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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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长春宫有人欺负你了?”他尽量放缓语气,抬眸看着她。
宁欢一下便笑了:“您想什么呢,傅馨姐姐待我这么好,怎会有人敢欺负我,这是……”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是谦虚谦虚说自己是个笨学生,没想到这名头竟被坐实了。
傅馨……
皇帝乍然听见这个名字还愣了一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皇后的名字。
他也没去管这一瞬的想法,只关心道:“是什么?”
宁欢叹气:“我和傅馨姐姐学刺绣,结果,就这样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他轻轻捧起宁欢的手,又好笑又无奈:“你啊……”
说着他动作轻柔地解开布条:“快让我看看你这手被扎成什么样了。”
宁欢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动作迅速地拆下了布条。
“你……”皇帝心疼地看着她的手,原本白皙细嫩的小手上被扎了许多针眼儿,有些地方还有些红肿,看着凄惨极了。
“李玉,传太医!”
“嗻。”
宁欢连忙制止:“李公公,别去。”
李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为难。
宁欢朝着他笑了笑:“您先下去吧。”
见皇帝暂时没什么反应,李玉连忙应了。
宁欢看着皇帝好笑道:“我就是被针扎了几下,上了药看着有些夸张罢了,你怎么这么大动干戈的,也不怕让人笑话。”
皇帝不赞同:“什么看着夸张,你看你这手都成什么样儿了。”
他又低眸着她的手,心疼道:“你该多疼啊……”
宁欢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么句话。
她哑然地看着他,见他凝望着自己的眸中满是心疼和温柔。
她的心蓦地有些软。
这人,可真是……
宁欢无奈地看着这反应夸张的人,反过来劝慰道:“不疼,真不疼。再说,傅馨姐姐已经给我抹了凝玉霜,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皇帝这才点头:“凝玉霜是好东西,这几日记得让玉棠一日三次地为你上药。”
“知道了。”
皇帝看了看她,又好笑又好气道:“我是缺你的还是少你的,竟还要亲自去刺绣,你瞧你这手被扎得。”
宁欢横他一眼:“您懂什么,这是乐趣。”
皇帝笑了:“好,是我不懂你们的乐趣。”
他又捧了她的手,还是心疼道:“日后还是别绣了,你这手这样细嫩,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动针。”
宁欢瞥了他一眼,忽然面露微笑:“好啊,本想学成后给您绣个香囊的,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吧。”
皇帝果然楞住了,他看着宁欢,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闭上了。
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想到什么似的,翘起唇角道:“我不要便是了,不过……你知道香囊有什么寓意吗?”
他这样直直地看着她,眸中的热烈直要将她看化了。
宁欢暗叫不好,绣什么不好非说香囊,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看他这反应也能猜到了。
她面上仍带着笑,故作镇定道:“寓意?想来都是美好祝愿之类的吧,我只是觉得香囊精巧,还方便携带。”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一瞬,终是败下阵来,他轻叹:“坏姑娘。”
宁欢微微偏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长春宫,清晨。
皇后身体不大好便免了众人每日的请安,改为五日一请安,今日正好是请安的日子。
众妃三三两两地站在长春宫外候着。
纯妃看见檐下站着的贵妃一时还有些惊奇,她走过去向贵妃福身:“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柔柔一笑:“纯妃妹妹请起。”
站在贵妃身后的柔惠也与纯妃见礼。
纯妃含笑免了柔惠的礼,她看着贵妃比日前红润不少的脸,笑道:“贵妃娘娘看着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是大好了。”
贵妃一直病着,许久未来长春宫请安了,如今乍一见也不怪纯妃惊奇。
贵妃笑着颔首:“太医院新开的方子颇有几分效用,我这身子是比往日松快不少。”
纯妃只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贵妃娘娘这是大好了?许久未曾见到贵妃娘娘了,乍一看还有些不大敢认呢。”,一道爽朗明快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明丽雍容的女子从庭前款款走来。
她身着紫色锦缎如意襟旗装,上纹雀鸟祥云图,旗头端正典雅,乌发间点饰珠翠,簪着鸾鸟摇珠步摇,面若银盘,眉舒目朗,眉眼带笑间自有几分满洲格格直率伶俐的模样。
贵妃和纯妃一见来人,对视一眼。
贵妃面上依旧带着柔美的笑:“多谢娴妃关心,本宫是好了不少。”
娴妃掩唇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贵妃身子好了,以皇上对贵妃的宠爱想必贵妃很快就能为皇上诞下皇子了。”
“借娴妃吉言。”,贵妃轻柔笑道:“不过娴妃身子可比本宫康健上不少,想来也应是娴妃先比本宫诞下皇子才是。”
娴妃暗暗咬牙:“那本宫也借贵妃吉言了。”
她与高氏同年入王府,这么多年她的肚子没有动静,高氏也不见动静,反正都是多年无子,互相伤害谁又怕谁呢。
她轻哼一声,不再搭理贵妃。
贵妃笑意未变,显然是习惯了娴妃这性子。
此时嘉妃与怡嫔也一前一后地跨过长春门走进庭中,她们一个美艳动人,一个娇媚袅娜,莲步轻移间更显身姿曼妙,纤腰盈盈。
娴妃站在廊下看着她们一步一婀娜的模样,又想到身侧的贵妃和纯妃,又是没好气的一声轻哼。
真不知道皇上喜欢这些汉女什么,一个个身姿单薄纤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哪儿比得上她们满洲女子康健匀称好生养的身材。
几人互相见礼后,便闲谈着打发时间。
娴妃是暂时偃旗息鼓了,刚到的怡嫔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看着站在后面低眉顺眼的柔惠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长春宫何时多了个二等宫女,瞧着有些眼生啊?”
娴妃身后的秀贵人一听这话便笑了,不怀好意地接过话茬:“怡嫔娘娘看错了,这是陆女子。”
说罢,她又故作疑惑地问:“咦,是陆女子还是陆答应来着?”
柔惠上前几步,不卑不亢道:“嫔妾答应陆氏见过怡嫔娘娘、秀贵人。”
怡嫔看着她娇声笑道:“原来是陆答应,怪本宫眼拙,不过陆答应怎的穿得这般素淡,倒教本宫一时没认出来。”
秀贵人却未曾给柔惠开口的机会,她眼中闪着恶意的光:“怡嫔娘娘有所不知,听说陆答应入宫至今还未曾见过皇上,也迟迟未得晋封,想来赏赐少些也是有的。就连嫔妾都有些记不清她是答应还是女子了呢。”
怡嫔闻言笑声更娇了几分:“原来陆答应还未曾见过皇上啊,倒是本宫的不是了,竟提起了这等伤心事。”
柔惠直面二人夹枪带棒的话,紧紧抿唇,只能独自咽下这份屈辱。
一则她只是小小一个答应,如何敢顶撞秀贵人和怡嫔,二则秀贵人说的也是事实,入宫至今,新晋嫔妃中除了未及笄的舒嫔,还未被皇上翻过牌子的便只有她了。可是舒嫔家世显贵,虽还未侍寝却已由贵人晋封为嫔,后宫也无人寻她麻烦。
秀贵人见她面色苍白更显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又是痛快又是痛恨,这帮汉女,不就是凭借这幅楚楚可怜的狐媚模样才勾了皇上去吗?她此刻虽和怡嫔站同一阵线,但内心依旧瞧不上她们这些尽会装柔弱的汉女。
贵妃侧头看着柔惠紧咬下唇不堪其辱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气。
她抬眸看向娴妃,想示意她管好自己宫中的人,却见娴妃看着三人,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看好戏的兴奋之光。
贵妃心下无奈,她肃容轻斥道:“够了,你们身为嫔御竟也学了那些下等婆子乱嚼舌根,真是不成体统。”
到底是仅位列皇后之下的贵妃,二人收敛了些,不情不愿地请罪:“嫔妾知错。”
贵妃警告二人:“这儿是长春宫,可不是你们自己宫里,日后还是守着规矩莫要这般放肆的好。”
“是。”
贵妃见此面上的冷色才微微散了些,她拍了拍柔惠的手以示安抚。
柔惠回以感激的笑。
不多时,孟春掀了帘子出来请诸位主子入内向皇后请安。
众妃进殿给皇后请安后便依次落座。
皇后目光落在下首的贵妃身上,照旧关切了几句。
得知贵妃身子好了不少后,皇后面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看来这次皇上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皇帝颇通医理,这次给贵妃开的方子便是他与太医院研究了许久定下的。
贵妃不好意思地低眉浅笑,面上含了一丝甜意。
坐在贵妃对面的娴妃听了这话眼尾微挑,看向皇后道:“臣妾瞧着不只是贵妃,皇后娘娘近来气色也好了不少。”
皇后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是吗?”
娴妃意有所指道:“听说皇上近日常来长春宫,想来有皇上时时陪伴,娘娘心情舒畅了气色便也好了。”
这话一出,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众妃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上首的皇后。
原本自端慧太子薨后,皇上与皇后之间便仿佛隔了层什么似的,皇后待皇上比从前更淡了些,皇上也只给予皇后应有的尊重,哪怕是皇后再诞下一个嫡子,两人感情似也没有改变。
但最近不知怎的,皇上减少了翻牌子的次数,去长春宫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众妃都有些新奇。
皇后闻言笑意未变,却也未接娴妃的茬儿。
倒是她身后的孟春面色沉凝了几分。
皇上常来长春宫是为何后宫诸人不知道,她们还不知道吗,还不是为了那个魏氏。
说来可笑,皇上一改往日的公事公办突然频频地驾临长春宫为的不是长春宫之主,而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官女子,是以娴妃这会儿的酸话在她听来实在有些讽刺。
不过那个魏氏实在生得好,年纪又小,连她一个女子有时见了都会恍神更何况是皇上呢。
娴妃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悻悻然。
她看了看对面的贵妃,又转头看向皇后笑道:“不知五阿哥最近可好些了?他是嫡子,可是承载着咱们大清未来的希望呢。”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脸上都微微变色,尤其是纯妃和嘉妃。
她们心中轻叹,永琮,琮,乃宗庙玉器之意,这个名字直白地昭示着皇上的厚望,皇上如此看重皇后嫡子,她们的孩子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皇后却是怔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面上依旧带着温婉得体的笑:“永琮好了许多,多谢娴妃关心。”
娴妃面色未变,眉梢轻扬:“那便再好不过,恭喜皇后娘娘。”
她想到先前这位嫡子满月时那瘦小的身子,忍不住摇头,也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嫡子有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突然提到永琮之事,皇后一时有些意兴阑珊便让众妃散了。
一众妃嫔向皇后跪安后便三三两两出了长春宫。
长街上,嘉妃与纯妃结伴同行。
嘉妃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她奇道:“今日娴妃是怎的了,三两句话离不开皇子。”
“谁知道呢。”
嘉妃只笑道:“她一天天的有空盯着别人的肚子,不如好好留意着自己的肚子。”
纯妃刚要开口,却又听嘉妃自嘲道:“不过她生不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长春宫的嫡子,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片刻,纯妃似是轻叹一声:“皇后主子仁善,如今我只盼着永璋能平安长大便好。”
嘉妃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是。”
她又忍不住撒气道:“都怪娴妃,一日日地尽不盼着旁人好是怎的,自己心情不好没得还带坏咱们的心情。”
纯妃不赞同地看她一眼:“你少说两句。”
嘉妃抬手碰了碰头上摇曳的流苏,轻笑道:“你就是这般胆小。”
纯妃瞥她一眼:“那你自己走吧。”
说罢她便扔下嘉妃径直朝前走去。
嘉妃气得咬牙:“说得谁稀罕和你一起走似的!”
她就不该和纯妃凑在一起,她俩果然是天生相克,哼!
长春宫。
皇后坐在西暖阁的炕上,看着窗外明亮的天走神,神色恹恹的。
照春心疼皇后,有些厌恶道:“娴妃娘娘说话也太不知分寸了,娘娘未免太过纵容她。”
她只觉娴妃故意提及嫡子之事,打着祝福的幌子实则用心险恶。
皇后轻轻摇头:“娴妃就是这样的性子,心直口快又任性得跟个孩子似的,也没什么坏心。”
她想着又忍不住轻叹一声:“她也是个可怜人。”
入宫这么多年,娴妃却还是像刚入王府时一样,一心渴求着皇上的爱,不是可怜人是什么。
“她也是关心永琮。”,说着皇后不自觉看向后殿,面露怅惘之色。
照春知道她难受,心里直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皇后就是这样的性子,一向心善又宽容大度待后宫一视同仁,这样的性子无疑非常适合做一个皇后,可是她自己又得受多少束缚和委屈。
皇后看着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大宫女,心知她是担心自己。
她看着照春温柔笑道:“好了,本宫没事儿,你若实在不放心便叫宁欢过来陪着本宫吧。”
照春听见这个名字心头又是一梗,这样一个得皇上偏宠的女子皇后娘娘还待她这样好,甚至处处帮她遮掩,真是……
但谁让宁欢确实能逗得皇后开怀呢,娴妃也没说错,皇后最近气色是好了不少,但这多是宁欢的缘故,反而与皇上没多大关系。是以,照春再无奈为了皇后也只能忍了。
“奴才这就去唤魏姑娘来。”
自上次见过柔惠后,长春宫一直卧病在床的宁姑娘身子便一日日地见好了。
她病愈后在皇后跟前侍奉了几次,皇后看她机敏灵巧颇为喜欢便将她提到了身边伺候,还升了二等宫女。
至此,宁欢姑娘随着照春和望春一同在皇后身边伺候,还搬去了望春屋中与她同住。
皇后身边的宫女与下头的粗使奴才们不同,平日就在正殿伺候着,不常接触下头的宫人也属正常,所以长春宫的众人对只能偶尔见到宁姑娘一两面也不觉有蹊跷。
宁欢这几日都在长春宫待着,她听照春说皇后心情不大好,便想法子逗皇后开心,这一陪又陪到了用膳时分。
说起来让她病愈还是皇后的提议。一则,她是长春宫的官女子,若是再一直病着便要被放出宫了;二则,宁欢自以为自己已足够体贴,总要给皇帝翻牌子的时间。
皇帝对宁欢这自以为体贴的做法是何想法暂且不提。
但总的来说,本就不怎么翻牌子的皇上又减少了翻牌子的次数,却开始时时驾临长春宫。这便是后宫诸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长春宫何以“复宠”的真正原因。
照春为宁欢盛了一碗鱼汤,面上含笑:“姑娘快尝尝这汤合不合口味,这汤和鲥鱼可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小厨房准备的。”
宁欢不好意思地看着皇后:“傅馨姐姐实在不必如此照顾我。”
皇后不爱吃鱼,她陪皇后用了几次膳才知道。
皇后看着她温柔道:“我又不是连鱼的味道都闻不得,你难得同我用膳,我便希望你吃得开心些。”
宁欢心下柔软:“能陪傅馨姐姐一同用膳我便不知多高兴了,何须如此费事儿。”
皇后嗔她一眼:“一日日就知道贫嘴。”
宁欢故作叹息:“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么?”
皇后哑然笑了,为她夹了一筷子鲥鱼。
宁欢道:“看来日后宁欢要赖在长春宫,时时蹭傅馨姐姐的膳食了。”
皇后笑了,她意有所指道:“你来便是,就怕有人过于懒怠,连长春宫都不愿来。”
宁欢略显心虚地别开眼:“哪儿有,只要您不嫌弃,我日日来陪您都成。您知道我很好养活。”她还故作自得。
谁知皇后一听这话倒轻睨她一眼:“好养活?也不知是谁上次嫌这道烩鹿脯太腻,那道五珍羊肉羹太腥。”
宁欢果然面色讪讪,但她素来脸皮厚,便义正言辞道:“是么?是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嫌弃皇后娘娘宫中的吃食?着实大胆!”
皇后又被她逗笑了,只觉这小丫头着实有趣。
“快吃罢,难得小厨房师傅做的鱼合你口味,你多吃些,我看着也高兴。”
宁欢:“多谢傅馨姐姐。”
用了膳,宁欢陪着皇后坐在炕上闲聊。
乳母抱了永琮过来。
一见永琮,宁欢便忍不住跳下炕来。
皇后好笑地看着她。
宁欢看着明黄襁褓中的婴儿,却微微抿唇。小孩子不都一天一个样儿吗?上次见永琮便瞧着苍白瘦小,怎么过了这么瞧着还是没什么变化。
她面上却是不显,笑眯眯地逗着永琮:“咱们小阿哥生得可真可爱。”
她看向皇后笑道:“完全继承了傅馨姐姐绝色的容貌。”
皇后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一日日的就会哄人。”
她动作轻柔地接过永琮,眉眼温柔地看着襁褓中安静的婴儿。
乳母喜笑颜开地禀道:“五阿哥今日精神好,喝奶都多喝了些呢。”
皇后面露惊喜之色:“真的吗?”
乳母笑着点头。
皇后抱着永琮,笑意柔软:“永琮要乖乖的,要多喝奶,然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宁欢看着襁褓中瘦弱的婴孩,就这么不哭不闹地乖巧地被他的额娘抱在怀中,心中忍不住叹息。
她轻轻摸了摸永琮的小脸,笑道:“对,小永琮要快快长大,日后让你皇额娘带着你识字,带着你骑马,而姨姨呢,就带着你四处玩耍。”
皇后忍不住笑了,她没有戳破宁欢纯稚的想法,没告诉她自己身为女子不可能带着皇阿哥识字骑马。
她只道:“对,日后就跟着你这个调皮的姨姨一起闹皇额娘吧。”
宁欢忍不住嗔道:“长春宫热闹一些不好吗?您瞧着永琮四处乱跑必定也开心。”
皇后想着小儿子日后若能长得强健跟着宁欢随处乱跑的场景,心中不由柔软。
她笑起来:“宁欢说的是,长春宫热热闹闹的才好。”
宁欢微微弯唇
照春奉了茶来。
宁欢鼻头微动,轻轻嗅了嗅,她眼神一亮:“照春姑姑身上好香啊,方才用膳时我就闻到了。”
皇后道:“照春擅长制香,我宫中点的香大多出自她手,味道很是不俗。”
她看向照春道:“想来照春是又制出新香来了。”
照春抿唇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是奴才新制的香囊,姑娘若是不嫌弃奴才改日也为姑娘制一个。”
宁欢接过香囊闻了闻,那香味清幽淡雅,芬芳馥郁却全无甜腻之感,真是好闻极了,香囊绣得也十足的精致漂亮。
她想起之前皇后也说过照春的女红极好。
显然照春也想到了,她便笑道:“姑娘这次可不许再拒绝了,姑娘若是拒绝,奴才便当您是嫌弃奴才的手艺。”
宁欢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她也确实喜欢那香囊,便不好意思地应下了。
养心殿。
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心微蹙,山西喀尔钦贿卖生员一案还未结束,又有御史弹劾鄂善受贿,再加上丰县等地的水灾、虫灾等,最近没个稍稍省心的时候。
皇帝传了几道旨意下去,习惯性地看向身旁的位置,见那里因无人而保持着本该有的整洁,心下反而空落落的。
养心殿原来竟是如此冷清么。
李玉小心翼翼地换上茶水,觑见皇帝冷寒沉凝的面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心中叫苦不迭,原本皇上也是个淡漠的性子,但平日好歹是个温雅的模样。
可自那位小祖宗连着几日不见回来,这几日的政事似还颇惹皇上烦忧,皇上这脸色是一日比一日深沉,身上的冷意不要命地往外放,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养心殿的气氛却犹如寒冬,奴才们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众人无不盼着小主子早日回来,小主子在的日子,皇上可是肉眼可见的好说话好性子。
却见皇帝起身,李玉便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要出去转转?”
皇帝微微颔首便走出了西暖阁。
他负手缓步走在养心殿的庭院中,李玉带着圆盛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皇帝走到养心殿后门,顿足看了一会儿。
李玉和圆盛心领神会,不需皇帝开口便去将后门打开了。
皇帝看着对面那座与养心殿不过一墙之隔的宫殿,面上终于浮现几分笑意。
他看着宫殿正上方挂着的“永寿门”三字。
端详片刻,他蓦地轻轻一笑:“‘永寿’,这名字好啊。”
李玉见皇帝心情似愉悦了不少,身上的寒意也散了几分,悄然松了口气。
他连忙笑道:“长寿永安,福寿万全,自然是极好的名字。”
听见这话,皇帝只是含笑不语。
皇帝又看了对面的永寿门片刻才转身走回去:“便着手开始准备着吧。”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李玉却是心领神会:“嗻。”
这宫里又要热闹起来咯。
皇帝边走边看着庭中冷冷清清的模样,随意问了一句:“长春宫可有说什么?”
李玉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本来笑着的脸瞬间苦了:“没……没有。”
皇帝眉梢一扬,轻哼道:“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这话李玉哪儿敢接,只能赔笑站着。
微风徐徐,御花园的海棠花树轻轻摇动,些许花瓣随风飘落,带起满园芬芳。
宁欢看着飘落的海棠花忍不住分神伸手去接。
又到海棠花开的时节了。
柔惠便提议道:“不如将这海棠制成香囊,你也好时时戴着。”
宁欢回过神来,听了柔惠的话眼前一亮。
她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我也不会绣香囊。”
上次和皇后学刺绣的事儿也因为她手笨而不了了之,当时说着不疼,等缓过神来她这娇气的手还颇不好受。
短期内她大约不会再动针线了。
柔惠闻言便笑道:“若妹妹不嫌弃我便帮你绣一个。”
宁欢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又摇头:“还是算了,这也太麻烦姐姐了。”
柔惠温柔道:“有什么麻烦的,左右我也无事可做,为宁欢制个香囊也当打发时间了。”
宁欢挽着她,亲昵笑道:“姐姐可真好。”
柔惠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眉眼温柔:“你喜欢便好。”
她们又聊了半晌,柔惠才提起正事:“走吧宁欢,咱们去看看你要的花在哪儿。”
宁欢欣然同意。
说起来还是皇后记得宁欢钟爱海棠花,想着她一天天的也闲不住便放她来御花园赏海棠,顺便还能帮着挑些花瓣回去制香。
然而御花园之美不在于海棠,而在于百花争春尽态极妍之美,见过美丽繁茂的雁栖海棠,御花园这一片说不上多也说上少的海棠对宁欢不是很有吸引力,不过聊胜于无便是。
“这木芙蓉开得可真好。”嘴上说着,宁欢毫不犹豫地掐下那朵婀娜艳丽的木芙蓉。
柔惠见状便调侃她:“妹妹倒是颇有几分辣手摧花的潜质。”
宁欢眼眸微挑,一本正经道:“什么辣手摧花,与其零落成泥不如让我收它回去长久地保存。”
柔惠失笑,接着挑选着手中的花。
“木芙蓉、丁香、玉兰……还有什么来着?”宁欢一面摘着,一面嘀咕。
柔惠贴心地补充:“还有桔梗和蔷薇。”
宁欢微微偏头:“是我不懂,这乱七八糟的花混在一起怎么就能变成另一种独特的味道呢?”
柔惠看着她,温柔道:“宁欢若是想学,我也可以给你传授些我过往浅薄的经验。”
宁欢叹气:“还是罢了,上次和皇后娘娘学针线可把我打击得不轻,我怕是不适合这些高雅的东西。”
柔惠哑然失笑,只觉她天真又有趣:“制香算什么高雅的东西,妹妹真是抬举了。”
宁欢笑了笑。
她看了看天色,再看看手中的花儿:“姐姐,天见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再去那面摘些蔷薇便可以回长春宫了。”
柔惠自然不肯:“我回钟粹宫去也没什么事儿,陪妹妹过去就是了。”
“姐姐今日都陪了我这么久,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烦姐姐。”宁欢挽着柔惠的手笑道。
柔惠道:“这有什么,左右我整日也没什么事,陪妹妹待着我反而高兴。”
宁欢想了想,故作苦恼道:“好了姐姐,你就回去吧,你这会儿陪我去摘蔷薇,一会儿我就得陪你回钟粹宫去,你就饶了我罢。”
钟粹宫和长春宫分属东西六宫,先去钟粹宫再回长春宫自然比从御花园直接回去要多绕些路。
柔惠也知她素来娇懒,她轻轻点了点宁欢的额角,失笑道:“好好好,我的懒妹妹。”
宁欢抬头看她,看着她一身素淡的宫装站在繁花之间,发间的珠饰也极尽简洁,却不掩她一身婉约清雅的好气质,她这样笑意婉然地看着她,就如一朵悄然绽放的幽兰一般,清淡素雅,庄静宜人。
宁欢微微偏头瞧了瞧她,几步上前又掐了一朵盛放的木芙蓉。
柔惠穿着花盆底,宁欢穿着平底鞋不及她高,便微微踮脚将那朵娇丽的木芙蓉簪入柔惠的发中。
柔惠贴心地屈膝任她动作。
宁欢看了看柔惠,满意地笑了:“姐姐今日着的也太素淡了些,簪一朵木芙蓉整个人看着便不一样了。”
柔惠摇头失笑,任由她打量自己。