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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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太监笑眯眯地正要答话,一旁忽然响起一道明丽的声音。
“今年的菊花开得还是这样好,花房的花匠们果真厉害。”
众人一惊,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便见皇贵妃牵着和曦公主从青石路上慢慢走过来。
洛常在、孟常在和宫人们都连忙朝着宁欢行礼。
“嫔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奴才参见皇贵妃主子,皇贵妃主子万福金安!”
宁欢温声道:“都免礼罢。”
众人恭敬地起身。
洛常在和孟常在正恭顺地微微垂首,等着皇贵妃示下,却听皇贵妃忽然轻呼一声:“昭昭,这个是花花,不能乱抓。”
洛常在和孟常在抬眼望去,便见和曦公主手中抓着一小半粉霞朝云,粉霞朝云的花瓣被小公主扯下一小把,慢慢悠悠地飘落在地上,原本滚圆饱满的淡粉花球瞬间秃了一半。
洛常在和孟常在呼吸一滞。
朝珑正抓得高兴,此刻被母亲轻柔制止也不甘心,伸着小爪子准备接着辣手摧花。
宁欢看她这般兴致勃勃,到底随她去了,反正这一盆已经被祸害了,拿给朝珑玩儿便是。
宁欢问道:“这些菊花是要摆在御花园的,还是要送去哪个宫的?”
洛常在和孟常在微微攥了攥手中的绣帕。
管事太监连连笑道:“回皇贵妃主子,这些菊花都是要送去洛小主和孟小主宫中的。”
宁欢看着一旁站着的洛常在和孟常在,还有些微讶。
这么巧。
孟常十分识趣地婉声道:“皇贵妃娘娘和公主若是不嫌弃,嫔妾斗胆,想将这盆粉霞朝云献与和曦公主赏玩。”
听到孟常在如此谦卑的话,宁欢不禁笑道:“什么赏玩,这小家伙分明就是辣手摧花。不过本宫还是替公主还是多谢孟常在一番心意了。”
孟常在神色温婉地抿唇一笑。
朝珑正站在粉霞朝云前,拽着花球玩得起劲,原本繁茂饱满的粉霞朝云已经被她拽秃了大半,淡粉似霞的花瓣洒落一地,说一个辣手摧花当真不为过。
偏偏朝珑还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边拽花,一边回头看宁欢:“额娘……看……额娘……”
听朝珑叫过几天“妈妈”后,宁欢依依不舍地将“妈妈”的称呼换回教朝珑叫“额娘”,反正朝珑第一声叫的是“妈妈”便好,日后等朝珑大些懂事了,她一样能哄着朝珑私下叫她妈妈。
反而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懂,若是让旁人听多了朝珑称呼“妈妈”,也不大好。
看着这个娇糯可爱的小姑娘,宁欢的心都要化了。
她的女儿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实在太乖巧了。
但宁欢忍不住弯腰点了点朝珑的小鼻子,她温柔笑道:“小调皮。”
朝珑偏生还并不知道母亲话中的调侃意味,她还笑盈盈地递了一把花瓣给宁欢,宁欢更是笑不可抑。
见状,管事太监便喜笑颜开地凑趣道:“皇贵妃主子,花房里还有许多不轻易示人的极品菊花,和曦公主若是瞧得上,奴才即刻便命人将花儿送到永寿宫去。”
至于什么暴殄天物,不存在的,能被皇贵妃主子和固伦公主赏玩,是那些菊花的福气!
看着管事太监脸上比面对她们时更热切谄媚的笑意,再听听管事太监的话,孟常在和洛常在眸中都划过一丝暗色。
听他这话的意思,花房还摆放着更好的珍品呢,她们虽然被赏赐了菊花,但她们两个常在却还不足以让花房送上这些极品菊花。而此刻,面对皇贵妃和和曦公主,哪怕和曦公主只是为了暴殄天物地拽着菊花玩儿,他们也乐意将这些极品珍品送给公主糟蹋呢!
但宫中尊卑有别,规矩严苛,她们两个小小的常在能越过后宫一众嫔妃得到这些宫外难得一见的名品菊花,已是无上恩典,她们又如何能与位同副后的皇贵妃和嫡出的固伦公主相比呢。
孟常在慢慢平缓着心境,脸上的神色依然端庄平静。
洛常在的面色委屈了一瞬,抿了抿唇,却到底识相地低下头去,不敢说什么。
而宁欢听着管事太监的话,却是忍不住笑道:“这就不必了,那可是极品菊花,花房的花匠们培育花卉不易,还是别让朝珑暴殄天物了。”
管事太监谄笑道:“皇贵妃主子说笑了,这些花儿不过是死物,能得和曦公主赏玩才是它们的荣幸呢。”
“嗯,这话说得不错。”宁欢身后的青石路上传来一道温和清雅的声音。
众人一惊,而后便见皇帝不疾不徐地从皇贵妃仪仗后面慢慢走来。
众人连忙跪地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宁欢膝盖还未屈下去,皇帝便先将她扶起了:“都免礼罢。”
朝珑仰头看着皇帝,忽然笑道:“阿阿……”
宁欢忍俊不禁,蹲身抱着朝珑道:“是阿玛……”
明明朝珑连额娘都能叫得清楚了,偏偏这个阿玛还叫不清楚,但宁欢对于女儿这般“偏爱”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皇帝的神色亦是柔软而好笑,他也蹲身摸了摸朝珑的小脸,柔声道:“乖昭昭,叫阿玛……”
“阿阿!”朝珑咯咯笑道。
皇帝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站起身,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瓣,皇帝柔声道:“咱们昭昭这么喜欢菊花啊?”
皇帝起身了,方才因皇帝蹲身而跪地的宫人和嫔妃们也无声地起身,恭敬地垂首而立。
宁欢跟着起身,她忍不住笑道:“明明是喜欢辣手摧花才是。”
皇帝却是神色纵容道:“咱们昭昭喜欢玩儿,让她玩儿便是。”
他又看向管事太监:“这些菊花从花房呈出来是做何用?”
管事太监小心回道:“回皇上话,这些菊花是准备送到洛小主和孟小主宫中去的。”
听到皇帝的问话,洛常在和孟常在不禁看了皇帝一眼。
看皇上这般模样,甚至不知这些菊花是赏人的,看来方才管事太监那句“皇上赏给她们的”也就是句漂亮话罢了。
孟常在和洛常在抿了抿唇,方才心中的自矜和羞涩,此刻更是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臊意,她们慢慢垂下眸去。
而皇帝点点头,还未说话,便听宁欢哭笑不得道:“快将那几盆菊花挪远些,别又让公主祸害了。”
而后宁欢又将朝珑带回被她摧残了大半的粉霞朝云前:“小调皮,玩儿这一盆就够了啊。”
皇帝笑了笑,却是亲自牵着朝珑走到她想要玩的另一盆金背大红前。
“昭昭想玩儿,让她玩儿便是。”
原本准备搬开花盆的宫人们,见皇帝如此,便又停下动作。
宁欢无奈地看着这父女俩,她到底看向孟常在,含笑道:“看来又得和孟常在多要一盆菊花儿了,一会儿本宫再让花房多给孟常在补上几盆。”
孟常在连连道:“皇贵妃娘娘言重,公主喜欢便好。”
皇帝想了想,随口道:“朕记得花房每年都会存留一部分极品菊花,一会儿便……”
皇帝的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他看向宁欢,温声询问道:“昭昭喜欢玩儿,不若让花房送些菊花去养心殿?”
养心殿?既然要送给公主玩儿,竟然不送去永寿宫,反而是要送去养心殿?
这意味着什么……
孟常在和洛常在有些惊诧,而后又忽然想到,普通嫔妃只有被翻牌子时才能在养心殿住上一晚,有的嫔妃甚至连一晚都住不了便会被送回宫。可皇贵妃和皇后却不同,皇贵妃和皇后地位尊崇,都有资格常住养心殿东耳房,所以如今皇贵妃就算带着和曦公主住在养心殿似乎也合乎情理。
只是还要带着小公主住在养心殿,也实在够特殊。
如此一来,仿佛皇上、皇贵妃和和曦公主当真如同宫外的普通人家一般,一家人同住了。而且这一家人中“做主”的似乎还是皇贵妃呢,毕竟皇上连放几盆菊花在养心殿竟都要先询问一番皇贵妃的意思。
不过这样的事,放在宠冠后宫的皇贵妃身上,似乎……也不算什么。
孟常在和洛常在的神色又恢复平静。
宁欢纠结了一瞬,但是看着朝珑实在喜欢,到底同意了。
极品的菊花虽然珍贵,但哪里抵得过她的小公主喜欢,宁欢很是罪恶地放纵了一下。
宁欢道:“行,就让花房送几盆颜色鲜艳的菊花去养心殿吧。”
这个年纪的小宝宝都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
管事太监连连喜笑颜开地应了:“奴才遵旨!”
皇帝弯唇笑了笑,又询问地看向宁欢。
宁欢便道:“咱们走吧。”
皇帝温声应了:“好。”
说着,他便弯腰折了一朵金背大红给朝珑,又将朝珑抱起:“咱们走咯。”
朝珑手中握着花,果真笑得高兴极了。
皇帝的目光一瞬也没有落到过孟常在和洛常在身上,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会过来,甚至会来御花园,只是因为皇贵妃来了御花园罢了。
孟常在神色淡然,洛常在咬了咬唇,却到底不敢表露出恭顺之外的情绪。
一众人恭敬地蹲身行礼:“恭送皇上,皇贵妃娘娘!”
孟常在和洛常在蹲身于地,还听见花木葳蕤间传来皇贵妃轻笑的声音。
“得亏你阿玛还有些家底,要不然怎么养得起你这个小调皮。”
“嗯,额娘说得对,阿玛的家底虽然只有一些,但至少还养得起额娘和昭昭,日后昭昭想玩儿什么菊花都可以。”
听着皇帝明显揶揄的声音,孟常在和洛常在都哑然了一瞬。
作为皇贵妃,宫中所有的皇阿哥和公主如唤皇后一般,同样该唤皇贵妃一声皇额娘。
可是方才,在皇上和皇贵妃口中,却只是简单的阿玛和额娘,而非皇阿玛和皇额娘。
虽然普通极了,不显尊崇,但却是难得的亲近。
或许面对和曦公主,皇上就如这天下所有的普通父亲一般,只有对女儿的疼爱,而没有什么君臣之分,他只是一个父亲,而非帝王。
这是对和曦公主何等的疼爱。
还有方才皇上亲近揶揄同皇贵妃和小公主说的话,他们三人当真像极了这天下最普通却也最亲近的一家三口,夫妻恩爱,父慈女孝。
皇上待皇贵妃和小公主当真是爱护宠溺至极。
洛常在咬了咬唇,神色有些低落。
孟常在见此,吩咐花房的宫人端着菊花退下后,她才握了握洛常在的手,她语重心长道:“云染,莫要重蹈羡云的覆辙。”
提到阮官女子,洛常在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她努力定了定神:“多谢姐姐提醒,我知道的。”
说着,她又似自嘲一笑:“从刚入宫起我便知道了,我哪儿有这个资格奢望这些。”
一开始皇上便遗忘了她,她当初还因为久久没有被皇上翻牌子而被戴佳氏取笑。
羡云姐姐和林常在曾经好歹有宠,难免会生出几分妄念,可她,却是连妄念都不配有。
孟常在对于她的自嘲,却难得地没有柔声安抚,她也淡淡一笑:“是啊,咱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有皇贵妃在,无论是帝宠还是君恩,便都只是皇贵妃的,她们这些小小的常在,哪儿有资格和皇贵妃争什么,也永远都远远比不上皇贵妃的一切。
就算曾经天真不懂事,心存着几分妄念,有林常在和羡云残酷的例子在,她们也该彻底清醒过来才对。
皇上是帝王,他也理所应当的,如历代的诸位帝王一般,有着属于帝王的薄情寡恩。
唯一的例外大抵便是对皇贵妃了,可这份例外也仅仅是对皇贵妃,旁人都不会拥有。他待皇贵妃爱护纵容至极,对旁人却仍是一视同仁的凉薄无情。
想清楚这一点,孟常在方才的那点儿失落也彻底散去,彻底清醒过来。
洛常在心中烦闷纠结,但到底也还算清醒,她干脆换了个话头:“姐姐,羡云姐姐也很喜爱菊花,不若咱们一会儿带几盆开得好的菊花去看看羡云姐姐如何?”
孟常在思索片刻,而后颔首:“好,咱们正好去钟粹宫看看你阮姐姐。”
说起阮官女子,孟常在的目光也不禁落到方才皇上和皇贵妃离去的方向,她轻叹道:“皇上待皇贵妃娘娘的情意,远胜后宫一众嫔妃,更不是咱们这些新人能比的,她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阮官女子。
洛常在亦是轻叹一声,而后却安慰孟常在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只要往后的日子羡云姐姐想通了便好。”
孟常在的神色怜惜而无奈,却也点点头。
这头,皇帝抱着朝珑在御花园中慢慢走着。
宁欢看着朝珑手中那朵比她的脸还大的菊花,忍不住轻轻戳了戳朝珑柔嫩的小脸蛋,她笑道:“这花儿比你的脸还大呢,你倒也拿得住。”
皇帝温和笑道:“咱们昭昭最厉害了,一朵花儿罢了,怎么会拿不住。”
而朝珑被额娘戳了戳,以为额娘要和自己玩儿,喜笑颜开地将手中硕大的金红色菊花递给宁欢。
宁欢霎时笑起来,她神色柔软地接过菊花,柔声道:“哎呀,给额娘的呀,谢谢昭昭。”
朝珑果然笑得更开怀了些。
宁欢又将花递给朝珑:“不过这花花还是给昭昭玩儿吧。”
朝珑又接过菊花,似乎也没记住方才的事儿,兀自在皇帝怀中扯起花瓣儿来。
很快皇帝的衣襟上便落满了散乱的金红色花瓣儿,宁欢看得忍俊不禁:“瞧把你阿玛这衣裳弄的。”
皇帝神色纵容地看着朝珑:“昭昭喜欢玩儿便好。”
听到自己的名字,朝珑抬头看皇帝,她忽的笑起来:“阿玛!”
皇帝一时竟是怔住了,而后他定定地看着朝珑,又紧张又期待地哄道:“乖昭昭,再叫一句阿玛,再叫一声。”
朝珑的小爪子一下便拍到皇帝的脸上去,她咯咯笑道:“阿玛……”
皇帝高兴极了,握着朝珑的小爪子亲了一下,简直又欢喜又感动,他忙看向宁欢:“宝儿,昭昭唤我阿玛了!”
看着他难得这般激动反应,宁欢也不禁柔软地笑起来。
她那日第一次听到昭昭唤自己“妈妈”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激动的模样呢。
为人父母者,大抵都是这样的罢。
宁欢柔声道:“听见了,咱们昭昭终于会叫阿玛了。”
皇帝笑得欢喜极了,不住地抱着昭昭举高:“真是阿玛的乖女儿,阿玛的小公主终于会叫阿玛了!”
昭昭被皇帝举在半空中,玩得高兴极了,清脆地笑出声来。
宁欢看得神色柔软,而后也有些好笑地揶揄道:“也不是第一次有孩子唤你阿玛了,有这么高兴吗?”
皇帝将朝珑抱好,神色温柔而认真:“当然,这是咱们的孩子,比任何人都重要,也是我最高兴最期盼的一次。”
宁欢忍不住笑起来,她轻轻摸了摸朝珑的小脸:“昭昭,瞧你阿玛多稀罕你。”
朝珑现在才不懂这些,只是抬头看着宁欢笑。
皇帝也看着宁欢,他低笑道:“不,阿玛最稀罕的还是昭昭额娘。”
宁欢忍俊不禁,似嗔似笑地看了他一眼。
钟粹宫。
孟常在和洛常在到钟粹宫时,阮氏正神色苍白地倚在窗边的榻上,失神地看着窗外。
直到听见通传声,阮氏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孟常在和洛常在,就想起身:“姐姐,洛妹妹。”
孟常在快步走到阮氏身边去,她扶住阮氏:“快坐下,快坐下。”
洛常在的目光在阮氏红肿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恍若未见地滑过,她也连连道:“是啊,姐姐快好生坐着。”
阮氏的神色柔软了些,问道:“蕙姐姐和云染怎么来了?”
洛常在柔声道:“今年花房培育的菊花开得极好,皆是上佳珍品,我和蕙姐姐便想着给姐姐送些来,也好让姐姐看着高兴。”
说着,她便唤了一声贴身的宫女。
宫女会意地出去让人将菊花搬进来。
孟常在也笑道:“云染说得是,宫里的花匠当真是宫外比不上的,好些颜色我都从未见过,实在是美丽极了。”
说着,宫人们也陆续搬着菊花进殿。
洛常在道:“姐姐瞧瞧喜不喜欢。”
看着面前颜色罕见,花朵饱满鲜艳的菊花,阮氏的神色也柔软了些:“喜欢,这花儿的颜色的确少有。”说着,她下意识弯了弯唇角。
“嘶——”
这一弯唇便触动脸上的伤口,阮氏轻呼一声,下意识碰了碰脸。她脸上的微薄的笑意也彻底没了。
看着阮氏红肿破裂指痕遍布的脸,孟常在到底难掩担忧地问道:“可上药了,怎么瞧着越发红肿了?”
洛常在也关切地看向阮氏。
若是往日,哪怕是关系极其亲近,骄傲如阮氏也断不可能让孟常在和洛常在看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可如今她心如死灰,骄傲被折断,有时甚至都不想活了,也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面子和骄傲了,是以她才会不在乎地用这般模样见孟常在和洛常在。
阮氏淡声道:“上药有什么用,明日还不是又要接着被掌嘴。”
她在木兰病了近一月,掌嘴的责罚便从她病好后才开始施行,如今这责罚也还得再受十多日。
听到阮氏的话,孟常在神色一愣,而后却到底心疼道:“那也得上药啊,若是不上药,你这脸只会更严重,难道你想日后破相吗?”
阮氏神色嘲讽:“于我而言,破不破相又有何区别,女为悦己者容,我这张脸日后是何模样都无所谓,反正也无人会在意。”
孟常在立时坐到阮氏身边去,她握住阮氏的手,心疼道:“谁说无人在意的,你是我的妹妹,是云染的羡云姐姐,我们都心疼你。”
洛常在也点点头,神色担忧道:“是啊姐姐,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和孟姐姐可如何是好。”
听到二人的话,阮氏眼中也有了些泪意。
见此,孟常在便忙让人将药霜拿来,亲自替阮氏上了药。
“这宫里的药都是极好的,你放心,日后必定不会破相的。”孟常在柔声安抚道。
阮氏神色木然地点头。
阮氏的目光落到地上多姿怒放的菊花上,她慢慢道:“这菊花一看便不是凡品,是皇上赏给云染和蕙姐姐的吧。”
洛常在霎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孟常在。
孟常在握了握阮氏的手,道:“的确是皇上所赐,但要紧的不是人,是花儿。”
洛常在也急忙道:“是啊羡云姐姐,其实皇上也不是特意赐给我和孟姐姐的,不过是随手打发罢了,花房里还有更好的珍品菊花呢。”
孟常在被洛常在直白的话说得脸色一顿,但想想洛常在这话是为了不让阮氏吃心,她便也没说什么。
阮氏反而不在意这些,她还安慰了洛常在一句:“最好的珍品自然是皇上所有,但皇上赐下的这些菊花也足够珍稀美丽了。”
洛常在心里藏不住事,不满地嘟囔道:“可是皇上根本不喜欢菊花,那些珍品都拿给和曦公主霍霍了。”
孟常在霎时不赞成地看了洛常在一眼:“云染……”
洛常在自知说错话,连忙捂住唇,歉疚地看着阮氏:“姐姐对不起……”
阮氏却摇了摇头,她甚至平淡道:“皇上这般宠爱皇贵妃母女,不过几朵菊花罢了,实在正常。”
听到阮氏这话,孟常在和洛常在都有些意外。
孟常在犹疑道:“羡云,你……”
阮氏看向孟常在和洛常在,神色平静:“蕙心姐姐,云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
孟常在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下,她不住地点头:“好,好,你能想明白便最好!”她的眼眶甚至都有些红了。
洛常在为阮氏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有些怅然。
连阮姐姐都放下了,她便更不配了。
她哪里有这个资格呢,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洛常在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脸上也扬起笑来,跟着点头。
孟常在又问阮氏:“那你日后是如何打算的?”
阮氏扯了扯唇角:“不过在这宫中安安静静了此残生罢了。”
孟常在的心揪了一瞬,而后却到底叹道:“在这宫中,安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好好活着便够了。”
洛常在也劝慰道:“是啊姐姐,没了皇上,你还有孟姐姐和我,日后咱们姐妹相伴,在宫中安稳平静一生,也不差什么。”
阮氏看着她们,到底努力地笑了笑:“嗯,孟姐姐和云染说得对。”
九月初九,宁欢生辰。
今日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望无际的天空蓝得出奇,澄澈洁净,一碧如洗,明媚灿烂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巍峨华美的紫禁城中,丹桂繁茂盛放,秋风拂过时,满城芬芳馥郁。
皇帝于乾清宫为宁欢设千秋宴,贺她千秋。
得知此次皇贵妃的千秋宴不是在交泰殿举行,而是在一向举行更隆重盛大筵席的乾清宫时,众嫔妃都有一瞬的讶然。
别说其余的皇贵妃,便是大清历代皇后的千秋宴都只在交泰殿举办,没想到皇贵妃甚至还不是皇后,皇上就又为她破例恩荣了。
不过这讶然也的确就是一瞬罢了。
皇上待皇贵妃的宠爱和恩荣,怕是都远胜大清历代所有的皇后宠妃了,今日不过是为皇贵妃办一个更盛大隆重的千秋宴,又算什么。
此刻,乾清宫中,气氛和睦热闹,一派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喜庆模样。
众嫔妃和宗亲福晋们笑意婉然地朝着宁欢祝贺。
“臣妾等恭祝皇贵妃娘娘千秋,愿皇贵妃娘娘春和永驻,长乐未央!”
“臣妇(臣)恭贺皇贵妃娘娘千秋,愿皇贵妃娘娘春和永驻,长乐未央!”
宁欢仪姿端庄地坐在宝座之上,温和含笑:“多谢诸位,快快免礼罢。”
谢恩后,众嫔妃和宗亲福晋们又笑意盈盈地落座。
宁欢正准备说几句客套话,身旁一直安静旁观的皇帝忽然开口了。
“你们对皇贵妃的一片心意,朕和皇贵妃都知道,在今日这大好的日子,朕也有一件贺礼想赠予皇贵妃,以贺皇贵妃千秋。”皇帝含笑看向宁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but下午还有!
有敏锐的嫔妃和宗亲霎时意识到什么,微微睁大了眼。
太后在一旁看着,眼中也不由漫上几分满意的笑意,她含笑看着宁欢。
宁欢更是有些哑然地看着皇帝。
她似乎也猜到了。
只听李玉朗声道:“请皇贵妃娘娘接旨——”
宁欢心中更是有底,她似嗔似笑地看了皇帝一眼,起身准备到大殿中央跪接圣旨。
众嫔妃和宗亲福晋们,更是连连起身在大殿上跪好。
皇帝温声道:“皇贵妃不必跪,站着听便是。”
跪在宁欢身后的一众嫔妃和宗亲们愕然了一瞬,而后又如常恭敬地俯首。
宁欢嗔了皇帝一眼,唇角却高高扬起,她到底没有跪地。
见此,李玉便展开明黄的圣旨,朗声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位乎内,实开王化之基,先齐其家,用肇人伦之始,惟安贞而应地,表范兰闱,斯柔顺以承天,升华芝检,式循茂典,聿展彝章。咨尔皇贵妃魏佳氏,柔嘉成性,允符天伣之祯,淑慎为仪,式兆月恒之庆,贤著嗣徽,应正中宫,以崇内治,著立为皇后,膺厥福祥,敬旃肃懿,钦哉。”①
一众跪地听旨的嫔妃和宗亲们震颤了片刻,而后也很顺畅地接受了。
毕竟当日册立皇贵妃的时候,册文中便已经写明皇贵妃将继位中宫,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今日是正好是皇贵妃,不,是皇后千秋,皇上在今日正式颁旨册立皇贵妃为皇后也是顺理成章。
皇上这一出手,果真是好贵重的一件“贺礼”。
众人心下咂舌,神色却更恭敬了一些。
而宁欢,纵使早有准备,纵使知道她会成为皇后,可到这一日真的来临,她还是怔愣住了。
宁欢抬头,怔怔地看着宝座之上的皇帝。
皇帝含笑看着宁欢,神色温柔而充满爱意,一如往昔。
宁欢又看向一旁的太后,太后亦是神色柔和而高兴地看着她,见宁欢看过来,她还满面笑意地朝着宁欢微微点头。
看着他们这从未变过的温柔笑意,宁欢终于也笑起来。
她朝着皇帝福身,朗然道:“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下台阶,亲自扶起宁欢,他柔声道:“皇后免礼。”
听到这一声陌生却又熟悉的称呼,宁欢哑然了一瞬,而后似嗔似笑地看着皇帝。
带着宁欢重新走上地屏,皇帝牵着宁欢的手并肩立于玉阶之上。
此刻,整个乾清宫的人皆尽俯首,神色恭敬,笑容满面地祝贺道:“恭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欢神色如常,端然含笑道:“多谢诸位,诸位快请入席罢。”
“谢皇后娘娘!”
众嫔妃、宗亲和福晋们又笑意盈盈,仪态得体地入席坐下。
乐师和舞姬们鱼贯而入,开始在大殿中央献舞。
见此,乾清宫中的众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安心饮宴,愉快赏舞。
大殿内又热闹起来。
此刻,柔惠起身,笑着朝宁欢祝酒:“皇后娘娘……”
宁欢霎时看向柔惠。
柔惠称呼出这一声“皇后娘娘”,眼圈儿竟是都有些红了。
宁欢她真的走到今日了,她真的成为中宫之主,在这宫中彻底地名正言顺了,柔惠的心绪实在平静不下来,十足激动。
但她还是尽力忍住眼中的泪意。
今日可是宁欢大喜的日子,她怎么能落泪。
柔惠脸上扬起一抹柔美欢欣的笑意:“今日是皇后娘娘千秋,臣妾恭祝皇后娘娘芳龄永继,安康无忧,万事遂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