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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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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随口一说不以为意,宫人们下意识胆颤,皇帝却揽着宁欢纵容地笑起来。
“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好。有我在,你放心去做便是。”
倚在皇帝怀中,听着他这般纵容宠溺的话,宁欢神色柔软地笑道:“我知道。”
“今日让圆盛说的话已经够不客气了,她若是个听得懂人话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听不懂……”宁欢神色微凉地露出一个笑来:“听不懂自然有听不懂的办法,若是真的恼了我,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后悔。”
皇帝无条件地纵容道:“你高兴便好。”
永寿门。
虽然天气回暖了些,但到底还在冬天的尾巴,冷风一吹还是有几分刺骨的寒意。
戴佳氏在永寿宫门口已经站了一会儿了,此刻正好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斗篷被吹得浮动,她到底轻轻哆嗦了一下。
古梵霎时担忧道:“小主……”
戴佳氏含笑自若:“别担心,我不冷。”
这话却让古梵愈发觉得委屈,她有些愤恨地悄然瞪了永寿门一眼。
戴佳氏也在看永寿门,但她想到什么,忽然转过身去。
看着前方紧紧关着的朱红大门,戴佳氏眼中划过一丝幽暗。
就隔了一条长街,这么短短的距离之隔便是养心殿,这永寿宫的位置当真是得天独厚。难怪令贵妃将这永寿宫看得跟什么似的,生怕放了嫔妃住进来分了她的宠。
古梵有些疑惑地出声:“小主在看什么?”
戴佳氏抬眸看着养心殿紧闭的后门,意味不明地问道:“古梵,你知道这门后是哪儿吗?”
古梵连连点头:“小主您说过,这是养心殿。”
“是啊,养心殿……”戴佳氏面上笑着,眸子深处却划过一丝阴翳。
今日令贵妃又去养心殿伴驾了,从前不知道,直到近日她时常来往于永寿宫她才知道,看着无声无息的,其实令贵妃早就近水楼台去了养心殿了。毕竟她来永寿宫这些日子,有大半的时候收到的回禀都是令贵妃不在永寿宫在养心殿呐!
所以可想而知,永寿宫离养心殿这般近,令贵妃要是想悄无声息地去养心殿,又有多少人会知道呢。所以皇上翻不翻牌子又有什么区别,私底下令贵妃仗着这永寿宫得天独厚的位置,怕是不知承了多少宠了!这么看来,令贵妃怕是比明面儿上看起来的还要得宠。
皇上就这般喜欢令贵妃这个女人吗?竟就这么让令贵妃缠着他了。
戴佳氏深深地看了养心殿朱红的大门一眼,而后轻叹一声:“令贵妃娘娘此刻又在养心殿伴驾,想来的确没空见我,倒是咱们来得不是时候。”
古梵小声道:“住在永寿宫还不够,还要时常去缠着皇上!”
戴佳氏眸中划过一丝什么,而后却不赞同地看了古梵一眼:“不可妄议贵妃娘娘。”
古梵方才醒神似的,下意识看了永寿门的匾额一眼,而后连连点头:“小主教训得是。”
孟常在和阮答应不过说了令贵妃几句,都被令贵妃严厉地降位处罚。她们还是嫔妃呢,令贵妃都这般不留情面地罚了,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她这些话若是被人听了去,令贵妃若是要处置她更是再轻松不过。
古梵心中下意识胆寒了一瞬。
还未多想几分,戴佳氏便看见有一个小太监朝着永寿宫走来。
戴佳氏认出那是皇帝身边的圆盛,她脸上一直未落下的笑意端得更是娇俏自然。
待圆盛靠近,戴佳氏还先笑着唤道:“圆盛公公?”
圆盛恭谨地朝着戴佳氏行礼:“奴才见过戴佳答应。”
戴佳氏神色温和含笑地叫起:“圆盛公公多礼了,不知公公这是?”
圆盛神色一正,看着戴佳氏微微一笑:“令主子有话要奴才告知戴佳答应。”
戴佳氏一愣,而圆盛已经将宁欢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听到“给脸不要脸”,戴佳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等听到“听不懂人话”时,她更是面色一僵,几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娇俏甜美的笑意。
最后,圆盛一板一眼道:“这都是令主子对戴佳答应的教诲,还望戴佳答应谨记。”
戴佳氏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她哀哀地看向圆盛,还有些难以置信:“圆盛公公,令贵妃娘娘当真是这样说的?嫔妾是真的想和贵妃娘娘说些心里话,娘娘一定是对嫔妾有所误解!”
圆盛对她的楚楚可怜视而不见,只公事公办道:“戴佳答应说笑了,奴才岂敢假传令贵妃娘娘懿旨。”
戴佳氏的眼圈儿霎时红了些,但她还是恭顺道:“嫔妾……嫔妾谨记令贵妃娘娘教诲。”
圆盛微微颔首,道:“令主子的话奴才已经带到,奴才先行告退。”
戴佳氏却拦住圆盛,恳切道:“圆盛公公,求您通禀,我想见令贵妃娘娘,我真的有话对她说。还请令贵妃娘娘放心,我真的无意挑衅娘娘,只是想同她解开误会罢了。况且当着皇上的面,我也不可能让令贵妃娘娘不快啊……”
圆盛眉心动了动,心下一哂,面上仍是恭谨却疏离道:“皇上国事繁忙,怕是抽不出空来见小主。”
戴佳氏却摇了摇头,懂事道:“我自然不敢打扰皇上,我只想见令贵妃娘娘。”
圆盛道:“戴佳答应,令主子已经说了不会见您,您就莫要为难奴才了。况且令主子已经去寿康宫向皇太后请安了,您一时半会儿怕是也等不到令主子,这天寒地冻的,您还是请先回宫罢。”
戴佳氏一怔,而后抿了抿唇:“原来是这样,多谢圆盛公公告知。”
圆盛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他恭敬道:“养心殿还有差事,奴才先行告退。”
在戴佳氏哀哀的目光中,圆盛朝着戴佳氏行礼后转身便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戴佳氏却仿佛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古梵连连扶住戴佳氏,心疼道:“小主……”
戴佳氏神色黯淡,她轻叹道:“贵妃娘娘还是不愿见我,咱们走吧。”
古梵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永寿门的匾额,到底忍住了。
直到几人回到延禧宫,古梵才愤愤不平地开口:“令贵妃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对主子说那样的话!”
想到圆盛传达的话,古梵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她好歹也是贵妃,怎么能、怎么能说出那样粗鄙的话!”
戴佳氏脸上也有几分憋屈,她恼怒道:“是啊,堂堂贵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开眼了!”
竟然说她听不懂人话,实在是……实在是可恨!
戴佳氏气得在内间走动不停,她冷笑道:“看来令贵妃是铁了心不肯见我了。”
古沃珲忧心道:“令贵妃无论如何都不肯见小主,那小主还要从令贵妃处入手吗?”
戴佳氏扶着桌案,微微冷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忽的一笑:“要,当然要。我说了,她不肯搭理我,我就偏要跟她好!”
戴佳氏想到什么,慢慢坐到软榻上去,她扬眉:“令贵妃不是最喜欢去御花园散步吗?我也喜欢,到时候我都走到令贵妃跟前儿了,她总不能还对我视而不见吧?她只说不准我再去永寿宫见她,我不去便是了。可她总不能霸道到连御花园都不让我去吧。”戴佳氏含笑道。
古梵却皱眉道:“若是令贵妃非要避开您呢?”
听到古梵这般说,戴佳氏反而眼尾微挑:“堂堂贵妃却要避让我这个答应,那咱们这位令贵妃娘娘可真是太抬爱我了。只听过位卑者回避位高者的,可没听过高位要退避低位的……”
想到这儿,戴佳氏也不禁掩唇娇笑道:“她若真做到这个地步,那她这个贵妃还算什么贵妃,也不知到时候后宫笑话的究竟是谁。”
古梵雀跃道:“小主说的是,若是令贵妃当真要避开您,那便当真如您所说,还不知卑微的到底是谁呢!到时候看后宫怎么笑话她!”
戴佳氏淡淡一笑:“她不是不想见我吗?我非要凑到她跟前儿去,就算没法儿和她好,能恶心到她也是我赢了。”
古梵连连点头。
古沃珲却觉得自家小主对令贵妃实在有些执拗了,就算恶心到了令贵妃又如何,对小主能有什么好处吗?但或许有的人便是魔怔地喜欢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古沃珲心中摇头轻叹,却到底不敢在戴佳氏兴头上反驳她。
戴佳氏坐在软榻上,想到什么,忽的淡淡一笑:“令贵妃不是去寿康宫了吗,一会儿去打听打听令贵妃从寿康宫出来是回永寿宫还是去御花园。”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准备去堵令贵妃了,连古梵都有些讶异地看着戴佳氏:“小主,您……”
戴佳氏却闲散道:“打听打听罢了,我也不一定这么快就……”但是想到什么,戴佳氏忽然坐直了身子,她眼眸微眯:“还有皇上,若是皇上要陪令贵妃去御花园,那这御花园咱们便非去不可了。”
古梵有些愕然:“皇上真的会专程去寿康宫接令贵妃,还要陪她大老远地到御花园去吗?”
戴佳氏道:“会的,皇上这般宠爱令贵妃,若不是因为令贵妃,咱们有多少时候在御花园遇见过皇上?”虽然是事实,可这样的事实实在让人有些恼恨,戴佳氏眸中划过一丝阴沉。
古梵皱眉:“皇上也太宠令贵妃了。”
戴佳氏一窒。
片刻后,戴佳氏到底收敛好心绪,不紧不慢道:“所以才更要时时去令贵妃跟前儿陪她说说话啊……”
毕竟令贵妃盛宠之势,后宫人尽皆知,谁不知道有令贵妃在的地方,有大半的可能皇上也在。只是很少有嫔妃会往令贵妃跟前儿凑罢了。
古梵肯定地点头:“小主说得是。”
提起此事,戴佳氏又有些烦闷道:“早知道令贵妃要寿康宫,咱们该晚些再出门的,到时候直接去养心殿‘求见令贵妃’多好。”
没了令贵妃在一旁,皇上骤闻她锲而不舍地求见了令贵妃这么多次,说不定还会有两分心软,甚至还会传她入养心殿宽慰她一番呢。
古梵宽慰戴佳氏道:“是奴才办事不周,下次奴才再多打听打听,总能再找着机会。”
戴佳氏扶了扶发髻上的宝相花银簪,温和道:“哪里是你办事不周,也是令贵妃性子随意想一出是一出,谁又能料到这么多。”
古梵脸上霎时绽开笑意:“谢小主宽恕。”
古沃珲微微凝眉,有些犹疑道:“小主,若是一会儿皇上当真要陪令贵妃去御花园,咱们这么快便又在御花园遇上令贵妃,是不是不大好?”
戴佳氏拨弄了一番指尖的錾银嵌珠护甲,垂首含笑道:“又被令贵妃拒而不见了,我心下有些郁闷,不过是正好去御花园散心罢了。”

宁欢却是不知道有的人真的给脸不要脸,非得上赶着找骂。
她此刻收拾整齐,正心情尚好地准备去太后的寿康宫。
从西暖阁穿过养心殿的正大殿时,宁欢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眼。
目光落在那威严磅礴的“中正仁和”匾额上,宁欢下意识顺着看了一眼匾额下方金碧辉煌的龙椅。
而后,宁欢就像被烫了似的连连收回目光。
混蛋!以后让她怎么直视这肃穆威严的大殿!
但是宁欢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样庄重的地方,她和皇帝一样,都……很兴奋,的确够刺激、够尽兴……
“主子?”身后传来玉棠疑惑的轻唤。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宁欢的耳尖霎时泛起艳丽的绯色。
“走走走,一会儿太后该等急了。”跟后面有人追似的,宁欢踩着花盆底步履生风地出了大殿。
暖轿很快便到了太后的寿康宫。
听到通传声,盼暇便连连出来迎宁欢,她笑着朝宁欢行礼:“奴才参加令主子,令主子万福金安。”
宁欢亲自将盼暇扶起来:“嬷嬷不必多礼。”
“奴才谢令主子。”盼暇笑得一团和气:“令主子,快快请进,外头风大可别冻着了。”
宁欢含笑点点头,跟着盼暇进了暖阁。
太后正坐在窗边,目光期盼地朝宁欢看来:“来啦?”
宁欢解开斗篷,笑意盈盈道:“嗯。”
太后走到宁欢身旁来,叮嘱道:“先在熏笼前暖暖手,没冻着吧?”
宁欢听话地在熏笼前烤着手,一面回太后的话:“没冻着呢,您放心。”
太后这才点点头,看着宁欢身后,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有两分遗憾:“没带昭昭过来?”她摸了摸宁欢的手,忽然有两分奇异之色。
宁欢道:“我出来的时候昭昭已经睡了。再说,天儿太冷了,也不好带她出来。”
太后也点点头:“是这个理儿,昭昭太小了,抵抗力弱,若是冻病了我也舍不得。”
宁欢笑着嗯了一声。
太后道:“那就等开春,暖和了再带昭昭来寿康宫玩儿。”
宁欢点头,而后又促狭笑道:“先前将昭昭寄养在您这儿,您还没烦呐?”
先前宁欢和皇帝去汤泉行宫去西苑,昭昭都是送到寿康宫来让太后照顾的。虽然养心殿和永寿宫的宫人们也会尽心照顾小公主,但宁欢怎么会放心。
太后睨了宁欢一眼,没好气道:“哪儿有这样说自己闺女的,你会嫌烦吗?”
“我当然不会嫌。”宁欢又笑道:“但是她太小了,难免哭闹,这不是怕扰着您吗。”
听到这话,太后反而立刻反驳道:“昭昭可乖了,轻易不会哭闹,醒着的时候大半都在乖巧地自己玩耍,哪里会扰着我。”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您这样喜欢昭昭,是昭昭的福气。”
太后嗔道:“昭昭是你的女儿,我怎会不喜欢。况且,我还是昭昭的皇玛嬷呢,我的小孙女儿我会不疼吗?”
先是她的女儿,再是小孙女儿,宁欢听得神色柔软。
她霎时挽着太后撒娇道:“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太后笑着捏了捏宁欢的手,等宁欢暖和后,她便和宁欢一同坐回窗边的榻上。
盼越和盼暇将奶茶点心奉上便带着宫人们一同退下了。
太后有几分奇异地问宁欢:“你这是被手炉焐热的还是……”
往年的冬天她这手可是冰凉得透心,挪开手炉一会儿,她的手就能凉成冰棍儿。
宁欢挤眉弄眼地:“自从生下昭昭后,我的身子好像也没这么寒了,手脚在冬日也不似从前那般冰凉。”
太后欣慰地点头:“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手脚冰凉在冬日总是难过。”
宁欢深以为然地点头。
太后又问宁欢:“那你现在来癸水,还会疼吗?”
提起这个,宁欢更是舒心一笑:“不疼了,终于不疼了。一开始说那什么以后就不会疼,后来又说生了孩子就不会再疼,总算有一句真话了。”
太后却笑道:“其实都是个人体质问题,有的人哪怕生了孩子也还是会疼,你也算是幸运的了。”
宁欢无法想象那种结果,身子都颤了颤,她庆幸道:“还好生宝宝对我有用。”
说起这个,宁欢又想起今日来寿康宫的缘由。
下意识看了看殿内,见空无一人宁欢才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太后:“简姨,您知道先前弘历和我说了什么吗?”
太后眉梢轻扬,洗耳恭听:“说了什么?”
宁欢哪怕到现在还有些不大相信,她咂舌道:“他说,生孩子实在是太受罪了,他不愿意让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就……”
太后紧紧地看着宁欢:“就?”
宁欢摇头失笑:“就要昭昭一个孩子便好,以后都不想再让我生了。”
太后哑然地看着宁欢,复杂道:“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在我问他之前他也是这么做的。”
不然她也不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
太后此刻亦是和宁欢一般心情复杂,“他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帝王。都不说帝王了,就说这个时候有多少男人能这般心疼妻子,做到这一步?甚至以后……以后那样的时代,也还有不少男人女人拼了命地想生个儿子继承他们家的皇位呢。”太后唇畔掀起一抹讥嘲的笑。
太后和她想得一样,想到这样好的皇帝,宁欢也神色柔软地笑起来:“是啊,无论哪个时代,多少男人都做不到的事,他这个帝王却做到了。”
太后欣慰道:“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这样心疼你,我也真的放心了。宁儿,看来他真的很爱你。”
宁欢忍不住甜蜜地弯唇:“是啊,他爱我。”
但想到什么,太后又有些古怪地看着宁欢:“说起皇位,他家倒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若是你只有昭昭一个女儿,日后可如何是好?”
提起这个,宁欢也忍不住笑道:“他原本想的是日后从四阿哥和宗室子弟中择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继承大统。”
太后的神色和宁欢当初如出一辙的讶异:“宗室子弟?”
宁欢无奈道:“他说四阿哥的资质太过平庸,天资不够,怕是担不起帝王的重担,他宁愿在宗室中另外挑选聪慧的孩子。”
太后一时也有些哑然:“他倒是愿意。不过……”太后又看着宁欢,眉梢轻扬:“原本这样想?那现在呢?”
宁欢没想到太后竟这般会抓字眼,她忍不住笑起来:“现在当然不这么想了,我怎么可能同意!”宁欢哼笑一声。
太后好笑地看着宁欢,又是一副洗耳恭听状。
宁欢弯唇笑了笑,悠悠道:“您想啊,别说宗室子弟,就是四阿哥,虽然是他的亲儿子,但和我却没有关系啊,这些孩子终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尤其是四阿哥,嘉妃还在呢,有亲娘在,我就更不算什么了。”
太后点头:“的确,想来就算你日后成了圣母皇太后,也到底比不得嘉妃这个母后皇太后。”
不过说起来,皇帝这样长寿,宁儿和嘉妃真的能活到永珹登基的时候吗?
太后呼吸一滞,心中连连呸了几下。
宁儿还年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作甚。况且宁儿早就不是历史上的孝仪皇后了,她和自己的到来将历史改变了这么多,这样看来,她的未来应当也是和历史不一样才对。
太后微微定了定神,撇开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又神色温和地看向宁欢。
宁欢却不知太后的想法又和她再度不谋而合了,她还在笑道:“就是这么个理儿,亲生的都不一定能孝顺地赡养老人,更何况不是亲生的。您瞧明孝宗的张皇后不就是个再典型不过的例子。”
明孝宗弘治皇帝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个妻子,在中华泱泱几千年的历史中,在中华这二百多位皇帝中,他是唯一一个践行一夫一妻空置后宫的帝王。
按说这样的张皇后一生应当是极其幸福的才对,但只能说天意弄人。夫君明孝宗和儿子明武宗正德皇帝在位时,她这个妻子母亲自然是过得极好的。可是谁能料到夫君早逝也就罢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也不成器,英年就把自己作死了。又因为儿子明武宗无后,张皇后只能另外挑选宗室子弟继承皇位。
后来张皇后的下场后人都知道了——晚年极其凄凉。
张皇后晚景凄凉的原因自然与明世宗嘉靖皇帝这个嗣子脱不开干系。
嘉靖皇帝作为明孝宗的嗣子登基,按说他便应当同亲父划清关系只认孝宗一个父亲才对,但嘉靖可不干,甚至算是违背礼法地追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为帝,还尊了自己的生母蒋氏为太后。如此一来,嘉靖更仿佛是和孝宗和张皇后没有关系了。
对于明孝宗这个皇帝嘉靖都敢这般不尊礼法,对孝宗张皇后这个毫无血缘的太后,嘉靖更是不会留什么情面。尤其生母蒋太后和张皇后还不和,嘉靖更是因此对张皇后极其不恭。
也因此,张皇后这个前半生受天下所有女人尊崇艳羡的人,后半生却是过得极其凄凉惨淡,最后郁郁而终。前半生煊赫恩荣,后半生晚景凄凉,张皇后的一生可以说对比极其之惨烈,落差极其之大。
想到这儿,宁欢也不禁咂舌。
本是举个例子,但宁欢想想这个例子,却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提到明孝宗的张皇后,太后亦是摇头叹惋。她颔首:“你说的对,皇位这么重中之重的东西,当然还是要自己亲生的孩子继承为好。”
“是啊,原本不生孩子就是怕疼,但若是会如张皇后这般晚景凄凉,前半生后半生对比极其鲜明,我觉着还不如生产时疼那么几个时辰……”既然提及张皇后,宁欢忽的又有些若有所思。
听到宁欢的话,太后也忍俊不禁:“是啊,几个时辰甚至九个月和几十年相比,还真不算什么了。”
看着宁欢若有所思的模样,太后眉梢轻扬:“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
宁欢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原来多子多福是这个意思。”
尤其是张皇后这样的例子,若是有好几个儿子,那么一个儿子没了,也还能有另一个顶上,不至于便宜了旁人去,也不至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但是这话是不是有点咒自家小六了,宁欢心中连忙呸了几声。
而太后竟是忍不住笑起来,她揶揄地看着宁欢:“那你这个意思是生了老二还不够,还得再生老三?”
想到这个可能,宁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牙酸道:“再说吧,我如今觉着真的是顺其自然便好。”
太后道:“只要你愿意,皇帝肯定是没什么意见的。”
宁欢笑了笑:“是啊。我额娘说生老二的时候便会顺畅许多,那我到时候生了老二再说,若真的顺畅,生个老三也不是不行。”
“看来这老二是非生不可了。”太后揶揄地看着宁欢。
宁欢哼笑道:“当然。再说了,皇位本来就是我家小六的,弘历舍得让给旁人,可我是个俗人,我可舍不得。”
太后被宁欢的话逗得笑不可抑:“确实,确实。这可是万里江山,天下之主的位置,换我我也舍不得。”
宁欢狡黠地翘起唇角。
宁欢想到什么,又兴致勃勃地问太后:“您记得历史上的‘我’第二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吗?”
太后却睨她一眼,好笑道:“你忘了我也就比你多了解这么一点儿历史。”太后比了一个一丁点儿的手势,又接着道:“除了知道历史上的孝仪似乎有好几个孩子,也就知道最后是她的儿子登基了。”
宁欢叹气:“好吧。”
“你还想着生老三呢,那下一个是男是女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太后揶揄道。
宁欢嗔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以后到底怎么想。”
太后不禁失笑:“是是是。但是我们宁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必定能心想事成。”太后又笑着宽慰道。
宁欢果然很受用,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她甚至没羞没臊道:“我也觉得。”
太后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的天儿,也不禁道:“马上也开春了,等天气暖和了,百花盛开的时候,咱们便可以一同带着昭昭去御花园转转。”
有孩子的人,这话题不自觉便会歪到孩子身上去。
“好呀,等花开的时候昭昭又要大一些了,免疫力肯定也更强。”宁欢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奶茶,笑着道。
太后也弯了弯唇角。
宁欢又道:“您和乌伦珠她们想的都一样,都想带着昭昭去御花园玩儿呢。”
太后笑道:“小孩子本也该多晒晒太阳,整日关在宫殿里,闷坏了可怎么办。”
宁欢认同道:“您说的是。”
“不过你和颖嫔她们几个关系倒是好。”太后眉梢轻扬。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道:“但是我和您的关系最好。”
太后忍俊不禁,嗔道:“我还会吃这种醋吗?”
“知道知道,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嘛。”宁欢眨了眨眼。
太后失笑。
宁欢道:“陈姐姐和柔惠姐姐就不必多说了,这么多年您也是了解她们的,都是好性子的人。乌伦珠的性子就更好了,活泼得很,但是又很有分寸,上次救过她一次,这姑娘就对我死心塌地了。”宁欢也不禁有些好笑。
太后点点头。
宁欢又接着道:“还有阿依慕就更不必说了。”提起阿依慕,宁欢也有些忍俊不禁:“她可是这宫里,或者说是这天下难得会反过来嫌弃皇帝的人。”哪怕是如今,提起这事儿宁欢还是笑得花枝乱颤。
太后也忍不住笑了:“这姑娘,的确是个……妙人儿。”
“可不是吗,总之我和她们相处起来也很高兴就是了。”
太后颔首:“虽说以你的地位和底气,并不需要所谓结盟来壮大自身势力,但是在这宫里,能有几个说上话的人,也是好事。”
宁欢认同地点头。
不过提起颖嫔,宁欢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天真活泼”的人,她的神色霎时有些微妙。
宁欢忍不住和太后说起:“说起乌伦珠,我倒是想起另一个人。您还记得那个戴佳答应吗?”
太后颔首:“记得,假孕争宠那个,不是个省心的。”
宁欢霎时轻笑一声:“那可太不让人省心了,您是不知道她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太后眉梢轻扬,再度洗耳恭听。
宁欢道:“您是不知道这位戴佳答应有多天真活泼,成日喜欢往旁人宫中跑,仿佛自己宫里有刺儿似的。”
太后霎时明了,她意味深长道:“怕是往谁宫里跑都是幌子,人家真正的目的地怕是只有一个。”
宁欢忍不住笑出声来:“您猜到了。”
太后微微弯唇。
“所以嘛,她还以为自己多聪明,真以为旁人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吗?”宁欢又轻呵一声:“她从入宫起便是一幅天真活泼的模样,想亲近我,百般想让我放下警惕,这都是为什么还用说吗?后来为了住进永寿宫,甚至特意烧了自己的宫殿。这些事,真的当我看不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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