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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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中对令贵妃的地位和帝宠,又有了更深刻地认识。
不远处,婉嫔、林贵人和阮答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婉嫔神色含笑,林贵人和阮答应都怔怔地看着皇帝。
她们看着皇上陪着令贵妃一路走走买买,看着皇上亲自给令贵妃买糖葫芦,神色自然地和令贵妃同尝一支糖葫芦,又看着当令贵妃被酸到时,皇上竟是下意识便伸手去接,而后又极其体贴地亲手给令贵妃递水喂吃食。
这样温柔细致又宠溺耐心的皇上,实在和这两月来她们所认识的那个冷厉威严的皇上相去甚远,她们险些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但这样想想,她们还宁愿真的是认错人了,那样,至少皇上待这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而不是如如今这般,待旁人疏离淡漠,却唯独待令贵妃百般娇宠纵容,比起一视同仁的冷淡,这样的云泥之别才更让人苦涩。
原来,令贵妃真的没有失宠,原来令贵妃当真是底气十足地等着皇上百般哄着她。
而皇上,也的确这样做了。
林贵人和阮答应只觉苦涩之意都要从心里蔓延到嘴里了。
而宁欢抬眼望去,便也瞧见神色含笑的婉嫔和旁边两个木头桩子似的嫔妃。
宁欢欣喜一笑,朝着婉嫔走去:“明辞姐姐。”
皇帝下意识顺着宁欢的目光望去,而后便看着宁欢从他身边跑开朝婉嫔走去了。
他神色无奈,到底认命地跟上宁欢。
婉嫔笑盈盈地朝着皇帝和宁欢微微福身:“见过四爷,见过夫人。”
林贵人和阮答应听见婉嫔的称呼皆是一惊,而后到底也收敛好神色,跟着向皇帝和宁欢福身。
她们悄然注意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很是满意婉嫔的识趣:“起罢。”
见到皇帝甚至称得上温和的回应,林贵人和阮答应的心竟是一颤,而后又恭顺地垂下眸去。
宁欢只是看着婉嫔,还似模似样地道:“没想到在街上遇见明辞姐姐了,咱们真是有缘。”
婉嫔忍不住笑起来,配合道:“夫人说得是,不知夫人今日逛得可高兴?”
宁欢眉眼弯弯道:“高兴,姐姐呢?”
“嫔妾……”婉嫔顿了顿,到底转换了一下称呼,笑道:“我自然也高兴。不过既然四爷陪着夫人,我便不打扰四爷和夫人了,改日再邀夫人一同出来游玩。”
看着婉嫔同样煞有其事的模样,宁欢也忍不住笑起来,还没说话,便听皇帝温声道:“你陈姐姐说得是,今日夫人还是先陪夫君吧,你们姐妹俩改日再出来。”
林贵人和阮答应霎时愕然地看着皇帝。
夫人……
这次可是皇上亲口称呼出来的,皇上的夫人代表什么,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皇上这是明里暗里地默认令贵妃的地位了吗?
还有那声自然而然的夫君……仿佛皇上和令贵妃真的是一对寻常的恩爱至极的夫妻一般。
林贵人和阮答应都抿了抿唇,神色黯淡地垂下眸去。
而听到皇帝的话,宁欢霎时嗔了皇帝一眼,皇帝只是含笑看着她。
婉嫔便温婉道:“四爷说的是。”
宁欢到底笑起来,她不客气道:“好,改日我邀姐姐也一样。”
今日婉嫔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身边也跟着皇帝,都抛不开还是改日再约吧。
婉嫔温柔含笑地点点头。
皇帝带着宁欢接着往前走去,结果走了没多远,宁欢便又停下脚步。
婉嫔几人听见宁欢道:“你瞧这两支步摇哪支好看?”
而后便是皇帝温柔回答她的声音,他似是在笑:“夫人国色之姿,簪哪支步摇都好看。”
宁欢扑哧一笑,甚至不客气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问的是步摇好不好看,又不是我簪着好不好看。”
皇帝纵容道:“都好,夫人喜欢便都买下来便是。”
听到这儿,婉嫔笑了笑,抬步欲走。
但忽的想起什么,婉嫔又回眸看了看身后的林贵人和阮答应。
果真见这二人神色黯然,微微抿唇。
婉嫔眸中有一丝无奈之色划过,此刻,身旁的灵霞却提醒道:“主子,那边似乎是庆妃娘娘。”
婉嫔下意识顺着灵霞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柔惠也换了一身汉家打扮,带着宫人在街上闲逛。
婉嫔回眸看了看,见皇帝和宁欢已经买好步摇走远,便没再打扰。
但她往前走去:“咱们去和你庆主子打声招呼。”
至于身后这两个姑娘,她也实在不想管了。
说过一次便够了,听不听得进去是她们的事,在这样的事上,她已是仁至义尽。
再者,日子还长,深宫中这日复一日的寂寥生活,总是会让她们醒悟的。
虽说这话有些残忍,但这也的确是事实。
林贵人和阮答应听到婉嫔和灵霞的对话,也连忙收敛好神色跟上。
宁欢逛累了,便和皇帝找了一家酒楼歇息。
买卖街力求逼真,不仅有或流动或固定的小商贩,还有各式珠宝铺子、绸缎庄、茶楼、酒楼甚至客栈,可以说京城大街上有的店铺,在这条买卖街里亦是应有尽有。
宁欢看着窗外的景象,自她和皇帝进了酒楼,街上看着好像更真切的热闹了几分。
没办法,面对至尊至贵的君王,哪怕是再大胆的宫人,也仍是改不了骨子里的敬畏。
宁欢看了看四周热闹的景象,忍不住弯起唇角,她又好奇地问皇帝:“这处买卖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皇帝道:“去年,和天地一家春一同开始建的。”
宁欢倒也不怎么意外,这么大的一条街,哪里是一两个月就能搞定的。
不过她想到什么,又不禁睨了皇帝一眼:“我还以为这是你当时为了哄我才建的呢。”
皇帝抱着宁欢,温柔笑道:“本就是为了哄宝儿才建的,当初本想着慢慢来,不着急。后来为了哄好宝儿,我可是让工匠们加快进度,若是按从前的进度,宝儿怕是还得过许久才能见到这处买卖街。”
方才的确看到几处还未完工的地方,不过大街上有高楼新起又有旧楼拆除,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几处不完善反而更真实些。
宁欢本就足够满意,此刻听到皇帝的话就更满意了,她翘起唇角:“算你懂事。”
看着她这般骄矜又漂亮的模样,皇帝也温柔地笑起来:“只要宝儿高兴便好。”
不过说起这个,皇帝倒是又想起什么,他低笑道:“当初本是想用天地一家春和这处买卖街一同求得宝儿原谅的,却没想到我的乖宝儿这样善解人意……”
只看了一处天地一家春便原谅了他,他的乖宝儿实在好哄。
宁欢却是霎时睁大了眼。
她听懂皇帝的未尽之言,更是羞恼,她竟然这么不争气!
宁欢连脸上都晕开艳丽的绯色,她羞愤地咬牙:“你是不是很得意!”
竟然这么轻易便将哄她好了。
皇帝忙抱着宁欢笑着哄道:“我哪里敢,我只是觉得我的宝儿真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善良的姑娘,最后还是愿意原谅夫君的过错。”
宁欢看着他这般温柔轻哄的模样,忍了忍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满意地翘起唇角,她伏在皇帝怀中娇娇地嗔笑道:“烦人。”
看见她这般娇气可爱的模样,皇帝却是神色柔软地笑起来,眸中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他就说他的乖宝儿很好哄。
买卖街的出现,到底将圆明园中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深沉阴霾拨散了些,但气氛缓和归缓和,宫人和嫔妃们还是收敛着性子做人,不敢再妄言妄议,圆明园之中依然是那般森严沉静的模样。
但也是因为买卖街的出现,让宫中众人最终确定了令贵妃的确没有失宠这件事。
尤其是那日还有那样多的宫人亲耳听见,皇上亲言买卖街是为哄令贵妃而建,而后更是更多的宫人甚至嫔妃们亲眼见着,那日皇上陪着令贵妃走在街上,对令贵妃是何等宠溺爱护的姿态。
这样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可比一切所谓的“听说”都有说服力。
皇上他当真纵容令贵妃至此了,令贵妃一声不吭来了圆明园,皇上不仅不生气,还要跟着追过来。令贵妃和皇上置气,搬去了长春仙馆,皇上还是不生气,甚至还特意造了一个买卖街来哄令贵妃。
能让君王放下身段百般哄着,令贵妃是当真是大胆,也当真是有底气。而皇上也当真宠爱纵容令贵妃至极,这宫里除了令贵妃,又还能有谁有这样深厚的恩宠。
经此一事,宫中上至嫔妃,下至宫人,再度深刻而清晰地认识到令贵妃在皇上心中、在紫禁城中的地位。
这两个月因为令贵妃不愉,皇上的心情便也不愉,宫里宫外折了不少人。可等令贵妃心情好了,她却依然是那个尊贵傲然,宠冠后宫的令贵妃,丝毫不受影响。
皇上待令贵妃的纵容和爱护,几乎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怕是这宫里所有嫔妃加起来,都不及令贵妃得到的帝宠的十之一二。
有尊荣的位分权力,又有盛宠不衰的君恩,令贵妃的确如皇上所说,是这宫中最尊贵的贵妃,无人能及。
勤政亲贤,朝议。
商讨完今日的大小政务,并最后决定完毕后,皇帝淡声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启奏?”
朝臣们有的老神在在,有的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都沉默下来。
今日大概是无事了。
此刻,却忽然有一位朝臣出列上奏:“皇上,臣有本启奏。”
皇帝神色如常,道:“何事上奏?”
朝臣躬身道:“臣近闻皇上近日大封六宫,实乃喜事一桩,然自辉发那拉氏殁后,后宫已多月无主,臣请皇上早日再册皇贵妃,安定后宫,来日也好正本坤仪。”
听到朝臣所奏,原本老神在在的大臣们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
孝贤皇后孝期将出,此次册立的皇贵妃,可是真真正正地关乎新后人选,这可是将来的大清皇后,一国之母,如何不让朝臣们上心。
若非顾忌着皇上当年的话和手段,他们甚至想直接请立皇后了。
皇帝不置可否,只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册立皇贵妃,也算是变相地选出新后人选,是以,这就不仅只是后宫之事了。继立国母的大事,无论朝臣们的意见重要与否,明面儿上皇帝还是得和他们在朝堂上商讨一番。
阶下的朝臣们自然是附和:“吴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见此,皇帝的神色不辨喜怒,只淡淡道:“既是如此,众位爱卿可有建言?”
一听这话,众臣反而有些迟疑了,只因如今皇上的后宫,竟实在挑不出合适的人来。
皇上后宫中最尊贵的是两位贵妃,这两位贵妃都诞有皇嗣,可这最尊贵的两位贵妃偏偏都出身不显!
令贵妃虽已被皇上抬旗入镶黄旗满洲,但她曾出身汉姓包衣也是事实,纯贵妃甚至是纯正的汉女出身。
至于下面的,竟也只剩三位妃位。
庆妃这个无子的汉女便不必说了,嘉妃倒是有皇子,可嘉妃有朝鲜血统,亦是包衣出身,如此一来,她的出身甚至还不如令贵妃。再者,嘉妃若是成了新后,她的四阿哥便是嫡子,而四阿哥前面的阿哥们也都废了,如此一来四阿哥便算是既嫡既长,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大臣们一向认为附属小国的血脉,怎配继承天.朝大统,是以嘉妃的身份一向是个尴尬事儿。
至于下一位舒妃,那倒是正统的满洲血脉,可惜舒妃一向不得皇上喜爱,也无子,一直都被头上的两位贵妃压得死死的,唯一的优势便只剩出身了。
至于再下面的嫔位们,无宠的无宠,无子的无子,除了一个蒙古出身的颖嫔,出身也没有显赫的,可是立蒙古的颖嫔,还不如立满洲血统的舒妃,是以也就没必要考虑颖嫔。
其实朝臣们也不是傻的,在除了庆妃外的这四位嫔妃中,皇上到底属意谁做皇贵妃甚至新后,他们心中早就有底。
一路扶持这么多年,连旗属都提前抬到了一向属于后族的镶黄旗满洲,皇上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可知道归知道,一向守着祖宗规矩的满洲大臣们心中就是百般不乐意,毕竟那位到底是个有汉人血统的女子,大清何时出过汉人皇后。
底下的朝臣们沉默了片刻,皇帝也看了他们片刻。
皇帝平淡道:“众卿可是并无人选举荐?”
一听这话,一部分朝臣暗道不好,若是无人举荐,皇上怕是直接都不必再理会他们,便定下新后人选了。
宗亲和满洲亲贵们们来回对视一眼,便有一人急急出列:“启禀皇上,臣以为舒妃娘娘出自叶赫那拉氏,乃我满洲正统血脉,出身高贵,又一向性善娴淑,臣请立舒妃娘娘为皇贵妃!”
有人往暗涌的油锅里滴了第一滴水,整个油锅自然瞬间热闹地炸起来。
霎时便有人反对:“阿尔敦大人此言差矣,舒妃娘娘虽出身叶赫那拉氏,却并未诞育皇嗣,如何能越过两位贵妃担得皇贵妃之位!”
另一位满洲亲贵霎时反驳:“当日的辉发那拉氏亦并未诞育皇嗣,最终仍被册为皇贵妃,舒妃娘娘的出身甚至远胜辉发那拉氏,如何当不得皇贵妃!”
又有人反驳:“辉发那拉氏乃是世宗皇帝亲赐皇上的侧福晋,自潜邸便陪伴皇上,无论是身份资历还是情分,都远胜舒妃许多,然舒妃却是多年后选秀入宫,自然不能以当日的辉发那拉氏比之。”
“臣附议,舒妃娘娘无子,又只是妃位,不宜越阶立为皇贵妃!”
“皇上,臣以为,纯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又诞育皇子,当立纯贵妃娘娘为皇贵妃!”
“皇上,臣反对!纯贵妃虽有子,却只是汉女出身,万万不可立纯贵妃为皇贵妃啊!”
“皇上素来提倡满蒙汉一家亲,更图大人是对皇上的圣意有所质疑吗?”
“臣自然不敢质疑皇上圣意,然皇贵妃之位重中之重,更关乎将来的皇后人选,自不可草率决断。”
此刻,又有人上奏:“皇上,臣以为令贵妃娘娘出自满洲镶黄旗,出身高贵,又诞育皇嗣尊居贵妃之位,臣请立令贵妃娘娘为皇贵妃!”
终于有人提到最为关键的这位,还在争执的大臣和宗亲们竟是静了一瞬,而后便又有朝臣接连上奏。
“臣附议,令贵妃娘娘不仅身份尊贵诞育皇嗣,更于百姓社稷有大功,实乃皇贵妃之位的不二人选,臣请立令贵妃娘娘为皇贵妃!”
朝堂上越发沸腾了,宗亲和亲贵们立刻上奏反对。
“皇上不可!令贵妃虽是贵妃,但曾是汉姓包衣出身,并非我满洲正统血脉,实不宜立为皇贵妃!”
“是啊皇上,令贵妃虽诞育皇嗣,却只是一位公主而并非皇阿哥,怕担不得皇贵妃之位。”
“臣附议,令贵妃娘娘诞育公主,如何能比得过诞育皇子的嘉妃娘娘,臣请立嘉妃娘娘为皇贵妃!”
这下,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的大臣都齐刷刷看向请立嘉妃的大臣,一时竟都有些一言难尽。
而后便又是更沸腾的争论。
“嘉妃有朝鲜血统,皇贵妃便是将来的皇后,然朝鲜小国血脉怎配成为我大清皇后!”
这下可好,连遮掩都不遮掩了,众大臣直接默认这会儿争论的不止是一个皇贵妃之位,更是未来的皇后之位。
这话倒是赢得朝臣们一致赞同。
但各执己见的朝臣们也趁机浑水摸鱼。
“如此看来,还是当立同样诞育皇子的纯贵妃为皇贵妃!”
“笑话!皇上早已下旨明言大阿哥和三阿哥断不可为皇太子人选,如此看来,纯贵妃又岂能凭有子而成为皇贵妃!”
“那这般说来,还是当立诞育皇嗣又出身满洲镶黄旗的令贵妃娘娘为后!”
“令贵妃是抬旗入镶黄旗满洲,又如何比得上叶赫那拉氏这个满洲正统血脉出身的舒妃,断不可立一个身负汉人血统的女子为后!”
看着这吵成一团的朝堂,皇帝的神色逐渐不耐。
此刻,又有一道清奇的、完全不同于众人争论的声音响起。
“皇上,诸位大人提及的诸位娘娘到底各有不足,臣请皇上再开选秀,从秀女中挑选出身正统,品貌贵重之人为皇贵妃!”
这回,不止是所有争论的大臣齐刷刷地看向此人,就连皇帝都神色不辨地看了他一眼。
一位亲贵立刻驳斥:“选秀女还不如选舒妃娘娘,何必多此一举!”
眼见下面又要吵成一团,皇帝神色冷沉地开口:“好了,都给朕住嘴。”
皇帝冷肃而威严的话落下,朝堂上霎时安静下来,所有大臣都恭恭敬敬地垂下脑袋。
朝堂安静了,皇帝眉间的折痕也舒缓了些,他道:“你们的建言朕都听到了,的确各有道理。”
朝臣们知道皇帝这是做出决定了,虽然心中各自有底,但他们还是齐刷刷地看向皇帝。
皇帝道:“选秀之事不必再提,新入宫的秀女最大不过十七岁,出身再高贵也不足以服众,的确多此一举。”
提选秀的大臣霎时垂下脑袋。
皇帝接着道:“嘉妃有朝鲜血统,的确不大合适,至于舒妃,到底是妃位,又无子,亦是不该越过两位贵妃成为皇贵妃,也不必再提。”
他的声音平淡而不容置喙。
对于嘉妃,众臣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皇上直接断了舒妃成为皇贵妃的可能,宗亲和满洲亲贵们霎时有些不甘地睁大了眼。
下一瞬,皇帝寒凉的眼神扫过,宗亲和亲贵们一个个便顿时僵在原地,一时竟是不敢反驳。
无妨,作为臣下,本也不该大不敬地打断君王的话,等皇上说完再上奏,宗亲和亲贵们心中勉强安慰自己。
见宗亲和亲贵们老实了,皇帝才接着道:“如此看来,皇贵妃的人选的确该从两位贵妃之中选。在这两位贵妃之中,如众位爱卿所言,纯贵妃不足之处甚多,而令贵妃出自镶黄旗满洲,荣尊贵妃之首,又诞育皇嗣,更是于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有大功,朕亦认为当立令贵妃为皇贵妃。”越说,皇帝的神色便越发笃定,最后更是坚定地一锤定音。
皇帝的话斩钉截铁地落下,朝臣们竟也没太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皇上这么多年,当真是一直在为令贵妃铺路啊。
但知道归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完全支持皇帝。
皇帝的话落下,满洲亲贵们霎时出声:“请皇上三思!”
“皇上,令贵妃虽诞育皇嗣,但到底只是皇女而非皇子,怕是同样不宜以诞育皇嗣而册立为皇贵妃。”顾忌着皇帝这些年的手段,亲贵们到底先委婉怀柔地劝谏。
皇帝扫了说话的宗亲一眼,神色平淡:“令贵妃还年轻,既能诞育公主,来日为何不能再诞下皇子?”
宗亲一噎,的确无法反驳。
此刻便又换了一个满洲亲贵上奏:“可是皇上,令贵妃虽被抬旗入镶黄旗满洲,但她也的确有汉人血统,如何能被册立为皇贵妃!”
皇帝看着说话的亲贵,道:“慧贤皇贵妃同样是包衣汉姓出身,既然慧贤皇贵妃做得皇贵妃,令贵妃为何做不得?”他面色微冷。
说话的亲贵竟是被皇帝这般平静却冰冷的眼神看得心下一颤,一时竟是连辩驳都不敢。
听到皇帝的话,汉臣和包衣出身的大臣们皆是躬身:“臣附议!”
一看朝堂之上竟是有大半的朝臣赞同,亲贵们霎时也有些急了。
“皇上,皇贵妃之位关乎新后人选,我大清皇后从来都是满蒙贵女出身,从未出过汉女皇后,令贵妃到底有汉女血统,皇上若是执意立令贵妃为皇贵妃,怕是有违祖宗家法!”
连祖宗家法都搬出来了,皇帝的神色森冷了一瞬。
但他面上却只是平静问道:“那朕问问你,祖宗家法是谁定的?”
亲贵一愣,下意识答道:“自然是历代先帝所定。”
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祖宗家法自然是皇上的祖宗定的,皇上的祖宗自然也是皇帝……
意识到皇帝是什么意思,亲贵的额前霎时溢出汗来。
还未开口找补,便见皇帝神色冷沉地看着他:“既是皇帝所定,朕作为皇帝,难道还不能改一改这祖宗家法吗?”
“还是说,你们认为朕不配为帝?”皇帝寒凉的目光也缓缓落到阶下的一众大臣身上。
皇帝的语气甚至还算平静,可这平静话语中隐含的冷寒凌厉之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沉重的话落下,不止是宗亲和亲贵们,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迅速伏跪于地:“臣等不敢!”
无需勃然大怒,只是这样平静而淡漠的神色,便足以令人胆颤发冷,这就是帝王之威。
皇帝的神色不辨喜怒,只淡声道:“你们最好真的不敢。”
他语气平淡,可这平淡的语气也依然掩不住他御极多年积威甚重的帝王之势,众大臣恭恭敬敬地俯首于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龙椅上高坐的这位帝王,疏冷淡漠的神色下,有着怎样凌厉狠绝的手段。
下一瞬,皇帝却忽的说起别的事:“纳穆图、通禄、额尔赫,看到你们,朕倒是想起几件事来。”
被点名的人忽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便听皇帝冷声道:“都察院御史弹劾你们买官鬻官,贪污受贿,擅自圈地,纵容家中亲眷欺凌百姓,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说罢,一摞明黄的奏折便被狠狠砸到阶下,散开的雪白奏纸之上明明白白完完整整地写明了几人所犯的罪行。
被点名的人霎时连滚带爬地爬到殿前叩首:“皇上,臣冤枉啊!”
皇帝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们喊冤,一时却也没说话。
此刻却有一御史出列,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御史不紧不慢道:“纳穆图大人,这本账册您可还眼熟?”
纳穆图霎时回眸看去,待看到那熟悉的账册,一颗心霎时沉入谷底,竟是不顾礼仪体面地腿软跌坐于地。
他知道,完了……
跪在纳穆图身旁的另外两人,余光瞥见纳穆图的失态,亦是止不住地心慌。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皇帝神色寒凉:“这样的账册还有三本,你们还想再瞧瞧吗?”
听到皇帝的话,三人霎时不敢再喊冤,惊惧地连连叩首:“臣知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胆敢嘴硬和皇上作对,负隅顽抗将会是怎样惨烈地下场,若是老实认罪,或许还不会被从重处置。
皇帝看也没再看他们,平淡而漠然道:“拖下去,抄家斩首。”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决定了三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三人更是重重叩首,哭得涕泗横流:“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很快,人便被侍卫拖下去了,大殿之中再度安静下来,朝臣们跪得愈发恭敬了,尤其是跪在一旁的宗亲和亲贵们,胆小的甚至在微微发颤。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皇上这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为什么早不处置晚不处置,非要在这个时候处置纳穆图三人,因为这三人正正是上奏坚决反对皇上立令贵妃为皇贵妃的亲贵和宗亲啊!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皇上的目的的确达到了。
纳穆图三人惨烈的下场近在眼前,他们这些人手里多少不干净,水至清则无鱼,从前皇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若是往皇上枪口上撞,皇上又岂会不借此机会再收拾一波人。
想想这些年皇上的手段,再想想如今完全为皇上所掌控的朝堂,宗亲和亲贵们只觉心下惴惴,惶恐不安。
大殿中沉默了许久,皇帝才神色平静地开口:“那再继续说说册立皇贵妃之事。朕要立令贵妃为皇贵妃,不止是因为令贵妃身份尊贵,诞育皇嗣,更是因为令贵妃德行出众,敏慧仁善,于内,安定内治,于天下百姓有大德,于外,攘定边疆,于江山社稷有大功。”
“这些年因令贵妃而研制出来的蜂窝煤、毛衣、牛痘等物救活了天下多少百姓,又因为这些东西,大清多少次在与准噶尔对战、平定边疆的战役中取胜,这些,你们应当比朕更清楚!如此仁善大义的女子,如何做不得朕的皇贵妃?”
皇上可以说将亲贵们所有不能立令贵妃为皇贵妃的理由都反驳了一遍,偏生在皇上有理有据的威严下,亲贵们还真的找不到话说,再加之方才皇上以纳穆图三人给他们的威慑和警告,亲贵们掂量再三也的确不敢再开口。
这朝堂之上早就变了,皇上早已牢牢将大权握在手中,朝野上下早已完全为皇上掌控,莫敢不从。尤其是先前那些足以动摇皇权的宗亲和亲贵们,这些年也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宗亲和亲贵们不仅没这么大的权势,更没这么大的胆子,早已不成气候。
况且方才不是又死了三个反对皇上反对得最厉害的么,这个警告实在是太近太有威慑力了。是以,此刻眼看着皇上当真要将令贵妃那个有汉人血统的女子扶上皇后的宝座,宗亲和亲贵们纵使心下不甘,也当真没那个胆子敢再开口反驳。
但是见众臣又要附议皇帝的话,一位宗亲却忽的想到什么,燃起最后一丝微薄的希望,他小心问道:“皇上所言自然是极是,就是不知皇太后主子会否会有不同的人选?”
一个孝字大过天,哪怕是天下至尊的帝王也得尊着。若是皇太后不同意,皇上怕是也没法儿这么顺利心想事成。
然而其他的宗亲们默默看了说话之人一眼,却并不怎么抱希望。
通过这些年的消息和情况来看,皇太后可是很喜爱令贵妃的,若是皇上要立令贵妃为皇贵妃,皇太后说不定还乐见其成。
但一部分人却觉得,皇太后到底是正统的满洲格格出身,喜爱归喜爱,但是在关乎国本血统的问题上,应当也不会轻易让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