈起这些,宁欢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杨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皇上的意思?可是那年你将将入宫,皇上怎会……”
皇上怎会对宁欢这般上心,就是因为皇后也说不通啊。
宁欢看了杨氏一眼,想到接下来的话杨氏可能有的反应,她这么大的人了竟也还有些心虚。
宁欢小声道:“当年我在宫外便见过皇上好几次,与他熟识。”
杨氏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又如宁欢所料一般,眉头一竖:“你这丫头,当年你还是个小姑娘家,就在宫外和一个外男熟识?!”
见到杨氏的反应,玉棠和玉琼也忍不住低下头去笑。
这么多年,夫人也还是没变呢。
宁欢连忙抱着杨氏的手臂撒娇:“哎呀额娘,都是多少年的事了,您就别计较这些了。您就当这是我和皇上的缘分吧。”
杨氏简直好气又好笑:“缘分?若那人不是皇上……”
杨氏也没能说下去,如今女儿已经做了皇上的贵妃,再说这种话实在不大合适。且不说没这个可能,这种话本身也是不敬的,到底女儿的夫君是君王,女儿也是贵妃,不可妄议。
杨氏心念转了几转,到底握住宁欢的手无奈又好笑地叹道:“你说的也是,这是你和皇上的缘分,也是你天定的福分。”
若是宁欢当年没能在宫外提前便认得皇上,宁欢入宫后是什么样还未可知,能不能比得上今日的福分,都很难说。
宁欢在额娘面前到底别扭了一瞬,而后又微微翘起唇角:“您说的是。”
不过杨氏又想到什么,有些疑惑道:“既然你和皇上在宫外就熟识,皇上又这般疼爱你,为何直至三年后才传出晋封的消息来。”
听到杨氏这般问,宁欢不自然地捋了捋裙角,到底还是道:“是,是我不让他晋封的。”
杨氏果然愕然地看着宁欢。
“其实就是我想十八岁以后再晋封,皇上也允了。”在额娘面前提及儿女情.事,宁欢到底有几分羞赧。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欢也不想瞒着自家额娘。再者,额娘还要在圆明园待上两三个月,难保不会撞见非得冒犯到她面前来的人。宁欢想,若是不向额娘多透些底,到时她太娇纵张扬的模样让额娘看见,额娘指定不知道多忧心。
杨氏果真很震惊:“这样的事,皇上也允了?!”
见额娘这般反应,宁欢也不由翘起唇角,得意又甜蜜。从额娘的反应就可以看出皇帝对她到底有多纵容了。
“是啊,他允了。总之您知道皇上一直很宠爱我,很娇惯我便好了。”宁欢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到底也是几十岁的人,杨氏很快便平复好心情,看见宁欢这般小女儿的娇态,杨氏也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从上次见到依然那般娇气烂漫的宁欢,杨氏便知道宁欢必定很是得皇上宠爱,结果没多久宁欢又晋了贵妃,还有了身孕,杨氏更是不会怀疑自家女儿的得宠,如今再听宁欢的话,杨氏心中更是感叹自家女儿实在福泽深厚。
但她还是语重心长道:“其实什么宠啊爱的,都是虚的,终究还是一个皇子和名位来得实在些。”她摸了摸宁欢隆起的肚子。
玉琼在一旁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吧,皇上待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宠爱,咱们小姐福泽深厚着呢。”
宁欢霎时嗔了玉琼一眼。
杨氏也没多想,只笑道:“自然,我们家宁儿的福泽自然深厚着呢。”
帝宠这种东西实在有些虚,今日君王百般宠爱,岂知他日又是何模样,自古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女人太多了。
但这样好的日子,杨氏自然不会说这些话来惹女儿伤心。
她又换了个话题,杨氏摸了摸宁欢隆起的肚子:“宁儿近来可还好,你这月份愈发大了,怕是不大好受。”
宁欢看额娘这般迅速转换话题的模样便知她怕是想岔了,不过想想也是,皇帝对她所做的一切在这个时代看来着实是不可思议的。
普通男人都尚且做不到的事,何况他还是坐拥天下合该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君王。
但宁欢也没多说,总归她额娘要在圆明园待上许久,到时慢慢便知道了。
宁欢只回答杨氏的话道:“肚子太沉了,每日出去散步都有些遭罪。”
杨氏道:“这也是无法,你还得多走走,不然生产的时候还有的罪受。”
宁欢瘪了瘪嘴:“我知道的,所以近来日日都出去走动来着。”
杨氏点点头,又问道:“饮食如何?用的比平日多还是比平日少?”
宁欢摸了摸肚子,还有些不好意思道:“自然是比没有身孕前用得多些,御膳房做的又都是我爱吃的,就更……额娘,我没胖吧?!”宁欢逮着人,又再度不放心地问了这个问题。
看着宁欢这爱娇爱俏的模样,杨氏简直好笑:“没胖没胖,我看你这脸还是只有巴掌大,我都怕你用膳用得不好。”
不过想到宁欢方才的话,御膳房?
杨氏知道御膳房是只御供皇上的膳房,除非皇上恩典,旁人轻易用不上。偏偏宁欢就这般神色平常的说出来,似乎半分欣喜都没有的模样,显然她是习惯了同皇上一同用膳的,可见皇上待宁欢的宠爱。
杨氏心中有底,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要宁欢好便好了。
宁欢却不知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便露了底,她听见杨氏的话便笑起来:“好着呢,您放心,全都长在这儿去了。”她指了指高高隆起的肚子。
当然,另外一处也长了不少,某个人更是爱不释手,但是这种闺阁情.事自然不能对额娘说。
宁欢想到自己又想了什么,不禁又嗔又恼地在心里暗骂了某人一句。
要不是他整日不正经,她怎么会忽然也想到这些不正经的东西,都怪他!
杨氏没注意到宁欢一瞬的走神,只连连点头:“这样便好,这样便好,你如今用的可是两个人的膳,合该多用些。”
宁欢笑盈盈地嗯了一声,她又道:“额娘您不知道,我这一胎怀得可省事了,头三个月就没什么反应,如今还是吃得好睡得好的。”
看着宁欢眉飞色舞的模样,杨氏也欣慰道:“好啊,这样实在好。你二嫂怀辉哥儿的时候就没个舒服的时候,不仅头三个月吐得厉害,就是到六七个月了也还在吐呢,又时常头晕没胃口的,我看着都心疼。”
宁欢第一次听额娘说起这样的事,霎时心有余悸道:“吐了六七个月,二嫂实在是遭罪了。”
她虽然没吐过,但是想想那滋味儿都知道不好受。
“可不是,还好你没受这样的罪。”杨氏握了握宁欢的手。
宁欢弯唇笑起来:“我的皇儿果真很懂事呢。”她又摸了摸硬邦邦的肚皮。
杨氏眉眼柔和地看着她:“咱们家当年在家中爱娇爱闹的小丫头如今也要当额娘了,宁儿看着都沉稳了不少。”
宁欢霎时不依了:“额娘,我何时不沉稳了?遇到大事我一向很是沉稳的。”
杨氏但笑不语。
宁欢再看看玉棠和玉琼,她们也是一脸偷笑的神色。
宁欢霎时嗔了三人一眼:“讨厌。”
看着宁欢这依旧娇气的模样,杨氏也不由笑起来,宁欢在宫中当真是没受什么罪的啊。
不过看着宁欢红润的面色,再看看她滚圆的肚皮,杨氏忽的又想起什么似的,神色有些迟疑地看着宁欢:“宁儿……”
“嗯?”宁欢又道:“额娘有什么话就说,这儿也没有外人。”
杨氏轻叹一声:“宁儿可别怪额娘说话不好听。”
宁欢嗔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什么话说便是。”
杨氏摸了摸宁欢的肚子,到底道:“民间都说若是怀的儿子,额娘的气色总是差些,若是女儿,气色便会红润些,还有你这肚子,看着圆滚滚的,民间也说若是肚皮是尖的便是个儿子,若是肚皮滚圆就是个……女儿。”
“原来是这个,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宁欢不以为意地笑起来,她还新奇地摸了摸肚子:“还有这种说法吗?不过我这肚子瞧着的确圆滚滚的。”
杨氏看着宁欢一脸好奇的模样,反而有几分讶异。
玉棠和玉琼反而没什么担忧的神色,还看着宁欢笑起来。
夫人也是关心则乱,到底不比她们跟在皇上和主子身边多年,知道主子在皇上心中是什么地位。她们知道,无论主子这胎是男是女,都不会对主子的未来有什么影响,主子的未来注定是荣光万丈的。
宁欢也道:“若是个小公主也好,我和皇上都盼着小公主呢,皇上也更喜欢小公主。”她弯起唇角。
杨氏却还是不放心道:“话虽如此,但这到底是在宫里……”
宁欢不以为意:“在宫里又如何,生男生女都是天定的,也不是咱们能强求的呀,都好。”
杨氏想想也是,脸上便也跟着笑起来:“宁儿说的是,公主和皇阿哥都好,都是宁儿的孩子。”
只要宁欢有个孩子傍身便是好事,再者,先开花后结果,宁欢日后未必不能再诞下一个皇阿哥来。
如此一想,杨氏便也愈发宽心了。
宁欢还不了解她额娘么,她额娘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不过她额娘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宁欢也无意改变什么,便也只是点头笑笑:“额娘说的是。”

这日天气还算凉爽,宁欢便陪着杨氏一同在圆明园中闲逛。
碧空如洗,绿树成荫,碧波浩渺的湖面波光粼粼,娇艳的荷花千姿百态。
“圆明园当真是修得极美,难怪你愿意在圆明园养胎。”杨氏扶着宁欢,笑着道。
宁欢微微弯唇:“是啊,圆明园是夏宫,精美程度不输紫禁城。”
杨氏道:“从前臣妇也从未来过圆明园,今朝倒是蒙了娘娘的恩泽,得见一番这誉满天下的园子。”她的神色难得有些揶揄。
到底是在外面,杨氏说什么也要守着规矩来,宁欢也拗不过她。
宁欢嗔道:“额娘说什么呢,您若是想来,日后女儿再求皇上恩典接您入宫便是。”
看着宁欢一幅不甚在意,仿佛求了皇上便能成的模样,杨氏还是低声提醒道:“娘娘,还在外头呢,这话可别让旁人听去了,对娘娘不好。”
特别是让皇上知道,指不定便觉得宁欢恃宠生骄。
宁欢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额娘,您别怕,女儿是怎样的性子阖宫都知道,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言语间还是不免便显露出几分矜傲与威仪。
在某种时候,她真的是越来越像皇帝了,只是她似乎还没有很好地认识到这点。
看着女儿漫不经心却显露几分雍容凤仪的模样,杨氏还是惊了一瞬。
杨氏本想劝她别太张扬,而后再想想女儿的得宠和地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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