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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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简直没眼看,呜咽着埋首装死。
皇帝心满意足地将她搂在怀中,在她眉心轻柔地落下一吻:“乖,睡吧。”
宁欢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恨恨地泄愤。
“嘶……”,他看着肩上霎时泛起一个牙印,轻轻捏了她一把:“看来宝儿精神还很好?”
宁欢羞恼地拍开他的手,恨恨地睡去。
都到这一步了,睡不睡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龙床还宽敞柔软许多,何必委屈自己,她忧愁地想。
皇帝弯唇笑了,将她揽在怀中,轻柔地拍着她,哄她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公公:天下第一助攻(耶)
①生日蛋糕由来具体引自百度
第54章
盛夏节气,阳光灿烂得近乎炽热,金芒在蓝天白云下描绘出多姿多彩的画卷。葱郁葳蕤的草木尽情舒展着枝叶,悠悠地吸纳热烈的阳光,又倾吐纯净清新的气息,夏日的风裹挟着湖泊水泽上的凉意而来,透凉清爽。
“姐姐,我又来蹭你的冰碗啦。”
随着一道婉转轻快的声音响起,柔惠和陈贵人便见小姑娘掀起帘子从外面进来,唇畔还带着促狭娇俏的笑意。
多少年后,每当想起这一面的初见,陈贵人仍觉惊艳。
盛夏的骄阳恣意洒下明丽的金色光芒,映在她年轻而美丽的侧颜,竟有如玉辉芒。
年轻鲜妍的小姑娘,无须特意装扮,素色薄衫,青丝微扬,便如沾衣露水湿杏花,姝丽而美好。葱削般纤细白嫩的指尖携着一枝清丽的荷花,露珠将落未落,一时竟叫人分不清是她指尖绽放的荷花更婷婷鲜嫩,还是她唇畔轻轻弯起的笑意更娇丽明媚。
就这样看着小姑娘明媚的笑颜,莫名的,陈贵人有一种预感,她和这位姑娘日后会常常相见。
而后,陈贵人便好笑地看见,小姑娘的笑意一瞬间便僵在唇畔。
一旁的柔惠掩唇轻笑,忙向陈贵人介绍:“宁欢快来见过陈贵人。”
宁欢闻言,唇角又带上恰当的笑意,连忙上前见礼:“奴才参加陈贵人,陈贵人万安。”
她接着请罪道:“奴才不知陈主子在此,冲撞主子,望主子恕罪。”
此时陈贵人早已回过神来,她面上挽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姑娘免礼,我不过是个贵人,可当不得姑娘一声主子。”
“陈主子说笑了。”宁欢仍是守礼地笑道。
陈贵人不禁摇头失笑。
柔惠便笑着向陈贵人介绍:“陈姐姐,这是我入宫时结识的妹妹,名叫宁欢,如今在皇后主子宫中当差。”
陈贵人心中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柔声道:“原来是宁欢姑娘,果真生得漂亮又讨人喜欢。”
这就是那位同得皇太后和皇后喜爱的姑娘,看来宫中传言也非空穴来风。
宁欢不好意思地抿唇:“陈主子谬赞。”
陈贵人又从手上拨下一个莹润剔透的镯子,温婉笑道:“姑娘生得白皙,这个镯子更衬你些,姑娘可别嫌弃。”
宁欢连忙蹲礼:“陈主子厚爱,奴才不敢当。”
宁欢心中不禁好笑,简姨和柔惠说的后宫女子大多温婉和善还真不假,至少现在看来是的。这后宫中的主子也忒好说话了些,见面就要赠礼,真如简姨所说,她准备的用来“供”主子们赠礼的匣子都快不够装了。
陈贵人扶她起来,婉声道:“什么敢当不敢当的。姑娘若是不收,我便当姑娘是嫌弃我位低微,看不上我这小小的心意。”
柔惠也道:“宁欢安心收下便是,陈姐姐素来柔善,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宁欢从善如流:“那,奴才多谢陈主子赏。”
陈贵人看着她温柔一笑。
柔惠瞧着宁欢手中鲜嫩的荷花,便笑问道:“妹妹又摘花去了?”
宁欢眉眼弯弯地看着柔惠:“是呀是呀,今日瞧着南湖中的荷花开得美丽,我便不由想起姐姐,名花当配美人,这便给姐姐送来了。”
柔惠如今早已习惯了宁欢时不时就要来这么几句混不吝的话,她面色不改,还摇头道:“在妹妹面前,我可当不得美人这词,我倒觉着妹妹之美甚至将这婷婷清丽的荷花都比了下去。”
宁欢双手捂脸,状似羞恼地嗔道:“姐姐,你又臊我。”
陈贵人看着她们之一来一往只觉有趣,她也很赞同柔惠的话,方才这姑娘捧着荷花进来着实将她惊艳得不轻。
不过,没想到素来娴静的柔惠和这姑娘待在一起竟也会说笑几分,陈贵人脸上也不由带上几分笑意。
看着宁欢羞恼又娇俏的模样,柔惠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了,她还问陈贵人:“陈姐姐说是不是?”
陈贵人道:“妹妹说得是,宁欢姑娘生得就如菡萏仙子似的,荷花怎么比得过姑娘的美丽。”
宁欢有些讶然地瞧着柔惠,这般瞧着这位陈贵人和柔惠的关系还颇为亲近。
她面上却不显,作羞涩状:“陈主子谬赞了,奴才蒲柳之姿哪儿能得陈主子如此夸赞。”
她又抬眸看着陈贵人,盈盈笑道:“奴才说句越矩的话,您才是兰仙子一般的美人才是。”
陈贵人哑然地看着宁欢,而后不禁掩唇笑道:“姑娘果真如柔惠妹妹说的,颇会哄人。”
柔惠附和道:“可不是。”
看了这两个姑娘一眼,陈贵人知晓她们姐妹二人还有话说,便知趣地告辞:“今日叨扰妹妹许久,真是不好意思。”
柔惠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能不嫌弃妹妹这里简陋,亲自前来,妹妹已是感激不尽,何谈叨扰之说。”
陈贵人失笑:“妹妹说笑了。我出门前吩咐灵霞去采些兰霈草,这会儿她该回来了,我便不打扰妹妹了。”
听陈贵人这般说,柔惠也不禁点点头:“兰霈草要新鲜的才好,姐姐快些回去瞧瞧罢。”
陈贵人柔声道:“若是闲下来,妹妹和宁欢姑娘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来寻我说说话,我一个人也无趣得很。”
柔惠和宁欢自然欢欣答应。
陈贵人朝着她们颔首,便转身离去。
“嫔妾(奴才)恭送陈姐姐(陈主子)。”
待陈贵人离去,宁欢才一下坐到柔惠身侧。
柔惠好笑道:“累坏了吧。”
“采薇,快去盛冰碗上来。”她又吩咐道。
“是。”采薇一欠身,便出了大帐。
“还好。”宁欢挽着柔惠,问道:“陈贵人待姐姐倒是亲近。”
柔惠颔首,温言解释道:“陈贵人也是出身江南,我便渐渐与她熟知。而且陈贵人于诗书一道极为通擅,又从不吝惜与我浅谈一二,我很是敬服。”
说起诗书,柔惠眼睛都亮了。
宁欢促狭道:“我就知道,诗书才是姐姐的至爱,其他什么都比不上。”
通擅诗书?呵,某个整天舞文弄墨的人是不是也很喜欢呢。
咳,宁欢又连忙拉回自己的思绪,面上微微晕开些粉霞,这种事也能想到那个不要脸的,真是……
柔惠哪儿知宁欢一天天四处乱飞的思绪,听到宁欢促狭的话,她也不禁笑起来。
柔惠又拍了拍宁欢的手,“陈贵人很和善,性子温婉……”她想起什么似的,莞尔一笑:“就如她的名字明辞一般,是个通达书辞又明悉事理的人。妹妹不必怕她。”
“明辞……”宁欢肯定地颔首:“听着就是个通透有智慧的好名字。”
宁欢也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女子,她生得婉约柔美,一双清盈秀丽的双眸沉静而透澈,洞察世情却不浑浊,无声的岁月过往仿佛悉数沉淀其中,淡眉如静水,玉质含秋华,就犹如一枝深谷中幽然绽放的兰,娴静温柔,素雅宜人。
瞧着确实是个婉约沉静的人。
还未再多想些,采薇便奉了冰碗进来。
宁欢期待地瞧着,而后瞪圆了眼:“姐姐——”
她指了指冰碗,难以置信地看着柔惠:“就这么点儿?”
柔惠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宁欢觉得无比“残忍”,柔惠道:“你都疼成那样了,怎能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用冰碗,得少吃些。”
宁欢挽着她撒娇:“姐姐——这也忒少了。”她看着碗中那估摸着两三口便能解决掉的碎冰,幽怨道:“姐姐你喂猫儿呢。”
柔惠好笑,却依然坚定:“妹妹若是不想吃,我便让采薇拿下去了。”
挣扎片刻,宁欢还是投降了,她幽幽道:“好吧。”
宁欢惆怅地挖着碗中的冰沙,还以为能在柔惠姐姐这儿偷摸多吃些,没想到现在连她最后一条退路都被堵了。
柔惠好笑地看着她这忧愁的模样,到底温柔哄道:“一会儿让采苓多备些椰汁奶霜好不好?稍稍用冰湃一道,也是极消暑的。”
柔惠身边的采苓做起这些甜食点心来堪称一绝,宁欢最爱来柔惠这儿蹭采苓的点心。
宁欢想了想,状似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行吧。”
柔惠瞧着她这勉为其难的模样,实在好笑,她轻轻抚了抚宁欢的发。
宁欢真是孩子气。
宁欢心满意足地蹭了采苓好几道甜点,才悠悠地准备回到自己帐中。
走到半路,圆团儿又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截住她。
他笑眯眯道:“小主子,随奴才走吧。”
宁欢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去赏赏南苑的晚霞夕阳也不错。
“走吧。”她心情颇好道。
“嗻。”圆团儿喜笑颜开地应了。
宁欢随着圆团儿一路走,一路瞧着周围的人渐渐稀少。
一片秋水长天下,草木葳蕤郁郁葱葱,星罗棋布的湖泊水泽波光粼粼,细碎的阳光斑驳地洒落,湖畔的草木和芦花被染成一片金色,盛夏的风拂来,带来花草的芬芳和水泽的清凉,置身这广阔幽深、野趣横生的园囿,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然而比这景色更灿烂的,是不远处的那人。
他负手立在草木葳蕤之间,身姿如青山松柏一般挺拔,衣袂被吹得翻飞,金丝缎绣的云龙纹折射出耀眼的光。一双墨玉般深邃的眸,转动时光彩华耀,凝视人时则静若明渊,威严淡漠的冷色自眉眼间倾斜而下,渊渟岳峙,令人不敢仰视。
偏宁欢敢仰视这样的他,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皇帝一见到她,眉眼间威严淡漠的冷意在一瞬间便悉数消融,只剩万般温柔的爱意与柔情。
宁欢察觉到他的变化,几步便跑过去扑入他的怀中。
皇帝哑然地接住她,只觉心也被撞了一下,柔软万分。
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含笑道:“宝儿今日这么热情?”
宁欢抱着他劲瘦却积蓄力量的腰身,仰头笑道:“怎么,不想抱?”
说着她就要退出他的怀抱。
皇帝连忙抱紧了她,笑着哄道:“欢喜之至,荣幸之至。”
宁欢满意地翘起唇角。
皇帝揽着她,让她看旁边:“还想骑马吗?”
“好啊。”
应下后宁欢才想起来,她又是快一年没骑过马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行。
去年还说要定个小目标争取今年木兰能策马扬鞭呢,如今看来怕是又不成的。
皇帝唇畔带着笑意:“宝儿又忘了?”
“谁说的。”宁欢下意识反驳,而后立马便心虚了。
皇帝看破不说破,只纵容道:“先上马吧,我会护着宝儿的。”
宁欢忍不住翘起唇角,她好心情地在皇帝脸侧落下一吻。
柔软的触感不过一瞬,他还来不及反应,宁欢已借力上了马。
皇帝哑然地看着她,心中一片柔软。
宁欢又从头学了一遍,渐渐找回感觉,但她却不满意这样慢悠悠地溜达。
“你带着我骑好不好?就像上次在木兰那样。”宁欢道。
“好。”皇帝自然是温柔地应了,伸手要扶宁欢下来。
阳光如碎金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更显身姿如玉,清贵雅致。
宁欢看得欢喜,直接借着他的力扑下,软玉温香霎时落了他满怀。
皇帝稳稳地接住她,神色柔软得不行。
宁欢也不急着从皇帝怀中下来,她凑在他的耳畔轻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位公子可真是生得一幅倾城色。”她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就如他从前对她做的那般。
“嘶——”皇帝不由倒吸一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宁欢,声音危险:“宝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欢倚在他的颈侧,笑意盈盈的:“这可是在野外。”
“呵。”皇帝低笑一声:“以天为被地为庐,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儿。”他还暗示地掐了掐她纤软的腰。
宁欢霎时投降,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离他远了些。
“你要点脸行吗?”
“不知是哪个坏丫头谁先招惹的?”
宁欢有一瞬的心虚,她又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说好的骑马呢,咱们骑马去吧。”
皇帝睨她一眼,到底将她抱上马。
宁欢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却听他在她耳畔低笑:“好,先骑马,回去再找你算账。”
“你——”
下一秒,他扬起马鞭,宁欢未尽的话霎时飘散到风中。
山林间呼啸的风从他们身旁掠过,松涛声声,又裹挟着草木葳蕤繁花盛开的芬芳,疾驰而过的风驱散了夏日炎炎的燥热,带来清爽的凉意。
“哇——”她在皇帝的怀中畅快恣意的笑着。
皇帝极其温柔地在她脸侧落下一吻:“我的宝儿……”
真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疾驰而过的风才慢慢停下。
皇帝抱着她,骑在马上慢慢悠悠地走着。
“咦?”宁欢讶然地看着这个地方。
风景如画的落日长天下,金风瑟瑟翠叶萧萧,晴云碧树,红果黄叶,片片秋水落着夕阳的碎金,游鱼戏逐,荷香四溢,成群的水鸟不时从芦苇中惊起。参天的古树上起落着远来的鸟雀,野趣横生幽静自然,当与云梦、上林相媲美。
“此处名南囿秋风。”皇帝柔声解释道。
他又问她:“可好看?”
宁欢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自然是好看的。”
皇帝含笑道:“宝儿说得极是。”
他又带着她下马,漫步在柔软的草地间。
“在南苑玩得可高兴?”皇帝柔声问。
“高兴。”
“那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带你来南苑的人一些奖励?”
“想得美。”宁欢骄矜地笑道。
“唔,没事儿,先回去将你欠的债还清咱们再谈奖励。”他似是在笑。
“……你不要脸!”
“哈哈……”他抱着她朗声大笑。
“走喽,咱们先回御帐。”他抱着她翻身上马。
“……你又欺负我。”她掐他。
“唔,我这是疼你啊,傻宝儿。”
“呜呜,你这个禽兽……”她觉着今晚又在劫难逃了。
“乖……”
此时的南苑上笼罩着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绚烂的彩衣,天边纯白无瑕的云朵,也被天沿艳丽霞光染得鲜艳壮美,犹如一片美好绮丽的画卷,他柔声轻哄的声音也渐渐消散在风中。
第55章
万寿既过,休整几日即奉皇太后驻跸热河行宫,再度免除所经过地区额赋之十分之三,减行围所经过州县额赋,岁以为常。
再度来到这个浓缩着青砖灰瓦小桥流水的江南风光的行宫,宁欢已习惯许多,不再外出去瞧新鲜。她此时正安安静静待在皇后住殿中,陪着皇后逗永琮。
说是陪皇后,其实就是她一个人兴致勃勃地逗着永琮玩儿,皇后在一旁看着他俩玩儿。
宁欢手中拿着一个色彩艳丽的丝绦,在永琮眼前晃了晃。这个阶段的小孩儿视觉没有发育成熟,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才是最大的。
是以,永琮见着宁欢手里晃荡的丝绦,伸出白白软软的小手就想去够。
宁欢得逞一笑:“永琮,叫姨姨,姨——姨——”
永琮快两岁了,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他咿咿呀呀地张口:“姨——”
皇后抱着他,轻笑:“永琮乖,听皇额娘的,该叫姨娘才是,姨——娘——”
宁欢果然羞恼:“傅馨姐姐——”
皇后抱着永琮促狭笑道:“难道不是吗?我的宁欢妹妹。”
在宁欢愈发羞臊前,皇后又道:“不若看看永琮愿意叫什么?”
她又抱着永琮递到宁欢跟前,温柔笑道:“永琮乖,叫姨娘。”
永琮圆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决定听这个穿着鲜艳的明黄色衣裙,经常抱自己的额娘的话。
他咿咿呀呀地笑开:“呀,娘。”
“噗——”宁欢和皇后不由同时笑了。
宁欢接过永琮,颇有些赖皮地笑道:“不算不算,永琮也没叫姨娘呢。”
皇后睨她一眼:“你赖皮也没用,早晚要叫的,免得日后永琮难改口。是不是?永琮。”她轻轻捏了捏永琮软软的小手。
永琮只知道咿咿呀呀的笑。
宁欢耳尖泛起微红,因为底气不足,便只能小声辩驳:“哪儿有……”
她连忙将丝绦拿给永琮,转移话题:“永琮快拿去玩儿。”
皇后好笑地看着她,又捏了捏永琮的小手:“永琮,说谢谢,谢——谢——”
永琮拿到了丝绦,笑得更开怀了些,他努力跟着皇额娘学:“谢——”
宁欢忍不住笑了:“乖乖,不用……”
谢字还没说完,便看着怀中的永琮歪着脑袋,咿呀笑道:“姨——娘——”
皇后忍不住笑出声。
而宁欢,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温雅含笑,高山流水玉石相击般清冽。
“永琮说话说得越发利索了。”
宁欢一回头,便见皇帝不疾不徐地从外间走来,嘴角噙着疏朗的笑意,盛夏的阳光尽数倾洒在他身上,他却比骄阳更辉煌明烈几分。
皇帝来得突然,宁欢只能忙不迭抱着永琮转到皇后身后行礼:“臣妾(奴才)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见宁欢抱着永琮,倒是多看了几眼,他道:“快起来罢。”
皇后面带愧色:“外面的奴才竟也不知通传,是臣妾管教无妨。”
皇帝温和道:“是朕听见皇后逗永琮逗得高兴,便没让外头的奴才通传。这不,还听见永琮多说了几句。”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身侧抱着孩子,规规矩矩垂首站着的姑娘。
宁欢却觉他的目光有如实质,看得她耳尖直发烧。
“是呢,宁欢在逗永琮玩,臣妾便教永琮叫……”皇后顿了顿,又温婉如常地笑道:“叫姨娘。”
说着,她小心觑着皇帝的脸色。
却见皇帝眉梢轻扬,面上带上几分朗然的笑意:“是吗。”
皇后心中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婉。
无论皇上听没听懂她的暗示,但总归不是发怒而是高兴的便好。
皇后很满意,宁欢却羞得耳尖都红透了,一想到皇帝方才听见永琮叫自己姨娘,她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才好。
而后她却又听那个不要脸的轻笑:“把永琮抱来给朕瞧瞧,小宫女。”他的声音带上几分促狭,不紧不慢地念出最后三个字。
宁欢简直快无地自容,却只能在强权压迫之下屈服,咬牙抱着永琮过去。
“皇上。”她努力平静地将永琮抱给皇帝看。
皇帝瞧着她泛红的耳尖,面上的笑意愈发浓了。
担心宁欢抱得辛苦,皇帝便想将永琮接过来。
谁知永琮不常见他,有些怕生,扭头就要找熟悉的人。他看见宁欢,连忙伸出小手:“姨,姨娘——”
皇帝一怔,下意识看向宁欢。
宁欢也呆住了,待她回过神来,心中不住地尖叫。
这下她是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艳丽的粉霞一路从她白嫩的脖颈晕染到脸颊耳尖,莹莹粉嫩,衬得她美丽的容色愈发娇丽,比天边的云霞还要明艳旖旎。
皇帝实在忍不住,右手握成拳状奋力掩住笑意:“咳,咳。”他还假意咳嗽两声以示遮掩。
宁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又羞又恼,恨不得当场埋了自己。
皇后也忍不住笑了,她看着宁欢这羞怯地不行的模样,又连忙走上来,请罪岔开话题道:“皇上恕罪,永琮和宁欢待得久了,难免多亲近几分。”
宁欢状似惶恐地垂首,然而乌黑软发间小耳朵上莹莹晕着的红还是出卖了她,她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皇帝忍不住翘起唇角,径直接过小姑娘手中的孩子。
他掂了掂,还有些沉,小丫头也是抱得住。
皇帝轻笑一声:“臭小子,连皇阿玛都不认识了,就知道叫姨娘。”
皇后掩唇笑得开怀。
宁欢,宁欢恨恨地咬牙,羞愤得不行。
啊啊啊啊,臭不要脸的,等着!
皇后觉着差不多了,又唤了乳母进来,哪儿敢时时让皇上抱着孩子。
皇帝便将孩子递给乳母:“你们将小阿哥照顾的不错,赏。”
乳母嬷嬷们连忙跪地谢恩:“奴才们谢主隆恩!”
随即乳母们又恭恭敬敬地带着永琮退下。
待人都退下了,皇后才看向皇帝。
“皇上瞧着都清减了,政事重要,但皇上也要顾及龙体。”她面露担忧。
皇帝温和道:“让皇后担心了,朕会好生注意着的。”
皇后颔首。
“过几日又将前往木兰,一应事宜劳烦皇后费心了。”
皇后道:“皇上说笑了,这是臣妾的职责。”
皇帝的神色温润而疏淡:“皇后打理宫务,朕一向最是放心。”
说起这个,皇帝倒想起什么似的,询问了几件行宫之内的事务,皇后恪尽职守地一一回答。
最后,皇帝满意地露出些许笑意:“行,行宫和木兰有皇后,朕很是放心,就这样吧,朕便先回去了。”
一如既往的,皇后从不留他,只温顺恭敬地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颔首,略扫了某个跟着蹲礼的姑娘一眼,便走了出去。
皇帝走了,宁欢才泄下一口气。
她羞恼地捂脸:“姐姐,你瞧,你非让永琮唤我姨娘,我,我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皇后却笑意盎然地拉着她坐下:“我瞧着,皇上怕是巴不得永琮唤你姨娘呢。”
宁欢歪在皇后肩头,连连求饶:“姐姐——你就别臊我了。”
皇后忍俊不禁,她轻轻拍了拍宁欢的手:“你总得习惯,难不成日后永琮叫你一回你就羞恼一回不成。”
宁欢面上晕着几分赧色,小声道:“这不一样嘛……”
皇后睨了她一眼:“那我过几日便去向皇上为你请封,你必就能习惯了。”
宁欢霎时瞪圆了眼:“别,您可别。”她挽着皇后撒娇:“您就饶了我罢,日后随便您让永琮叫我什么都成。”
皇后忍不住摇头轻笑:“真是搞不懂你这丫头。”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册封,这小姑娘偏偏三推四拒的,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欢挽着皇后,盈盈笑道:“姐姐您就别操心我了,您该多想想自己和永琮,您现在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说起皇后的身子,宁欢心中忍不住一叹,生下永琮后,皇后身子本就虚弱不少,还染上了秋咳之症,一到秋冬时节便咳得不行,身子也格外虚弱,她想着便止不住的担忧。
还有永琮,都快两岁了还不大能走路,瞧着跟寻常人家一岁点儿的婴儿没什么区别,真是……
皇后心中一软,她温柔道:“好,我知道的,谢谢宁欢。”
宁欢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便扶着皇后起身:“我扶您去午歇吧。”
皇后摆摆手:“让照春来就成。”
照春连忙上前扶住皇后,看着宁欢笑道:“姑娘快去玩儿吧,主子这儿有我们伺候。”
宁欢便毫不客气地道:“那我找柔惠姐姐去了?”
皇后睨她一眼:“我要午歇人家陆常在就不午歇了?你这调皮的丫头,没的去打扰人家。”
宁欢却是神神秘秘道:“正好,我让采苓陪我弄些甜点尝尝。”
皇后无奈又好笑,但她想起什么似的,又叮嘱道:“甜点可以尝尝,冰饮子不能碰。”
她严肃起来:“知道吗?”
宁欢眨眨眼。
皇后轻睨她一眼:“若是不能答应,就陪着我在这儿午歇吧。”
她先前也和陆常在说过此事,她知道陆常在自然会上心,但还是想敲打敲打这馋嘴的小丫头。
宁欢果然霎时蔫儿了:“知道了。”
她有气无力地福身:“傅馨姐姐午安。”
皇后也忍不住笑起来:“午安。”
这小丫头说的这些词着实是有趣,偏偏又确实贴合。
皇后挥挥手:“快去吧。”
宁欢又是一福身,忙不迭地跑了。
第56章
日头正好,半月湖波光粼粼泛起耀眼的的碎金,烟柳如云,飞花带絮,阳光透过湖畔青绿的垂柳倾洒而下,在青石板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宁欢一路踢着小石子,分花拂柳而行,她以手掩目,透过扶疏的垂柳看着天上高悬的太阳。
真是脑抽了,大中午的不窝在行宫午歇,非要出来。
不过想想采苓的甜点,咳,她又觉着也不是不行。
走着走着,圆团儿又窜出来了,满面春光地看着她笑:“小主子,您还真来啦。”
宁欢微讶地看着他,又循着他身后看去,便见前面的凉亭中立着一人。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圆团儿:“圆团公公,我是不是该说您一声料事如神?”
圆团面上的喜色霎时僵住了,跟卡着脖子似的连连求饶:“小主子,您就饶了奴才吧,您明明知道料事如神的哪儿是奴才啊,分明是……”,他朝那面努努嘴:“是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