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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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抱着她,笑叹道:“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哪里是哄宝儿。”
宁欢甜软而娇气地笑起来:“好吧,我姑且信了。”
皇帝温柔而纵容地低笑一声。
他又声音低柔地道:“过段时日咱们便去太液池滑冰,我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宝贝翩跹的舞姿了。”
多年被他“宝儿”、“娇娇”地唤着,宁欢本该习惯,但此刻她竟还是被他这一声低柔的“宝贝”唤得红了耳尖,她下意识嗔道:“你怎么这么肉麻!”
皇帝只笑道:“宝贝不喜欢吗?”
宁欢……当然喜欢!
她到底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彻底放弃抵抗。宁欢抱紧了皇帝,伏在他怀中软声撒娇:“讨厌。”
不过宁欢想到什么,又忍不住伏在皇帝怀中笑道:“我那算什么舞姿,你就会夸大。”
皇帝气定神闲地笑道:“我觉得是便是。”
宁欢没忍住轻笑出声。
从皇帝怀中站直,宁欢便看见散落了一地的腊梅花,她好气又好笑:“我的花儿,又被糟蹋了!”
明明摘花的是他,她反而心疼上了,皇帝好笑。
但他纵容而耐心道:“我重新给宝儿折一捧便是。”
宁欢骄矜地颔首:“当然。”
等皇帝重新折下满满一捧腊梅,天空中竟又飘起了雪。
宁欢仰头看了看,不禁伸手去接:“下雪了。”她脸上绽开笑意。
原本便是来赏雪的,这会儿再度飘起了雪,更是应景。
皇帝将腊梅递给李玉,又帮宁欢把滚毛的兜帽带上:“当心着凉。”
宁欢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她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罢了。”
皇帝忍俊不禁,他握住宁欢的手,“想去哪儿赏雪?”
宁欢看了一眼不远处准备好的亭子,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澄瑞亭。”
皇帝温声应了:“好。”
因为提前吩咐过底下皇上和令贵妃要到御花园赏雪,澄瑞亭早已被打点得妥当,不仅烧足了炭火,四周更是围上了厚厚的毡帐,只留出一方窗口供主子们赏雪,丝毫不必担心冬日风雪冰凉的侵袭。
宁欢坐在白绒的兔毛坐垫上,感受到澄瑞亭中的温暖,她不禁满足地喟叹一声。
皇帝递给宁欢一盏热奶茶,见她这般模样,不禁睨她一眼:“冻着了?”
宁欢立刻义正言辞:“没有,但烧着炭火始终比外面吹着北风舒适啊。”
皇帝看破不说破,只道:“先喝些热奶茶暖暖身子。”
宁欢一手捧着热奶茶,一手捏着一块白玉糕,一双眼睛还透过挂起的窗帘看着御花园的雪景。
雪越下越大,呼啸的北风将飞雪卷得漫天飞舞,几乎要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不远处的松柏和梅枝上也很快便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
宁欢看得心喜,干脆坐到美人靠上去看窗边的雪景。
虽然已经在紫禁城待了许多年,但宁欢怎么也看不腻紫禁城的雪景。
皇帝坐在宁欢身侧,虽然紫禁城的雪景不足以吸引他,但看雪的人却始终能牢牢攫住他的目光,他也永远都看不腻。
宁欢心满意足地看了片刻外面漫天飘雪的景色,回过神来便注意到身侧炽烈的目光。
一转头,果真见皇帝正认真地看着她。看那样子,似乎她看雪看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宁欢的脸上不自觉便带上几分甜软:“不看雪看我做什么?”
皇帝含笑道:“雪景哪儿有宝儿好看。”
宁欢止不住地翘起唇角。
皇帝顺势将宁欢揽入怀中。
看着这漫天的飞雪,再感受到四周的暖意融融,宁欢忽的想到什么似的,感叹道:“若是能在这样的雪天泡着温泉,必定也是美事一桩。”
皇帝若有所思:“的确不错,那宝儿想去泡温泉吗?”
宁欢霎时来了精神,她兴致勃勃看着皇帝:“可以吗?”
看着她这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皇帝是止不住地心软,他更是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可以,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汤泉行宫便是。”
宁欢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好。”
不过想到什么,宁欢又微微凝眉:“去汤泉行宫的路程也不短,岂不是要影响你的朝议。”
皇帝温声道:“宝儿忘了,隆冬时节并不需要日日朝议。”
近些年他也学了孝贤皇后,体恤朝中的老臣们一把年纪风雪天上朝不易,隆冬时节也会适当免去一些朝议。
“倒是我忘了。”宁欢失笑。
没了顾虑,宁欢不住地期盼道:“那过些日子等你罢朝或是封笔的时候咱们便去汤泉行宫泡温泉吧。”
皇帝抱着宁欢,柔声应好。
雪渐渐停了,宁欢看够了雪景,又得了个不日便可前往汤泉行宫泡温泉的好消息,便心情美美地问皇帝:“你还想看吗?”
皇帝温声道:“随你。”
宁欢便笑道:“那咱们回去吧。”
“好。”皇帝应了。
等穿好斗篷走到澄瑞亭边宁欢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妙。
方才的雪下得有些大,又着实下了好一会儿,御花园中的积雪很快便往上堆积了几层,此刻她哪怕是穿着花盆底,也快盖到鞋面上了。若是走回去,她必定会打湿鞋袜。
宁欢为难地看着这白茫茫的雪地。
皇帝也有些讶异:“这雪竟然积了这么厚了。”
“嗯。”宁欢有些苦大仇深地点头。
皇帝注意到她的神色,一时竟是有些好笑。
他走到宁欢身前低下身子:“上来罢,我背宝儿回去。”
宁欢先是神色柔软地笑起来,而后又稍稍收敛了笑意:“你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这么一小段路,我怎会着凉,宝儿也太不放心你夫君了。”皇帝揶揄了一番,又道:“就算不背宝儿我也得走,我更不舍得宝儿着凉。”
一面说,他一面向后揽住宁欢,顺势便将宁欢背起来,皇帝含笑道:“咱们回宫。”
宁欢被他背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她嗔道:“就你厉害。”
不过想想,御花园的积雪暂且没人扫,宫巷上的积雪却是一直有人扫的,等走出御花园便好了。
皇帝但笑不语,但他轻轻颠了颠宁欢,似乎是在向她证明什么。
“臭显摆。”宁欢又嗔了皇帝一句,到底顺势伏在皇帝的颈侧,神色柔软地笑起来。
天空中还在飘着零星的雪粒子,身披玄色狐裘的男人背着一个娇小的姑娘,稳稳当当地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看着是极其温馨平淡的一幕,可二人身后跟着的浩荡仪仗却还是昭示着这二人的身份并不平淡。
高处的御景亭,有三个人站在窗边失神地望着这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的一幕。
正是孟贵人、阮常在和洛答应。
皇帝这般自幼长在紫禁城的人对紫禁城的雪景没什么兴趣,但更多的还是如宁欢一般慕名紫禁城雪景已久的人。宁欢有雅兴来御花园赏雪,旁人自然也有。
孟贵人和洛答应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阮常在反而有些久久回不过神。
但这三人此刻的想法竟是出奇地相同,今日还不如没有这个雅兴。
见着这一幕幕堵心的画面,这紫禁城的雪景也没什么看头了。
阮常在看着失神地透过窗外看着帝妃二人离去的方向。
她们明明是来赏景的,可是却机缘巧合地看见皇上和令贵妃二人相携赏雪的画面。她们也算见识了皇上和令贵妃私下是如何相处的。
令贵妃待皇上总是那样放松恣意,可是看着令贵妃脸上宜喜宜嗔的神色,看着皇上始终不变的温柔神色,她们便知道,令贵妃敢这般大胆只能是皇上纵容的。
令贵妃敢肆无忌惮地支使皇上为她折腊梅,敢无所顾忌地便和皇上在御花园相拥,若非皇上纵容,她又哪里来这样的底气。
想着方才皇上将令贵妃抱入怀中,二人在梅树下相拥,皇上极尽温柔轻吻令贵妃的场景,孟贵人三人竟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
她们何时见过这般大胆肆意的情状。
后来,皇上更是不舍得让令贵妃湿了鞋袜,纵容而宠溺地背着令贵妃走出御花园。
今日直面皇上和令贵妃私下的亲昵相处,想想皇上待令贵妃的百般纵容,再想想令贵妃张扬恣意的行事作风,阮常在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令贵妃已经有了一个公主了,还不够吗?”
为何还要百般争夺皇上的目光和宠爱。
孟贵人和洛答应都有些讶异地看着阮常在,也没想到她今日会突然爆发。
不过想想阮常在的心思,孟贵人和洛答应心中皆是一叹,到底没劝阻她。
若是不发泄一二,怕是真的要憋坏了。
孟贵人顺着阮常在的话道:“或许吧,公主到底只是公主,哪里比得上皇阿哥。”
听到孟贵人的话,阮常在却仿佛是有了支柱一般,她抿了抿唇:“都说令贵妃得宠,可若是真的得宠,她为何还要这般百般争宠?”
洛答应下意识道:“令贵妃还需要争宠吗?”
名位、帝宠、孩子,令贵妃什么都有了。甚至有令贵妃在时,皇上的目光从来都只停留在她的身上,再也不会看旁人一眼。还有皇上待令贵妃的温柔纵容,别说洛答应自己,她甚至没见皇上这般温柔纵容地待过其他哪一个嫔妃。
洛答应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不该当着阮常在的面这般说,她有些不安地看着阮常在。
而显然,孟贵人和阮常在也是知道些的。
阮常在果然被洛答应的话一噎,她的眼眶竟是有些红了。
阮常在没有怪洛答应的意思,她只是仍然倔强道:“可我总觉得咱们和令贵妃是不同的。她没有家世,如今再得宠,也终究有红颜未老恩先断的那日,日后她的依靠便只能是她的孩子们。如今她这般争宠,不就是盼着想再生个皇阿哥吗?”
孟贵人倒也认同阮常在的观点:“可不是,在这宫里想要过得好,总是得有个依靠才好。咱们就算没有孩子,也还能勉强借着母家的荣光过得好些,可若是连家世都没有,便只能求帝宠求皇子了。”
听孟贵人这般说,阮常在也不禁有些苦涩地感慨:“是啊,就算得宠又如何,君恩如流水,这宫里的女人又有谁能长久地得到皇上不变的宠爱,始终圣宠不衰呢?”她闭了闭眼,涩然道:“做梦罢了。”
孟贵人和洛答应也认同这话,一时皆是叹气。
红颜未老恩先断,这宫里的女人又有谁能逃得过呢。
这般想着,孟贵人也不禁叹道:“在这宫里,咱们最后能靠的也唯有母家和孩子。如此看来,倒也难怪令贵妃要这般争宠,她也是想要个依靠罢了。”
阮常在点点头,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些:“是啊,咱们好歹还有母家靠着,而她却到底少了一个依靠,难怪会这般惶恐,着急着争宠。”
洛答应却是越听越觉得有些奇怪。
令贵妃……当真会惶恐吗?
且不说那无人能及的帝宠君恩,令贵妃本身的依靠也是不少的啊。
她咬了咬唇,到底问出心中的疑惑:“皇太后和公主难道不是令贵妃的依靠吗?”
皇太后对令贵妃的喜爱是有目共睹的,那简直可以说是将令贵妃当做亲女儿来对待。还有四公主,就凭皇上待四公主的喜爱,令贵妃日后怎么也能借着公主的光母凭女贵吧。
而且……洛答应总觉得,四公主能这般得宠,其实是反过来女凭母贵,因为皇上爱屋及乌才是。
但是见孟贵人和阮常在都这般说了,洛答应到底没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听到洛答应的疑问,孟贵人和阮常在都愣了一瞬。
细细一想,孟贵人也有些动摇了。
是啊,令贵妃当真没有依靠吗?
阮常在却是直接道:“可是日后公主总要出降,皇太后……”下意识看了看门外,她到底没说下去。
皇太后年岁大了,还能活多久都是未可知的。就算如今令贵妃有皇太后撑腰又如何,待皇太后百年,令贵妃不也一样没了依靠。
哪怕阮常在没有说下去,孟贵人和洛答应还是被阮常在的言外之意一惊,她们万万没想到阮常在竟会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
这话实在不大好说,孟贵人干脆掠过这个话题,只叹道:“羡云说得也对,在这宫里自然还是有个皇阿哥是最稳妥的。”
这话倒是没错,洛答应点点头。
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阮常在却似看开了一般,淡声道:“罢了,反正我暂且没那么惶恐,也不必急着争宠。”
孟贵人道:“话虽如此……”
“阮常在好大的口气,本宫倒是不知阮常在的底气竟是这样足。”孟贵人才开了一个头的话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三人霎时有些惊颤地朝着门口看去,而后便见颖嫔神色冰冷地推门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塌房了,塌得彻底!虽然我已经很多年不追星,但他是我中学时代追的第一个明星,也是唯一一个……所以哪怕很多年前就不是他的粉丝了,今天看到这个消息还是猝不及防,太震惊了……谁懂我的心情!!!TAT
颖嫔身后还跟着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容贵人。
孟贵人几人能相约来御花园赏雪,颖嫔和容贵人自然也能。她们本也是心情舒畅地准备到御景亭远眺一番紫禁城的雪景,却没想到登上堆秀山才发现御景亭已经有人了。
二人本欲离去,却又听到亭阁内传来阮常在妄议宁欢的话。
颖嫔当时脸色便黑了,但她憋着气,愣是听这几人不知所谓地说完。
听了全程,颖嫔和容贵人的脸色皆是不好看。
这三个人除了那个洛答应清醒些,另外两个说的都是些可笑的蠢话。
颖嫔心中冷笑一声,神色冰冷地看着亭阁内略显慌乱的三人。
看到颖嫔和容贵人,孟贵人三人虽然仍是有些惊惶,但到底松了一口气,若门外是令贵妃,今日她们才真是要完了。
阮常在此刻也有些后悔,方才实在是昏了头,为何在御花园还敢这般口无遮拦,再是在一处单独的亭阁也到底不是自己宫中,总是人多眼杂。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三人只能先朝着颖嫔行礼:“嫔妾参见颖嫔娘娘,颖嫔娘娘万福金安!”
颖嫔也不叫起,只冷声斥道:“敢这般编排令贵妃娘娘,你们好大的胆子!”她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阮常在身上。
容贵人亦是神色冷肃地看着孟贵人三人。
被颖嫔冷冰冰的视线注视着,再想想接下来可能会招来的事端,素来遇事从容的阮常在心中到底也是一紧。
但阮常在抿了抿唇,到底镇定道:“嫔妾只是有感而发,多说了些,还望颖嫔娘娘恕罪。”
孟贵人也连连道:“是嫔妾们一时聊得兴起,才口无遮拦了些,还望颖嫔娘娘恕罪!”
“恕罪?”颖嫔当即冷呵一声:“你们该求着恕罪的不是本宫,而是令贵妃主子。再者,阮常在,听听你自己的话,你竟还是不知悔改半分不知道自己的错处吗?”
听到颖嫔的话,孟贵人三人便知道颖嫔应当是将她们方才的话全听了去,三人的神色到底变了变。
孟贵人和洛答应欲要请罪,而阮常在却不知何处来的勇气,非但不继续请罪,反而抬眸看向颖嫔:“私下妄议令贵妃娘娘的确是嫔妾的不是。可是颖嫔娘娘,嫔妾斗胆,请您公正地考虑一二,嫔妾们方才说的话难道真的都是错的吗?”
孟贵人和洛答应皆是一惊,神色有些焦急地看着阮常在。
颖嫔本就和令贵妃极其要好,此番又亲耳听见她们编排令贵妃,想想也该知道颖嫔会有多气恼,如今阮常在这话更是直直往颖嫔枪口上撞,二人如何不担心。
颖嫔果然有一瞬的诧异,但听到阮常在的话,她当即冷嗤一声:“你果真是不知悔改。”
孟贵人和洛答应连连请罪,孟贵人道:“颖嫔娘娘恕罪,阮常在年轻不懂事,一时口无遮拦,还望您恕罪。”
对于颖嫔的反应,阮常在也不算意外,她抿了抿唇,到底神色平静地请罪道:“嫔妾知罪。”
她果然不该指望颖嫔能说出什么公道话,毕竟颖嫔本就十足地偏向令贵妃。
颖嫔看了孟贵人和洛答应一眼,嗤道:“年轻不懂事?十六七岁的人了,入宫也这么久了,竟还这般不懂规矩胆大包天,这是一句轻飘飘的不懂事便能揭过的吗?这分明就是不守宫规以下犯上!”
容贵人亦是认同地点头。
孟贵人和洛答应的脸色微微白了些。
阮常在还算平静,口中仍是道:“嫔妾知罪。”
颖嫔的目光又落回一直蹲礼的阮常在身上,她知道,阮常在不过是迫于地位之差,嘴上服软请罪罢了,她心里的想法轻易不会改变。
看着这个看似恭敬行礼实则倔强大胆的女子,颖嫔冷声道:“本宫知道你口服心不服。不过本宫也不妨告诉你,你的话的确是错的,大错特错。”
阮常在神色平静地垂下眸去,孟贵人和洛答应亦是低头。
原以为接下来便是颖嫔的责罚,没想颖嫔却接着道:“你方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令贵妃娘娘其实没这么得宠,所以才需要百般争宠?”
重复了一遍,颖嫔仍是觉得可笑,她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阮常在,似乎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孟贵人和阮常在悄然觑见颖嫔似是看什么奇怪东西的神色,脸色皆是一僵。
方才便是她们二人最是赞同这个说法,颖嫔这般表现,反而显得她们似乎真的十分可笑。
颖嫔可懒得顾忌她们的心情,毫不客气道:“能说出令贵妃娘娘不得宠的这种话,这宫里怕也只有你阮常在了。说出这样的话,本宫实在对你的脑子感到担忧。”
阮常在蓦地看向颖嫔,紧紧咬唇。
容贵人亦是神色冷淡地看着阮常在:“我在宫中待得也不久,但有些事我却也是看得清楚的。阮常在,若是连令贵妃娘娘都称不上得宠,那这宫里还有谁得宠?你吗?”
她的声音清冷动听,可说出的话却没这么好听。
这直白的嘲讽竟是让一直平静从容的阮常在白了脸色。
的确,旁人不好说,可是和自身相比,便没人更能比阮常在自己更清楚皇上待她和令贵妃的区别,她们所得帝宠的差距,堪称天堑。若是令贵妃都称不上得宠,那这宫里的确没有担得起“得宠”二字的人。
这是阮常在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
可阮常在仍是不服输,她倔强地看向颖嫔和容贵人:“可令贵妃娘娘若是真的如众人所说的那般得宠,为何还要这般争宠?这不就是因为没有底气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该被听到的不该被听到也都被颖嫔她们听见了,阮常在这会儿不甘之余竟是有些无所畏惧了。
孟贵人和洛答应皆是惊愕地看着阮常在,孟贵人忍不住地焦急:“羡云!”
颖嫔气笑了,在孟贵人为阮常在找补之前,她先开口道:“争宠?令贵妃娘娘竟然还需要争宠吗?”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笑起来:“你竟还说令贵妃娘娘没有底气,会惶恐?就连辉发那拉氏那般嫉恨令贵妃娘娘的人都说不出这种愚蠢自大的话,你倒是张口就来。”
听颖嫔提到辉发那拉氏,阮常在果然一愣,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反问道:“可是这后宫这样多的女人,真的有人不用争宠便能得到皇上百般宠爱吗?”她的眸中划过一丝苦涩。
“旁人本宫不知道,但令贵妃娘娘的确不需要。你说贵妃娘娘需要争宠?”颖嫔实在觉得阮常在可笑:“你们也不想想,有令贵妃娘娘在时,皇上的眼里可还看得见你们?需要争宠的到底是谁?实在是大言不惭!”颖嫔冷笑一声。
孟贵人三人霎时白了脸色。
纵使不愿接受,她们心中却也十分清楚,颖嫔说的都是真的。有令贵妃在的地方,皇上的注意何时施舍过旁人,皇上所有的目光都在令贵妃身上,那时候,她们也真的领教了一番什么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想到这些,孟贵人三人的脸上满是苦涩。
“本宫觉着你们是不是该去找太医瞧瞧。”颖嫔又睨了面前脸色不好看的三人一眼。
孟贵人三人皆是一愣。
颖嫔冷冷一笑:“瞧瞧你们的眼睛是不是嫉妒得快要滴血了。”
孟贵人和阮常在皆是愕然地看向颖嫔,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
容贵人看了颖嫔一眼,轻笑出声,乌伦珠真是将宁欢的促狭学了个十成十。
几人被容贵人的笑声刺得回过神来,阮常在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她有些屈辱地看着颖嫔:“颖嫔娘娘,您……”
颖嫔看着她们这般不愿接受的模样,不禁冷嗤一声,她打断了阮常在的话。
“你们说令贵妃娘娘没有依靠?那你们恰恰想错了。”颖嫔冷冷地睨了孟贵人和阮常在一眼,又不紧不慢道:“不过你们也算说对一半,公主和皇太后的确是其次。因为令贵妃娘娘最大的依靠便是皇上,皇上便是贵妃娘娘最大的底气,有皇上在,贵妃娘娘还需要什么旁的依靠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孟贵人三人竟都被颖嫔话中的笃定一震。
这回却是阮常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颖嫔,阮常在定了定神,极力平静道:“颖嫔娘娘说的不错,令贵妃娘娘现在最大的依靠的确是皇上。可是颖嫔娘娘,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个道理您必定也清楚,难道皇上还能做令贵妃一辈子的依靠吗?”
皇上真的能成为谁一辈子的依靠吗?
这后一问阮常在没有问出来,但她心中这般想着,神色也愈发涩然。
颖嫔本欲冷嘲,看到阮常在苦涩的表情,她却愣了一瞬。
讶异过后,颖嫔竟是有几分怜悯地看着阮常在:“虽然本宫知道,这后宫许许多多的人知道,但你自己不信又有什么用呢?你入宫的时日尚短,总是会有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这往后还有许多年,你总会知道的。”
竟然又是一个一颗心扑在皇上身上的人,颖嫔心中轻啧。
不过爱慕皇上也不是她能以下犯上背地编排贵妃的理由,所以纵使知道这大抵又是个可怜人,颖嫔的心依然无动于衷。
颖嫔的话说得并不算直白,似乎回答了阮常在的问题,又似乎没有。
瞧见颖嫔眸中的怜悯之色,阮常在又觉羞愤又觉不服。
但她掐了掐手心,神色平静地看着颖嫔:“嫔妾拭目以待。”
看着阮常在这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容贵人心中到底有气,她微微蹙眉:“阮常在,你百般诋毁令贵妃娘娘,似乎是仗着你的家世尚好?”
阮常在正欲辩驳,容贵人却接着道:“这些家世不家世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一点,令贵妃娘娘得宠的确与她的家世无关。不过……”容贵人神色清冷地看着一直蹲礼的三人,毫不客气道:“孟贵人和阮常在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颖嫔亦是微微勾唇:“是啊,孟贵人和阮常在既然这般以自己的家世为傲,那本宫也拭目以待日后你二人到底如何靠着母家维系荣光了。”
若是真论起家世,孟贵人和阮常在自然是比不上蒙古大部出身的颖嫔。
孟贵人的神色霎时便有些羞愧。
阮常在却是直接变了脸色,她抬头看着颖嫔和容贵人,倔强道:“我不是。”
她绝不是因家世而得到皇上的宠爱,阮常在绝不相信这一点。
颖嫔神色厌烦地看着阮常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宫,本宫只会觉得你可笑。说来说去,你们不过就是嫉妒令贵妃娘娘得宠,想争宠却又自诩清高不愿去争宠!你们不忿贵妃娘娘得宠,却也自知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娘娘,所以只能在背后以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着这些可笑的酸话!你们这般做派实在令人作呕!”
颖嫔的话实在是太不客气了,嘲讽之意毫不掩饰,可以说是直接指着孟贵人她们的鼻子骂。孟贵人三人何时被人这般不客气地斥骂过,脸色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阮常在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颖嫔,她的神色屈辱极了,连身子都有些发颤,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颖嫔娘娘,您怎么能这样羞辱嫔妾们!”
孟贵人更是急道:“颖嫔娘娘,嫔妾们绝无此意!”
容贵人神色清冷地看了孟贵人和阮常在一眼,对她们的话亦是不置可否:“想争宠便大大方方去争,自诩清高不去争却也看不惯旁人得宠,只会在背地酸言酸语,这就是大清名门贵族之家教养出来的闺秀吗?”
颖嫔亦是神色嘲讽地看着孟贵人三人。
容贵人这回扫射的范围便更大了,孟贵人、阮常在和洛答应的脸色也更白了些。
阮常在到底忍不住辩驳道:“嫔妾们不是……”
颖嫔冷笑:“是与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阮常在心中屈辱极了,可她极力平静下来,她又看着颖嫔和容贵人,一脸不屈道:“都是嫔妾说错话,嫔妾自知有罪,可是容贵人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地诋毁嫔妾和嫔妾们的母家。”
颖嫔轻飘飘地看了阮常在一眼:“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吗?”
到底记得分寸,颖嫔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不然她怕是也要从无错变成有错了。
容贵人在一旁点头,虽然她没听过这句话,但从字面上也能大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孟贵人和阮常在的神色果真不大好看,一时竟是找不到辩驳之语。
“至于你说本宫羞辱你们……”颖嫔看着这三个人,尤其是看着孟贵人和阮常在,又忍不住冷笑道:“本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们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本宫到底是不是诋毁你们!本宫奉劝你们一句,收起你们那些自诩清明的恶心想法。贵妃娘娘还需要你们可怜?你们一个个不算得宠的贵人常在不可怜自己,反而觉得令贵妃娘娘可怜,实在可笑!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