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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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为了照顾主子,还是为了“苟且偷生”,他们都只能“助纣为虐”地陪着主子躲到圆明园去。
宁欢这才笑起来:“这才对嘛,作为我的人当然要跟我站在同一阵线才是。”
第二日,眼看着要到定好的时辰,给昭昭换了衣裳,宁欢便准备带着她去寿康宫。
玉棠和玉琼忍住心中的忐忑,神色如常地跟在宁欢身边。
圆团儿却是凑过去小声问道:“主子,皇上真的不会摘了奴才们的脑袋吗?”
包庇贵妃主子私逃紫禁城,这罪名也太大了。
宁欢怎会不知圆团儿的想法,宁欢睨他一眼:“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这是正儿八经地遵了皇太后懿旨去陪太后,问哪门子的罪?”
圆团儿果断闭嘴。
宁欢带着朝珑到寿康宫陪着太后坐了一会儿,又一同去了御花园。
靠近御花园时,宁欢还是迟疑了,她偏头看了一眼乳母怀中的昭昭。
太后握了握宁欢的手,宽慰道:“放心,来之前我已经命人好生检查过了,不会有事。”
宁欢遥望着御花园后的城门,到底点头:“好。”
最后宁欢和太后从神武门旁上了马车。
太后的车驾果然畅通无阻,但是坐在马车上,宁欢还有些忐忑:“咱们真的能跑得出去吗?”
太后却是不怎么担心,只是笑道:“那就要看你留给皇帝的信能不能拦住他了。”
宁欢眨了眨眼。
养心殿。
皇帝正坐在政事堂批折子,批复好手中的折子,皇帝忽然往外看了一眼。
看着外面晴好的天色,皇帝悠悠地想,听说今日姑娘带着昭昭去寿康宫陪皇额娘了,他一会儿要不要去寿康宫给皇额娘请安呢。
他分明是去寿康宫给自家额娘请安的,可不是特意去找她,他家姑娘在寿康宫总不能还要对他避而不见吧。
皇帝心中打定主意,脸上也不禁有了两分笑意。
但这抹笑意还没维持多久,皇帝便听到神武门的侍卫长来求见。
皇帝心中疑惑了一瞬,还是让李玉将人放进来了。
侍卫长朝着皇帝行礼道:“皇上,奴才特来回禀,皇太后主子已然平安出宫。”
皇帝一愣,而后霍然起身,他死死地盯着侍卫长:“你说什么?太后出宫了?!”
方才宁欢不是还带着昭昭去了寿康宫吗,太后出宫了,那宁欢……
皇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皇帝的话,侍卫长也是一愣:“太后前往圆明园礼佛,这不是皇上……”
看着皇帝越来越沉的脸色,侍卫长也没敢继续说下去,他心下霎时一凉。
太后竟然没有将出宫之事告知皇上吗?!侍卫长顿时觉得自己小命难保。
“奴才失察,求皇上恕罪!”侍卫长立马跪在地上叩首。
皇帝的脸色冷沉,太后出宫倒是没什么,只要带足护卫便好,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皇帝攥了攥拳,到底平静问道:“太后可还带了旁人随行?”
想到太后身旁的那位,侍卫长额间的汗更是大滴大滴地落下,愈发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但他也只能咬牙回禀:“太后身侧还有令贵妃娘娘和四公主同行。”
桌案上的奏折被掀落于地。
“蠢货!”皇帝神色狠厉地斥骂道。
侍卫长连连叩首:“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帝此刻却无心料理他,大步绕过御案,厉声道:“李玉,去牵马来!”
李玉额间的汗意也没比侍卫长少多少,听到皇帝的话连滚带爬地起身,去吩咐人牵马。
此刻,圆盛却是小心走进来,看到神色冷寒大步往外走的皇帝,他还愣了一瞬。
但圆盛无暇多想,只跪下道:“皇上,这是永寿宫送来的信。”
皇帝脚步一顿,看到信封上熟悉的“皇上亲启”字迹,更是不禁呼吸一滞。
皇帝轻轻呼吸一口,到底拿过圆盛手中的信。
“……我带着昭昭陪太后去圆明园了。我只是想好好冷静冷静,在宫里待着总是看哪儿都觉得烦闷,再看到你,更是会忍不住迁怒。想来想去还是去园子里散散心比较好。你不准追来,你若是追来不让我去,只会让我更生气,更不想见你。若是不追来,说不定过些日子我的气便消了,我也就回宫了,你自己选吧……”
看到这儿,皇帝简直气极反笑,还知道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呢。
这封信后面甚至连让他宽恕神武门的一众侍卫都写好了,看来是明知他会动怒,还要跑啊。而且不仅是跑了,还带着闺女一起跑,这姑娘实在是……
皇帝攥着手中的信简直是气得脑袋疼。
李玉急匆匆上来回禀:“皇上,御马备好了。”
皇帝顿了顿,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大殿外晴好的蓝天,又看了看手中和自己字迹无二的信。
她的字是他手把手带着一笔一划教的,她的脾气性子也是他一日一日纵容出来的。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所以还能怎么办,自己娇惯的只能自己受着了。
况且她为何会和自己置气,那件事本也有他一半的错处。
想到这儿,皇帝也不禁认命地轻叹一声。
皇帝拿着信笺重新走回政事堂。
李玉和圆盛对视一眼,连忙跟上皇帝。
这马怕是不需要了。
“赫里泰,太后和贵妃出行时可带足了护卫的人手?”皇帝问道。
侍卫长赫里泰连忙回禀:“回皇上,太后的凤驾有两队侍从随行。”
“两队?”皇帝拧了拧眉,吩咐道:“赶紧再带两队人马追上太后凤驾,护卫太后和贵妃平安抵达圆明园再来向朕复命。”
赫里泰一愣,皇上这是不准备罚他了?!
皇帝斜斜地睨了赫里泰一眼,神色幽凉:“怎么,还想让朕罚你一通再去圆明园?”
赫里泰连连叩首:“奴才遵旨!”
行礼后,赫里泰便忙不迭地走出养心殿,生怕再晚一瞬皇上便改变心意了。
看着头顶明澈的蓝天,赫里泰也松了一口气。
感觉又活过来了。
今日没将小命留在养心殿,实在是他运气好。
这头,太后和宁欢已经顺利抵达圆明园。
将将出宫时,便有人快马加鞭先行前往圆明园传旨。
但太后这次的出行到底是去得突然,守在圆明园的宫人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地开始准备接驾。
好在圆明园虽然没有主子住,但宫人们一直都照常打理着,就算主子们突然来了,也能正常居住。
太后和宁欢倒也没这么高的要求,只要能住就成,这次出行本就是匆匆决定,差什么缺什么日后慢慢添补就是。
但宫人们却不敢懈怠,这次来的可是皇太后和宫里最得宠的令贵妃,这二位堪称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若是让这二位不满,那他们的脑袋多半也保不住。是以,等圆明园的总管太监领着太后和宁欢到长春仙馆时,长春仙馆已然上下打理妥当。
圆明园总管太监蒋玉悄然觑了一眼太后身侧的令贵妃,他赔笑道:“令主子,圆明园一直被打理得妥当,如今各处景儿都空置着,不知令主子想和公主住在何处?”
他心中暗暗祈祷,这位尊贵的主儿可万万别想住“天地一家春”和“淡泊宁静”那片地儿啊,他不敢阻挠贵妃,但这样必定会坏了皇上的事儿,到时候皇上不得扒了他的皮!
蒋玉后背冷汗直冒,只觉自己前途未卜。
原本一切都好好儿地进行着,却没想到令贵妃主子会忽然陪着太后来到圆明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蒋玉心里简直欲哭无泪。
宁欢却不知蒋玉心中这样多弯弯绕绕,她看了蒋玉一眼,随意道:“本宫和公主自然是随太后住在长春仙馆,其他地方也不必收拾了。”
听到“长春仙馆”四个字,蒋玉只觉如听仙乐耳暂明,心底简直狠狠松了一口气,只觉头顶的阳光都更灿烂了几分。
蒋玉脸上也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他连连应了:“奴才谨遵贵妃娘娘懿旨!”
看着蒋玉笑得满脸褶子的脸,宁欢也忍不住笑了笑,怎么看着这蒋玉这么高兴呢。
宁欢看了蒋玉两眼,也没多想,带着朝珑,陪着太后进了长春仙馆。
太后睨了宁欢一眼,道:“我还以为你要住天地一家春去。”
宁欢哼笑道:“天地一家春也是他的地儿,都分居了我才不会接着住他的地儿呢。”
主要是她一个人住天地一家春有什么意思,如今的圆明园本就空旷寂静,比不了往日的热闹。当然是和太后同住更热闹些。
宁欢心虚了片刻,面上却一脸义正言辞。
太后忍不住好笑。
朝珑睡着了,宁欢让乳母带着朝珑下去,又和太后坐到窗边的榻上去。
虽然来得突然,但长春仙馆仍是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
盼越和盼暇为宁欢和太后奉上两盏茶,便照旧带着宫人们退下了。
宁欢用团扇遮住半张脸,眨了眨眼:“没想到咱们还真的这么顺利便到圆明园了。”
路途中有两队侍卫追上来,很是把宁欢吓了一跳,宁欢本以为就算“出逃”计划不夭折,但皇帝肯定也会很快追到圆明园来。
没想到皇帝到底还是放纵她了,那两队侍卫已然回宫复命去。
想到这儿,宁欢到底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太后笑睨她一眼:“我都说了要看你写的信分量够不够,难不成你自个儿也没信心拦住皇帝?”
宁欢单手托着下巴,轻笑道:“他那个人骨子里有多强势您是知道的,哪怕是我,也不敢百分百地说能拦住他嘛。”
对于这一点,太后倒是深以为然,但她笑道:“但是如今这些都不是问题了,现在该操心的可不是我们。”
宁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她骄矜道:“该!”
看着她这般傲娇的模样,太后不禁笑着睨她一眼。
太后和宁欢在圆明园是轻松了,另一头的紫禁城也的确掀起轩然大波。
令贵妃竟然一声不吭地就陪着太后住去了圆明园!还带走了公主!
这样的消息简直比那日有人放蜂子想害令贵妃几人还要震撼。
无他,令贵妃是谁,一个自晋封以来便一直盛宠不衰的女人,皇上为了扶持她,给了她和她母家多少荣耀恩宠。
要知道,令贵妃这么些年在宫中,几乎是独宠!有她在,皇上眼里就没看见过别人,令贵妃本也是个惯会霸占皇上的人。所以这么多年,宫里没有谁能比得上令贵妃的宠爱和荣耀。
可如今,在皇上、在后宫一众嫔妃还在紫禁城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带着公主离宫了!
众人很快便也想到怕不是因为四公主差点被害,令贵妃心中有气才这般和皇上置气,以至于要陪着太后跑到远离宫禁的圆明园去。
众人感慨于令贵妃的大胆与恣意妄为,更是觉得令贵妃怕不是太恃宠生骄了,竟然都胆大包天到敢和皇上置气。
感慨之余,众人也不禁思索起令贵妃,或者说整个紫禁城后宫的未来。
令贵妃在宫里和皇上赌气就罢了,皇上或许还能念着往日情分哄着她一些,可是现在人一声不吭就出宫了,先不说皇上会不会恼怒,就说宫里宫外这天然的地理相隔,也足以淡去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吧。
日子久了,情分也淡了。喜欢一个人时自然哪儿哪儿都好,这点儿娇纵不算什么,是情趣。但若不喜欢,这些娇纵便是犯上不敬了。皇上或许还会因为令贵妃的离开而心生恼怒。到时候令贵妃还能重新做回那个宠冠后宫的令贵妃吗?
宫中众人并不知道这个答案,但她们知道,令贵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和纵容,恃宠生骄跑到圆明园去,是她们难得的机会。
没了令贵妃,或许在这段时日她们自己便能成为第二个令贵妃呢。
怀着这样想法的嫔妃,一面暗笑令贵妃恃宠生骄肆意妄为,竟然痴心妄想妄图让皇上这个至尊君王去哄她,实在是被皇上往日的宠爱与纵容冲昏了头脑,太不知天高地厚。一面也鼓足了劲儿想在这段时日取代令贵妃的位置。
一时间,担忧的,观望的,平静的,蠢蠢欲动的,齐聚在紫禁城中。
人心浮动,紫禁城好不热闹。
柔惠、婉嫔、颖嫔和容贵人聚在一处,颇有些忧心地说着话。
颖嫔看了一眼永寿宫的方向,难掩担忧和愧疚:“姐姐怎么忽然便陪着太后去了圆明园,都怪我……”
婉嫔拍了拍颖嫔的手,安慰道:“乌伦珠,你就莫要责怪自己了,宁欢都从未怪过你,你这会儿自己给自己揽罪责,只会平添忧虑。”
柔惠和容贵人也点头。
柔惠道:“明姐姐说的是,乌伦珠,如今这般情况可不能自己把自己折腾出问题,你宁欢姐姐不在宫中,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
颖嫔抿了抿唇,到底认真点头:“姐姐们说的是,咱们现在该想想办法才是。”
说起这个,几人心中也是一叹。
容贵人凝眉,有些担忧地道:“宁欢妹妹忽然离宫,皇上会不会因此而……”
因此而恼怒而怪罪于她,甚至日后等宁欢回宫,也会失宠?容贵人不希望宁欢会这样,便到底没说出口。
听容贵人这般说,颖嫔也跟着蹙起眉来。
颖嫔和容贵人虽然知道宁欢得宠,虽然知道宁欢在皇帝心中大抵是不一样的,但她们也并不清楚这种不一样究竟到哪种程度,更不大清楚皇帝又能宠爱包容宁欢到哪一步。
沉吟片刻,婉嫔温和而笃定地开口:“不会的,皇上不会怪罪宁欢。”
柔惠也坚定地点头:“明姐姐说得是。”
她们都亲眼见过皇帝待宁欢有多么特殊,往后说不好,但她们认为至少现在,至少这件事不足以影响宁欢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或许皇上还得巴巴地哄着宁欢呢。
想到这儿,柔惠和婉嫔都微微弯起唇角。
听到二人笃定的话,颖嫔和容贵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二人。
婉嫔温柔一笑:“就算不相信皇上,你们也该相信宁欢才对。”
宁欢并非是会被无上帝宠冲昏头脑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她有底气才会这样做。
听到婉嫔的话,颖嫔和容贵人都稍稍放松下来。
陆姐姐和陈姐姐比她们在宫中的时日都久。尤其是陈姐姐,是潜邸旧人,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皇上,也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通透,她都这样说了,她们也该相信她、也相信宁欢姐姐才是。
柔惠亦是认同婉嫔的话,她又温声道:“如今咱们要做的,便是盯好宫里的事,有什么异动都要及时告知宁欢才是,这样才不至于有什么风波时,让宁欢处于被动之境。”
婉嫔认同颔首。
颖嫔和容贵人也认真地点头:“姐姐放心,我们会的。”
钟粹宫。
林贵人正在和阮答应下棋。
不过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阮答应看向窗外,神色有些复杂:“令贵妃竟然离宫了,她竟也舍得。”
只有待在皇上身边,才能保住荣宠,就算得不了宠,至少也能时不时在皇上心中留个影儿,相信这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可若是离宫,连皇上都接触不了,又何谈其他。
见不到人,怕是再深的情分都会随着时光而淡去,更何况令贵妃面对的还是帝王。
林贵人拨弄着玉罐中的棋子,微微凝眉:“我从未看懂过令贵妃这个人。”
说她跋扈,可是她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理有据,没有一桩能让人真的指出错处来。说她聪慧,可是她又从不懂得遮掩自己的锋芒,在后宫这样的地方,张扬肆意地行事这么多年,甚至在皇上面前也从不收敛。她似乎从来也不怕有一日皇上厌弃她,这些直率恣意便全部变成跋扈张狂。
但这些其实都是小事,林贵人真正没有看懂的是皇上待令贵妃的情意,以及令贵妃何以能得到皇上这般喜爱。
想到这儿,林贵人又淡淡一笑:“或许是令贵妃自觉有这个底气吧。”
有这个底气哪怕恃宠生骄地离开紫禁城,皇上也不会恼怒,甚至还要反过来去哄她。有这个底气留皇上在紫禁城群芳环绕,皇上也依然不会淡去对她的情分,哪怕她再度回到紫禁城,她也不会失宠。
听到林贵人的话,阮答应一时失语。
抿了抿唇,阮答应看着林贵人:“她这不是有底气,是太自负了罢。从前她在皇上身边可以随时争宠,可是如今她走了,皇上的后宫又有这样多的人,久久见不到人,这些往日的情分真的不会消散吗?她真的那么自信,时日久了她不会失宠吗?”
普通的夫妻长久两地分居都会离心,更何况是帝王和嫔妃。
想到这儿,阮答应也不禁喃喃道:“一个帝王当真能这样喜爱一个女人吗?”
还是一个并没有多年轻的女人,她的脾性也没多好。
阮答应的神色有些似嘲似笑,不知是嘲讽令贵妃的自负还是嘲讽自己。
林贵人也不知道阮答应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她知道一点。
“若是心有不甘,这或许便是咱们这后宫无数女子的机会。”林贵人看向阮答应,轻叹道。
令贵妃离宫了,这宫里再没有人比得上令贵妃有威胁,也再没有人能在皇上面前争宠夺宠,掩住旁人的光芒,这当然是后宫其他嫔妃的机会。
阮答应握着白玉棋子的手一顿,而后她看向林贵人,坚定地点点头。
想要复宠不止是为了她曾经那份思慕之情,更是为了她的母家,为了她在宫中能过得好一些。
宠爱宠爱,她如今需得争取的当真只是宠了,至于爱……
等她复宠,她也想深窥一番真的有那虚无缥缈的帝王之爱吗?皇上待令贵妃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而她,是否有这个机会能得到皇上的情意呢?
阮答应不知道答案,但她只知道复宠之事,势在必行。
阮答应神色柔美而坚定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延禧宫。
戴佳氏心情尚好地拿着钗环在头上比划。
“令贵妃竟然离宫了,没想到咱们这位娇纵张扬了多年的令贵妃,竟是这般不堪一击。”戴佳氏唇畔勾起一抹笑来。
古梵也摇头道:“令贵妃这般行径未免太不理智了,这般恃宠生骄,当真不怕皇上责怪她吗?”
“责怪事小,失宠是大啊。”戴佳氏悠然笑道。
古沃珲和古梵深以为然地点头。
“她既然这般自负离宫也不会影响皇上待她的情意,那她就在圆明园待着罢,最好待个一年半载的,等一年后回来,看看这后宫还有没有她的位置。”戴佳氏将一支鎏金如意玉钗插入发髻间,脸上绽出一抹甜美天真的笑意。
圆明园。
宁欢和太后带着朝珑在圆明园中漫步。
太后揶揄道:“你骤然带着咱们小公主离宫,紫禁城现在怕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了,热闹得很。”
宁欢何尝不知,但她轻笑一声:“热闹便热闹罢,咱们在清静无事的圆明园待着,哪管紫禁城洪水滔天。反正操心的不是咱们。”
太后也掩唇笑了:“的确,圆明园多好啊,就咱们娘仨,什么糟心事都离咱们远远儿的。”
听太后这般说,宁欢也忍不住心情愉悦地弯起唇角,她轻叹道:“要是能一直待在圆明园就好了。”
要是身边一直都这么清静就好了。
太后睨了宁欢一眼:“你也要看皇帝同不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我一直待在圆明园,他还能强行让人将我带回去不成。”
敢强行带他回去,他就要好好承受后果,宁欢凶恶地轻哼一声。
太后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欢一眼。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皇帝的确不敢逼宁欢回宫,但日子久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干脆自己跑到圆明园来。
不过这是这段时日以来,宁欢难得放松愉悦的时候,她还是不说这些话来搅宁欢的心情了,太后悠悠笑了笑。
“咦,那边是在修什么吗?”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响,宁欢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太后顺着看去,心中了然。
但她不动声色道:“圆明园广阔,每年都会修葺翻整一些地方,时不时还会建造些新景。”
宁欢不疑有他地点头:“也是。”
太后又温声道:“不过这些地方烟尘太大,咱们日后还是绕着走罢。”
看了看身旁兴致盎然的朝珑,宁欢也认同地点点头:“的确,圆明园这么大,下次咱们换个地方走就好。”
太后含笑道:“嗯。”
又散了一会儿步,宁欢和太后便带着朝珑回了长春仙馆。
朝珑睡下了,宁欢正准备找点儿事儿做,圆团儿却喜笑颜开地捧着封信走进来。
“主子,紫禁城送来了皇上的信。”
宁欢一顿,没看信,只睨了圆团儿一眼:“这么高兴?”
圆团儿脸上的笑意霎时一僵,而后他又谄笑道:“奴才这是为您高兴呢。”
宁欢哼笑一声,纠结了一番,到底拿过圆团儿手中的信。
万一里面是蜂子事件的调查结果呢。
嗯,她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事情真相,可不是为了别的。
宁欢心安理得地拿过信封。
但是看着信封上那苍劲有力的“宝儿亲启”四个字,宁欢一时竟是有些无语凝噎。用这么铁画银钩的字大喇喇地在信封上写出这么亲昵的爱称,也太违和了。
宁欢一面忍不住嗔怪,一面却到底忍不住唇角上扬。
宁欢拿出信封中的信笺,慢慢展开。
“宝儿爱鉴:忆别芳颜,星霜已换。从别后,方才深知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吾爱离宫虽尚且一日,吾却有恍如隔世之感。独居宫中,辗转反侧,夜中惊梦却再无法拥宝儿吾爱入怀,萦思之绪,愁肠日转……”
“这个人可真是……”看到这儿,宁欢更是忍不住嗔怪,颇有些嫌弃之意。
明明才离宫一日,某人却写得她仿佛离开了他一年半载似的,实在黏人!
但若是宁欢脸上的笑意没有这么浓也没有这么甜,这份嫌弃可能还更可信些。
表达完思念之情,皇帝又说起正事,大意是宁欢虽然离宫,但蜂子之事他仍会仔细调查,查到结果后必定严厉从重处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让宁欢放心。而后又言他已深刻认识到此次之事自己的错处与疏漏,绝不会再有下次,恳求宁欢原谅。
“……犹歉疚殊深,至感不安,幸而惠风和畅,圆明园秀美风光愈甚,只望吾爱见之欢颜。然夏日汗暑无常,伏望宝儿与昭昭万自珍重。孟夏渐暄,分隔两处,相忆缠怀。云天在望,相思之切,与日俱增,日日盼妻归。
至盼爱妻回信。祗颂玉安。夫弘历亲笔。”
看到最后,宁欢竟是有些哑然地看着手中雪白洒金的信笺。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正式地给她写信写情书。虽然上辈子也收到过情书,但她一封都没拆开看过,不过想来也比不上皇帝现在给她写的这一封。
这是情书吧,不管,在宁欢心中这就是情书,宁欢微微翘起唇角。
宁欢的目光落在那一行行的“吾爱”和“爱妻”上,又忍不住嗔怪。
这个人,真是一点儿都不避讳,要是让别人看见他这样称呼她,还不知道怎么想怎么说呢。不过想想也没人敢翻阅皇帝的信件,宁欢又放下心来,只余娇娇的嗔怪。
“昭昭,你阿玛可真会玩儿。”宁欢忍不住笑着喃喃。
玉棠三人小心地觑着宁欢的神色。
从主子开始看信,脸上的笑意就没落下过,再看看现在这满脸的娇嗔,他们便知道皇上多半是将主子哄好了。
皇上和主子和好自然是好事,只是主子也太好哄了些。
玉棠三人笑着垂下头去。
宁欢又仔细地看了看这封信,她也不禁想起自己给皇帝留的那一封信,宁欢心中霎时涌上几分羞臊。
她那封大白话的信在皇帝眼中估计都不能叫信吧,就是便签。他写这么正式是想教教自己该怎么写信吗?宁欢似嗔似笑地瞪了手中的洒金笺一眼,仿佛能通过这张洒金笺瞪到紫禁城里的皇帝身上。
“想凭一封信就哄好我,没门儿!”
听到这话,方才放下心的玉棠三人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宁欢,直到看到宁欢唇畔的笑意,三人才稍稍放松些。
主子就是嘴硬,或者故意想逗皇上呢,玉棠三人忍不住笑。
宁欢哼笑一声,想将信笺装回信封中。
但是看着信笺上铁画银钩的字,和这字里行间充满爱意的蜜语,宁欢还是认输一般地笑起来。
她道:“琼儿,去找个匣子来,我要装信。”
玉琼连连笑着应了,看着宁欢挤眉弄眼的。
宁欢嗔了玉琼一眼,打发她走了。
见宁欢心情尚好,圆团儿便嬉笑着凑过来:“主子,您可要给皇上回信?奴才一会儿便替您送信去。”
宁欢霎时瞪了圆团儿一眼:“回什么……”
但是目光落在那句“至盼爱妻回信”上,宁欢的话又说不下去了。
这个混蛋,果真会哄她啊,宁欢心中又嗔怪又忍不住甜软。
见宁欢犹豫,圆团儿便再接再厉:“主子若是回信,皇上定然会高兴极了,而后必定又会再给主子来信,到时候主子不也高兴了?”
“谁高兴了!”宁欢骄矜地抬首。
“再说,难道我不回信他就不写了?”说到这儿,宁欢也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眸。
“不会不会!皇上必定不敢!”圆团儿连忙道。
说完,圆团儿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吓得立马便跪下来。
圆团儿忙给了自己一巴掌:“瞧奴才这嘴,实在没个把门儿的,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