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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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扬起一抹笑来,眸中波光盈盈地:“不必,我很喜欢。很喜欢。”她重复道。
“你喜欢便好。”,他看着她笑道。
“不对。”宁欢想起什么似的,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年见到这钟的时候我不过将将入宫……”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那时起你便想让我住进此处了?”
她当时还在想她随口说这钟漂亮,他好什么好呢,原来是在筹谋怎么将她留在这儿。
皇帝沉默片刻,他似是笑了。
他无比温柔地看着她,亦是认真而坚定:“宝儿啊……”
他轻叹:“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便知道此生便是你了,你是我心爱的姑娘,我怎会愿意放你出宫?”
宁欢看着他,看着他,久久无言。
该说他老谋深算还是说他霸道强势,亦或是,他真的喜爱她至此……
许久,她到底伏进他的怀中,伏在他的肩头,默默落下一滴泪:“……我就说你是个骗子。”
皇帝一颗心落下,他紧紧地抱着她,唇角含笑:“是,骗子,只要宝儿愿意留在我身边,说我是什么都行。”
宁欢擦去眼角的泪痕,轻轻吸了吸鼻子:“不待在这儿了,我要出去看海棠。”
皇帝怎会不同意,他温声道:“好。”
他带着她穿过明间时,却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他示意宁欢看明间高悬的“令仪淑德”匾额。
“你瞧这块匾额。”
宁欢不明所以地看去,她看着上书的那个大大的“令”字,心中一颤。
但她面上不显,如常笑道:“知道,你御笔亲题的,写得最好了行吗?”
她觉着这人又臭屁地求夸赞来了。
皇帝一下便笑了,他轻轻捏了捏宁欢的鼻尖:“促狭!”
宁欢轻轻挽起耳畔的碎发,轻笑:“那是什么?若是你希望我如班姬一般时刻不忘却辇之德,或是要我做到这匾额所说的令仪淑德,怕是不成的。”
永寿宫明间东壁悬着《圣制班姬辞辇赞》,西壁悬着《班姬辞辇图》。
她睨了皇帝一眼:“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皇帝朗声大笑,他将宁欢揽入怀中,笑意温柔地看着她:“我怎会如此,我从来都希望你能过得安心喜乐,不受束缚。”
他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尖:“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宁欢好心情地弯起唇角:“好吧。那你要让我看什么?”
皇帝摇头失笑,他又定定地凝视着她:“内廷东西十一宫的匾额俱照永寿宫式样制造,自挂起之后,不许擅动或更换。”
他略显得意地翘起唇角:“这是圣旨中的原话。”
若不是只写一个宫太过扎眼,他其实也不想让这独一无二的东西变成阖宫都有。
宁欢哑然地看着他,后宫这些后妃们宫殿的匾额竟都是照着永寿宫来的吗,他到底将永寿宫、将她放到了怎样的位置上。
宁欢不知道也不敢深想。
但是看着皇帝幼稚的得意之色,她还是好笑地配合道:“那真是多谢皇上这样恩宠永寿宫,竟给了永寿宫这头一份的隆重恩赐。”
皇帝搂着她:“只要你在,永寿宫无论什么永远是宫中的头一份。”
宁欢看着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她柔声道:“知道了。”
走出正殿,看着满院的海棠,宁欢的心情愈发好。
她坐在秋千下,轻轻地荡着。
皇帝就在倚在一旁看着她笑。
宁欢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海棠花儿,倒想起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听说皇上前年改了御花园一处庭轩的名字?”
皇帝一怔,片刻便反应过来。
他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
他不动声色道:“是,怎么了?”
宁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听说还是为海棠改的名儿?”
皇帝看着她这眉目婉然,明媚旖旎的娇丽模样,沉默片刻。
他看着她,眉眼间俱是温柔与纵容:“是,因为那年看见的海棠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花儿,想让它在宫中也是最美的。”
“是吗?现在海棠在宫中吗?”她忍不住翘起唇角。
皇帝走过来将她抱在怀中,低笑道:“在啊,最美的小海棠此刻就在我怀中。”
宁欢忍不住环着他笑。
皇帝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他很感激,当初落在他怀里的海棠,往后也会一直被他抱在怀中,捧在心上。
他心念一动,忽然问道:“宝儿,你想何时入住永寿宫?”
这便是问她想何时晋封了,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宁欢睨他一眼:“怎么,终于嫌我在养心殿扰着您了?”
皇帝哑然失笑:“当然不是。”
他抱着宁欢柔声道:“其实我更希望宝儿在养心殿再多待些时日,像如今这般能时时陪伴着我。”
他的姑娘成为嫔妃后,他就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将她带在身侧,着实不便。
“但是我又怕长久不给你一个位分,你不高兴。”
先前怡嫔之事便是因为她只是个宫女而惹出,若她有位分,让阖宫知道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宠爱的姑娘,必定无人再敢欺负她,这般想着,皇帝又有些动摇。
宁欢却是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想法。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嫌我烦就想让我搬离养心殿?门都没有。我就要日日待在养心殿扰你。”
皇帝不禁笑了,他爱怜地抚了抚宁欢柔软的发:“好,日日待在养心殿。”
不过他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不过总得有个期限。”
“嗯?”宁欢略显疑惑。
皇帝俯首轻轻地咬住她的耳尖,含糊暧昧道:“总不能时时让我只能看不能吃。”
宁欢睁大了眼:“你!”
她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又羞又恼:“禽兽!”
皇帝坐在秋千上,笑得开怀:“分明就是宝儿太美味,才会让我情不自禁。”
他越说越没脸没皮,宁欢羞恼地不行,捧起地上的落花就砸向他。
皇帝被落花砸了满怀,也不恼,走过去笑吟吟地抱住她:“宝儿乖,别恼了。”
宁欢推开他:“没羞没臊的。”
皇帝气定神闲道:“宝儿是我心爱的姑娘,人之常情。”
“你……”
皇帝截住她的话:“所以宝儿,可怜可怜你夫君,给个期限吧。”
宁欢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掐他:“臭不要脸。”
皇帝却只是纵容又宠溺地抱着她笑,时不时有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间,脸侧。
宁欢彻底没辙,叹服于他的厚脸皮。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皇帝纵容地看着她,道:“你说。”
宁欢便哼笑道:“那至少要我年至十八才行。”
皇帝一愣,他想了想,他家小姑娘离十八还有两年……
宁欢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狡黠笑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君无戏言啊。”
片刻,皇帝无奈又纵容地笑了:“好,等你十八再搬进永寿宫。”
宁欢反而微怔了一瞬,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
皇帝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不过两年而已。”
前面十几年的时间他都等了,又何惧这区区两年。
宁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就再辛苦您两年了。”
皇帝却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宁欢被他看得发毛,赶紧拉着他转移话题:“看花,看花。”
皇帝无奈又纵容地摇头。
宁欢坐在秋千上,慢慢悠悠地摇荡着,她看了看天:“快到用膳的时候了吧?”
皇帝颔首:“是。”
宁欢拍拍裙摆站起来:“那咱们回去吧。”
皇帝看着她,笑问道:“不再玩会儿了?”
“你不是将这座宫殿送与我了吗?”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美意。
“对。”皇帝纵容地看着她。
宁欢便歪头笑道:“那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玩儿,今日还是用膳要紧。”
皇帝无比顺从:“好,改日再来。”
宁欢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说起这个……”
她顿了顿,皇帝耐心地看着她。
宁欢掩唇嬉笑道:“既然如此,日后你要是敢不守承诺,我可就将永寿宫卖了。”
皇帝一怔,随即朗声大笑。
他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虽说我不可能不守承诺,但你若想卖便卖罢。”
宁欢也忍不住笑了,开句玩笑罢了,她敢卖还有人敢买吗?不对,有人能买得了吗!
想想将紫禁城的宫殿一座一座拍卖出去的场景,宁欢不禁好笑。
“走啦,回去用膳。”她催促道。
“好,回去。”皇帝牵着她的手,朝着永寿门走去。
宁欢诧异地看着他,直接走大门?
谁知皇帝带着她出了永寿门,穿过甬道便径直跨入与永寿门相对的另一道门。
宁欢不明就里地随着他走进去,没走几步她便意识到些什么。
她难掩惊异地看着他:“这是养心殿?”
皇帝反而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现在才知道?”
他还以为她该知道永寿宫的重要才是。
宁欢连忙回过头去看后面,养心殿的后门还开着,与后边儿的永寿门正正相对着,两座宫殿之间不过隔了一条狭窄的长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永寿宫与养心殿竟隔得这样近?”
皇帝不由哼笑道:“当初教规矩的嬷嬷怎么教的,竟连这般常识也拉下了。”
他不怪她,要怪便怪当初教规矩的嬷嬷们。
宁欢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当时是记得挺好的,不过这就和从前突击考试一般,考完就忘。
更何况她入宫一年多,日子过得舒适安逸,更记住不住这些与养心殿长春宫寿康宫无关的琐事儿。
皇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看着她柔声道:“永寿宫是离养心殿最近的一座宫殿。”
宁欢极力放平想要翘起的唇角,故作淡然:“看见了。”
皇帝不由轻笑:“小丫头。”
他牵着她继续朝西暖阁走去。
“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
“唔,香椿滑蛋!”
“那东西要少吃些。”
“哎呀,最后一茬了,再吃就要等明年春日,让我再尝尝罢。”
“……”
“好嘛——好嘛——”她拉着他撒娇。
“……”
他到底抵不住这般的她,毫无底线地妥协:“好,最后再尝一些。”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这个,丁香再多放一些……”照春看着宁欢手中的香囊道。
宁欢伸长脖子看着照春的动作,点点头,狠心朝香囊中加了一把丁香。
照春哭笑不得:“姑娘,也不必放这么多,您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加多了也会冲撞其他香味儿。”
“……好吧。”
一旁的皇后便笑着睨她一眼:“你可有耐心些,说好的总要学些东西呢?”
宁欢闻言,用力点点头以表决心:“您放心,这回我一定同照春姑姑好好儿学制香。”
皇后只是笑,显然是看透了她:“先安心学完今日照春教的再说其他。”
宁欢素来脸皮厚,便笑眯眯道:“傅馨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后忍俊不禁,接着看手中的账册。
今日她怕宁欢闲着无聊,便自己在一旁看账册,又让宁欢在一旁和照春学制香。
宁欢好容易照猫画虎地勉勉强强跟着照春摆弄好一个香囊。
她轻轻嗅了嗅,微微蹙眉。
照春笑着将手中的香囊递给宁欢。
宁欢嗅了嗅,更嫌弃自己手中的香囊:“还是照春姑姑厉害。”
照春便温声道:“姑娘再多试几次便好了,您第一次做成这样已是很不错。”
“多谢姑姑宽慰。”宁欢轻叹一声:“我会努力的。”
照春掩唇笑了。
皇后也接过宁欢手中的香囊,她嗅了嗅,柔声道:“是不错了,初学制香不必如此苛求自己。”
宁欢忍不住笑道:“姐姐和照春姑姑真会哄我。”
皇后摇头失笑。
香囊完成了,宁欢便与照春到殿外去整理。
待宁欢回来,皇后正抱着永琮在哄。
“呀,小阿哥来了。”宁欢看着皇后怀中的襁褓。
皇后笑道:“乳母说永琮这会儿精神好,便抱来给我瞧瞧。”
宁欢凑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逗弄永琮,永琮乖巧地握住宁欢的手指。
宁欢看着襁褓中瘦弱的婴儿,心中轻叹。
但她面上笑眯眯地:“永琮真可爱。”
皇后便将孩子递给她:“来抱抱。”
宁欢小心地接过来,又笑盈盈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永琮,叫姨姨,姨——姨——”
换了个人抱,永琮也不哭不闹,咿咿呀呀地看着宁欢。
皇后掩唇笑道:“可不是姨姨。”
她轻轻碰了碰永琮的小脸,学宁欢说话:“永琮,叫姨娘,姨——娘——”
宁欢倏地睁大了眼,又羞又恼:“姐姐!”
皇后一脸正经:“宁欢是我的妹妹,永琮叫宁欢姨娘本也是合情合理。再者……”
皇后难得有些促狭地看向宁欢,逗她道:“就算真的是另一种意思的姨娘也没什么错,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宁欢只觉两颊烧红:“傅馨姐姐,您就别拿我取笑了。”
提起此事,皇后正好有事想问宁欢,便唤了乳母来将孩子抱下去,又摒退四下。
宁欢面上的赧意渐渐褪去,有些疑惑地看着皇后。
皇后将宁欢拉到身侧:“也是方才你教永琮说话,我才想起此事。”
皇后柔声问道:“宁欢入宫也一年有余,皇上可有说何时晋封你?”
宁欢没想到皇后会提起此事,她呐呐道:“傅馨姐姐——”
见此,皇后轻轻拍了拍宁欢的手,她安抚道:“别怕,我说过,无论如何宁欢都是我的妹妹,我其实更希望宁欢能早日晋封,这样你日后也不会再被欺负。”
宁欢一时怔住了。
待她回过神来,眸中波光盈盈的:“姐姐,我——”
皇后嗔道:“我是来和你说正事儿的,可不是想惹你哭。”
宁欢颇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眨眼将泪意收回去。
皇后又接着道:“提这件事是因为我想心里先有个底,也好早早给你准备着一应的东西。”说着,她的眸中竟划过一丝狡黠。
宁欢耳尖微微泛红,挽着皇后撒娇:“姐姐,您现在怎么这样……”
皇后不禁弯起唇角,她还好笑地揉了揉宁欢的发:“不必害羞,这是早晚的事。”
宁欢挽着皇后:“傅馨姐姐,不着急,我还想多陪陪您呢,也不想这么快晋封。”
皇后听得心下熨帖,却是不赞同道:“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一直让你在寿康宫养心殿还有长春宫当宫女吗?”
宁欢没忍住笑出声。
话音一落,皇后也觉着这话好笑,这种事可真是闻所未闻,原本后宫对宁欢来往于寿康长春两宫已经够惊诧,若是再知道她在养心殿还有一份“差事”,后宫怕是不知要沸腾成什么模样。
宁欢便软声道:“姐姐,您也说了早晚的事儿,您就别为我操心了,一切还是看皇上的旨意罢。”
皇后轻叹一声,她只当宁欢还是不好意思。
她沉吟片刻,又道:“这事儿你不好提,那便由我来提,你本也是我位下的官女子,由我向皇上提起,再名正言顺不过。”越说,皇后倒是觉得越发可行。
宁欢连忙劝道:“傅馨姐姐,真的不必,我怎么敢劳动您。”
皇后想通其中关窍,更是觉得有谱儿,她道:“这本也是我的职责。”
宁欢眨眨眼,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说服皇后。
她灵光一闪,急道:“姐姐,姐姐!您就别为难我了,其实也是我不想这么快晋封,真的。”她诚恳地看着皇后。
皇后一愣,问道:“为何?”
宁欢迟疑片刻,她看着皇后:“我……”
皇后安抚地握住宁欢的手:“宁欢别怕,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直说便是。”
宁欢轻轻倚在皇后的肩头,轻声道:“姐姐,我……害怕生孩子。”
这话半真半假,逼急了她倒想起先前太后说的潜移默化地影响皇后,她想借机试试。
皇后一怔,她缓缓看向倚在自己肩头的女孩儿。
半晌,她柔声安抚道:“宁欢别怕,这是咱们女子都要经历的,有了孩子咱们的人生也能得以圆满,你别怕。”
宁欢却抬头看着皇后,神色认真:“不,姐姐,我觉得咱们的人生不是靠生孩子圆满的,我们是女子又如何,我们也是独立的人,我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人生,也自当为自己而活,而不该被……”
她顿了顿,“被外物牵绊着。”
顾着这是在古代,这是在女子被牢牢禁锢思想、人格甚至是行为的古代,她没有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
但仅此,皇后也听得震撼,她霎时便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身为女子,也该为自己而活。
这是何等的叛逆,何等的违背纲常伦理,何等的惊世骇俗。
可是,又是何等的令人向往……
她久久地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才开口,她的声音竟有些发涩:“可是……身为女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温良恭谨是我们的本分。”
宁欢心中轻叹,狠狠唾骂该死的程朱理学,她面上却轻哼道:“能生孩子的是我们,自然应当由我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生孩子,所以我为什么要为……”她咽下一些不好的词,又道:“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
皇后沉默片刻,却是笑了,她轻轻抚了抚宁欢的发:“你还小,有些事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世道若是一个女人没有孩子会是怎样的处境,你不知道这世道若是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又会是怎样的处境,她们哪里有选择权。
宁欢何尝不知皇后的未尽之言,一时也沉默下来。
皇后温柔地搂着她,轻声道:“宁欢的想法很好,如果宁欢觉得是对的,那就坚持下去,姐姐支持你。我此生已经做不到这些,但希望宁欢此生能如你所说,为自己而活。”她似叹似笑。
她嫁给了一位帝王,她是所谓天下女子中最尊贵的皇后,但她同样被这层“最尊贵”的身份束缚,这个身份天然地决定她不得不以宽容大度的姿态教化六宫,不得不拼了命也要为帝王诞下一个皇子,否则,她有何颜面忝居皇后之位。
“姐姐……”宁欢微微凝眉。
皇后也看着她,温柔而坚定地笑道:“宁欢,这是我的责任。”
她明明笑得极美,宁欢却只从中感受到悲伤和宿命。
她微微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看着她,温柔地笑着摇头。
“主子,贵妃娘娘、纯妃娘娘求见。”照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有些凝滞的气氛。
“快请。”皇后面色恢复如常,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端庄,她安抚地拍了拍宁欢的手。
宁欢微微抿唇,起身退到一旁。
照春引着贵妃和纯妃进来,长春宫的宫女也鱼贯而入,原本空旷寂静的西暖阁霎时热闹起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贵妃和纯妃盈盈下拜。
皇后道:“妹妹们快快请起。”
三人起身,又依次落座。
皇后便笑道:“今日是什么风,引得两位妹妹结伴到我这儿来了?”
贵妃温婉一笑:“主子娘娘时刻惦记着臣妾,臣妾等自该时时来向娘娘问安,臣妾出来时恰恰遇上纯妃妹妹,便自作主张邀了纯妃妹妹一同前来,娘娘恕罪。”
皇后嗔道:“你们有心,能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纯妃也莞尔笑道:“娘娘可莫要嫌臣妾等扰了您的清静。”
皇后道:“怎会,本宫也喜欢长春宫热热闹闹的,日后你们可要常来才是。”
贵妃与纯妃自然欢欣答应。
宁欢为贵妃和纯妃各奉上一盏茶。
贵妃看了宁欢一眼又看向皇后,浅笑道:“若臣妾没记错,这应当是皇后主子宫中的宁欢姑娘?”
皇后颔首:“对。”
贵妃闻言又看向宁欢,笑赞道:“宁欢姑娘果真生得伶俐漂亮。”
宁欢屈膝:“贵妃娘娘谬赞,奴才不敢当。”
皇后便笑道:“贵妃妹妹可别夸她了,她面皮薄,再夸她,她怕是要羞得钻进地缝里去了。”
贵妃和纯妃都有些惊讶地看着皇后,听说这姑娘到皇后娘娘宫中后,甚至让皇后娘娘都开怀不少,本以为是谣传,如今听着皇后难得地这般说笑,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掩下惊讶,纯妃也跟着夸了宁欢几句,贵妃和纯妃还都赠了她些小玩意儿以表善意。
在皇后的支持下,宁欢一一谢恩。
贵妃又提起另一件事:“臣妾宫中的陆常在本也想随臣妾来向娘娘问安,奈何陆常在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和小阿哥,这才作罢。”
宁欢心下一紧,柔惠竟病了。
皇后略显担忧:“太医可去瞧过了?”
贵妃颔首:“已然瞧过了,将养了几日今日已好了许多。”
皇后这才放下心:“这便好。”
她又看了宁欢一眼,道:“宁欢,你送些药材和补品去钟粹宫,嘱咐陆常在好生养好身子。”
宁欢连忙福身:“是。”
贵妃便起身盈盈一拜:“主子娘娘最是仁善,臣妾替陆常在谢过娘娘。”
皇后让照春将贵妃扶起:“瞧你说的,这是本宫应当做的。”
贵妃温柔一笑,又看着皇后关切道:“娘娘,五阿哥近来可好些了?”
皇后道:“永琮好多了,多谢他贵妃姨娘关心。”
贵妃神色放松地笑起来:“恭喜娘娘。”
纯妃也柔婉笑道:“永璋也日日盼着弟弟快些长大,看来再过不久他们兄弟俩就能在一块儿玩儿了。”
想到永琮长大后活蹦乱跳的场景,皇后面上的笑意也浓了几分:“是,等永琮再长大些,便让哥哥带着一块儿玩儿。”
宁欢到了柔惠所居的配殿,采苓看到她,连忙行礼:“宁欢姑娘。”
宁欢回了半礼,又问道:“采苓姐姐,陆小主如何?”
采苓一面引她进去,一面回道:“小主已然大好了,现下正看书呢。”
宁欢点点头,随着她踏入内室。
柔惠一见到她,颇为惊喜:“妹妹……”
她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妹妹别进来了,没得过了病气。”
宁欢嗔她一眼,径直走到炕边:“采苓说姐姐大好了,我怕什么?”
柔惠无奈:“是我让妹妹担忧了。”
宁欢心下一暖,柔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而体贴。
宁欢轻叹:“是我不好才是,竟不知姐姐病了,如今才来看姐姐。”
柔惠宽慰宁欢道:“不过一场小风寒,两三日便能好,又不是什么大病。”
宁欢也松了口气:“这便好。”
柔惠问道:“妹妹怎会突然到访?”
宁欢便道:“今日恰逢贵妃娘娘和纯妃娘娘到长春宫,贵妃娘娘提起此事,皇后主子便让我给姐姐送些药材和补品来。”
柔惠神色柔软:“皇后主子和贵妃主子宽善,我小小一个常在竟也能得她们这般关怀。”
宁欢眉眼间也带上几分笑意:“是,皇后主子还嘱咐姐姐要好好养好身子。”
柔惠温婉道:“谢皇后娘娘关怀。”
而后她又看着宁欢笑道:“妹妹,我就说后宫并没有这么难过,你如今知道皇后主子和贵妃主子都很善良宽和,应当不会再害怕了吧?”
宁欢也想起了初入宫时与柔惠说过的话,她不由一哂,又坐到柔惠身畔嗔道:“这不是当初话本子看多了么。”
柔惠弯起唇角,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宁欢,略有些迟疑。
宁欢似乎一直对后宫有所抵触,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
宁欢察觉到柔惠的迟疑,她也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宁欢思索片刻,看向柔惠:“姐姐,我——”
柔惠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妹妹放心说便是。”
“皇上他……”宁欢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她看向柔惠:“姐姐会怪我吗?”
柔惠素来灵慧,霎时懂了宁欢的意思,她怔忪了一瞬。
待她反应过来,却是满满的喜悦,柔惠握着宁欢的手:“妹妹是说,皇上喜欢妹妹吗?”
宁欢耳尖有些发烧,她略有些不自在道:“似……似乎是。”
柔惠松了口气,她略有些激动道:“我就知道妹妹必定会有这一日。”
宁欢呆呆地看着她:“姐姐不怪我吗?”
柔惠哑然失笑,她握着宁欢的手,神色温柔道:“妹妹生得这样美丽,性子又这样好,皇上不喜欢才是奇怪。再者,咱们既入宫便都是皇上的女人,我为何要怪妹妹?”
宁欢听得略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柔惠顿了顿,颇有些高兴道:“一想到日后妹妹能过得更好些,还能在宫中与我作伴,我便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宁欢看着柔惠满目真诚与温柔地看着自己,神色也不禁柔软,她轻轻倚着柔惠:“姐姐……”
柔惠抱着宁欢,笑道:“宁欢,我真的很高兴。”
她不仅高兴宁欢能留在宫中与她作伴,更高兴宁欢是真的将她当做姐妹,这样的事宁欢竟也坦诚地告诉她,可见宁欢心思纯善待她亲近,她真是高兴。
柔惠又问道:“皇后娘娘可知晓此事?”
宁欢看着她,点点头。
柔惠便道:“那便好,在皇后娘娘那儿过了明路便好。那……”她略有些迟疑地看着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