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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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除夕,宁欢果然没去乾清宫看烟花,她如去年一般独自在养心殿中热热闹闹地同圆团儿玉棠过了年,然后等着皇帝回来一同守岁。
大年初一,明窗开笔,皇帝又开始了忙碌的新的一年。
大好的年节里,纷纷扬扬下了几场大雪后,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宁欢身上裹了件火红的狐裘,兴致甚好地站在养心殿檐下看月亮,顺便等着皇帝结束晚宴回来。
这两年的正月里她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正月里皇帝忙得脚不沾地,宁欢又不想去各种年宴,便安安静静地独自窝在养心殿中,静静等他回来。
一年中人们最热闹放松的年节却是他最忙的时候,宁欢舍不得在大家都欢度春节的时候却让他独自忙碌,她都会一直等着他回来,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总有人会等着他归来。
雪后初霁,今日佳节老天爷也给面子,白日便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是以此时的夜空澄澈明净,如水洗过一般透亮,圆月高悬若白玉盘,星辰恍若细碎的宝石一般闪烁着璀璨的星辉,静谧而美好。
“唔,今日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她笑道。
圆团儿正准备附和几句,便听见养心殿外有纸炮声传来。
宁欢抬眸朝养心门看去,眉梢轻挑。
果然不过片刻,便见皇帝踏入庭院。
宁欢身后站着的人已然跪了一地,唯独她还站着。
这样已是养心殿司空见惯的场景。
皇帝看见宁欢还有些惊诧,快步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小手还算温暖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宁欢眉眼柔和地笑着:“外边儿冷,怎么出来了?”
“赏月。”,她又笑着睨了他一眼:“顺便等你。”
皇帝哑然失笑,握了握她的手:“不必等我,别冻着了。”
这两年是他过得最舒心的年节,因为他再忙碌心中也有盼头,他知道他心爱的姑娘会一直在养心殿等着他,他心爱的姑娘会等着他回家。
他拥着她朝殿内走去:“可用膳了?”
“用了。”,她看他一眼:“今日怎的回来这样早?”
“唔,年年如此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如各自回去过元宵。”
宁欢轻笑一声,又听他道:“何况我也急着回来陪我的宝儿过元宵。”
宁欢不由笑了。
待走入殿内,皇帝径直带着她朝着后殿走去。
“嗯?”,宁欢诧异地看着他。
皇帝轻轻抚了抚她的发,笑道:“先换衣裳。”
宁欢不明就里地坐在铜镜前,玉棠已然捧着衣裙进来。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宁欢看了他一瞬,到底任由玉棠打扮。
见他还直直地在她身后站着,宁欢斜他一眼:“出去。”
皇帝眉梢轻扬:“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
感受到玉棠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宁欢霎时脸颊一红,羞愤地拿起桌上的玉梳就砸他。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玉棠还在呢,这样的话他也好意思就这么说出来,宁欢简直羞得不行。
玉棠的手颤了颤,哪怕见过多回,见到小姐这般大逆不道犯上作乱的言行,她还是会无可抑制地惊恐。
那可是皇上,执掌天下手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帝王天子!她家小姐怎么敢这样胆大包天,像待一个寻常男人一般待皇上。不,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妻子怕也不敢这般对自己的夫主。
玉棠强行忍下下意识跪下的冲动,强自镇定地为宁欢拆着发髻。
但跟在皇上和小姐身边这么久,她也知道皇上到底有多纵容宠爱她家小姐,皇上从不会也不舍得怪罪小姐的。
果然,皇帝只是看着宁欢纵容地笑着,神色变也未变,甚至贴心地接住飞来的玉梳,他知道若是碎了他家姑娘又要心疼。
他轻笑道:“好,我出去。”
宁欢透过铜镜,看着他哼笑一声。
算他识相。
待玉棠为她换上月华裙,宁欢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些什么。
等着玉棠彻底为她打扮好,宁欢有些怔忪地坐在铜镜前。
一半青丝被挽做少女发髻的模样,斜插着精致漂亮的掐丝海棠攒珠步摇,垂下的流苏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身上是浅粉色勾勒娇丽海棠的十二幅月华裙,描金彩绣,轻灵华美如云霞月华。
看着这样一幅久违的宫外少女模样的打扮,宁欢怔怔地抚上自己的脸。
唔,似乎又漂亮了些。
直到有人轻轻扶上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
皇帝轻笑:“怎么在发呆?”
宁欢弯起唇角,毫不脸红地自夸:“我觉得我变美了些。”
皇帝哑然,但看着镜中眉目灼灼如雨后海棠般明媚旖旎的少女,他又不由笑起来:“宝儿一直是倾城之色。”
宁欢扑哧笑了,她似嗔似笑:“花言巧语。”
皇帝看着她灿若春华明媚动人的笑颜,但笑不语。
“走吧。”,他将她扶起。
宁欢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银白的常服,猜到□□成但又不敢相信:“你……”
皇帝只是笑着执起她的手:“上元佳节,宫外最是热闹,带宝儿去瞧瞧。”
宁欢惊喜地看着他,虽然大致猜到,但他真正肯定地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她激动地扑入他的怀中,弯唇笑起来:“哥哥真好。”
皇帝下意识便接住她,听着她这般甜甜软软地唤自己,呼吸一滞。
他哑然笑了:“宝儿真乖。”
带她出宫便能换来她一句平日要百般哄着才肯唤的称呼,他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若是平日宁欢必定要傲娇一会儿,但此刻她只惦念着出宫,便推着他往外走:“别耽搁时间啦,快走快走。”
他拿起一旁的斗篷,无奈笑道:“外边儿冷,先将斗篷披上。”
“好。”,她飞快地答应了,然后等着他为自己系好漂亮的兔毛滚边斗篷。
看着低眉细致为自己系着带子的男人,她不由笑出声:“怎么感觉你跟养女儿似的?”
皇帝一怔,蓦地看向她,面上的笑意无比温柔,他似笑非笑:“嗯?”
看着他这般温柔含笑的模样,宁欢却只察觉到满满的危险。
果然,无论男女,提及年龄都是大忌。
她哈哈一笑,抱着他劲瘦的腰撒娇:“我错了,我错了,咱们快走吧。”
皇帝将她扒拉出来,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面上依旧含着温柔的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宁欢后背发凉。
他说,“回来再收拾你。”
呜呜,她错了,宁欢在心中悲伤的呜咽。
完了,这个元宵她别想睡了,呜呜。
他们到宫外时,京城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街头巷尾每一处都挂满了精致美丽的花灯,本就繁华的大街上更是流光溢彩巍峨璀璨,满城火树银花,灯月交辉,五彩缤纷,人声鼎沸,繁华又热闹。
宫中在正月期间也会挂满上千盏美轮美奂的宫灯,亦是华美精致之极,但宁欢还是更喜欢热闹的民间街头,她一路走一路瞧着恍若百花争艳一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花灯,眼睛一眨也不眨,满是赞叹与欢喜。
却不知她在看花灯,旁人在看她。
上元节也是未婚男女们祈求良缘或是有情人相会增进感情的好时机,是以今日京城大街上的年轻男女比往日还多了许多。
两人又都是顶尖的好容色,灯火辉煌下更是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女儿家还好些,只敢悄悄地瞧上两眼,男儿们就大胆许多,直直望着宁欢,连撞上人都不知道。
皇帝面色一黑,占有欲极强地将宁欢搂入怀中,宣示着主权,一双浸满寒意而威严的长眸一扫,少男少女的心霎时碎了一地。
宁欢忍不住笑了,她轻睨他一眼:“幼稚。”
皇帝轻哼一声,搂着她就不放手了。
灯海锦簇间,各种各样的花灯色彩艳丽华美精致,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这个也好看!”,宁欢拨弄着小摊上的一盏可爱的小狐狸花灯。
宫廷制灯大多极尽华美富丽,如这般憨态可掬的小动物花灯宫中还真不怎么常见。
她话音一落,不需皇帝示意,李玉便已付了银子。
旁边悄然打量着二人的少年青年暗暗咂舌,这姑娘确实是绝色,但还真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
少女们也隐隐歆羡地看着宁欢,瞧着这姑娘穿着的那流光溢彩美丽无比的月华裙便知他二人必然身份不俗,但她身旁的那位公子也太宠她了,她们瞧着这姑娘走了一路,旁边俊美的公子便给她买了一路的花灯,没瞧着他二人后面的侍从手上都快拎不下了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有的少女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身旁无辜的未婚夫,为此,除了羡慕嫉妒恨,皇帝又收获一批哀怨的眼神。
“猜灯谜得花灯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不知不觉便走到布置着灯谜的南大街上,宁欢眸光一亮,拉着皇帝就往前面走。
皇帝小心地护着她,将她与周围的人隔开,好笑道:“别急,慢些走。”
宁欢兴致勃勃地拽起一片灯谜就准备试试。
然而下一秒她便假装只是随意瞧瞧,松手又去拿另外一条,然后……又松手。
皇帝不由轻笑出声。
宁欢立即凶巴巴地看着他:“笑什么笑!你来猜!”
皇帝面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他纵容道:“好,我猜,宝儿想要哪盏灯?”
宁欢哼笑一声:“这么自信?”
皇帝只是从容而笃定地笑着,虽不言语,但那股自信的气息真是扑面而来。
宁欢暗暗咬牙,打定主意要打他的脸。
她拽着他一路往前走去,越漂亮的花灯想必想得到便越难,她一定要好好瞧瞧。
没多久她便瞧见一处围满了乌泱泱人群的灯台,她眼神一亮,拉着皇帝便往那处走。
“这儿是在做什么呢?”,宁欢好奇地踮脚望着。
还没等李玉等人挤进去一探究竟,热情的京城人民便主动为宁欢解答。
“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华盛斋每年上元节必备的戏码了,一两银子猜一回灯谜,根据猜中的数量换取不同的花灯,若能一口气答对二十道谜底,便可换取他们的镇店之宝。”
华盛斋,宁欢忽然想起来,她未入宫前的上元节也和两个哥哥一同来看过上元灯会,这华盛斋是京城出了名的灯铺,制出的花灯极具巧思,独特精美,素来享有盛名,她当年也兴致勃勃央着哥哥们去猜灯谜夺宝来着,结果……
不提也罢。
说着二十道题容易,但华盛斋的花灯精美又怎会轻易让人换去,是以此间灯谜异常刁钻,普通人也就能答对三五道,猜的灯谜数量不够便换不了好看的花灯,那花的银子是真·智商税,毕竟一两银子都能在其他花灯铺子买好几盏漂亮的花灯。
宁欢意味不明地看了皇帝一眼,接着问热情的京城人民:“今年的镇店之宝是什么灯。”
“是一盏琉璃制的美人执灯盏!我方才瞧了一眼,真真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怕是宫里的匠人都不一定能制出这样美丽的花灯。”
宁欢忍不住笑了,她谢过热情的路人,拉着皇帝往里走去。
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侍卫们悄然为两人辟出一条道来,方便他们前往灯台。
美人执灯盏被一众花灯簇拥着置于灯台正中,琉璃美人栩栩如生,倾城之姿,手中提着一盏华美精致缀流苏珠玉绘百花纹样的宫灯,美人衣袂飘飘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直上仙宫瑶台,灯中之灯,光华璀璨,着实不俗。
宁欢霎时眼前一亮,颇为赞赏道:“真不愧是华盛斋,每年都有新花样儿。”
说着,她暗示般地看向皇帝。
皇帝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想要这盏灯?”
宁欢看着他,挑衅一笑:“你行吗?”
皇帝微微弯唇,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见他这模样,宁欢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唇,连忙道:“我知道你可以的,快去!”
她真是怕极了他这模样,就怕他大庭广众之下也敢没脸没皮,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皇帝清幽的长眸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笑道:“好。”
看着这对璧人,周围传来一阵善意的笑,满是祝福与歆羡。
宁欢听得耳尖微微泛红,却也抿唇笑起来。
皇帝带着她走到灯谜前,宁欢跟着瞧了两眼,又装作什么都没见到似的收回目光。
得,这回连题目都读不懂了。
而后,她便眼睁睁瞧着皇帝一步一个灯谜,她连题目都还未读完,他已随手取下灯谜,从容而笃定。
越往灯台中间走,人便越少,围观的人们都不由发出惊叹之声。
“看来今年的灯魁是这位的公子的了。”
“这还是人吗?看一眼就猜出谜底了?”
“生得好还这么有才,还给不给人活路了。”,有人哀叹起来,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欢笑。
皇帝取下最后一纸灯谜,看着宁欢弯起唇角:“好了。”
华盛斋的老板早早便注意到这位如入无人之境的公子,但仍是被他这样快的速度惊呆了,猜灯谜的活动办了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能这样轻松,好似闲庭信步就拿下这些古怪刁钻灯谜的人。
他连忙走到皇帝面前,一一核对谜底,越看越是心惊。
皇帝面上含笑,在他的脸上似乎找不出“出错”二字。
宁欢便急不可待地问道:“老板,如何?”
老板抬头笑着回答宁欢的问题:“恭喜二位,二十道谜题全部答对。”
周围先是哗然,而后便是一片叫好声。
“厉害厉害!”
“这位公子真乃神人也!”
能将华盛斋做得名满京城,老板自然不是输不起的人,他颇为敬佩地朝着皇帝拱手:“公子博学多才,在下拜服。”
皇帝面上含笑,微微颔首,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老板的夸赞。
他又看着宁欢,从容而自得地笑道:“如何?”
宁欢说不出话了,没想到说他通擅汉家经典还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总归这盏漂亮的花灯是为她赢的,她朝着他福身,狡黠笑道:“公子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小女也很是佩服。”
皇帝哑然笑了,小心碰了碰她的发,轻笑道:“促狭。”
老板见状,又笑着问二人:“在下冒昧,不知二位是兄妹还是……”,他恰到好处地停顿。
皇帝会意,将宁欢揽入怀中,面上蕴着浓浓的笑意:“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宁欢耳尖霎时泛起热意,在外人面前不好说什么,她似嗔似恼地瞪他一眼。
皇帝只是纵容地看着她笑。
一看这场景老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其实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二人的关系,他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
老板便朝着旁边招了招手,伙计会意地拎着两盏灯上前来。
一盏自然是皇帝赢得的美人执灯盏,另一盏……
“从未有人如公子这般如此迅速就能答对二十道灯谜,在下敬服于公子高才,这盏花开并蒂灯在下愿作为添彩便赠予公子和夫人。”,老板笑着道:“祝二位鸾凤和鸣,永结同心,恩爱白首。”
宁欢讶然地看着这位老板,伙计手中的花开并蒂灯也不是普通的模样,亦是漂亮精美巧夺天工。
但听着老板后面的话,她的面上又不由浮现出几分赧色,她暗暗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却是听得心情大好,他轻轻拍了拍宁欢,笑纳了老板的好意:“我和夫人多谢店家的祝福,也祝店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宁欢闻言,暗暗磨牙,面上却也笑盈盈地看着老板。
人都爱听吉祥话,老板连连笑着朝二人拱手:“多谢多谢。”
老板不知道二人的身份,也就以为只是一句吉祥好听的话,他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皇帝的话便是圣谕,有他这句话这家店就是要倒闭了下头的人也能想尽办法让他变成财源广进的模样。
成功夺得心心念念的镇店之宝,二人便慢慢走出这人群聚集的地方。
“你怎么又说浑话!”,周围人稍稍少些了,宁欢转头便找皇帝算账。
皇帝看着她,轻笑道:“宝儿难道不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吗?”
宁欢霎时羞红了一张脸,却也无法反驳。
皇帝见此,不由翘起唇角,他笑吟吟道:“夫人还想去哪儿?”
听着他这般唤她,宁欢愈发羞赧,她挣脱他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回头嗔他一眼:“讨厌。”
皇帝只是看着她,温柔又纵容地笑着。
“看着路,小心些。”,他笑着叮嘱。
“宁儿?!”
宁欢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这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霎时又惊又喜,她几步朝着前面的人跑去。
“二哥!”
作者有话要说:
2.5更hhhhh,又叒叕写不完,还是得分两章,明天见~
第70章
皇帝原本听见有人这般唤她她还这般欢喜,脸霎时便黑了,下一秒再听见她的称呼,面色才缓和下来。
他抬眸看着宁欢面前的人。
宁欢也在看德馨,她欢欢喜喜地看着面前俊秀的青年:“二哥,你又长高了。”
说着,她想到什么似的,不由笑出声。
德馨毫无察觉,只是看着面前明媚姝丽的少女,也不由笑了:“宁儿也长高了,还变漂亮了。”
宁欢刚想臭屁地夸自己几句,却恍然看见德馨身旁身姿挺拔的青年。
德馨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宁儿不认识了?这是你宜青哥哥,从前你不是最喜欢和他玩了吗?”
宁欢面色一僵,想提醒她二哥别作死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果然,德馨话音落下,宁欢便觉后背传来一道灼灼的视线,如有实质。
宁欢又急又恼地嗔道:“二哥!”
德馨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还在乐呵呵地笑着。
宜青也笑起来,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女,他面上还有几分腼腆的羞涩:“宁欢妹妹。”
“……”
完了,宁欢心中蓦地蹦出这两个字。
果然,她觉得后面的视线锋利灼热得都要将她的后背烧出个洞了。
宁欢看向宜青,不自然地笑着:“宜青……”
这回不止是如芒在背了,宁欢甚至觉得浑身发毛。
蓦地,她灵光一闪,刚想说什么,便察觉到后面的人走到她的身旁来。
“宁欢,这是?”,皇帝打断了她的话,他面上含笑,略显疑惑的看着宁欢。
第一次听他这般唤自己,宁欢心中一时竟有些奇异。
德馨和宜青下意识看向来人,这一眼却将他们惊得不轻。
青年有着一副极其出众的容颜,如玉如月光华慑人,温润雅致如同哪家清贵的公子,但他偏偏有着一双幽邃的墨眸,转动时光彩华耀,凝视人时则静若明渊,威严淡漠的冷色自眉眼间倾斜而下,虽未配刀剑却依旧难掩其锋芒,渊渟岳峙之姿,令人不敢仰视。
宜青回过神来,微微抿唇,总觉着这位公子似曾相识?
德馨则下意识看向宁欢,颇有些艰难地问道:“这,这位是?”
宁欢面色一僵,飞快地转动着脑子,她有些磕绊道:“这,这是如圭公子,他,他……”
“他是宫中的侍卫……?”,她尾音微微上扬,悄悄打量着皇帝。
后边儿跟着的李玉和圆盛圆团惊悚地看着宁欢的背影,差点没直接跪下。
而做百姓打扮隐藏在人群中的真·宫中侍卫们,心理素质差点儿的更是差点没脚下一滑,惊恐又敬佩地看着这位胆大包天的主儿。
听着宁欢这古怪的语气,德馨略显疑惑地看着她。
宁欢一咬牙,反倒无比顺畅气也不喘地说完接下来的一串鬼话:“他就是宫中的侍卫,名叫如圭,这次是与我一同出宫办事。”
德馨不疑有他,宫中侍卫也不止有看大门的,说不定这位如圭公子正好是哪家八旗子弟,故而有这样一幅好气度呢。
他反倒注意到宁欢话中的另一处重点:“宁儿是出宫办事来了?”
宁欢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皇帝站在宁欢身侧,含笑看着德馨道:“原来公子便是宁欢的兄长,久仰。”
莫名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语气温和地说出这样的话,德馨竟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他连连道:“不敢不敢。”,说完,他自己都有些疑惑。
宁欢简直没眼看,她只能岔开话题道:“二哥是出来逛灯会吗?大哥呢?”
说着,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
德馨笑道:“大嫂有孕了,大哥在府中陪着她。”
宁欢惊喜一笑:“真的吗?我要有小侄儿了?”
“真的,宁儿都要做小姑姑了。”
“太好了。”,宁欢高兴地笑起来,又连连问道:“阿玛与额娘如何?家中一切可安好?”
德馨点点头:“阿玛和额娘很康健,府中一切安好,倒是宁儿……”
他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欢:“宁儿在宫中可好?可有被人欺负?”
宁欢弯唇笑起来:“我也一切安好,没有被人欺负,二哥放心。”
德馨怎么放得下心,他们家小妹的性子他们还不知道吗,爱娇又爱玩,宫中规矩那样严,他们一家子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小妹。
但是德馨仔细打量了一番宁欢,他发现他们家小妹确实长大了,但眉眼间依旧是昔年在家一般纯稚烂漫不受杂事侵扰的无忧无虑的模样,甚至,她瞧着还隐隐还多了几分精心娇养着的贵气华色。
德馨脑海中不由冒出好些问号,他家小妹真的是当宫女儿去了吗?
“二哥!”,原来他不自觉便将这句话问出声,引来宁欢一阵不满。
虽然这不满有些心虚,宁欢不自觉悄然看向皇帝,霎时便对上他略显促狭的目光,她当即转回去看着自家二哥。
皇帝便轻轻一笑。
但总归瞧着小妹的模样,德馨也稍稍放下心,不住叮嘱道:“宫中规矩森严,不比家中,宁儿在宫中做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才是。”
闻言,宁欢霎时一僵,她甚至看见皇帝面上愈发浓烈的笑意,还隐隐听见圆团儿在后头憋笑的声音。
她耳尖微微泛起红来,但是知道二哥是担心她,她只能若无其事地笑着:“二哥放心,我知道。”
德馨点点头,到底疼爱小妹,他看了皇帝一眼,拉过宁欢小声道:“宁儿若真的在宫中受欺负了或者待得不开心,便递信出来,二哥和大哥拼尽全力也会想法子将你带出宫。”
听见二哥此言,宁欢不由笑出声来。
德馨倒是微微蹙眉,怎么感觉有些冷呢。
但他顾不上这莫名的感受,连连看向宁欢:“宁儿!”
宁欢不自觉回眸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果然见他脸色黑得不行。
她强行忍住笑意,看向德馨,心中一片温暖柔软。
魏家根本算不得门第贵重,就是很普通的包衣世家,大哥和二哥也没有多少人脉,但是她相信,若是她真的想出宫,她的两个哥哥必定能如德馨所说拼尽一切也要帮她,他们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怎会不动容。
宁欢看着德馨,柔声道:“二哥放心,真的没人欺负我,我也不会被欺负。”
“二哥是知道我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的,皇后娘娘待我真的很好。”,她道。
德馨看着她,轻轻点头。
皇后素有贤名,在她手下当差应当是不差。
“小妹高兴最重要。”
他看了看身旁的宜青,又笑起来:“不过小妹也别担心,你宜青哥哥马上便会被调入宫中当差,日后他也能护着你一二。”
宁欢心中那点儿柔软霎时被惊得烟消云散,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皇帝果然黑着张脸不要钱地释放着寒意。
偏偏宜青也认真地点点头:“对,宁欢妹妹,日后我会好好……帮扶你的。”,他的面上又不由微微泛红。
宁欢欲哭无泪,帮扶……个鬼啊。
德馨还想说什么,皇帝却再度走到宁欢身侧,淡笑道:“还是不劳烦这位了。”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宜青便收回视线,又看向德馨:“德馨公子放心,在宫中有我照顾宁欢,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宜青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公子待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漠甚至…不喜?又听见他这般的话,宜青微微抿唇。
德馨倒是讶然地看着皇帝,惊异与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更重要的是他说的话,来自妹控哥哥的直觉,他颇有些危机感地看着皇帝:“您……”
宁欢暗暗咬牙,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捏了捏皇帝的手。
她连忙笑道:“二哥,如圭大哥说的是,我入宫当差便与他相识,他确实常常照拂我,你实在不必担心。”
皇帝眉梢轻扬,便见她隐隐威胁地看着自己:“是吧,如圭……大哥……”,他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他不由便笑了,从善如流道:“是。”
德馨却是拧着眉,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宜青莫名先看了皇帝一眼,又看向宁欢,认真道:“宁欢妹妹,你我相识多年,何须如此客气。”
宁欢霎时觉着身后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一紧。
她欲哭无泪,便要拒绝:“真的不必……”
“宁……宁欢妹妹?!”,又是一道声音打断了宁欢的话。
宁欢连忙挣脱皇帝的手,抬眸望去,便见许久未见的郑妙颜与宜青的妹妹佟佳·宜淑结伴而来。
妙颜几步便走上前来,颇为惊讶道:“宁欢妹妹,真的是你。”
宁欢抿唇一笑:“妙颜姐姐。”
宜淑落后几步,下意识打量着宁欢,看着她身上漂亮的海棠红斗篷和轻灵翩然的月华裙不自觉瞪大了眼,而后又看见她手上提着的灯盏,不觉便提高声音打断两人:“美人执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