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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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贵人身形一晃,竟是跌坐于地,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泪水滚滚落下:“荣幸?像慧贤皇贵妃竟是嫔妾的荣幸?!”
阮答应亦是跪在地上,酸楚而怨恨地看着皇帝,含泪哽咽道:“皇上,您可曾问过嫔妾们到底愿不愿意要这份荣幸!您究竟将嫔妾当做什么!”
皇帝微微凝眉:“是朕说错了,慧贤皇贵妃从来温婉柔善,你们这般悖逆,如何比得上慧贤皇贵妃。”
阮答应眼中的泪水不住地滚落,心痛至极,但她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屈地冷笑道:“皇上喜欢温婉柔美的汉女,那皇贵妃娘娘呢,皇上如今这般宠爱皇贵妃娘娘,日后是不是也要选几个更年轻貌美又肖似皇贵妃娘娘的女子入宫?!”
皇帝的神色霎时寒凉下来,他冷声道:“放肆!慧贤皇贵妃如何能与皇贵妃相较,你们更是远远比不过皇贵妃的一星半点!”
哪怕知道慧贤皇贵妃比不过皇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阮答应却没有想到皇帝竟已偏心至此,慧贤皇贵妃也是曾经受他宠爱良多的嫔妃,如今在皇贵妃面前,却似乎是不值一提。
他竟是凉薄至此!
阮答应仰头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泪水还在不断落下,却竟是一时失了言语。
林贵人跪在地上,只觉一颗心冷得发疼,几乎要撕裂开来,她神色凄然而痛楚地看着皇帝:“嫔妾自知比不过慧贤皇贵妃,更比不过皇贵妃娘娘……可是嫔妾待皇上从来都是一片真心,这些年皇上对嫔妾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实意吗?”
皇帝神色淡漠,平静道:“没有,朕此生唯钟爱皇贵妃一人。”
钟爱,他说的甚至不是偏爱。
林贵人和阮答应震惊到了极点,皆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
他的神色分明是淡漠甚至疏冷的,可她们却还是从其中看出了他对皇贵妃深深的爱意和温柔。
他是多么的温柔啊,可这份温柔爱怜从来都只给了另一个女人,从来都不会为她们所有。
林贵人和阮答应也终于知道,慧贤皇贵妃的确远远比不过如今的皇贵妃,而她们便更不必提。
她们和慧贤皇贵妃大抵都是皇上眼中一件漂亮的花瓶装饰。
一个还算顺眼的花瓶碎了,而这个花瓶碎掉的时候,皇上尚且还没有腻味厌烦,所以心尚有不舍。皇上暂且还算喜欢这般纹样的花瓶,不想它完全消失在他的多宝阁上,便再摆上几个相似的花瓶代替原来花瓶的位置。
可皇贵妃却不同,皇贵妃大抵便是皇上手中的玉玺罢,皇上永远珍爱手中的玉玺,更永远不会有东西能替代他的玉玺。
他待皇贵妃钟爱纵宠,待她们却是一视同仁的凉薄无情。
林贵人伏跪在地上,神色凄然地笑起来:“是嫔妾错了,都是嫔妾错了,嫔妾竟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嫔妾真心待皇上,皇上对嫔妾总会一分的真心,竟都是嫔妾痴心妄想啊!”她眼尾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阮答应此刻与林贵人感同身受,眼中的泪珠还在滚滚落下,但她却满是冰冷而酸恨地看着皇帝。
皇帝对她二人的凄然酸楚视若无睹,他声音寒凉道:“既然知道痴心妄想,日后便收回你们的心意。皇贵妃的话也同样是朕的意思,只要恪守宫规,安分守己,自可保一生平安,日后在皇贵妃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也该清楚。皇贵妃一向宽仁善良,但你们应该也知道朕的手段又是如何。”他的神色甚至冰冷下来。
从前婉嫔告诉她们在这宫里想要过得好些,便该收回对皇帝的真心,她们没有听从,一意孤行,今日便再由皇帝来亲口告诉她们。
可是这样的话由皇帝来说,便不是婉嫔那般的温柔劝慰了,唯有令人胆寒发冷的凌厉和无情。
初秋的天儿,暂且还没走出盛夏的炎热,可是在这样燥热的天儿里,林贵人和阮答应却是冷得不住地发抖,只觉那寒意都从骨子里浸到了心底。
林贵人潸然落泪,惨然笑道:“皇贵妃,皇贵妃,皇上就这么喜爱皇贵妃啊,嫔妾们的真心在皇上心中当真是一文不值啊……”
皇帝神色冷寒地看了一眼这纠缠不清的二人,冷声道:“的确。”
没想到皇帝竟是如此不留情面,这一声肯定的答复说得林贵人和阮答应又凄楚又难堪。
她们思慕的男子,在她们面前,亲口告诉他们,他钟爱另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对她们有一丝一毫的怜惜,甚至她们的一片真心在他心中一文不值!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更冷酷的打击吗?
皇帝却也不准备再和她们废话下去,只道:“林氏,看来你还是没有将朕的话记在心里。”
林贵人和阮答应还没有从方才他那般无情又让她们难堪的话中缓过神来,皆是怔怔地看着皇帝。
只听皇帝淡声道:“林氏御前失仪,降为常在,罚抄宫规百遍。”
林贵人,不,林常在微微睁大了眼,凄然而酸楚地看着皇帝。
不过是一句话,皇上便轻描淡写地将她贬斥了,他当真是爱护皇贵妃至此,也凉薄至此了。
阮答应狠狠地抹去眼尾的泪水,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皇帝再看看林常在身旁的阮答应,又想起什么似的:“看来上次被教习嬷嬷重新教授规矩后,你的规矩也还是没学好,你就这般嫉恨皇贵妃吗?”
嫉恨?这个词竟是皇上亲口说出来。
阮答应神色木然,而后却倔强地冷冷一笑。
但还未开口,她便又听皇帝接着道。
“阮氏,御前失仪,言行无状,贬为官女子,罚抄宫规百遍,另,回京之前,每日掌嘴三十,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言行,也好好再学一学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回京之前,每日掌嘴三十……
如今还不到八月,离回京至少还有一个月,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罚她啊!
阮氏跌坐于地,浑身都在发颤,她神色苍白地冷笑。
林常在物伤其类,亦是神色凄然。
看着这仿佛失了心力的二人,皇帝的面色却变也未变,他神色冷淡地挥了挥手。
而后李玉和圆盛便来到二人身边:“林常在,阮官女子,请回罢。”
林常在和阮氏抬头看了看宝座之上高坐着的皇帝。
他的神色依然平静而淡漠,仿佛她们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仿佛他只是处置了两个不重要的小猫小狗。
不过也是,除了皇贵妃,皇上眼中又放下过谁。
这份曾经让她们心悦不已的威严清冷,此刻却只让她们觉得森冷心颤,可怕极了。
难怪人人都敬畏他,惧怕他,这样无情寡恩冷厉凉薄的他,如何能不让人胆寒。
林常在和阮氏扯了扯唇角,勉力朝着皇帝福了福身,神色木然地走出大帐。
这二人的到来,于皇帝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
坝上草原太大,众人难得从封禁的宫城中出来放风,各自可做可忙的事也多,两个再普通平常不过的贵人常在都有什么变故,众人没事也不会去留心,直到几日后。
这日,宁欢正在自己的大帐中处理宫务,着手安排草原的一切事宜。
这掌管后宫的重担落在她一人身上,果真不怎么清闲,再加之不久后便是朝珑的周岁宴,皇帝的万寿节,她这几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竟都没什么空闲出去赏景游玩了。
宁欢写着写着便愈发头疼,觉得这担子还是得分一些给皇帝才是,反正他处理宫务的效率也奇高,宁欢暗暗磨牙。
此刻,圆团儿掀帘进来,通禀道:“主子,钟粹宫林常在和阮官女子身边的宫女求见。”
宁欢眉梢微扬,她放下手中的紫毫笔,道:“让她们进来吧。”
圆团儿恭声应了。
两个宫女很快便走进大帐。
“奴才参见皇贵妃主子,皇贵妃主子万福金安。”
宁欢道:“免礼罢,所为何事?”
林常在宫里的宫女先行禀告道:“回皇贵妃主子话,林小主这几日染了时疾,一直卧病在床起不了身,明日恐怕无法向皇贵妃主子晨省请安,小主特命奴才前来禀告皇贵妃主子,求皇贵妃主子恕罪,也请皇贵妃主子示下。”
宁欢又看向另一个宫女,另一个宫女亦是差不多的说辞。
宁欢便道:“既然病了,安心在帐中养病便是,本宫自然不会怪罪,你们也要好生照看你们小主。”说着,宁欢又看向玉琼:“玉琼,你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院的太医务必尽心为林常在和阮官女子治病。”
玉琼福身应是,而后便转身出了大帐。
两个宫女亦是恭顺而感激地蹲礼:“皇贵妃主子仁善,奴才替小主多谢皇贵妃主子!”
两个宫女退下了,宁欢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案,忽的看向一旁老老实实的圆团儿。
“圆团儿,这个林常在和阮女子是真的病了吗?”宁欢眉梢轻扬。
就这二人这么会来事儿的模样,可别是因为皇帝贬斥了她们,她们心中郁卒便称病不想见到她了。
圆团儿道:“奴才先前打听过了,林常在和阮女子的确是病得不清,主子放心,她们岂敢欺瞒主子。”
宁欢反而有些疑惑了:“怎么突然便病了?”
一病还是一起病。
难道还是因为被皇帝贬斥了?
宁欢虽然知道这两人前几日被皇帝贬斥,但这几日太忙,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这二人是不是如当年的辉发那拉氏一般,带着什么汤汤水水去求见皇帝,结果没落得个好,还被皇帝不留情面地贬斥责罚。
这样的事实在是小事,皇帝自己都处理了,宁欢听圆团儿说了一嘴便也跟着忘了,直到今日,她才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
圆团儿看着宁欢,也有些疑惑:“主子,您近日没有听到什么流言吗?”
宁欢霎时睨了圆团儿一眼:“你觉得呢?”
近日她多数时候都待在大帐中料理宫务,就算独自出去,因着在园子里那出严厉的杀鸡儆猴,如今的宫人们见了她,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他们恭敬回避都来不及,哪里有人敢乱说什么。
圆团儿霎时了然,他装傻一笑。
“到底是什么流言,说来我听听。”宁欢饶有兴致地看着圆团儿。
宫里竟然还有新鲜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圆团儿道:“回主子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近日宫中盛传林常在和阮女子是因肖似慧贤皇贵妃而被选入宫中,前几日林常在和阮女子便去找皇上亲自求证了。”
“林常在和阮女子肖似慧贤皇贵妃?”宁欢差点没被呛着,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圆团儿:“她们都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她也是见过慧贤皇贵妃数面的人,但这么些年,她也从未有过林常在和阮女子肖似慧贤皇贵妃的想法。
圆团儿兴致勃勃道:“有的说是气质像,有的说是侧脸像,有的说是背影像,还有的说是某一个动作像,主子,您是不知道宫里传得多热闹,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偏偏还说得跟真的似的。”
听到这话,宁欢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先好奇地问圆团儿:“你也见过慧贤皇贵妃,你觉着这林常在和阮女子和慧贤皇贵妃相像吗?”
圆团儿霎时笑道:“奴才觉着自然是不像的,反正奴才是没从这两位小主的气质和样貌上看出什么。”
“那不就成了,她们最相像的地方,应该是都是汉姓吧。”宁欢吐槽了一句。
圆团儿忍俊不禁,脸上的笑意咧得更大了:“主子说得是。”
“这宫里见过慧贤皇贵妃的人也不少,怎么就将这荒谬的流言传得这样有板有眼的呢?”宁欢看着圆团儿,又不紧不慢地问道。
圆团儿脸上灿烂的笑意霎时收敛了些,他强撑着正经道:“主子,三人成虎,再加之慧贤皇贵妃仙逝多年,宫人们对慧贤皇贵妃的印象也渐渐淡了,或许就是因此,当宫中传扬林常在和阮女子肖似慧贤皇贵妃的流言多了之后,她们便也跟着信了。”
毕竟当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否定自己本就印象不深的认知,而后选择跟随大流。
圆团儿说的缘由,宁欢当然知道,但她问的可不是这个。
宁欢睨了圆团儿一眼,慢慢道:“只是因为这样吗?”
圆团儿苦着脸,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门边传来一道温和清冽的声音。
“什么因为什么?”
宁欢哼笑一声:“来得倒是巧。”
皇帝大步走上宝座,蹭到宁欢身边坐下:“宝儿为何这般说?”
玉棠和圆团儿见此,便忙领着大帐内的宫人们退下了。
宁欢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方才在问圆团儿围场里流言的事儿,宫中竟也会有这样荒谬的流言,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若非我见过慧贤皇贵妃,怕是也要信了。”说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帝。
皇帝神色如常,甚至微微凝眉:“的确荒谬,宫中整日妄言妄议,实在不成体统!”
看着他这般若无其事正经端肃的模样,宁欢竟是忍不住嗔笑地瞪了他一眼。
“还和我装,再不说实话就别上我的榻。”宁欢轻飘飘地看着皇帝。
提到他的根本利益,皇帝哪儿敢负隅顽抗,霎时投降。
他将宁欢抱在腿上,笑道:“我的宝儿当真是聪慧极了。”
宁欢骄矜地哼笑一声,而后又娇声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抱着宁欢,温声道:“她们实在是太碍眼了些,又明里暗里地对宝儿不敬,宝儿仁善不放在心上,可我却不能容忍,还是一劳永逸为好。”他的眸中划过一丝凉薄的冷色。
宁欢哑然地看着皇帝,而后她却到底忍不住弯起唇角。
林常在和阮官女子整日对着皇帝一幅酸涩哀怨的神色,她看得见,她也不是死的,只是她大多数时候懒得和她们计较,但皇帝若是这么做了,她也只会觉得满意。
真当她什么善良至极的大好人么,她才没这么纯良宽容。
宁欢又有些好奇地问皇帝:“那日她们去找你,你都和她们说了什么,怎么又御前失仪了?”
提起这个词,宁欢都有些忍俊不禁。
御前失仪简直是一个万用的罪名。
毕竟君王的话岂会有错,错的只会是旁人。
是以君王说你失仪,你便是失仪。
至尊至贵,强势威严,不容辩驳,这便是君王之尊。
皇帝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就是让她们相信自己的确和慧贤相似,再告诉她们,我此生唯钟爱宝儿一人,旁人的真心于我而言,一文不值。”皇帝低眸看着宁欢,神色又逐渐柔和下来。
宁欢哑然地看着皇帝。
林常在和阮氏为何时不时便会露出那般酸涩哀凉的神色,阮氏当初为何敢在背地里说出那般酸纠纠又可笑的话,自然都是因为思慕皇帝。
如今却让她们相信,她们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凭她们的清高自矜,她们如何能忍受得了,再加之皇帝又当着她们的面,毫不掩饰地彰显对她的爱意,皇帝亲口所说,她们便是想自欺欺人都无法了。只怕经此一事,林常在和阮氏便会彻底对皇帝死心,日后也再不会碍着皇帝的眼了,的确是一劳永逸。
“杀人诛心,你还真是会用刀。”宁欢咂舌。
“我哪儿有这么多精力同她们掰扯,一劳永逸便是。”皇帝温和却漠然道。
说起这个,皇帝又道:“至于流言之事,宝儿也不必担心,谣言本就是谣言,我会让李玉肃清,不会让人以讹传讹地以为真的是事实了。”
谣言轻飘飘来,又会轻飘飘地散去,除了该相信的那二人,没有人会放在心上,更没有人会当真。
宁欢忍不住笑:“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全。”
皇帝微微扬唇:“当然,有夫君在,什么时候考虑得不周全了。”
他笑得还算克制,但宁欢还是从他温和的神色中读出几分得意。
宁欢嗔笑地睨他一眼。
“不过……”宁欢又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帝:“圆团儿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看方才圆团儿那张吞吞吐吐的苦瓜脸,她便知道,那混不吝的对这件事到底有什么道道儿,到底是谁指使的,门儿清着呢。
难不成圆团儿还真让她说中了,表面是永寿宫的人,其实暗地里还是皇帝的人呢。
宁欢若有所思,似笑非笑。
皇帝下意识凝眉:“那狗东西敢叛主?”
他既然将圆团儿送到宁欢身边伺候,便不再是圆团儿的主子,而圆团儿也只会有宁欢一个主子,哪怕是因着他有二心也不行。
宁欢见他这般不似作假的反应,反而眉梢轻扬。
皇帝温声道:“他既然被送到你身边,便只能有你一个主子,从此与养心殿再无干系,这也是当年我和他说过的。”
对于皇帝的话,宁欢倒是不怀疑,她不禁便笑道:“那圆团儿这消息还挺灵通。”
皇帝思索片刻,而后便笃定道:“圆盛,他应当是从圆盛那儿知道的。”
作为多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御前内侍,圆盛和李玉的嘴自然是最严的,但这个嘴严也是分人的。
如果是对宁欢和必然忠于宁欢的圆团儿,他们一般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李玉,圆团儿怕是没那个胆子敢去李玉那儿打探消息。
宁欢恍悟:“难怪。”
皇帝又抱着宁欢笑道:“不过就算圆团儿和养心殿还有牵连又如何,咱们夫妻一体,我的人不也是你的人?”
“那可不一样。”宁欢睨着皇帝:“今日之事我若是不问,你会主动说吗?”
皇帝微微坐直身子,而后一脸无辜道:“都是些小事罢了,我替宝儿解决便好,何须让宝儿烦心操劳。”
宁欢哼笑一声,还没说话,又听皇帝接着道:“不过宝儿若是不觉烦心,要来问我,我自然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对宝儿有所隐瞒。”
皇帝努力为自己找补着。
闻言,宁欢更是好气又好笑:“说得倒是好听,哪次不是我‘威胁’你,你才肯说的?”
但宁欢也知道,只因这些事在他心中的确不值一提,所以他也不想让她费心,只觉他自己随手处理了便好。
想到这儿,宁欢又不禁无奈道:“可是既然我会问,便是因为我想知道,你就该如你自己的话所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她睨了皇帝一眼。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竟是一时哑然。
沉默片刻,皇帝也反思道:“宝儿说得对,之前都是我自作主张了,日后只要宝儿问,我必定都会告诉宝儿,绝不会有所隐瞒。”他神色认真。
听着他这般认真的话,宁欢的神色也柔软下来:“我知道你本意是好的,也说不上什么自作主张,况且最后你不还是都说出来了?”
宁欢神色舒缓,而后又道:“不过日后,你还是得记住你现在这句话,不得隐瞒。”她微微偏头,眉眼弯弯。
皇帝神色温柔地看着宁欢:“好,我会一直记得的。”
宁欢满意地翘起唇角。
而后想到什么,她又忍不住嗔笑道:“不过,钟爱……你说出这个词,真的好吗?”
这个词从一个君王口中说出来的分量,可不是一般的深沉厚重。
皇帝却不以为意,他抱着宁欢,温柔而认真道:“本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日后她们也会知道。”
宁欢先是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而后却又想到什么,她伏在皇帝怀中笑道:“说起日后,若是日后选进宫的嫔妃又有如林常在她们这般的,你又该如何?又要故技重施吗?如此一来,还算什么一劳永逸。”
皇帝却温和而笃定道:“不会有的,日后都不会再有。”
宁欢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还笑道:“这么肯定?可我怎么觉得还是会有呢?”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何况是后宫这样的地方,就算尽量挑选些安分守己的人入宫,可谁又知道她这份儿安分守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更何况皇帝春秋正盛,实在足够吸引人,一些正值知慕少艾的小姑娘因为他这副容姿和气度而就此沦陷,也实属正常。
说起来,当初的她不也是这堆小姑娘中的一个吗,只是她实在幸运。
宁欢还在胡思乱想着,便听见皇帝似是无奈似是宠溺的声音。
“我的傻宝儿,你是不是将我当初说的话都忘了?”
宁欢下意识心虚了一瞬,而后理直气壮道:“你说过这么多话,我哪里能句句都铭记于心。”
皇帝好笑又无奈,而后却纵容地道:“好,那夫君便再同宝儿说一次。”
宁欢眨了眨眼,竟是下意识在他怀中坐直身子,她看着皇帝。
皇帝也在看她,他神色温柔而认真道:“宝儿,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选秀,后宫中也永不会再进新人。”
宁欢愕然地看着皇帝,一时竟是怔愣住了。
皇帝眸中蕴着满满的柔情与爱意,他含笑道:“宝儿,这是我当初许你的承诺,如今我也终于可以践诺了。”
宁欢也终于想起来,他口中的“当初说的话”是哪个当初。
是她和他终于敞开心扉,直面他们的未来的当初,是他在养心殿对她许下诺言,日后只会有她一人的当初,是……他们终于定情的当初。
他当年的确说过,再给他一些时间,未来可能还有几次选秀,但她当时的注意力都落在他对她承诺不会再宠幸旁人的震撼中,竟然没有领会到他说的几次选秀,竟是往后不再选秀的意思。
宁欢哑然地看着皇帝,眼眶竟都有些红了。
他竟然真的为她做到这一步了。
看着她红了眼眶,皇帝霎时有些慌乱,他连忙抱着宁欢哄道:“宝儿不哭,这本就是夫君答应过你的事,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我的乖宝儿不哭。”他轻柔地抚着宁欢的脸。
对,分明是高兴的事,哭什么,宁欢也努力压住眼中的泪意。
她有些语塞地问道:“那……朝中……朝中不会反对吗?”
皇帝抱着宁欢,温柔而不容置喙道:“宝儿放心,他们不敢。”
他这话说的温和简洁,轻描淡写,但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的威严睥睨之色。
这也是她最爱的模样。
宁欢终于破涕为笑:“也对,有你在,他们哪里敢。”
这些年皇帝的凌厉手段是前朝后宫都有目共睹的,敢大肆反对皇帝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坟头草怕是都有几尺了,如今的天下是真真正正唯皇帝独尊,万众臣服,莫敢不从。
皇帝亦是温柔地弯起唇角,只道:“我的宝儿高兴便好。”
宁欢再度伏进皇帝怀中,神色柔软道:“夫君真好。”
虽说就算选秀,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些女子名义上到底都是皇帝的嫔妃,再加上时不时又会冒出几个喜欢来事儿的,宁欢有时也会厌烦。但若是不选秀,便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真正地能清静下来,后宫大抵也能一直这样安定下去。
总之,无论是后宫三千的帝王,还是独宠一人的帝王,不选秀的好处永远都远胜于选秀。
听着宁欢娇声和他撒娇,皇帝的心都要化了,但他也没放过这个机会,抱着宁欢柔声诱哄道:“都是夫君该做的,不过宝儿既然这般喜欢夫君,日后的晚上是不是更该听夫君的话些?”
他这话说得低柔,但其中的暗示暧昧却不要太明显,宁欢心中那点儿温情彻底被他破坏了,她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一天天的除了那事儿,你脑子里还有什么!”宁欢嗔怪。
皇帝低首着含住宁欢的唇,含糊地低笑道:“宝儿难道就不喜欢吗?”
本想浅尝辄止,但最后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抱着宁欢坐在凤椅宝座上,热烈又缠绵地尽情亲吻着她。
一吻结束,宁欢娇喘微微,嗔了他一眼:“本来是说正事儿的,你瞧你!”
皇帝轻吻她娇艳的脸,哑声笑道:“这也是我的正事。”
而后他又抱着宁欢,接着低声哄诱道:“宝儿答应夫君好不好?”
宁欢好气又好笑,而后却轻轻咬了他的下颌一口,她娇声嗔怪道:“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话?”
在床榻间,她什么时候反抗得过他了,哪次不是被他半哄半迫地做些羞人的事。
皇帝心满意足,眉眼间都是愉悦的笑意,他低柔笑道:“不一样,得了宝儿这句承诺,夫君才高兴。”
宁欢似嗔似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娇娇地伏入他的怀中。
皇帝看着桌案上摊开的册子,温声问道:“宝儿今日要处理的宫务还多吗?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些?”
宁欢毫不客气:“你的折子若是批完了,便帮我处理一部分吧。”
皇帝自是应了:“好。”
说起这个,皇帝倒是想起什么,他道:“我给昭昭拟了几个封号,宝儿挑一个吧,或者宝儿定好了便用宝儿的。”
宁欢有些讶然地看着皇帝:“昭昭才周岁你就给她定封号了?”
公主大多是在厘降之前,才会被赐予封号,如今到他们的小公主这儿可好,才周岁,皇帝便准备给她定封号了。
皇帝一脸理所当然:“过几日便是昭昭的周岁宴,自然该定下封号,昭昭是咱们的小公主,本也该有此尊荣。”
宁欢惊讶了一瞬,而后也很好地接受了。
这些年皇帝为她、为昭昭破的例多了去了,远胜平常的纵宠也多了去了,昭昭周岁便定下封号,实在是其中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
宁欢有些兴趣地看着皇帝:“你都定了哪些封号?写下来我瞧瞧。”
说着,她便想从皇帝身上下去。
皇帝却抱住她,轻笑道:“宝儿又小瞧夫君,夫君抱着你也能写。”
宁欢嗔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随他去了。
皇帝抱着宁欢,在雪白洒金的宣纸上写下每一个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